3、夏油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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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好像梦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但当我醒来，那些记忆就已经不断流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印象。
我揉揉太阳穴，头还是有点痛。
昨晚的记忆翻涌上来。阳光正好，晒得我有点热。能听见窗外时不时传来的自行车和人交谈的声音，还混杂着小鸟的啾啾声。普通又平和，昨晚的紧张就像一场梦。
……不是梦。我掀开被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身上穿着的是昨天穿的短袖，没换睡衣。头还是疼，我需要吃点什么，床头柜上只有一包喉糖，和我的钥匙手机等放在一起。
打开房门，姐姐还躺在床上玩手机，妈妈在厨房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希望今天的午饭能正常一点。没看见爸爸，他应该一大早就出门散步了，还没回来。
“妈，”我叫了一声，“中午吃什么？”
妈妈没回答，反而问我：“你饿了？”
“还好，不是很饿。”我真的不是很饿，只是头疼，昨晚感觉脑子都要烧坏了。妈妈没问我昨晚的事，现在看来，在她们眼中，昨晚我只是正常的出了一趟门，然后回家睡觉。是那个丸子头帮我的吧，我想，既然他能让我一下睡着，那有什么用来掩饰的能力也不足为奇。
……有点烦躁。
虽然知道丸子头是在帮我，但总有种被入侵领地的微妙的不爽。
既然我被安全地送了回来，昨天那个晕倒的同学应该也是吧？希望她能把一切都当成一场梦，不然我会很麻烦的。
随手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一边喝一边想到底要不要去赴约。总觉得会是很麻烦的事，就像漫画里常有的，普通的中学生被突然闯入的非日常带进另一个世界，历经千辛万苦拯救世界……差不多这样的展开。
但我又不是主角，偶然遇到的是好心正派的老师，也许还是本作战力天花板，这种展开的概率低到我不愿意去想。像我这种人，十有八九会遇到反派小boss，然后成为一个在反派履历上的一个数字，甚至连催泪回忆杀都没有。
咒灵吗……听起来就很不妙，看起来更加不妙，我一边走神一边喝牛奶，吸管被我咬扁了。
我确实不信任丸子头，虽然他救了我一命。倒不如说会信任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才让我不能理解……等等。我停住了吸牛奶的动作，我好像确实在这之前见过丸子头。
他的打扮很显眼，但我上次见他，他没穿那身袈裟，我又不太能记得清人脸。或许说我是因为习惯了不让咒灵发现我能看到它们，所以就连看人也在刻意地不去注意人的脸。但我还记得他的发型，男性留长发本就不多，再加上辨识度极高的丸子头，我可以确定，大概两周以前，我在商场见过他。
那只差点杀了我的咒灵是在一周前出现的，难道丸子头是特意来杀咒灵的？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早知道会这样，我说什么都要劝住不知好歹非要去探险的同学。
我不信任丸子头，但同时我也确信他不会杀我……至少现在不会。而且，既然他能根据我的名字直接找到我家，善后还做的那么好，那就代表着他能无声无息地杀死我的家人，然后伪装成意外。我知道我不该这么猜忌救命恩人，只是我下意识地会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心理预期够坏，就不会对糟糕的现实失望。
以上那句是我瞎编的。
……那么，是时候做决定了，我今晚要去见丸子头。如果可以，我只想过普通的日常生活，但我不想下次也被咒灵差点杀死。至少我需要有能保护好我自己、能够从强敌那里逃跑的能力。
我想着需要带的东西，手机和糖果是必需品，钥匙和纸巾也许也需要，啊，还有现金。我想了想，又在裤子口袋里塞了一把小刀。床头柜上和杂物放在一起的喉糖经过再三思考后也被装上了，我从来不买喉糖，这东西大概是丸子头给我的吧……但为什么是喉糖？
走出房子，我正想直接走掉，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妈，”我喊到，“我出去一趟，有可能经过便利店，有什么要我带的吗？”
果不其然，得到的回应是拒绝。
我不喜欢把我的行踪说的清清楚楚，一言不发地走掉才是常态。我还会突然萌发什么想法，然后乱跑。这次特意提一下，是为了我如果回不来，报警能更快一点，虽然警察对丸子头可能没用。
夜幕降临，废弃的宿舍楼大门外，果然站着打扮奇怪却很好看的丸子头。
他一看见我就温柔地笑了起来：“零君，你果然来了。“
“……唔，”我不太会应付这种，“因为你在等我。“我说。
“是吗，原来零君是这种类型的孩子。”他摸摸我的头，我就站在那里让他摸。
我突然感觉到一阵阴冷，身体不由颤抖了一下。头上的手仍然温暖。
我们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大号的咒灵，有点像鱼，仍然丑的突破人类想象。丸子头发现了我的害怕，他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这是我的咒灵。我的术式可以收复咒灵。”
不是敌人就好。“就像宝可梦？”我有点羡慕，“我也能做到吗，如果我会了这个术式？”
“术式是天生的，不是能学会的东西。”虽然丸子头在给我科普，但我总有种他在不动声色嘲讽我的感觉。“但零君也能做到的，虽然可能不会是你想的那样。”
“嗯。”我们站上了那只咒灵，它飞了起来，东京的夜空很美，脚下则是不熄的灯火。“啊，”我突然想起来，“我今晚能回家睡觉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丸子头的心情突然变坏了。
“抓紧点也许可以，最晚明天早上，我会把你送回去的。”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目的地是个……寺庙？我觉得这里看起来就很贵，从建筑的细节来看，翻新过很多。不过话说回来，丸子头的袈裟放在这里完全不突兀。已经很晚了，还有人在走动，我落后半步，跟在丸子头后面，听到很多人叫他“夏油大人”。后面的我倒是被无视了个彻底。
……啊。我看到一对双胞胎想往夏油身上扑，一个白头发，一个黑头发，年纪看起来很小。我默默地又往后退了几步。
夏油看起来很会带孩子，没几句就哄好了眼眶泛红的小女孩们。“那个人是谁？是新的家人吗？”我听见白头发的女孩问。
“现在还不是，”夏油答道，“但以后会是的。”
我不知道夏油嘴里的家人是什么意思，应该不是我理解的意思吧？他总不可能因为我们都是黑头发就要认我当儿子……不不不，夏油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当哥哥还靠谱一点。
我沉默着看着夏油哄孩子，然后把她们赶去睡觉。
“抱歉，我还以为她们已经去睡了。”
“没关系。”我条件反射地接上。“……她们说的家人是什么意思？”
“那个啊，”夏油长叹一声，“菜菜子和美美子从小就能看到咒灵，但猴子总是愚昧的。我救了她们，从那之后她们就和我生活在一起。”
我差不多能理解。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这样懂得隐藏，霓虹变态一般追求随大流我也明白，就连某方面突出的学生都有可能被霸凌，更别说是这种普通人感知不到的东西，天赋就是原罪。
“……抱歉。”但是夏油好像说了很多，实际上压根没在回答我的问题。既然他不想说，我也没有继续探究的心思。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来谈谈你吧，零君。”
“……”我忍了忍，还是把不满说出了口，“别那么叫我……”我选了个最不会出错的称呼，“夏油大人。”
“零不喜欢吗？”
“嗯。”我点头，“你可以叫我零酱，也别在后面加君。”
“好吧，零酱。”夏油仍然在笑着，“我很好奇，为什么零一直没有问我关于其他人的事？昨晚，进入宿舍楼的明明不止一个人吧？”
“……因为，没有意义吧。”我说，“我差不多意识到了，他们应该都已经死了。还好没看见他们的尸体，只看到了血。”
“是吗，”夏油不置可否，“就这么不想看到有人死去？”
“当然不是。”我坚定地否认了，“我只是害怕我看到尸体会吐出来，我只是个普通的中学生，会害怕尸体是理所当然的吧？没有发生在我眼前的事件，要我共情还是有点困难的。”
“哦？你不是和……爱子，关系很好吗？”
“没有吧，只是会一起去甜品店的关系而已。再说，所有人都会死的，她只是稍微提前了一点而已。而且我尝试过提醒她了。”我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有些困了，“夏油大人，我又不是什么好人。我才不会因为没有救出他人而愧疚。说起来，如果我知道那只咒灵会发现我，我才不会进去救人……”
“你真有趣。”夏油又摸了摸我的头，“那如果是你的家人被杀了呢？”
“啊……”我愣了一下，问道：“被咒灵杀死吗？”
“嗯嗯，都差不多吧。”
“明明不一样。”我反驳，“如果被咒灵杀了，我就努力变强，然后杀了它。如果对方是人类，我就先杀了他的家人，然后再杀了他。”
夏油的声音里明显带了点笑意：“即使你打不过那个人？”
“对。”我盯着夏油的紫色眼睛，“除非我死，否则一定会去复仇。”
“哈哈，零酱真可爱，明明刚才还说害怕尸体，真的能下手吗？”
……好问题。但是，“应该可以吧……大概。”我不是没起过杀意，大多情况都是把那些想法按回脑海。如果夏油说的那种情况真的发生了，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现在这样，只是嘴上说的好听罢了。
“零酱真是个当咒术师的好苗子。”夏油评价到。
“所以我的审核通过了吗？”我问。
“当然。本来就没有不通过一说，零的术式很稀有。”不等我提问，夏油继续科普，“诅咒是从猴子的恐惧里诞生的，平时的蝇头没什么伤害力，像昨天那只是三级咒灵，虽然现在零还对付不了，但以后要对付它们会很轻松的。对于现在的零来说，咒灵的分级没什么意义，你都对付不了。”
……夏油，一本正经地说出了很伤人的话。
“然后就是咒力。咒术师可以从自己的负面感情里得到咒力，用通俗的话说，就是像燃料那样的通俗力量，或者把它称之为魔力你更能理解？”见我点头，夏油继续用魔力类比，“术式是每个咒术师生来就有的东西，就像魔法那样。咒术师就是……”
我明白了，我给了夏油一个了然的眼神，“就是魔法少女！”
夏油的表情裂开了。我发誓我真的只是想开个玩笑，夏油的反应就像我戳中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黑历史。
“开个玩笑。夏油大人，我该怎么使用我的术式？”等等，“我有术式吗？”
“你当然有。我刚开始以为你是咒言师——就像言灵那样，但现在看来，你的术式比我想的还要复杂。而且……”
“你一直在用你的术式，你没察觉到吗？”
夏油大人想让我一直在这里锻炼咒术师相关的才能，被我用我还是个学生义正言辞的拒绝了。经过一番讨论，最终决定我的周末都要来这里练习。
在别的地方会被发现，夏油大人这么解释。由于我家离这里实在远，夏油大人说每次他都会来接我。他真是个温柔的人，我想。我也害怕这太麻烦夏油大人了，被他笑着摸头说这不算什么。
……我也，差不多能够信任他了。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夏油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