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星辉压船

15、陪聊服务

　　“我爱过一个女人”这是项清渭开启她的第一次陪聊服务时，郑重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她谨记他们的合约，并在出发前仔细的涂上香奈儿99号，并化了一个明艳的妆容，看着镜中顾盼生辉的自己，心想“这男人还算有点品味，不过还缺少一样。”她从包里拿出香水，在身上喷洒了几下，于是慨然赴约。
　　“她是我的初恋，我深深的爱着她！爱到可以为她去死的地步。”他们坐在一处幽静的咖啡馆里，低沉的音乐在缓缓流淌，窗外是爬满绿色藤萝的山墙，此时几近傍晚，一些光辉洒落在上面，郑重看着窗外低低的说道。
　　项清渭拨动着调羹，手杵着头，认真的听他述说。但他也只说了这几句，没没了下文，只久久的盯着那些藤萝。
　　“后来呢？”她忍不住问道。
　　“没有后来，后来我们分开了，天涯海角。”郑重转过头来默默的说道。
　　“那你一定很想她了”项清渭看了他一眼，喝了一口咖啡，轻描淡写的说道。
　　郑重点点头，继续看着窗外。
　　“那她一定非同一般，肯定是个绝世美女。”她看了一眼窗外。
　　他点点头望着窗外，“她无可替代”，继而看了一眼项清渭，“她很喜欢夕阳，说夕阳像笼罩世间的情网，可以荡涤我们的灵魂，找到真正的自我。”
　　她心里一震，由衷的说道，“确实很像，说出了我想说没说出的话，你这个爱人真的很棒！”
　　“所以我走遍非洲，拍下了几乎所有地方的落日，保存了起来，我想如果有朝一日我们遇到，我会拿给她看。”郑重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你不如带她去看”项清渭脱口而出。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郑重一拍脑袋，眼神闪烁起来，但随即眼神又黯淡下去，“我想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遇到。”
　　“那可不一定，万一你们缘分未尽呢？缘分的事很难说的。”项清渭又喝了一口咖啡。
　　郑重只看着窗外，默默的不出声。
　　“能说说你们的故事吗？”项清渭放下杯子，看着郑重。
　　“我不是说过你不能随便打听我的事吗？你越距了。”郑重凝视着她。
　　她“噗嗤”笑了，双手交叉，向后仰去，“我的郑大老板，你老是闷着不说话，又要我陪你聊天，我总得说点什么吧！你又对我的事不感兴趣，那我不问你，怎么继续？很难诶！”
　　“谁说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你说说你的来历吧！”郑重突然来了兴趣。
　　“本来我告诉你我的事，也是要收费的，不过看在你出价挺高的份上，这个就当优惠券奉送了。”项清渭调皮的说道。
　　郑重微笑着点点头。
　　“我呢！”项清渭望着天花板，想了想。“我的事其实挺简单，没你们那么惊天动地。我也是来自农村的，经济条件不好。这，你也清楚。大学毕业后，我在一家贸易公司上班，处了个男朋友，也是准备近两年结婚的，可是连婚房的首付都付不起，家里又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就想着出来搞点第二职业。”项清渭一脸云淡风轻的说道。
　　郑重点点头，“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
　　“也不算大嘛！可以再等两年再结婚，先立业再成家，买房的事应该让男人多承担，女人不要太辛苦。”郑重关切的说道。
　　“他——”项清渭笑了，摆摆手说道，“咱们还是别提他了，说说你的事吧！你跟你初恋怎么认识的？说实话，我挺感兴趣的，求求你，说嘛！”她哀求道。
　　“今天就到这吧！等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咱们再说。我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说着他就要起来去结账，“我想我有必要说明一下，交通费包含在我每个月给你的费用中，所以以后来往出行，你得自己负责，我不负责接送，希望你明白。还有——”郑重最后再看了一眼项清渭，“以后来的时候，不要喷香水，我不习惯。”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项清渭看着郑重的背影转眼消失在山墙背后，几缕夕阳还在上面流连忘返。
　　“夕阳可真美啊！”她想到。
　　晚上，项清渭回到她和男友的出租屋，里面人去楼空，凌乱不堪，男友又出去玩了，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由得一阵烦躁，以前她会收拾，现在她索性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回想着跟郑重聊天的场景。
　　“这是哪里冒出这么一个人？我怎么会答应他这么荒唐的要求？看来我真是想钱想疯了。”她翻了个身，全身蜷缩起来，两手放在脸下。
　　门响了，男友回来了，今天难得早回，“清渭，我回来了。”说着就脱掉外衣扔到地上，鞋也甩到客厅，看得项清渭一阵烦躁。坐起来就对着男友破口大骂，“又乱扔东西，说过多少遍了。臭毛病老是不改，我看这日子是没法过了，趁早分手……”骂得他是一愣愣的，男友脾气也不好，立马反击，两人一阵暴风骤雨，总算停歇下来。项清渭一口气跑进房间，反锁上门。任凭男友在外面气咻咻的喝骂不止。
　　房内的项清渭倒在床上，痛哭不止，以往这样的争吵他们上演过无数次，往往闹闹、流流泪，再哄哄就和好如初了，而这次她却尤为悲伤，任凭泪水肆意喷涌，打湿了整个枕头，却还是不停歇。
　　第二天一早，项清渭起床看见桌上的早餐，只冷冷的看了一下，就去上班了。

　　“她是有夫之妇”第二次和郑重见面的时候，他们约在公园里，四周湖光山色，环境清幽，他们并肩走在一条行人稀少的绿道上。
　　“她有一个女儿”这样的开场白让项清渭颇为震惊。“当时我们是同事，和所有的爱情故事开头一样，一开始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甚至一度还很——‘讨厌’对方。”郑重耸耸肩说道。
　　项清渭微微一笑，“男女之间的感情往往就是在不经意间产生的，那你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呢？”她的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折下一根枝条在手里摇晃着。
　　“不知道”郑重摇摇头，望向远方，那里有一群人在放风筝，“可能是日久生情吧！也可能是天意，她就那么深深的吸引住了我，让我欲罢不能，为她死去活来。”
　　“你说的有些玄奥，爱情在某种程度上或许是缘分，是天意，但在一定程度上，我认为肯定是某种特质的相互吸引，或者说是极其相似，也或者说极其互补。我想一定是彼此灵魂的相互照见，才让彼此不可救药的爱上对方。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项清渭看着郑重说道。
　　郑重点点头，“她是另一个我，从她身上我看见了自己，她也从我身上看到了她自己，这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世间怎会有如此相似、心有灵犀的这样一个人？这让我们躁动不堪也心动不已，我们的整颗心，整个灵魂跟着对方一起跳动和撕扯。人终究最爱的还是自己，但一个人愿意为另一个人舍生忘死，不顾一切，我想肯定也是因为爱和自己极其相似的那个自己而已。而这样的遇见何其少，又何其珍贵！”他望着湖面出了神。
　　“看来古希腊神话里说人原本有四条腿是对的，每个人来到世间都在努力寻找自己失去的另一半。而她很可能就是你要寻找的另外一半。那你们的故事一定很坎坷吧？”项清渭转眼期待的看着郑重。郑重却什么也没有说，只呆呆的望着湖面，项清渭百无聊赖的把手上的枯枝丢到湖里，二人目送着它随波而去。
　　“能给我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过了很久，项清渭回望了一眼郑重，说了一句。
　　“她很有灵性”郑重抬头望着远处，嘴角上扬，目光迷离，仿佛沉浸在过去，“很活泼，很真诚又善良，最重要的是她很特别。”
　　“特别”项清渭讶异的看着郑重。
　　“对，她与众不同，她对任何事务
　　都有自己的判断并且坚持，从不随波逐流。”郑重轻轻的说道。
　　“特别的你自然会喜欢特别的她，这也在情理之中。”听完项清渭的这句话，郑重心里一震，胜男说过的同样的话竟然再一次通过眼前这个女人的嘴巴说出来，他不由得深深看了一眼眼前这个跟胜男长得十分相似的女子，接着心里一阵心烦意乱，他意识到自己很可能犯了一个错误，便着急要离开。
　　黄昏时分，项清渭照例自己坐车回去，二人挥手告别。坐在公交车上，项清渭望着车窗外的夕阳，红色的帐幔在天地间铺展开，层层叠叠，浩浩荡荡，像红色的沙漠。她呆看了好久，最近她都常看夕阳，一看都是半天。回到小区，快要进楼道时，旁边一个灰色物体蠕动了一下，引起了她的注意，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蜷缩的流浪狗。她本要置之不理，却突然心中一动，过去抱起它上了楼。

　　项清渭和男友已经冷战好几天了，以往他们一般都是头天吵架第二天必和好，而几天过去，项清渭没有一丝妥协的迹象，见到男友都是冷言冷口，爱答不理。这让男友有点发慌，晚上早早回家做好一桌饭菜等待女友回家。
　　“清渭，你怎么把这么脏的一只狗带回来了？”一进门，项清渭的男友就看到她怀里的流浪狗。
　　“尹明，你这是干什么？”项清渭看到他摆的乌龙，冷冷的问道，顺便把狗丢给他。
　　“给你做好吃的呀！清渭，这几天你辛苦了。”尹明一边满脸堆笑，一边接过她怀里的狗。
　　“没胃口，不吃了。”她径直走进房间，就在快要进去的一刹那，扭过头来对尹明说，“替我把狗洗个澡，喂喂它。”
　　晚上，项清渭接到母亲的电话，询问她最近的境况，“你还跟尹明在一起吗？跟那个穷小子有什么好？房子首付都付不起，别把青春都拖没了，女人的好光景就那么几年，得把握住…”以往项清渭听到这些话，都会不耐烦的挂掉，这次她透过门缝看着正在门外忙活的尹明，陷入沉思。
　　半夜，项清渭睡得朦胧之间，感觉有个黑色东西溜进她的被窝，并沉沉压住了她，“走开啦！”项清渭一脚把尹明踹下床。
　　“怎么回事？我们都多少天没亲热了？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坐在地下的尹明怒道。
　　“是呀！怎么了？”她没好气的回应道。
　　“你——”尹明大怒，“今天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说着就要霸王硬上弓。
　　“啪！”项清渭坐起来怒甩了尹明一个耳光，怒火中烧，怒目圆睁，质问他道，“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你到底爱不爱我？爱我是这样？”
　　“我当然爱你！不爱你我会碰你？”尹明被打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项清渭却一头倒在床上，嘤嘤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