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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黑气雾棋月生花 ...

  •   殷诗语离开碧神殿时,心间仍是不安宁的,她抬头看向被乌云所蔽的朗月时,不祥的感觉又猝然而至。

      远山眉下的温柔眼眸闪过忧心,最后还是多此一举的,去感应附有她神识所种的灵神草。

      灵神草散灵神香,受人气滋养、离人则凋零。此刻殷诗语探索神识时,发然灵神草越渐虚弱,竟是将要凋零之感。

      沈碧杨离开了灵神草,如此虚弱却还是坚持要离开神草香和休养的寝室,这个认知让殷诗语更为担心,粉衣微顿片刻,然后就回过身,急步走回去才刚离开的碧神殿。

      .

      大概是女人与生倶来的直觉,殷诗语几乎没半点考虑就重回碧神殿。

      经过靠近沈碧杨别宫的小径时,发现看守碧神殿别宫的亲信们都失去意识的伏在地上。殷诗语紧紧攥手,更是疾步走往别宫。

      “碧杨,千万不要有事。” 殷诗语心下万分担忧,只希望沈碧杨能化险为夷,平安无事。

      碧神别宫的纯白高门深锁,殷诗语走近一看,竟见有丝缕黑气从门缝中渗出。

      殷诗语的指腹触碰将要散去的黑气,深刻的刺痛感受在皮肉之内。雾阵造梦利用幻景扰人心神,此散发黑气的雾阵更是使得登峰造极,侵人心且伤人肉......

      远山眉下的柔目是满满的忧心,殷诗语扯下常年挂在腰间的粉色花香囊,将散发异香的香囊打开,往纤瘦的掌心中倒出不同的药材,其中就有半株的灵神草。

      殷诗语挑出灵神草,将这一抹翠色别在发髻上,顿时神香四溢。她的手轻轻触碰白洁高门上的明珠,大门就自然的朝她打开,一阵浓厚的黑气就向殷诗语扑来。

      殷诗语凝神化出神剑,长剑亮出美丽的粉光,是她钟爱多年的颜色。好看的双手紧握长剑,剑尖朝天而竖自成屏障,为殷诗语挡去了黑雾的伤害。

      殷诗语不喜剑也不擅剑,偏偏剑却是神识可幻化出来最厉害的武器,所以她还是逼不得以要以法术为自己铸炼一把剑。

      鱼白的鞋履绣了粉色的花瓣在尖头,殷诗诗步伐谨慎的穿梭在伤人的黑雾中。虽然发上的灵神草可保视野清明,但若是她无法破除雾阵的阵眼,还是会迷失在此强大的雾阵当中。

      一向处之泰然的殷诗语,面上隐若有不易察觉的着急闪过,越是着急越无法找出破绽。

      殷诗语决定静下心来,在弥漫的黑雾下放任五感。忽然,才刚垂下的柔眸朝向上空一看,乌云蔽月四字在思绪间浮现,殷诗语好看的眸间现出睿智的光茫,似乎找到了破阵的方法。

      朝天而立的长剑顷刻间穿透浓雾,飞越半空散发出微妙的亮光,将乌云所成的掩眼法驱除,瞬间朗月重现,昏黄色的月光再次洒遍大地。

      光落碧神殿时,殷诗语终于看见了被黑气缠绕的背影。男人后仰着头看天,长袍黑白分明各据一半,斗笠的高帽戴在头上令他显得更为高挺,无法瞥见正面,但光是单薄的背影已让人有澟然寒风而至的沧桑孤寂。

      殷诗语的思绪微顿了片刻,将发髻上的灵神草取下,用力的闻着神香,整顿一息间浑乱的思绪。

      殷诗语收回夜空中浸着月光的长剑,在灵神草异香所带来的清明下,想要趁男人走神的瞬间使剑。

      阴寒死气的乌眸忽然睁大,深黑色的长衣云袖拂出一道暗风,虽是免受了皮肉之苦,但片刻的走神令他丢了半边衣袖,还有本来站得稳如泰山的阵眼。

      阵眼破、雾阵散,顷刻间男人操控得行云流水的黑雾全在他眼前散去,只剩洒满一地的月光。

      盖面的黑布下是没有上掦的嘴角,匀整的皓齿将无血色的淡唇咬得满是死皮,阴郁的眼神渗着毒意瞥向不远处的殷诗语。

      殷诗语身躯微震,如此骇人的眼神竟然将她震摄住,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男人似要刺穿殷诗语的眼神不过片刻,忽然就别过头没有瞥她,刺耳的声音朝向远处大声道 : “梅裳!” 深刻的怒意渗在其中。

      男人的眼神离开了,刚才被震摄住的殷诗语才得以找回身体的主导权,随着男人的视线看向同一处。

      只见额间有醒目紫印的梅裳,看到男人操控的强大雾阵散去,还有持剑相向的殷诗语,本该妖气惑人的美目下都是忧心不安的神色,想要冲到男人的身边保护他。

      关心则乱的梅裳,专注于眼前男人的安危,没有留意到底下侍机而行的沈碧杨,猝然不防的就被使尽全力跃起身的沈碧杨大力搜住咽喉,几乎是要捏断骨头的力度,梅裳满面胀红痛苦,似乎快要因断气而猝死。

      “碧杨......” 殷诗语震惊的看向眼前的一幕,神秘、阴毒、可怕且又拥有几乎媲美,甚至超越星君殿能力的男人,消失近百年才回归,现在又无故现身在碧神殿的的梅裳,还有被伤得满身皆是血,且企图报复的沈碧杨。

      一切怪异又可怕,三个本该不相干的人,似乎在被不知名的线绑在一起,谁也无法挣脱开这诡异的安排。

      沈碧杨动了杀心,眼眸如入魔般痴狂。

      男人从白瑕色的半边云袖间落下一掌心的棋子,无论棋子是黑色还是白色,都有极惨人的黑气缠绕。

      淡无血色的修长两指夹住一枚白棋,宛如疾风般横空飞去。沈碧杨驾不住这招,食指被白棋伤得入骨见血,不得已松开了紧紧攥住梅裳咽喉的单手。

      梅裳好不容易可以再次呼吸,但咳得满面胀红,甚至唇舌间都有可怕的血色落下。未几,旧伤未愈新伤又添的梅裳,身体终于承受不住彻底昏倒在地上。

      紫印下的薄面淡白无色,唇间的血色成了一抹刺眼的红。男人的黑眉压眸,始乎有骇人的风暴在顷刻间形成,想要毁天灭地的毁了沈碧杨。

      一切都在殷诗语眼皮下发生,但过程如疾风般快得殷诗语也来不及阻止,男人就如数的将手间珍爱的棋子飞向沈碧杨。

      面对扑面而来的危险,沈碧杨下意识拂出衣袖,微弱的法力将清风形成一道屏障,但是黑白棋子的力量强大得即使千军万马来敌,也毫无所惧,轻易就将脆弱不堪的屏障打破,在沈碧杨谪白的仙衣上,留下几个深得见骨的血洞。

      男人刻薄的黑眸蔑视着底下的沈碧杨,无情的眼眸倒映不了任何人的身影。

      男人恨不得将他心爱的棋子送进沈碧杨的要害中,把他的狗命拿下。可是男人偏偏又不能弑神......要是被衪发现了的话,这些年来他所牺牲的......苦心经营的一切......就会功亏一篑。

      男人骇人刺骨的眼神穿透垂死的沈碧杨,不知在看向谁。

      他苦心裁培的一把代替他弑神的刀倒下了,幸好他又挑了一把更强的剑,直到一切完结之前,代替他将众神尽诛,片甲不留。

      乌眸无光只有算计和弑意留下,丝毫血色都无的手,忽然被一团凭空而来的黑气纠缠。

      黑气驱散后,有黑线的结绑在男人的指腹上,黑线伸延开去,长得看不见尽头,不知道另一端的结又绑在谁人身上。

      男人微微一攥黑线,肉眼可见的颤动从线间传去,殷诗语意识到似乎有什么更可怕的......将要从遥远的他方而来。她仍然是满目苍然的思绪间,俱是刚才沈碧杨满身血洞倒下的样子。

      沈碧杨竭力睁大的眼眸,最后并没有看向将他伤得如此之重的男人,而是看向站在男人身侧来不及反应的殷诗语。

      满口血沫的沈碧杨,痛苦的咽下了血水,血色染红的唇微微张开,无声的向殷诗语道话,然后就因失血过多不支晕倒,竭力掀开的双眸终于无法掌控的闭合了。

      “救我。” 殷诗语粉唇微颤的点念着,沈碧杨最后眼带不甘留下的话。

      纤瘦的手紧紧攥着不放,殷诗语踏前一步,面朝着那阴沉的男人,将昏迷的沈碧杨护在身后。

      乌目扫了殷诗语一眼,不屑一顾的冷笑道 : “殷诗语,你的死期还未到,别碍事!” 男人说到最后的三个字时,语气特别重,似乎是精心策划好的计谋,因为殷诗语的出现,生出了他不喜的变故。

      原来应是梅裳将沈碧杨的狗命取下,现在却因为殷诗语突如其来的干涉,沈碧杨这条烂命还没有夺下就差点将梅裳的命丢了。

      刺过杀人的眼神,让人止控不住的产生惧意,但更让殷诗语震惊的是,男人唤了她的名字。

      “你究竟是谁?” 殷诗语对身分不明的男人问道。

      男人刺耳难听的声音嗤笑了声 : “民殷啊,民殷!知道的越多,离死就越近,我劝你还是好好保命,别意图知道你不该知道的。”

      男人的话间,每句都是警告,好脾气如殷诗语,也听得忍不住皱起好看的远山眉。

      “你我既已站在对立面,就多说无益。” 殷诗语知道男人绝不会揭开自己的身份,而她也决定要护下沈碧杨的命,温色的良眸添上了一抹不曾浮现过的厉意。

      男人的心思被阴霾所笼罩,吃草的兔子逼急了还是会伤人的。现在他还不能将碍事的殷诗语弄死,但是不防碍他给她一点教训。

      殷诗语擅守不擅攻,柔白的的两手指尖双触,法力凝结成一片白花粉蕊,顷刻间白花散成花瓣,六片花瓣散在六方形成粉色屏障,将沈碧杨甚至梅裳妥善的护在粉屏之内。

      男人又是嗤笑了声,心下不屑的看向这消耗法力所造出来的屏障。果然学医的人都总是揣怀着一颗慈悲怜悯的心,不但护了沈碧杨,还将伤害沈碧杨的梅裳护住。当真是慈悲为怀的菩萨心肠,可是男人从不将此挂在眼上,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假慈悲的虚伪面具,不值一提。

      想要护人的人,下场最后都会很悲惨的。

      男人通过殷诗语就似看着镜中的自己般,特别难看。

      男人黑布下的嘴角下垂,苍白的指尖不知何时已夹住了一颗棋子,没有一丝犹疑的抛出白棋,在电光火石间袭向殷诗语。

      早已凝神准备的殷语语亮剑,粉光四溢的长剑与棋子相触擦出火花,骤眼看棋子应当是不敌长剑,但未料到棋子生出黑气,黑气壮大了棋子的力量,竟将半空的长剑凌空削去了一半才消失。

      男人惋惜的看向伤不到殷诗语一分半毫的棋子。可是他不知道被削去了半剑的殷诗语,是何等的震惊望向他,法力在维持如此复杂的雾阵和操控棋子的法术后,竟然没有分毫消耗,更比刚才的力量要强大。

      究竟是何等的人物,法力才能如深渊般源源不断的供应,除了天上最强的司昊临,殷诗语难以想像有谁人可以与他匹敌。

      殷诗语竭力的调整思绪,压下心内的震惊,又是勉力的将法力投向长剑,即便是只余下半剑,还是依旧万丈光芒的。

      一场剑棋间的较量,已经让男人摸清了殷诗语的底蕴,不愧是她相中的人,擅守不擅攻的她竟也可在他手下撑到几百招。

      如此一来,合一时留下她,的确是一个睿智的主意。

      水滴状的细汗从耳侧落下,润湿了殷诗语的乌黑秀发。此时的殷诗语与刚才相比,已身负了几道伤痕,偏偏男人还是一如初见时的模样,阴气四溢但身无毫损。

      仿佛刚才的数百招,也只是大人和小孩子玩的过家家游戏,男人从没将贵为民殷殿的殷诗语放在眼内。

      殷诗语咬紧贝齿,心思微动,将粉色光茫渐弱的断剑收回,幻化数片轻薄的粉瓣,轻风将盈盈粉瓣飘向男人。

      男人没将这些小把戏放在眼内,只当是殷诗语脆弱的法力经不起消耗,实在不足以再控剑,才会唤来这小把戏垂死挣扎一番。

      粉瓣也如男人所道般,的确脆弱得很,甚至不用男人撒出棋子,只操控黑气就连并呑噬了几片脆弱的花瓣。

      堂堂民殷殿,竟比那窝囊的沈碧杨弱,男人眉心阴沉地绷紧又舒开,似乎是他把殷诗语看得太高了。

      上天三神中,男人本只想摘下沈碧杨,将殷诗语及最难缠的司昊临留下,然后就将最弱又如鸡肘般无用,光靠司昊临暗中庇佑才得以生存至今的安长乐。

      现在殷诗语的无力感,远比沈碧杨逊息的能力,让男人不禁思考是否应该把她留下,还是真的将太白山上的安喜星摘下。

      银色的天秤在男人心间浮现,让人不易察觉的片刻走神,在暗中比较着没有一丝交集的殷诗语和安长乐,究竟谁更该死一点。

      男人微微走神的片刻,丝毫也没有察觉到粉瓣乘虚而入。

      男人极快的回神掌心蕴藏黑气,在千钧一发之际攥住了粉瓣。看似柔和美丽的花瓣竟是如此的灼热伤人,但男人仿佛百毒不侵,没有一丝动静的将粉瓣攥成碎灰。

      碎灰落地随风而散的一刹那,伺机已久的殷诗语撒出银针,宛如一指长的银针,在乌眸错愕之际,插中了男人左面侧的黑布。

      施了法的银针,就似着一抹无色无形的火,将密透的黑布烧剩了半边,深藏已久的秘密,在一息间被人知时,男人阴沉的面庞露出了狰狞的面容。

      殷诗语一双柔目睁得极大,远山眉都是折在一起高扬着,面色一瞬间变得死灰色,苍白的唇心微张,难以置信的看向男人道 : “是你......”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向震惊得面上血色全褪的殷诗语,将那只余半边的黑布撇下,向殷诗语完整的展露整张面 : “你知道上一个看见整张脸的人,是何等下场吗?”

      男人逐字逐句的道,伴随着骇人懔冽的寒风而来,刺人心骨又使人无故心寒。

      刚才尚在犹豫的天秤,此刻已摆向了一方。

      “为何是你......” 殷诗语眼楮微红的,看向展露在她面前的真相,仿佛她所坚信的世界全部崩塌一般,好人坏人都被混淆在一起......

      “为何不是我?” 男人反问殷诗语一句,欣赏她崩溃得彻底的样子,就如看一场好看的影子戏般。只是任戏再好看也都会有落幕的时刻,从殷诗语知晓他的真面目后,她的人生就注定要在今晚落幕。

      男人指腹间的黑线忽然剧烈颤动,殷诗语顺着线伸延的方向看去,被月光照耀的殿檐上,不知何时驻足了一道漆黑的身影,遮去了月华的光辉。

      失去了耐性的男人散发满身黑气,他大力扯动了下黑线,殿檐上的身影就从高耸的顶端一跃而下。

      那是成年男人的身躯,高挑的身材以墨黑的衣袍遮身,金色的翎羽腰带裹腰,血腥的味道从他身上渗到每个人的鼻息间。他的面庞在黑气下显得更惑人心神,垂下的眼楮再掀起时,是一双深红似血的血瞳,谁也进不了凤目的视线,只有无尽的杀意四溢。

      “万恶君......” 殷诗语唇色灰白的,瞥向宛如杀神归来的万阡陌,依然是骇目惊心无法相信的模样。

      男人紧攥住指腹,阴郁的杀意扫向殷诗语,僵硬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想要模仿一副温情的样子,声音却是无情的对万阡陌吩咐道 : “杀了她。”

      今夜,殷诗语必死无疑。

  • 作者有话要说:  殷诗语能活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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