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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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入冬前，宫里都会在西香山举行一场秋猎，既是庆祝秋收，也为了看看各位世家公子在读书之余有没有懈怠武艺，当然，自从先帝在位时出过一位女将军，因而秋猎也允许女眷参加，甚至可以进入猎场。
西香山的猎场分为大小两个，小猎场是在山下圈了个地方，有专人负责饲养其中的飞禽走兽，这些猎物大多性情温和不伤人，疏于武艺的公子和想凑热闹的千金们大都在此处围猎；而大猎场就是整座西香山山头，深山老林里有猛兽无数，大都极为凶恶，但若在其中猎得一两头奇珍，能吹嘘一年。
因而一早陆启瞳就起床了，比起宫宴，她显然更喜欢秋猎这种不受什么繁文缛节约束的大型活动。陆启鸣每年则是陪着妹妹去胡闹，若能猎得个兔子之类的小动物，还能帮忙养几天。
“姐姐，我不想穿软甲，硌的不舒服。”陆启瞳的猎装才穿了一半，她护手都还没系上，远远看着陆启鸣手里的软甲，面露难色。
无他，软甲对于女子来说，还是稍微重一些的。
陆启鸣当然不会听她的，不容置喙的将软甲往她怀里一塞，语气稍显严肃道：“不行，你要去大猎场，那里还不知道有什么猛兽，你能保证不受伤？”
她回头端起托盘，只见上面全是瓶瓶罐罐，贴着各式的纸条，外服内用的伤药皆有，陆启瞳抱着软甲，就要往后躲，并道：“使不得！软甲本身就重，再带着这么多药，我还能不能走动路了？”
软甲，顾名思义就是一层软铁皮，比真正服役军中的轻甲都还要轻上些许，能抗些体型小的猛禽，但对付大的走兽也是乏术，所以陆启鸣干脆就周全到底，备了一箩筐的药。
最终经过陆启瞳的负隅顽抗，软甲穿了，伤药带了两瓶。
下人已经将陆启瞳的枣红小马牵到门口，后面还跟了一辆马车，那是陆启鸣的座驾，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西香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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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猎场在崇仁帝即位后也归做了皇家园林的一部分，但一年也就启用这么一回，因而猎场草木茂茂，猎物们都健壮得很。
车驾都要在西香山下停住，除了马之外的车骄都要被侍卫停在一处，骑马来的也要下马牵进去，陆启瞳身上背着软甲，还负着一把牛角弓，弓长有她半人高，重量可想而知，二小姐俨然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她拉着缰绳，与陆启鸣并排前行，陆启鸣早早就备了把蒲扇，随走给陆启瞳扇风。
陆启瞳感受着丝丝凉意，佯装生气道：“难为姐姐还体谅我。”
“是啊，可为难我了。”陆启鸣笑着给她擦擦额前的汗，“但我可告诉你，去大猎场可以，千万不能往山林里头钻，听到没？”
“知道了，不能往没人的地方跑，不能离开大部队，也不能去追好看的小动物。”说着说着，陆启瞳笑起来。
闻言，陆启鸣也绷不住嘴角，同她笑作一处，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小时候。
陆启瞳问道：“姐姐还记得咱们头一回参加秋猎，是什么时候吗？”
陆启鸣稍做沉思，道：“应当是五岁，但那是随着父亲参加的秋猎庆功宴，要是按照你进猎场算，那要到十一岁了。”
“我还记着，当时爹爹说要去围猎，结果就带回两只兔子，还说这是猎场里最凶的猎物，骗了我好些年，后来我自己进了猎场才知道！”
陆启鸣手上的扇子没停，思绪也回到了小时候：“那两只兔子还养了很久呢，你还同父亲说以后要猎好多好多兔子，结果从猎场回来好几天都不跟父亲说话，我还以为你闯了什么祸。”
陆启瞳扁扁嘴，忽然道：“说起闯祸来，我倒是记着庆功宴还没结束，你的衣服不知道怎么就坏了，当时咱们两个还担惊受怕了好几天，生怕桃姐姐要生气。”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来到了猎场外围。
按照惯例，皇上和皇后要在秋猎之前先祭典，既是为了大齐一年里风调雨顺而庆贺，也是为了为明年祈福，而因为皇后和太子尚在禁足，这次的祭典只能由贤妃代为进行，待冗长的祷告结束后，猎场门开，有意参与围猎的人可以入场了。
期间，陆启瞳朝人群里搜寻过三两次，都没看着宋丞，又想起好像之前的秋猎也不曾见过宋丞，想来应当是靖宁侯对这种皇家主办的大型活动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实在是避之不及，才会硬着头皮来参加。
陆启鸣再三叮嘱陆启瞳要注意安全，才极为不舍地目送陆启瞳进大猎场，自己则站在猎场门口许久。
“启鸣？”
陆启鸣闻言回头，只见身着轻甲，一身藏青色猎装的秦玦走过来，她福身行礼，道：“见过殿下。”
秦玦手执缰绳，问道：“你为何在此处站着，他们在那边的凉亭设了席位，为何不去歇息？”
“臣女来送小妹进猎场。”
秦玦微微皱眉，道：“我说过，你不需要跟我拘礼。”
陆启鸣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秦玦看着她的神情，只觉得自己距离成果博得佳人芳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情之一事急不得，得慢慢来。
思及此，他翻身上马，道：“山上日头毒，你快去歇着，陆启瞳我帮你看着便是。”
——
一早就进了猎场的陆启瞳，并不知道门口还有个人大言不惭地说要看着她，自顾自晃着缰绳，沿着大猎场的外围探索，马屁股上有两个行囊，小些的猎物塞个五六只不成问题，大了不好说，而陆启瞳对自己的斤两十分有数，也没想着能猎个抗不回去的。
不过这次有些奇怪，她差不多遛了一个时辰的马，不仅半只兔子也没看着，但凡是她能奈何的猎物，连根毛都没见着，陆启瞳又纵马向林中走了些许，却也是这副模样。
大猎场不是一个规则的圆形，而是更近似梨形，南北延伸，北边就是整个西香山的汕头，林中树木高大，山风一过，吹动树叶相互摩擦沙沙作响，除此之外，四周围安静的近乎恐怖，陆启瞳停下马，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诚然，大猎场里头危机四伏，但进来围猎的人绝非少数，她方才还见着两位有些眼熟的公子，这会儿一晃神，便是人影也没剩下。
她回头，忽然发现自己迷路了。
这可不是好兆头，过往参加围猎，就是进大猎场，她也不会在其中逗留太久，不管有没有猎到猎物，基本两个时辰就该回去，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应该准备返程，可是……
可是这来路和前路为什么长一个模样？
陆启瞳有些晃神，她虽说胆子大不假，从小到大也见过不少危急情况，此刻不过稍微有些慌乱，心态并未出现太大的问题，她抬头看了一眼密林掩映的太阳，大致判断了一下自己如今的方位，应当是还没进入深山中，她纵身下马，试图沿着马蹄的痕迹返回。
就在她打定主意之时，忽然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呜咽声，那声音不似人类，倒像是什么动物的幼崽，陆启瞳抬头看着前面，那声音又消失了，仿佛她放方才只是幻听，并未有什么声音。
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深入密林绝非什么妙事，陆启瞳还是决定离开。
“嗷——嗷呜——”
声音清浅，听在耳中像是什么东西在求救，陆启瞳耳尖阖动，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她不是一个喜欢犹豫的人，思考时间并不会太长，于是当机立断将马往树上一栓，从背后卸下牛角弓握在手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弓弦半拉，缓步上前，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去。
呜咽声断断续续，随着她的靠近越发清晰起来，陆启瞳又把弦拉满几分，她基本上听出来，应当是一只狼崽，而且她已经闻到了丝丝缕缕的血腥味。
不远处，有一块下陷的山体，在枝杈野草之间，露出几片灰白色的毛发，更重的腥臭传来，陆启瞳不得已屏住呼吸，她的双目微微瞪大，一头奄奄一息的狼伏在地上，毛发已经被大片的血迹染红，腹部被爪子撕裂出痕迹，她在血肉模糊中，看到了一小团毛发。
很明显，发出声音的是这么个小家伙。
母狼的瞳仁紧紧盯着她，尽管已经无力站起来，但眼神却依旧凶狠，仿佛在警告她不要接近，陆启瞳见状收起弓，蓦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一头明显已经成年的母狼，是什么东西能令它变成这副模样？
她眼皮一跳，停住动作，无声从腰间摸出匕首，将自己走过的路快速回想一遍，电光石火间，陆启瞳自己如离弦的箭般向后窜去，
母狼还没死，重伤它的怪物一定还在附近，这有灵性的猛兽是做了个陷阱，等着更多猎物踏进来，而她险些就要成为加餐送上门去！
霎时间，她只觉得背后生风，一道声音破空而出，陆启瞳来不及回头看袭击她的是个什么，她只能用出全力，借着她本就稀松平常的轻功向前奔去，但她很清楚，怪物离自己越来越近。
陆启瞳摘下牛角弓扔到一边，顿时轻松了许多，但也就是半斤与八两的区别，而如果将软甲也一并弃了，自己就真的是用血肉之躯抵抗攻击，有层铁皮隔着，就算是受伤，兴许也不会致命。
正当她开始权衡要不要丢弃软甲时，身后的怪物再一次发动攻击。
千钧一发之际，陆启瞳将所有的精力都付诸腿上，她已经无力再去思考别的，甚至对死亡都没什么想法。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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