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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好冷 ...

  •   南暝在药房按着攸澄开的单子抓药时,碰见了同来此处的明轩。

      “公子恢复了?”明轩站在门边看着他,眼底夹杂着些算计的意味,笑道:“前几日我碰见景岚来煎清热润喉的药,还在疑惑他怎么没形影不离带着公子一起,原来是公子早已经恢复成了曾经的模样了。”

      “是,小生在这儿是否碍事了?”南暝总觉得他的笑容和“温柔”的攸澄如出一辙,想借机开溜。

      “哪里。”明轩心里打着别的算盘,自然不会让他这样离开,顺势关上了门,笑眯眯地走到他旁边,一边取着药材一边道:“我和宗主都知道你们的关系了,听闻几日前景岚不知道和长老们说了些什么,给他们气的险些背过气去,我觉得也是你们两个的事吧。”

      “长老们还好吧?”南暝并未否认。

      “应该还好吧,他们向来也拿景岚没办法,十年前如此,时至今日更是如此。”明轩说得漫不经心。

      “十年前?”南暝捕捉到这个关键的时间节点,“他小时候也这样疯吗?”

      “现今也算是收敛了些吧。”明轩轻笑,耸了耸肩,“我之前答应为他保密了,但若是公子的话也不是不能透露些,公子可否有兴趣?”

      “自然有,愿闻其详。”南暝笑。

      “如此我便给公子两个提示吧。”明轩把盛药的抽屉推了进去,转头看向南暝,和攸澄有几分相像的眼眸暗藏漩涡:“公子可知景岚的佩剑?”

      “霜冷长河,霜河。”

      “因为霜河自带寒气,所以由它划开的伤口极不容易愈合,会反复被寒气侵蚀结冰直至腐烂。即使以极品灵药压制寒气使伤口愈合,也会因寒气凌厉留下疤痕,终生难以去除。公子与景岚同行数月,他是否很少出剑?想必这样解释,公子也能明白那剑的威力了。”

      南暝却是想到了些别的什么,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草草地点头应了他一下。

      明轩看他有些凝重的面色,心知这提醒给的对了,故毫不在意他的心不在焉,自顾自继续道:“这第二点呢,就是我们药房的稀有药材在使用后都会单独记录在册,永久保留,随时可查。嗯……近二十年的纪录都在一本上,上次我用完好像就放在景岚的书房了,公子若是清闲,劳烦这几日跑一趟,把它送回药房?”

      “在攸澄那里?”南暝看着他。

      “应该就在他书桌上吧。”明轩笑意温和,“当时我说改日亲自去取,这不这几日他告假我又得去顶他,再加上溶倾病了,往后几天怕是也抽不出空去你们那。公子若忙便算了,回去替我转告他,劳他还得多保存些时候。”

      南暝听出来明轩话里层层递进的圈套,一个一个指引着他去探查那本记录。他话中有话,似乎是想让自己了解什么,若放在平日里南暝定不会轻易理睬,可此事不同,他脑中隐约有些关于攸澄的猜测,没法置之不理。

      “哪里忙了,”南暝眯起眼睛,面上笑容是一百二十分的单纯无害,“放心吧,你是他师兄,按理小生也该称一声师兄了,这点跑腿的小事不算什么,交给小生吧。”

      “哈哈这倒不必,都说妖的寿命是我们的十数倍之久,以公子修为,若真论起来还不知道谁要唤谁师兄呢。”明轩对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药,“溶倾那边还在等着,我就先走了。景岚性子可能有些怪,还要劳烦公子多包容,好好待他。”

      “自然。顺便替小生给溶倾问个好。”南暝点头,目送他离开药房。

      也是只狐狸。南暝腹诽。

      明轩关好药房的门,唇边勾出一抹算计的笑。

      料定你知道是圈套也不得不跳进来。涉及到景岚的事,你真能置之不理吗?

      ——

      南暝喝下碗中最后一口苦涩的药汤,缓缓喘了口气。

      用煎药和喝药的时间一个想出了一个有些令人震惊的推测。

      他记得同行途中,攸澄说过他曾经因霜河的寒气入体才落下了毛病。之前南暝猜可能是他刚得到霜河时还未掌握用剑要领不小心伤了自己,如今再想想,似乎还有别的可能。

      他之前打探过攸澄的事迹经历,年少成名,随后却销声匿迹了数年,宇泽山称是在闭关,实际作何不得而知。出关后因仙门武赛再次重回各仙门的视线,因实力确实高强,众人这才信了他当真是闭关苦修多年。

      仙门武赛后他也参加过几场围猎,随后就是只身云游,踪迹难觅。若是真说什么时候受伤在心口留了伤疤,应该也只能发生在他“闭关”之前吧。

      若那伤疤是霜河留下的……那会不会可能不是不在意,而是无法祛除。

      若是寒气也是当时由伤痕侵入了体内,即使后来被压了下去,可由于在心口,才会留了那么严重的后遗症。

      而明轩想方设法把这件事透露给他,又是因为什么?南暝猜大抵是这件事和自己有关。

      攸澄曾说他当年分别之前以蛮力驯服了霜河,所以……总不能当年是他用霜河伤的攸澄吧!?

      他还记得攸澄提到寒气是被火舌草压下去的。南暝不知道这药是不是名药,但既然明轩给了他药材记录册的提示,那便去翻翻看吧。

      若真有记载且时间对得上,那他倒要真的好好问问攸澄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

      南暝把碗洗干净放回原位,打定主意,放弃了散步的计划,直奔攸澄的书房。

      今日攸澄也去应付那些长老们了。好像都是从小盯他到大的先生们,所以格外难缠,南暝和攸澄考虑到他们的身体,怕那些古板传统的长老们看见他们两个同时出现后气的昏过去,还是暂时决定别拜见了,只是去交代些事宜,二人近几日打算下山继续跟进案情。

      南暝走到他书桌旁,翻找了一会儿,终于在两本厚重的典籍下看见了那本有些泛旧的记录册。按照时间顺序查找,在记录册的中间部分终于翻到了火舌草的那一栏。

      时间是十年前,使用人是攸澄。

      南暝猛地合上那本记录册,眼眸沉了下来。

      晚饭时,南暝看着攸澄端来最后一道菜,并未动筷。

      “怎么了?”攸澄看着他,“心情不好吗?”

      “我今天知道了些有关于霜河的事。”南暝戳着碗里的米饭,“你我之间不必打谜语,我便就这样问了。攸澄,你心口上的剑伤是不是我做的。”

      “……当然不是。”攸澄看他神色,语气也严肃了起来,补充道:“谁告诉了你什么?师兄?”

      “先不说那个。那两道剑伤是不是霜河?”南暝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

      “是。”攸澄道。

      “我不问你便不会继续往下说吗。”

      “……我不想说。”攸澄避开了南暝的视线,低声道。

      “为何不想说,”南暝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你受伤的时间是十年前,我查到了。你不想说,是不是因为与我有关。”

      “就算说出来也不能改变些什么,还会牵扯到诸多之前的伤心事。”攸澄道,“我只想和你过好现在的每一日。”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迫切的想知道往事,不是因为留恋,而是为了弥补?”南暝起身走到他身边,俯下身环住了他,低声道:“告诉我吧,若真是会让你我难受的事,我已经躲了十年了,不能再让它只追着你不放。”

      攸澄沉默片刻,最后垂下眼眸,轻声叹了口气。

      “其实……也没什么的,都是我自己发疯。”

      —十年前—

      南暝的身影已经消失了许久,可攸澄仍是挣脱不开他在自己身上下的咒术。

      头脑有些发晕,似乎有些东西再被一点点搅乱打碎,流向虚无的深渊。

      “博览群书,静心修炼,参悟灵韵,结识仙友,名扬仙门,游历山河,然后,忘了我。”

      “忘了你我间的一切,直到再次遇见我为止。”

      如他所言,攸澄终于察觉到记忆里属于两人的记忆在一点点变得模糊。

      他们的初遇是……

      是什么。

      “南暝……”他被那禁术困住,动弹不得,只是狠狠地盯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唇边缓缓流下一道血痕。

      你说此去恐十死无生,所以要我忘了你。

      可你又说舍不得不辞而别,所以吻了我。

      怎么能有人如此狡猾贪心,自顾自发泄了自己的情绪后就毫不留情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要我忘了你,我偏不会。

      我修为不及你,无力对抗你的咒术。

      但我总能用别的,你不知道的方法,留下与你有关的痕迹。

      他眼中还噙着些水光,可唇角的笑容越来越疯狂,牵动着整张清冷的面容变得越发疯癫。

      “呵呵……哈哈哈哈。”

      他仰起头,看着天边愈发火红的朝云,终于放肆地笑出了声。

      再忘得慢一点吧。

      即使最后真的走向毫无记忆,他也想把那些日子尽可能留的长一些。

      清醒着感受记忆消失的过程,正如同想留住掌心中滑落的流沙,不断收拢的五指变得苍白无力,越是迫切渴望停留,越是让那些绵软的颗粒消逝殆尽。

      “呃!”

      能动了。

      攸澄踉跄着跌落在地,面色痛苦地捂住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留住那些正化为泡影的记忆。

      南暝,你为什么这么可恶。

      你是想说我怎么也留不住你吗。

      他反手抽出霜河,盯着散发着寒霜的剑刃,双目赤红,苍白的唇边缓缓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你只知霜河剑气凌厉,却不知为它所伤,终生会受其影响。

      你要我忘记,我偏要一辈子记着你;你了然我对你的情意并回应了我,那就……

      永远做我的心上人吧。

      闪着冷光的剑尖抵上心口,缓缓前进,刺入皮肉,继而划开,如同蘸着鲜红的朱砂,落笔优雅。

      一阵冷得彻骨的刺穿透胸腔,肆意徜徉在身体各处,就如同那人闯入他的世界,大张旗鼓,来势汹汹。

      他是……他是,

      不能忘!他是南暝。

      单薄的身躯根本无力承受霸道的寒气,完成第一笔之后,他双手发颤得几乎拿不住沉重的剑。喉中一阵冰凉,他打着哆嗦不住地咳出了声,心肺处那份刀一样的冷意便开始撕扯着他,欲意将他从内里撕开,全部冻结。

      好冷……

      南……

      南……什么?

      意识到不对,攸澄费力地喘着气,顾不得口中呼出的冰冷白雾,咬牙拿起剑开始刻第二笔。

      冷到几乎已经麻木了。

      “哐当——”

      他终于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咳出的淡红色冰沫沾染在衣上,就像那日淋在你身上的桃花雨。

      只不过当时你唇上的那瓣花是温软的。

      你沉睡的眉目亦然。

      你是……

      谁?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要调整一下作息了。
    还有上一章为什么10个小时还在审……我震撼。
    奶澄:南……南什么?
    森:快跑阿澄,他是南通!!!
    剧透一波吧,澄哥和奶澄性格并不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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