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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天各一方 ...

  •   “咳、咳……”当郑重在肯尼亚草原的日落里呼喊着林胜男的名字的时候,林胜男却在南方偏远的一个县城里,躺在一间简陋的昏暗屋子里的床上不停的咳嗽着,她的身体又因憋闷而蜷缩成一团,胸部因气喘而强烈起伏。她呼吸急促,咳喘不止,汗如浆出,痛苦无比。就这样咳过一阵过后,她感觉到舒服了些,体内的翻江倒海暂时平静下来,她慢慢坐起靠在床上,打量着漆黑的夜。
      “CT上显示你的肺部出现了大的结节,而且右肺下叶出现局限性肺气肿,中叶肺疱并且还有钙化灶,情况不容乐观。虽然无症状显示有癌变的症状,但是也不能否认进一步恶化的可能。”医院里,医生不无担忧的对胜男说道。“‘忧伤肺,喜胜忧’肺气肿一般与患者心理情绪有莫大的关系,要知道忧伤抑郁的情绪是非常伤害肺部健康的,当务之急除了要接受治疗外,还要调整好情绪,切莫思虑过度,注意合理休息——”
      医生的话响彻在胜男耳边,她坐在漆黑的夜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身体开始出现异常,经常彻夜难眠,咳嗽不止并伴有持续发热低烧,她从小肺就不好,没想到这几年肺部情况急转直下,情况堪忧。究其原因,除了家族遗传外,还有她这几年的经历,她心里再清楚不过,随着时间的潮水散去,静谧的心灵沃土总会滋长出新的牙苗,在那清晰的印记处,在那愈合了一遍又一遍的伤疤处,在那沉睡的火山底下,总有一股源源不断的岩浆潜藏在心底,蛇一样的蜿蜒,延伸开去,让这苗疯长,它一步一步灼热的撕扯着她的心。
      “咳、咳……”心中的岩浆炸裂开来,她的身体新一轮的地震又开始了,“妈妈——”一旁酣睡的儿子醒了,“你怎么了?”儿子黑漆漆的眼睛在夜里如钻石一样在闪。
      “没事,宝贝,妈妈吵醒你了。”林胜男一边安抚儿子再次睡着,一边努力克制自己的身体。前不久,她的母亲因肺癌病逝,父亲年老,弟弟在外漂泊,家里再也没有能够照顾儿子的亲人,她只得把儿子接到身边。
      “妈妈——”一次胜男下班回家,看着儿子脸上的伤痕,一下明白了怎么回事,为了防止吴山一家对儿子的伤害,她不顾一切的搬了出来,租了一间简陋的房子。
      等到吴山欲阻挡时,胜男抽出匕首乱舞,“杀了谁都不好,让我搬出去,还能维持我们起码的体面,你再让我呆在这里,或者伤害我的孩子,我不能保证杀了你或是我。为了女儿,我想你我各让一步。”胜男激动得眼里喷火。
      也许是想到了女儿,也许是看到了胜男眼里的杀气,吴山最终同意了胜男搬出去住,但仍然坚持不离婚。不久,吴山一家都知道了胜男儿子非吴山骨肉的事,气得吴山的母亲连扇吴山几个耳光,坚决要求儿子离婚,但无论别人怎么软磨硬泡,软硬兼施,吴山就是不松口离婚。吴山的家人也只得随他去,只得强烈要求胜男带着她的孽种滚得越远越好,这正中她下怀。胜男本想把女儿一起带到身边,可是吴山坚决不同意,要交给母亲带。胜男只得应允,就这样胜男冲破了重重阻碍,母子二人终于开始了相依为命的生活。
      黑夜有几缕光线射进来,却没有一点破晓的迹象,她的身体终于平静下来,看着身边的酣睡的儿子,浓密的眉毛,方正的鼻梁,软糯的小嘴,还未成形的脸部轮廓在黑夜里分外清晰,一点点预示着未来的走向,跟某个人的脸交相重叠起来。她心中的蛇又在蠢蠢欲动,为了不引发再一次的地震,她打开手机,点到那首听了无数次的歌——《爱我的人伤我最深》
      “黑夜来得无声/爱情散得无痕/刻骨的风卷起心的清冷/吹去多年情分/只剩我一人——”
      她望着窗外,目光像一簇簇箭矢想洞穿夜的漆黑,迎来拂晓,它想照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寻找她思念的那个人,最终她发出心底最痛的追问,“郑重,你在哪里?你过得好吗?”
      此时,在吴山的豪宅里,烟雾缭绕,剑拔弩张,气氛紧张。一群喽啰围在吴山身边,看着跪在地下的那个人——张兵。张兵诚惶诚恐,正紧张的抖成一团,眼里露出无限惶恐的神情。
      “老板,对不起!我这次去澳门赌博,也是为了公司着想,自从我们的赌场生意被警察封了之后,就没了利润,也没了流水,靠明面的生意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所以才拿着公司的钱去赌一把,想为公司挣点钱,哪知——”张兵全身抖得如筛糠。
      “所以你就背着我去赌博,哪知道输了个精光。这可是一千万哪!你妈的害死我了。”吴山雷霆大怒,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张兵害怕的哭了起来,下面的喽啰一拥而上,对着张兵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张兵鬼哭狼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分外清晰。
      吴山默默的走到窗前,漆黑,一片漆黑。
      一个人默默走到他身旁,轻声说道,“老板,资金链断了,我们在鼎和的楼盘怎么办?我们还欠着银行的利息,一个月可就是一百多万哪!还有几处的高利贷不说。”那人一声叹息。
      吴山望着外边漆黑的夜没出声。

      一天夜里,胜男的嘴突然被捂住,她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强力的试图控制她。她的头被箍住不能动弹,身体也被压住,一动不能动。这引发她身体强烈的不适,像一个吹足气的气球,无处发泄,随时一触即爆,她差点背过气去。她明显感觉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男人的气息环绕在她身边。强烈的恐惧让她猛烈的挣扎,竭尽全力的想要摆脱他的控制,过了一会儿,那人自动松开了手,她睁开眼一看,却发现是吴山。他紧张莫名,示意她别出声,胜男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木然又忐忑的看着他。
      “我要走了。别告诉任何人今晚我和你说的话。”吴山低声说道,紧张的四处张望。
      胜男不明所已的看着他。
      “把这个签了,你和囡囡就没事了。”吴山拿过来几页纸,上面写有“离婚协议书”几个字。
      胜男再次睁大眼睛看着他。
      “公司资金链断了,很多业务被政府查封,资金被冻结——我破产了,公司资不抵债——我得走了。”吴山一脸惆怅,眼中满是焦虑。
      “所以你赶紧把这个签了,我已经签了,跟我划清界限。你就没事了。”他看了一眼胜男身边的男孩,望望窗外,仍然压低声音说道。
      胜男听得毛骨悚然,同时身体往儿子身边挪了挪,试图挡住他的视线。对这突然的变故,她一时无法适应,“为什么?”她终于说了一句。“你不是誓死不离婚吗?这次不正好借这个事,弄死我。”
      “我从未想过让你死,我只想要折磨你,况且弄死你,女儿怎么办?我是为了女儿,没有爸爸,但她还需要你这个妈妈。”一张卡塞进了胜男手里。
      胜男愣了一下,凝视着他,半晌,“你要去哪里?”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吴山拿起行李,转身走到门边。
      “等等”胜男下了床,把卡塞进吴山的手里,“这个我不需要。我能带好女儿,你放心。”转身欲走。
      吴山一把拉住了她,口中欲言又止,手扶着门框盯着她,眼神哀伤。
      “我一直喜欢你,从见你第一面就喜欢你,所以才千方百计的想要得到你。但你却从未真正喜欢过我,我知道。自从那小子出现以后,你就更讨厌我了,这我也知道。为什么他轻而易举的得到你的心,而我为你做那么多事,你却从不领情,所以我恨,我恼羞成怒,做那么多荒唐事,折磨你也折磨我自己。我不想放你走,因为我一旦放你走,你会永远消失在我的世界里,但是现在——”吴山痛不可抑的推开她,似是心中压抑着巨大的痛苦,一股劲在胸中憋了好久,才说出最后一句话,“但是——现在你自由了。别以为我不懂爱,其实我是懦弱的。”他最后再深深的看了胜男一眼,随即消失在黑夜中。胜男望着远去的吴山,扶着门框慢慢软瘫下去。
      不久,债主上门,因胜男拿出那份“离婚协议”让自己安然涉险,吴山的母亲家资产被冻结,吴山的弟弟被抓,吴山被通缉,一时大厦倾颓,如鸟兽散。胜男把女儿接了过来,儿女团聚,虽然担子很重,但却也甘之如饴。看着一对儿女,胜男告诉自己,要好好活着,因为她不仅是个女人,更是个母亲,为了孩子,她必须坚强的活着。为此她认真治病,调整心理,努力上班,一人打几份工,苦苦支撑着自己的这个家,虽然她不明白自己还能够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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