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风骨》万古空

4、大势4

　　定关属于原州防御线重要一环。岐州则是当时长安的护卫州，在长安西北处，两地间隔渭河。使得岐州军进可自水路遏制犯长安之敌。退也可凭水路天险进行防御。原州则在岐州北上，在其西北为凉州，正北为灵州，其东北为夏州。原州，岐州，可谓军事重镇。
　　岐州城内，不过拥兵不足三万，围敌足有七万。北魏现觉得敌军上次一败，好像畏顾宁而不进，仅仅围城。
　　直到定关十骑突围，抵达岐州，方才知定关告急，原州难御。
　　若待原州失守，柔然骑兵便无可御边塞，夏州，灵州总计不过三万，纵使凉州城有精兵三万，不过围牢之兽，困兽之斗又有何用？如此，便可破北魏整个边疆防线。
　　偏偏顾宁并不在，众人看着伪充红扇的姑娘，众人皆叹，当今之计唯有上报女帝，调兵北上。或天兵神将。可解此无解之局。所有人都清楚明白此事，可如此狼狈之事，只怕会触怒齐王。让殿下觉得一离开她，北魏将领都成了穷穷鼠辈。
　　那姑娘还盯着纸扇看。
　　所有人都知道，红扇本是常乐郡主亲自为顾宁寻木，题词，做画。而如今听闻郡主伤疾，众人怕这出奇策的姑娘是齐王亲信，给齐王禀报。不敢触了这神秘女子霉头。只盼谁提个议，让众人别在这干耗着，能快些下令。
　　女子想起这画，顾宁初得此扇时，她们二人正在博弈。常乐画好给顾宁送来，看着扇上山水说：“其实我本不打算刻山水的，只那些人都说山水养性，你我又常急，故刻了它。但我至今仍还是不愿刻它。”
　　顾宁好奇的问：“为何？”
　　常乐答：“我觉得世事并非是人言如此便如此，人终究是会犯错的。就如同很少有人想过对的事为何对一样，有些事其实只是一种，一种”
　　顾宁替她答：“一种人云亦云的经验么？”
　　常乐思索片刻回：“较我你还是更聪明些，我觉得当有些经验适用于他们身上，可能他们才会明白，其实经验并不一定对。所以，我希望你们二人处事都要遵从自己，遵从理性。不要遵从于人云亦云。”
　　女子笑着调侃她；“恐怕这话没阿姐的份吧”
　　常乐恼羞看她。
　　女子沉思，问周围人：“唐军将领可是李承铉？”
　　周围人一怔，但其下属一人应答：“听说不姓李。”
　　听有人回答，抬头看此人一眼想起，此人名唤魏文。乃是岐州副将。而后听到不姓李，想起从常乐那偷学的；不要遵从于人云亦云。不由笑问：“北唐岐州军伤亡如何？”
　　魏文答：“七亡伤之一二。”
　　女子则令：“凉州军分兵一万于原州，限今日的第五日后赶到，不准快，亦不许慢。原州四日后主动进攻。岐州军每日使一千精骑兵袭扰原州与岐州间粮道，灵州，夏州坚守十日。”
　　此言一出，自然定军中各将领议论纷纷，为防止殆于行事效果。
　　女子言：“北唐看似行军极盛，兵锋又锐。但有三不足。一将寡信，李承铉已久别沙场近十年，天下将领或识他，兵斗字不知如何识他？即使不是他，上次一战北唐士兵，也已怨愤指挥不明。军心已不稳。二兵殆战，如今正秋，农忙时节。我北魏有关中河东之地，边疆军粮供自然不虑。而北唐半游牧半耕地，兵粮供应本便不足。袭击粮道，士兵必然消极殆战。三来运输线本身极有问题。大军开拔原州，而运粮需必通岐州唐军，再往原州。”
　　魏文面露不解，女子示意他询问。
　　魏文问：“一若那人是李承铉，他秦州事变，稷下之役，灵州奇兵，名扬天下之战举不胜举，连我北魏孩提都知而畏他，何必如此？二行军作战，粮草先行。李承铉这般人物，难道不晓？”
　　女子笑问：“你听过颜之涣行军吗？听过卫烁指挥的战争么？”
　　魏文答：“如雷贯耳。”
　　女子言：“那你觉得陌生却举世闻名的他们来指挥你们，与顾宁比如何？”
　　魏文思索答：“姑娘莫要介意，初觉他们佳，但让选择的话应当是齐王。毕竟他们太遥远，太遥远的在面前总让人感觉不真实，即使在听闻的好，也不侍服。”
　　女子言；“一个十年不治军的将军，再大威名，直接出面，依仗权势总览军务，初生牛犊不怕虎自有人不服他。何不瞒骗敌军，赢得胜仗，再令士兵信服呢？”
　　见魏文似有感悟。女子又问：“岐州是佯攻，那么从岐州至原州应当如何出兵？”
　　魏文答：“奇兵！而齐王殿下离开时，已命左右两军都往原州，原州驻军四万。奇兵自然失效。沿路袭击，既然原州是所谓奇兵，即使若李承铉设伏保卫，出于仓促，必终不可全程尽保，无一丝漏洞。”
　　女子说：“而且李承铉无意同顾宁为敌。”
　　魏文猜测说：“他怕齐王吗？”
　　女子好笑的看着他：“你这也实在有趣。”继续说：“自然不是，李承铉即使如今再不如当年，但毕竟是北唐军神，自然不可能怕一个顾宁。只是这人是个妹奴，当然如果说整个北唐王室在有关包庇妹妹和屠戮宗室上真算一个亲妈生的。而李承铉的妹妹李毓，刚同卫宸结亲。自然要给顾宁这个长辈面子。
　　魏文则在认真思付最后一点，其实顾宁同卫宸关系的确素来不算好坏，也是因为顾宁总爱占亲缘上便宜。顾宁是女帝姑姑顾宣之女。卫宸则是卫烁卫丞相之弟卫阶之女。从身份上二人的确顾宁大些，但顾宁素来放纵娇持，仅行军主战与同常乐时稳重些，卫宸因早年流离，后嗜好文书笔墨。心性稳重持敛。二人常常因规矩，道理不对付，这关系反而近也作更近，远也作真远。
　　同此时，灵州城墙。守将郭佑正毕恭毕敬的侍从一人旁。
　　郭佑探问：“颜大人特来此，可有吩咐嘱托？”
　　颜，这个姓其实并不少见。北方当时就有南朝生人，著名的文学家颜之推先生，其《颜氏家训》。但被一州刺史，灵，凉，夏总揽三州军务的边关守将尊称“颜大人”则唯有一位。
　　此人真是顾宁口中的墨玉客颜之涣。
　　颜之涣言：“病来人间无再少，愈后严风亦多情。我自十年前一病，已同那李承铉一般，十年不来此地了。你觉得我来还能如何呢？”
　　郭佑心下了然：“大人可有文书？”
　　颜之涣看着他，颇有感触的自问：“原现在我都需要了么？”
　　郭佑苦笑，递令三军。传灵州刺史令，颜大人暂任灵州布防使。主三军调动，灵州政军事务。
　　灵州城外，柔然大军正修整攻城器械，其实他们并不打算攻城，但因灵州兵力不过一万一二，而柔然十万。不攻实在惹唐人耻笑。
　　万俟微文，素来被称为万俟家下一任北唐四廷玉继承者，不单兵法纵横有术，且善谋断，能因时而变，顺势而为。又生得一幅好容颜，惹人痴迷。
　　万俟微文正此时仗量原州城，十二年前，他十七岁，那是他随父出征，说来也其实便是锻炼胆气，本他不愿离开秦州，毕竟适时母亲在家中有孕。也是那次，父亲大人战死于沙场，原州合战，卫烁一人溃败北唐四廷玉，斩其二，毙杀北唐二代君主李肃(字幕评)，威视天下。而其中因果，则女帝执意于卫烁卫丞相为后，天下暴惊，北魏朝内在皆有异声，六国觉得时机已到，便连横伐魏，最终造成原州合战与稷下之战。
　　稷下之战，颜之涣破陈国都城俘获陈王，陈思追以九万敌五万击败顾宁。其后卫宸败赵，顾宁败齐。
　　此后北唐联同柔然齐军三十万，卫烁统军十万。双方战于原州，终卫烁大破联军，克敌二十万。此后北唐一改往日强锐，七年未出秦关。
　　正如颜之涣凉州词
　　朔气卷唐刃，枯刀万千生。
　　将军力竭死，北地夕闻怔。
　　陌上月饮血，江边日渐空。
　　眷阔昔日寒，泪散尘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