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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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陆启瞳在自己家里醒来，入眼便是陆启鸣那张霜打茄子似的表情，见她醒来，陆启鸣有些激动，颊上沾了些许粉色，她伸手扶起陆启瞳，问道：“瞳儿你有哪里不舒服，可千万要告诉我。”
“啊……”
陆启瞳本想说没事，没想到嗓子实在是不太给面子，才发了个单音节就劈了声调，陆启鸣连忙拿过冷好的水，喂她喝下去，陆启瞳才恢复了自己的声音。
“我没事，现在就是有点饿，吃过饭就能生龙活虎。”说着，她还拍拍胸脯，却不慎拍到了自己昨晚费心伪造的伤口，虽说伤得不深，但疼还是真的疼。
陆启鸣见她这副模样，心知她就算是有伤也不会太重，只能刮一下她的鼻头，笑道：“那我去叫厨房给你温饭，你可不许乱跑。”
陆启瞳远远瞅着她离开，不自觉地揉了一下方才打到的伤口，倒抽一口凉气，试图下床。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宋丞，昨夜那些应信号弹出现的黑衣人虽说看上去应当是宋丞的手下没跑，可她更担心宋丞的伤势得不到细致的处理，而且宋丞昨天又发热了许久。
于是陆启瞳风卷残云一顿后，应付过大夫的问诊，披了一件外袍就跑去了侯府，甚至没将此事告知陆启鸣，以至于给妹妹熬药膳的陆启鸣回到房里，床上除了一个被人凹出来的被子坑之外，空空如也，陆启瞳甚至连个纸条都没给她留下。
陆启鸣将碗往桌上一放，无奈地自言自语道：“唉，多大了还乱跑，这不叫人省心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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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无论经历了什么，门口站着的家丁都还是那副模样，一见陆启瞳匆匆跑来，脑门上还包了一块纱布，齐齐一惊，连忙叫出福禄招待贵客。
几日不见，福禄牌大馅儿灌汤包又多了两个褶子，这几日宋丞整日在府里，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末了还是不省人事给抬回来的，吓得福禄多长了一把白头发，安顿好宋丞后，自己半夜跑到宋氏祠堂跪了一宿，这会儿腿脚还不利索。
一见陆启瞳，福禄的表情有些微妙，他连忙将陆启瞳拉近府里，小声道：“二小姐受伤了，怎么也不好生在府里歇着？”
“我这就是皮肉伤，不打紧的，倒是侯爷，他回府了吗？”
闻言，福禄如遭雷劈，新冒出来的白发都支楞起来，他哆嗦着问：“二小姐怎么知道……知道……”
他手脚并用，比划了半天，也没知道出个所以然来，但陆启瞳心领神会，她声音更小，道：“昨日是侯爷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没同侯爷一道回来，这不一直到今日才得空，心想来瞧瞧侯爷。”
福禄将她这句话消化了半天，才意识到其中的关窍，两人一路来到内院，福禄将陆启瞳安顿在大厅里，道：“我的小祖宗，这事你可千万别往外面说，侯爷怎么救得你，你就当是老天开眼，为你降下神仙逢凶化吉的，不要同别人说是侯爷救了你。”
陆启瞳颔首：“我并未将此事告知别人，昨夜前来营救我和侯爷的人也嘱咐过我不要说。”
她顿了顿，试探道：“福禄管家，我能否冒昧问一句，为何不能说吗？”
福禄站在一边，面皮里头的汤晃了几下，他犹豫良久，才支支吾吾道：“这事，奴才也不好说，若二小姐真想知道，不妨等侯爷醒了亲自去问他，想来侯爷肯救二小姐，一定也愿意向二小姐说这些，奴才不过是个下人，主子的事，奴才听归听，不能多嘴。”
陆启瞳点头，她也不逼迫福禄，毕竟有些事，确实是她亲自去问宋丞比较好。
见她放过自己，福禄伸手揩了一把头上的汗，道：“奴才先去看看侯爷醒了没，二小姐先稍做歇息。”
转眼，正厅里就剩下陆启瞳自己，她四处张望了一番，一股情绪忽然涌上心头。
那是一种掺杂着无奈与悲哀的孤独，在这个秋风萧瑟、满地黄叶的季节，整个侯府仿佛蒙上一层化不开的灰色，到处都静悄悄的，仿佛空无一人，堂堂靖宁侯府，有青砖红瓦、朱漆大门，却只是光鲜了外表，内里全是枯萎和破败。
深宅大院中最不缺的本应就是人气，宋氏一族能自开国便封作第一异姓侯，自然有他的道理，可是这道理，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宋丞他，又是怎么想的呢。
一只寒鸦飞过，在陆启瞳清澈的眸中映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黑点，她坐在藤椅上，倏地觉得自己忘记了时间。
良久，福禄从内间走出来，轻声道：“二小姐，侯爷醒了。”
陆启瞳回过神来，应声道：“我这就去，福禄管家忙吧，不必费心照顾我，有事我再喊你。”
说罢，陆启瞳起身，步履轻盈进到卧房，她停在屏风后面，问道：“侯爷，我是陆启瞳，你方便我过去吗？”
只听一声极浅的回应传来，陆启瞳绕过屏风，比宋丞身影先至的是一股夹着血腥气的药味，宋丞坐在小几旁边，唇上仍是没有半分血色，脸也煞白，见她过来，抬手示意旁边的座位。
陆启瞳也不让他费劲说话，两步上前，却并未坐下，她转到宋丞身侧，先是看了他的伤势，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只听宋丞细微的发出一声气音，转瞬即逝。
奈何二小姐是属狗的，不仅鼻子好使，耳朵也不在话下，她佯装生气道：“不知道侯爷还记不记得，昨日你还同我说过无妨。”
宋丞本来就说不出几句完整的话，叫陆启瞳一噎，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疼，你就要告诉我，整天憋着劲儿受委屈，你心里也不好受，而别人说不定就借着你的由头，不管真情假意，继续让你受伤，渐渐大家都不为你说话了，你那时候等着哭吧！”陆启瞳看着那纱布上微微渗出的血迹，心里像是憋了一个气囊，随着她每说一句，那气囊便会膨大一分，堵得她喘不上气。
宋丞轻声道：“我从不哭。”
陆启瞳觉得靖宁侯简直就是个行走的不解风情，若是旁人，这会儿怎么也得吐露两句心声，宋丞却像个成了精的蚌壳，好不容易长个嘴，却是为了左右言他。
“我没让你哭。”陆启瞳拉过凳子，坐在他对面，伸手点点他的胸口，严肃道：“我是让你把这里的不痛快，告诉我，无论你是因为受伤了，伤口疼，还是其他的什么事情。”
宋丞看着她，却不吭声，他本就生的极为俊美，这会儿因为伤势而变得弱不禁风，倒有了病若西子俏三分的味道，只是陆启瞳这会儿顾不得看美人，她满心满眼都是宋丞这个铁桶一般的别扭性子。
“好，既然你不想说这个，那么我换个问法。”陆启瞳的神色未变，只是语气稍重，“昨日进猎场之前，我特地找过你，也有可能是我最近患上了专门看不见侯爷的眼疾，反正侯爷既不在皇子堆里，也不在公子群中，那么你是为何能在那怪物马上就要一爪子送我归西的时候突然出现的？”
话音未落，她忽然自嘲一笑：“难道真如福禄教给我的瞎话，是天上降下了神仙不成？那神仙也应当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侯爷这纸糊的肉体凡胎，怎么也不能位列仙班吧？”
“我只是……进猎场的时间稍晚了些，至于为何救你，我恰好……”
“恰好路过？”陆启瞳抢过他的话茬，险些要被宋丞气笑，“侯爷，那您不去当神仙，真是亏了一身好本事啊。京中跟着去秋猎的禁军，除了送皇上回宫的，有一个算一个全进猎场去找咱们，硬是从晌午找到傍晚，就这还有几个小山头没找，侯爷神通广大，正好就能赶上我有难的时候路过？”
陆启瞳敏锐地捕捉到宋丞眼神中不易察觉的躲闪，此时不乘胜追击，那就是惊天蠢货，她的侵略意味更重了一些：“难道说，侯爷就是算计着救我，好叫陆家和傅家都欠你个人情，以后就算是遇上一千个一万个江南豪绅，也能一笑了之，是吗？”
宋丞仍是没出声，但他的眼神已经很明确的给出了陆启瞳否决的答案。
陆启瞳幽幽叹了口气，她道：“侯爷，你承认吧，你其实从猎场外就跟着我，在我看不到地方跟了一路。”
半晌，宋丞发出一个单音节，算是勉为其难的下了陆启瞳递给他的台阶。
“那你跟着我，就是怕我出事，对吧？”陆启瞳顺着这个逻辑向下猜，“大猎场危险归危险，我能碰上那对狼母子却也算不上是必然，能让侯爷大费周章，定不是这种突发的事情。”
她正色，抛出自己思索了良久的猜测。
“侯爷是不是觉得，有人会借此机会，置我于死地？”
宋丞面上划过一丝惊愕，他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向陆启瞳怎么解释他的想法。
他该如何告诉陆启瞳，自己只是对她担心过度，每天都会假想出无数种自己会连累她的可能，比如皇上会因为自己而降罪于她，皇后会因为自己暗中构陷太子而迁怒于她，还有贤妃，还有他数不尽的敌人……
自己只有一个人，可是危机四伏，陆启瞳如果不能时时刻刻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出了事，他又该向谁忏悔，向谁赎罪呢？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