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人偶剧》言峰

1、初始

　　我叫小林零。和名字一样，是个存在感微弱的人。成绩在班里算得上前列，但也就那样，班里的同学提起学习好的人，总不会有我。即使我的排名可能比他们口中的好学生还要高一些。

　　好吧，我知道这听起来像是我的自我意识过剩，像是在嫉妒。其实也不是，我只是稍微有点疑惑而已，明明大家的关系都平平，为什么单单略过我，只有按着排名表一个个往下看，才能想起还存在我这个人。

　　……仍然像是自我意识过剩呢。

　　我没什么朋友，如果有人邀请，我跟谁都能一起玩。只是那种可以说真心话的朋友，我一个都没有。现在顶多有一个网友我能说说话。然后在不知不觉之间，大家都各自组成了小团体，只有我一个游离在外。

　　别人说过我性格软，怎么都不会生气。我并不是不会生气，只是出于某种可以说是自傲的理由，不会跟别人计较罢了。

　　——作为小林零的，是我第二次的人生。

　　上辈子的事我都快忘得差不了。我老是记不清人脸，我认为没必要记得的东西也会很快遗忘。上辈子的我可以说是平淡无奇，普通地大学毕业后进入工作，可能结婚了也可能没有，总之我在某年某月某日死了，然后进入现在这个婴儿时期的身体。

　　我的性格早在上辈子就定了型。

　　我不是没有想过上辈子的亲人，但是仔细想想，我没有亲密的朋友，父母还有另一个孩子，即使我死了也不会过于伤心。最重要的是，我也不见得能回到上一个世界。我没有系统也没有超能力，更没有回去的执念。所以就这样了，这辈子继续普通地上学、工作，再死去。

　　……所以我应该是多少岁来着？

　　我忘了。那是没有必要记住的东西，现在的我只是个13岁的初中生而已。

　　说实话，我在婴儿房里睁眼的那一刻，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不同于普通的婴儿，我刚出生不久就能看清周围的事物，然后就和天花板上飞着的丑陋怪物对上了眼。

　　那时我的脑子还乱着，上辈子的记忆挤成一团。脑子里充斥着过于庞大的信息量，让我呆呆地躺着，根本不能指挥肢体做出什么有效反应。

　　我的视线似乎引起了丑陋的怪物的注意，它在整间房子了飞了几圈，越过其他婴儿，直直地向我冲来。我只是个婴儿，就算天赋异禀到能在刚生出来不久就能跑，也十有八九没法逃跑。

　　——我大概，又要死了吧。

　　这个事实不难接受，我离上一次的死亡不过是很短一段时间，即使现在在这里又死一次，似乎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调整好心情，我做出了唯一能做的举动：我闭上了眼睛。

　　我的心理素质还没好到能眼睁睁地看着怪物杀了我。但是我没死，怪物似乎在这里停留了一段时间，久到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房间里都有那股阴冷令人不快的气息。

　　当我再次醒来，我已经不在原先那个房间了。我还活着，甚至当着怪物的面睡了一觉。

　　真奇怪。我含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想，难道怪物的危险性并没有那么高，或者当时它向我冲来是因为我触发了什么条件？

　　前者被我否定了，虽然上辈子我并不常看漫画，但好歹记住了一条定律：即使是只出现一格就会被秒杀的杂鱼，也不是我这个普通小婴儿能对付的东西。长得好看的危险性反而更高，但那是主角需要对付的东西。

　　因为我触发了什么条件吗？我只是个婴儿，能做的也就只有看到……哦，我好像理解了。如果不看它们，就不会被攻击，应该是这种设定吧？后来它没有攻击我，也是因为我闭眼了。

　　我还不想被迫当盲人，只能希望外面没什么怪物，至少让我能正常地活下去。

　　不过这种奇怪的东西，一般来说都会去攻击一些特殊的、有奇怪力量的人。灵力？妖力？查克拉？我被我自己逗笑了，这不是我应该在这乱想的，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哪来的什么特殊能力。

　　就这么胡思乱想间，我又睡着了，而且还很饿。

　　我就这么磕磕绊绊地长到了十几岁。婴儿时期为了不看那些奇怪的怪物，我总是闭着眼睛，好在在他人看来只是小孩子贪睡。

　　不过整个世界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要好那么一些，我甚至有一段时间以为空气里会有很多密密麻麻、小的像灰尘的怪物。——医院那个，大概算比较强的怪物吧？我不认为那个感觉上想杀我的东西会到处都有。

　　怪物们通常不太大，街上有好些人肩膀上趴着一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的宝可梦。奇怪的是，我明明在看着它们，那些小东西却没有要攻击我、朝我飞来的意图。

　　应该是我对它们的预想出错了。被攻击的条件也许不是看见它们，而是被它们发现我能看见它们。

　　……有点想吐槽，它们难道是那种被看到就要嫁给对方的深闺大小姐，所以先攻击能看见它们的人先下手为强？

　　既然推断出了这个条件，我似乎不用一直闭着眼睛了。缺点是，就算有怪物缠上我、朝着我的脸飞来，我也得当它不存在。

　　还挺难的。我试了试，条件反射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压制下去的东西。虽然我能保持心态平和，但有东西突然出现，还很丑，不管是谁都会被吓一跳吧？很多时候我都在拿余光看，这样似乎会安全一点。

　　好在我可以见势不妙就闭眼，至今没出过什么差错。

　　我没有尝试攻击的想法，很简单，我怕疼。既然是不看就能当做不存在、对生活没什么影响的东西，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攻击？

　　在装傻问过我的父母和姐姐，发现他们是真的看不见也不知道那种怪物是什么东西后，我就更加坚定了装作看不见它们的想法。

　　能看见这些奇怪的东西对我来说倒不是只有坏处，至少一些看起来就黑气冲天，比如某栋废弃大楼的地方，我从来不敢靠近。

　　恐怕去那里的人会被杀吧，我无所谓地想。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别人的邀请闯入怪物的领地，十有八九会成为失踪或者死亡名单上的一个名字。

　　我也没办法让别人远离。尤其是小孩，他们的好奇心总与能力不成正比，就爱往一些看起来很危险的地方钻。我顶多能做到说两句“好可怕，最好还是别去了”之类的话，没办法，他们看不到，我又杀不掉怪物。

　　这是理所当然的，我只是个普通的中学生而已。我救不了他们，再说我也不是没提过醒——

　　“诶？”我有些惊讶，“但是——”

　　爱子，我比较熟悉的同班女生，冲我抱歉地笑了笑。

　　“没办法，”爱子说，“高木君他们一定要去。对不起，小林君，一起去蛋糕店还是下次吧。”

　　爱子口中的高木是我的同班同学，简而言之，就是那种比较活跃，会对别人恶作剧的类型。我几天前听到高木在和相熟的男生说要晚上一起去学校里已经废弃的宿舍楼探险，想了想他们有可能会在今天，星期五的晚上去，所以前几天就约了爱子晚上和我一起去蛋糕店。

　　原本那里只是个普通的废弃楼房，但是在一周前，废弃的宿舍楼已经到了我经过都会感觉到寒意的程度。我也听过一些有人在那里的厕所生孩子结果一尸两命、有人因为失恋从楼顶跳下的流言。总之，十分危险。

　　爱子又是那种不懂得拒绝人的性格。我本想提前约她，让她有理由拒绝高木，现在看来失败了。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爱子对高木有好感，她拒绝我的可能性很高。

　　他们可能会死吧。我想。

　　我没说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牛奶糖递给爱子。我上辈子有些低血糖，我也很喜欢吃甜的，所以身上总是会带点糖果。我想了想，又掏出一条巧克力。

　　“小林君？”

　　“给你，如果……饿了，”或者体力不足跑不动的时候，“可以吃。”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啊，谢谢小林君。”爱子微笑着收下了糖果。

　　他们会死。我冷静地分析，虽然没见过占据着废弃宿舍楼的东西，但那股凉意，绝对不是普通的东西。如果那是被封印的什么东西，他们还有可能活着；如果不是——

　　希望爱子能跑得快一点，根据它安安分分待在废弃宿舍楼的行为，跑出宿舍楼也许就安全了。

　　我救不了他们，我只是个旁观者，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