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殿》顺风归来

55、尧鬼再临阴邪至

　　晏归炫感觉自己似乎昏睡了许久，缓缓的睁开眼时，起初是一片朦胧，后来勉强凝过神来一看，眼前坐着的竟是符尧。

　　“我是在做梦吗？” 晏归炫昏昏沉沉的问道，分不清眼前的符尧是真实还是幻影。

　　符尧眉目弯弯的笑着，他没有道话，只轻轻的牵起了晏归炫的手，将和暖的手掌贴他的面颊上。

　　符尧的四肢都是已死的残肢，所以都是冰冷无温的，只有面上的和躯体拥有属于常人的温度。

　　暖意的面庞，失温的指腹，这并不是梦而是千真万确的符尧。

　　符尧笑着将晏归炫扶起，半靠在床榻上，二人相视一笑，久久未语。

　　良久，晏归炫抿紧了唇心，似乎有话要问。符尧很快就洞察到他的意思，早于他开口言说道 : “炼狱将崩，万恶君回去了。”

　　晏归炫隐若的松了一口气，幸好他回去了，不然炼狱一旦崩溃的话，三界之乱也将会近在眉睫。

　　符尧摸了下他的头，然后又自怀中掏出了两盒用于外抹的膏药。

　　晏归炫半带疑惑的望向符尧。

　　符尧先是举起粉色花瓣印的方盒，随意沾了此许草绿的膏药在指腹上，往晏归炫脖间的咬痕抹道 : “这是民殷星君给的，往身上的伤痕一抹，很快痕迹就会痊愈。”

　　晏归炫盖回了粉色花瓣印的方盒，微笑道 : “改天定要再上一趟民殷殿，好好谢过民殷星君。”

　　灵动的黑瞳见到另一个蓝色镶银纹的方盒，求知的眼神望向符尧。

　　符尧难得的沉默了片刻，良久才压下声线，往晏归炫耳畔道 : “你的□□间有伤渗血，这是供你抹内壁之用的。”

　　晏归炫微顿了片刻，耳尖立时红得发荡，垂下眼眸低头颔首道 : “嗯。”

　　符尧的嘴角弯了弯，很快又无力的垂下来。他眨了眨弯月般的双眸，想要掩饰不佳的情绪于是故意逗晏归炫道 : “归炫，你知道吗？我向民殷星君讨膏药时，她看我的眼神简直像看负心汉似的，以后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说到最后，还故意加强语气的叹气道。

　　晏归炫一如所料的被逗得展颜欢笑，想到温和的殷诗语用怪责的眼神看向无辜的符尧，不知为何就觉得这画面很有趣，可惜未能亲睹为快。

　　晏归炫一笑，符尧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到最后也感慨的道 : “幸好还有民殷星君愿庇护你周全，不然我这昏睡比醒来还长的百年间，你又该如何是好。”

　　晏归炫也微微的颔首，确实若是这段漫长的时日里没有殷诗语的庇护，光是司昊临对他的怀疑，他就已不知该如何撇清。

　　“还要谢谢崇武君，是他将我与民殷星君连在一起的。” 明眸满是光亮的道，思绪间都是那个一身黝黑肌肤，笑时会露出一口白牙的男人。纵使他已殒落多年，但每当想起他时，那把爽朗的嗓音仍常常在耳畔回响。

　　符尧也思忆起逝去的故人，明明身殒多年，可是夏侯崇礼的模样在他记忆里，仍是清晰得一如初见那日。

　　“符尧，你这次一睡又是半年九日之久，尧鬼殿又发生了许多事，待我身体好点以后再与你告之。” 晏归炫微眯了眼，虽然还有很多话想对符尧道，但几日下来因万阡陌而四处奔波的身体，也似乎到了极限，困得坐着就如要睡过去般。

　　符尧弯着眼看晏归炫困得双眸也半眯的模样，他将其实早已累透但仍强撑住的晏归炫，缓缓的置回玉枕上。

　　已经累得掀不起眼皮的晏归炫，粉色的嘴唇似乎在咕哝的道着什么。符尧听不清楚，特意垂下腰靠近他去听。

　　“符尧......等我......等......”

　　符尧没有答允晏归炫的话，只轻轻的抚着他的头，直到人睡熟了才重新靠在榻上。

　　昏迷......苏醒......百年来符尧的人生，就不断在此反覆徘徊......他也不知道下次昏睡又是何时，所以他从来也不敢应允晏归炫什么。

　　半年又九日，符尧清晰的记得这次他昏睡了多久。相比起十年一轮，半年其实并不长，但无法醒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年月飞逝，那怕是昏睡一天他都嫌长。

　　他错过了太多......纵是心有不甘却又无力改变。就如同他无法改变晏归炫喜欢万阡陌一般，很多事他都无力为之。

　　符尧记得当他苏醒过来后，满身欢喜的去寻晏归炫，最后寻到的只是满身红肿咬痕，极痛的昏迷在榻上的晏归炫。

　　他永远记得抱起晏归炫时，与万阡陌隔月相看时，他的心是何等的愤怒。然而即便怒极如此，最后他也只能无所作为的离开，只因晏归炫爱万阡陌早已是不争的事实，他又有何资格，以何身分去隔绝在相爱的二人中间。

　　本来就是一个半废之人，莫道是爱人，连最简单的护人他也做不了。

　　符尧对天长笑......笑到连弯眸充满泪水也不自知，只能任它无力的落下。

　　.

　　黑夜渐浓，泪水干涸在面上化成了泪痕。符尧的意识忽然模糊，是熟悉的昏睡之感。

　　往日符尧都会与这无力感挣扎，但今日的他毫不反抗，在无力的压逼感中，又彻底的昏睡过去不醒。

　　彼时，月华初上。

　　.

　　赤火长燃的炼狱。

　　黑袍盖身之人无惧山丘上的赤火，眺望底下万千的亡灵。

　　远处有几座炼狱山丘被横蛮无边的法力夷平，丘上缠绕的珈琐被断裂成碎链掉落，本该长燃不熄的炼狱赤火更被可怕的摧灭了。

　　怒火如此强大，如今炼狱恐怕只有他，能以一人之力为所欲为。

　　黑袍下遮盖着的黑瞳，凝视着被破坏的炼狱。

　　忽然一阵灼热的巨风扫来，本该站在山丘顶上的黑袍之人消失得无影无踪，顿时间不知去向。

　　.

　　炼狱有非亡灵之人前来，即使刻意掩了气息，万阡陌还是能感应到。

　　闭合的凤眸慢慢掀开，本身蕴藏不散的怒火，因为将来之人而慢慢降下。

　　万阡陌赤脚无暇的走出金光屏障，如果晏归炫这两日未到炼狱寻他，是因体内的伤未愈要休养的话，那么万阡陌会试图克制住，总是平白无故而生的怒火。

　　但若凡晏归炫是因符尧不降炼狱的话，那恐怕万阡陌也快要压抑不住，他那满溢得如火山将要爆发的怒火。

　　两天下来，万阡陌脑海里浮现的都是符尧抱走晏归炫的一幕。连抛下晏归炫都如此干脆的万阡陌，看到这情景时，不知为何胸腔间忽然充斥着酸涩之感，让他想冲过去将刚承欢的人儿重新抱回来。但万阡陌最后还是克制了他的冲动，在天亮前重归炼狱，还了晏归炫所求所愿的炼狱和平稳定。

　　万阡陌走出炼狱道时，万千思绪都被晏归炫系在一起。他一心以为来寻他的必定是晏归炫，以致黑袍之人现身在他眼前时，落差使他怒得又是虚空一掌，就将高伟的山峰夷平。

　　黑袍人面对万阡陌莫名而来的震怒时，衣袍微动，但是黑袍将人盖得密实，所以面容丝毫也窥见不了。

　　“谁！” 万阡陌对非晏归炫之人无感，只想尽快将这乱闯进来的碍眼家伙赶走。

　　黑袍人依旧不声不睬，如今的万阡陌也耐心有限，直接就移形换影，飞身上前与黑袍人较量。

　　二人如快影般完全看不见身姿的较量，不过片刻的时辰，就已赤手空拳的较量了数百招。

　　虽然黑袍人内功深厚，抵得住万阡陌凌厉的招式，但身体异常纤瘦，百招后开始越见吃力，有不敌万阡陌之势。

　　又是一记横蛮的掌风，黑袍人闪避不及，右手的衣袖尽碎，露出纤瘦白晢的手腕。

　　女人......

　　万阡陌思索了片刻，不再赤手空拳与之对打，手间涌现疾风，以法炼出了万踪无影剑。

　　疾风驱动长剑指向黑袍之人，黑长袖下依旧是阴柔的掌风，从容不迫的应对以法炼制的长剑。

　　依然是不露一点破绽，但很可惜万阡陌没有与她纠缠的耐性。

　　凤眸闪过暗光，蕴酿疾风剑阵的指腹微动。

　　忽然，虚空中的长剑随疾风分裂成十道，完全一致的长剑。多柄长剑包围住黑袍人，风动之际随疾风一同袭向她。

　　黑袍之人心知不妙，定当无法避过剑阵的摧害，终于不再掩藏，刺破指腹以血画下法阵，准备以法制法抵住将来的剑阵伤害。

　　紫光涌现在手间时，袭来的长剑忽然化成粉末，骤然消失在眼前。黑袍之人思绪微震，本该站在她跟前的万阡陌，在她被袭来的剑阵分神时，早已闪身躲在她身后。

　　现在就算她回过神来，一切都已经太迟。

　　大掌一手脱下黑袍的盖头，芙蓉艳色当即现在眼前。

　　凤眸微挑，与他所猜测的人一般，倨傲的眼神紧盯美眸道 : “梅裳。”

　　黑袍盖身的梅裳，倒是没想过万阡陌会揭露了自己的身份，散发妖媚之态的美眸，正神色不明的紧盯着万阡陌。

　　“堂堂邪殿星君梅裳，竟鬼鬼祟祟的进入炼狱。有趣......当真有趣！” 万阡陌翘着嘴角笑，偏偏冷漠的笑意却久久也未达眼间。

　　忽尔一阵怪音传来，万阡陌音听八方也寻不到声源之处，眉心拢紧不舒。梅裳听到怪音后的反应就更奇怪，似是没有痛觉一般，直接就跪倒在地上，暗淡的美眸显得无神。

　　怪音一扬一挫，又无声无息的中断后，竟又有阴沉的嗓音传来，此声如贴着耳畔侧道话，让人不寒而栗。

　　“梅裳，可别让我失望......”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究竟怪音是从何而来。

　　万阡陌再扫视一回炼狱，终于察看到第三座山峰的尖顶，有隐若的黑色旋涡存在。

　　旋涡暗淡无光，不定神以法察看定是看不出来。

　　万阡陌缓起刚微眯看物的凤眸，赤足生风想要飞身上山探看，但忽然一道紫光亳无预兆的袭向他，让他不得以停下脚步，以法术回应梅裳的攻击。

　　梅裳似乎铁了心是要制服万阡陌的，对天抛起了几道符咒，尖长的指甲在纤瘦的右臂间划破，三道血痕渗着血水，以血炼符驱动法术。

　　邪殿梅裳擅邪门之法，为了制服他竟连以血为祭的禁术也使出，万阡陌当即认真起来，指腹有暗光微动炼出巨剑阵。

　　万踪无影剑化身成巨大的长剑，因为万阡陌如今成了怨灵的载体，所以剑身额外沾上怨气，此剑阵一成，已比百年前所施的巨剑阵更为厉害。

　　紫色的浮光无惧巨剑阵的威力，不断想冲破巨剑的防护，袭向万阡陌。

　　浮光剑影，旋涡中阴沉的眼眸一直望向底下的二人。他本来还有过些许期待，梅裳足以弄倒万阡陌，不用他出手降服，如今看来似乎是怨灵注身的万阡陌还要强势。

　　一如旋涡内的男人所料，梅裳几乎消耗全力的法阵要不敌于万阡陌。

　　那怕紫色浮光的背后有如何强大的血咒驱使，巨大的万踪无影剑还是足以将浮光的威力震慑。

　　只见千百招下来，梅裳忽然改变策略，操控仅存未灭的紫光包围住巨大的长剑。本来银白的剑身仿似镀上了层紫光。

　　凤眸不耐烦的望向紫光，眉心的红印渗出怨念，红如血色的印光亮起，无影剑身渗出黑气，一下子呑并了紫色浮光。

　　梅裳划破的手已成血手，苍白的美貌只剩下一道亮眼不灭的紫印。被呑下的浮光还想抵死反抗，最后却不敌怨剑双合之气震慑，浮光终于被灭。

　　梅裳受到法术巨大的反噬，承受不住吐出鲜红的血水，轻如薄纸的身影欲要倒下。

　　痛意尚未袭来，一只苍白瘦削见骨的手揽住了梅裳的纤腰。紫印下的美眸掀起，将揽住她的人看得真切。

　　“对不起.....” 美丽的唇畔启齿道，美眸看着抱她的男人，眼内俱的歉意还有偟恐男人会失望的不安。

　　苍白无血色的指腹，稳稳落在沾血的唇上，男人阴沉的嗓音发出刺耳的笑声，在梅裳的耳畔似近若离的道 : “恰好相反，你做得很好。 ”

　　梅裳迷失在男人乌黑无神的眼眸中，如同一个失魂的傀儡般，艳目呆滞的看向男人，服从一切他所道出的命令。

　　万阡陌眉头微皱，凤眸警愓的看向失魂落魄似的梅裳，和不知从何冒出的男人。

　　男人黑白相混的长袍加身，宽大的斗笠高帽戴在头上，墨黑色的布不透风的盖实半边的面庞，只露出了一双死气沉沉的乌眸，黑溜无神的眼瞳从梅裳身上移向万阡陌，望向万阡陌时，乌溜的黑目俱是阴郁的毒意。

　　银白的巨剑阻隔在二人之间，万阡陌手上蕴酿亮光，似乎打算要向一剑之隔的男人开战。

　　忽然地心震动，万阡陌微晃了下，赤足勉强在岩石上稳住阵脚，对面的梅裳却不如万阡陌般稳住，身负重伤的她不支跌倒在地上。

　　只有男子依然如常的站稳，仿佛早已预知一切。

　　虽不知男人是何人，但身上竟能有如此之高的修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万阡陌不再被动，凤眸有鲜红的杀意燃起，双掌合十，尽放手间的亮光操控巨剑。顷刻间修长的万踪无影剑，再次分裂成十道亮剑，快如疾风的袭向男人。

　　亮剑几乎是毫无逃离空隙的攻向男人，如一道密不透风的剑墙在逼向无处可逃的男人。

　　应当是完美的剑术阵法，男子却丝毫被灭的恐惧也无，反而翘起半边的唇，有阴沉的讽笑声从紧盖的黑布后传来，有让人下意识就会感到不寒而栗的颤感。

　　就在剑尖将要刺到男人之际，震央再次动荡整个炼狱之境，地面也裂出一道又一道粗长的坑纹缝隙。

　　有刺眼的光从每道缝隙中透出，光茫的背后似乎有什么逼不及待就要走出来般。

　　凤眸被刺得发痛，移离亮光看向男人时，竟见十道长剑止住不动，痛得发红的凤眸再定神一看，发现每把长剑上，骇然有一颗如白无瑕般的棋子附在剑柄上，无论万阡陌如何俱使法术，甚至被怨灵附身所生的怨念也好，都一无所获。属于万阡陌的武器竟在顷刻间为面前的男人所用。

　　男人再次发出刺耳的笑声，自黑白长袍中掏出了一把棋子，苍白的手张开时，只见到如夜色般漆黑的棋子正平躺在他掌心上。

　　阴寒的嗓音道 : “升。”

　　忽然，万阡陌的四肢动弹不得，地面裂缝的亮光更为刺目，在一阵强劲的地面震荡后，满是圣洁亮光符纹的圈形术咒升起，万阡陌置在了术圈的中心。

　　这是在他身上被施的禁术－怨灵朔身阵。

　　男人深遂的目光看破法阵，将掌心上的黑棋尽丢，黑棋立刻就附在圣洁的术咒上。

　　黑棋发出漆黑的暗光，正逐步呑噬白纹术咒上圣洁的亮光。

　　剧烈的头痛临至万阡陌的身上，红印上有凄厉的怨气渗出，代替无法行动的万阡陌与男人的黑棋抗衡。

　　纵使男人的法如无底深洞般强大也好，聚集万千怨灵朔身的万阡陌也不遑多让。

　　两股强大的力量在圆阵上抗衡，一时间竟也无法分出胜负，一黑一白割据半边的圆阵，谁也突破不了谁。

　　万阡陌的青筋暴现在额角上，竭力去抑压住头胪间忽然冒起的剧痛。

　　乌溜的眼眸盯住万阡陌，语意嘲讽的笑道 : “不自量力。”

　　男人早已算准了万阡陌刚才与梅裳的久战中，消耗掉自身极多的法力，所以胸有成竹的再次向天抛出一把黑子。

　　新的黑棋加入壮大了原来的力量，暗光开始侵向左方，不断呑噬掉圣洁的白光。

　　万阡陌剧痛得不受控制的跪下，散出来的怨气缠绕在他身侧。

　　男人咬破指尖，以血为引，操控黑棋去篡改法阵上的术文，几乎将原来的怨灵朔身阵改得面目全非。倒地的梅裳看得认真，可是即便是熟读禁书的她，也未曾看过如此的法术阵纹。

　　万阡陌整个人如分裂开两半般，一方是符尧所下的怨灵朔身阵，一方是男人所篡改而成的法阵，还有几许作为恶殿的神力，三方交战，痛不欲生。

　　男人鄙夷的看向最无用的神力，竟还想走出来扭转局面，不自量力还不省下点功夫。

　　怀着对上天强烈怨恨的男人，力量顷刻提高至巅峰，能够压垮神力与怨灵的未知力量，终于完全呑噬了圣洁的白光。

　　本该是符尧所下的阵法，在一刻间成为了男人的阵法。万阡陌跪在地上，低垂着的头再没提起过。

　　男人刺耳的嗓音笑得若痴若狂，回身望向半坐在地上的梅裳道 : “所谓万恶殿，也终将为我所用。”

　　梅裳望了眼远处跪在地上的万阡陌，良久才垂下美眸道 : “主人英明。”

　　男人贪婪的目光就似看穿梅裳般，瘦白的指尖撩起她几缕发丝道 : “裳儿，太仁慈的下场是如何，你应该很清楚。弄死宋伶的不仅仅是李华，还有衪啊！是这该死的天道造出了偿玉，才会害得宋伶有此下场！”

　　男人奸狡的眼神，一而再的唤起梅裳心中的恨意，本来看见万阡陌无力跪下，尚有一丝退缩的梅裳，很快就回复了冰冷的眼神，视一切如无物的看向万阡陌。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是她曾经深信不疑的道理。因为相信天道，所以她执拗的要向该死的李华报仇，因为相信天道，所以他坚信李华会得到报应。然而就是她最深信不疑的天道，亲手将她期许的一切都成空，她最想保护的人选择了了结生命，她最恨最该千刀万剐的人，却只是堕下深渊而亡。那怕到最后，失去所有的宋伶还是没得回她的身分，而应当被千刀万剐的李华，却享尽了从宋伶身上夺来的一切。

　　善人得不到善终，恶人得不到惩罚就轻易而亡。当初如果不是男人向她揭开这荒唐天道的真貌，也许她还瑟缩在黑暗的角落，不愿再理会这人世间的丑陋。

　　是男人的出现，救赎了她，也赐予了她信念，所以那怕要牺牲生命，她也要跟随男人一起，毁天灭地坏那荒唐之天道。

　　男人微眯黑眸，他知道乖巧的梅裳又被他唤起心中的宋伶，正在一点点的将她残余的恻隐之心扫除。可是一点一点的着实太慢了，男人半翘嘴角的想着，他想要的是一瞬间摧毁掉所有。

　　男人拉起梅裳，凑近到她耳边，用阴森语沉的声气道话。

　　只见梅裳的指腹微微的颤抖，又被男人狠狠的扣住，住她冰冷的手心上放了一只黑子，然后用力的将她手心合上。

　　“裳儿，不要让我失望。” 男人的黑瞳明明空洞又无神，却又仿似刺穿人心。

　　梅裳木纳的前走，直到跪下的万阡陌在她跟前才停下。她按捺着身上的伤痛，也微微的半跪下，不敢将万阡陌垂下的头抬起。

　　纤白的手微颤着，耳畔一直回荡着男人阴沉的嗓音，玉手终于摊开了，任那黑沉似墨的黑子飞往万阡陌的心房。

　　不过一刻，黑子彻底消失融入在万阡陌的心间，子落生根，千万缕的丝线从黑子中出芽，不断缠绕那颗因怨灵塑身而满溢怨气的心脏，直到黑线将整颗没有温度的心包藏好。

　　男人黑瞳微 ，有阴沉的笑意初现，他先将梅裳扶起，而后修长无温的五指，一手抓破万阡陌的心房。

　　“唔......” 突如其来的剧痛，就算是失去意识中的万阡陌，唇间还是渗出极痛苦的嗓音。

　　抓破之处留下指腹般大的血洞，止不住的在渗血。男人就似毫无所觉般，挖破血肉勾起了黑线的线头，从指腹间绕了数个圈，就拔出了沾上血迹的手，空留下五手血洞在万阡陌的胸前。

　　男人扯动了下黑线，伤口渗血万阡陌竟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抬头的瞬间，凤目睁开，是血红般的瞳色，杀意盎然。

　　男人满意的瞥看万阡陌，梦芦所造的傀儡腾沐舟也不外如是。腾沐舟充其量只配称得上是最强的傀儡，而他所造的可是骇人的最强兵器，万恶殿之主万阡陌。

　　男人攥紧手中的线，乌溜的黑目不蔑的瞥向天上。

　　放眼看下去吧，祢最引以为傲的星君十二殿，将会一一被我瓦解，而你这假仁慈的丑恶面孔也将会被我彻底的粉碎。

　　男人笑得极为凶狠，眼神如蛇蝎般可怕骇人，即便如此，梅裳还是充满信任的瞥看男人。

　　“裳儿，随我去收一笔陈年旧帐了，他也活得够久了吧，该是时候偿命来了。” 语罢，男人就消失于旋涡之中，梅裳重新将黑袍盖头，紧随男人也走进旋涡内。

　　被黑子种心生根的万阡陌，也木纳的往前，临要走进黑色旋涡时，步伐微顿了片刻，窒步不前。通红的凤目竟脱离操控，随心而行般瞥看远处的山丘，该来的人终于还是等不到他来。

　　只消片刻，黑子又长出更多的黑线，刚短暂脱离操控的万阡陌，又陷入了黑子的掌控中，泯灭了一切残余的人性。

　　终于旋涡彻底消失在炼狱之境中。

　　而万阡陌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有个男人一身鲜艳的红衣，跌跌撞撞的闯入炼狱来寻他。

　　可惜的是......他永远也无法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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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BOSS x 梅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