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西洲》喵粉冰砂

35、第三十四章：裙袂

　　小年夜。
　　“公子，你可真想好了。”乐奕手里掂着胭脂膏粉，看着镜子前的人，微微咽了口口水：“公子当真是信任我，我现在手在抖。”
　　“不是你自己说你精通易容的吗，”南暝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地回过头，懒懒散散拉着长音道：“小生只能相信你了。快点吧，对面那几个还在等着。”
　　“那我可动手了。”乐奕正色，轻车熟路地拿起工具，开始干活。
　　不到半个时辰。
　　“差不多了……公子醒醒，看看可还满意？”乐奕小心地勾勒出额间花钿的最后一笔，笑眯眯地问。
　　“嗯，”南暝眨了眨惺忪的睡眼，凝眸看向镜中的容颜，有些意外乐奕的技术，“确实精通，画的真好。”
　　“是公子底子好，”乐奕支着下巴，“不过有些奇怪，感觉公子好像变得……没有从前那般好看了。”
　　“小生的长相本就不是阴柔的类型，你修饰掉男性特征，让整张脸变得女气，又化了略清雅的淡妆，看起来奇怪是正常的。至于没有从前好看……”南暝凑到镜子前仔细地看了看，平淡道：“刻意装饰的脸当然没有原本的自然，放心，换上舞衣后，妆容就会被衬的比现在好看了。”
　　乐奕：为什么他这么熟练……
　　她叹了口气，挑起一绺头发，十指翻飞，利索地编成一股细辫，缠上金线，裹进乌黑的头发里，一路编至发梢，金线绕上碎发防止散开，最后穿上一块朱红色的宝石，赘在发梢，随着动作折射出妖艳的红光。
　　“这样编真好看，也是公子想的吗？”乐奕感慨了一句。
　　“不是，小生哪有这样的本事。”南暝正用指尖晕着唇上的口脂，闻言动作凝滞了一下，最后道：“是小生的一个朋友。她最擅长这些。”
　　乐奕哦了一声，手没停，继续道：“公子为了云纹双鲤都肯扮成女孩子跳舞了，想必那块玉对公子很重要吧。”
　　南暝抿起嘴，直到整张薄唇铺满那抹娇艳的红色，他才满意地擦了擦手，垂眸回答：“是小生朋友的玉，对她来说，那块玉是她家里惟一的东西。”
　　“他要是知道公子为了他这么上心，肯定会特别开心的。”
　　“……是吗？”南暝拿起石黛，在自己眼下轻轻点了一颗泪痣，声音低沉恍若自语：“她一辈子都未曾开心，若这等小事能惹得她开心……”
　　镜中人的样子有些许陌生，却是面若敷粉，一点黛色泪痣被衬的醒目无比，惹人怜爱。南暝不禁恍了神，思绪渐渐飘远，恍惚间回到了几十年前。
　　——公子莫要乱动！
　　——坐不住了，霜鲤你快点！你的泪痣好看，给本公子画一个吧。
　　——依你。奴家这么慢还不是心疼公子这张脸！这回好了，公子快看看可否满意？奴家看啊，现在公子可没了那天纵马长街仗剑天涯的气度了，胭脂一抹，现在倒像个含羞带怯的小姑娘哩！
　　——不看了，反正越像越好！不说了，人都要杀来了，霜鲤，下次再来看你！
　　——公子可小心啊！
　　——哈哈放心，你等着吧，下次本公子给你抢一斛螺子黛回来画眉！
　　“眉黛春山，秋水剪瞳……”南暝眸光变得柔和，抚上脸颊，轻声呢喃着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倒真像个含羞带怯的小姑娘。”
　　“公子你别乱碰啊！”乐奕小心翼翼地拿开南暝的手，小声嘟囔道：“看习惯后这妆越来越好看了，公子可别弄花了，重新补是小事，只是我看着怪心疼的。好了公子，你看看怎么样？”
　　“嗯，多谢，麻烦你了。”南暝回过神来。
　　“哪里，”乐奕看着面前万人倾倒的脸，莫名有些脸红，连忙道：“那我先出去了，不打扰你换衣服。”
　　南暝拿起桌边的舞衣，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也没想到当初为了逃命而向霜鲤讨的那支舞，终有一天会用来拿回她的东西。
　　对面。
　　“所以说我为什么会来这儿？”
　　洛临看着面前三个宇泽山的人，瞪了瞪眼睛，颇为迷茫。
　　“诶，这个我知道。是师兄自己巴巴地跟着乐姐姐来的。”攸溶倾捏着小黑的尾巴，表情贱兮兮的。
　　“什么叫巴巴的！”洛临脸一红，有些恼怒地反驳，“我是怕她做什么傻事！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是是是，我不懂，”攸溶倾怕是还记着他在枫漫山对自家人大吼大叫的行径，故意对他吐了吐舌头，挑眉道：“师兄懂，我一届小辈，哪能能比你懂啊洛师兄，洛前辈。”
　　“你！”洛临被他阴阳怪气的语调气得不轻，又碍于前辈的身份不好意思教训他，脸涨得通红。
　　“好了。”攸溶修怕他因为嘴贱被打死，连忙拉住弟弟，笑着说：“不好意思洛前辈，他说话一直口无遮拦的，我回去肯定教训他。”
　　“哼。”攸溶倾心知攸溶修默许了他的话，不由得得意地笑了笑，百无聊赖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屋子，拉着长音道：“好无聊啊，他们什么时候出来啊！”
　　攸澄修长的手指翻过书页，没说话。
　　“别出来吓人了，他跳舞，我想想就怕。”洛临换了个手抱剑，眼睛却一直盯着对面。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你！”攸溶倾嘟囔着，学着南暝的手法，泄愤一样搓了搓小黑的猫头。
　　“喵！”小黑一爪子拍上他的手，“别搓了！公子搓我很轻的，哪像你，要把我搓秃了！”
　　“行行行，我轻一点行吧。”攸溶倾吹了吹手上被挠出来的红痕，“你们说前辈化完妆后什么样啊？好看吗，肯定好看吧！”
　　“公子什么时候不好看，”小黑舔着爪子，“我要是能像公子，哪怕一点点都满足了。”
　　“南暝前辈面容温和却不阴柔，真要扮起来还得看乐前辈的技术了，”攸溶修擦着腿上的古筝，头也没抬。
　　“对了哥，你什么时候学会弹古筝的？”攸溶倾凑过去，“前辈给你的曲子好弹吗，练的怎么样？”
　　“我一直都会弹古筝，你才知道吗？”攸溶修颇为无语地看了看自家的傻弟弟，“只是因为比起古琴，前辈给的曲子更适合用古筝来演奏，我才临时借的，你真以为人人都像你！”
　　“谁让我是音痴。”攸溶倾叹了口气，“天生五音不全的人怎么训练也不能精准的找音吧。”
　　攸溶修正要说话，那边房门打开，随后就是满脸红晕的乐奕快步走开，推门给自己倒了杯茶，连灌了好几口才坐下。
　　“怎么样乐姐姐？”攸溶倾凑过去，“我们前辈是不是超级好看？”
　　乐奕喘了口气，对他摆摆手，故作神秘：“你绝对想不到，那种程度已经不是超级了，他已经到了我一个女孩子都想把他娶回家欣赏的地步了。”
　　攸澄正要翻页的手一停，随后缓缓抬眸，不动声色地看了乐奕一眼。
　　“嘶！”乐奕突然一哆嗦。
　　“怎么了？”洛临问。
　　“……呃，没什么。”乐奕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奇怪，刚才怎么突然觉得一阵恶寒。
　　“他在换衣服？”攸澄把目光收回到书上。
　　“嗯，”乐奕点头，“我看那套衣服还挺繁琐的，他一个人不好穿。翊桓君，衣服是你帮忙拿来的，要不你进去帮一下吧。”
　　“……他没问题。”攸澄顿了一下，耳垂悄悄红了几分。
　　像是听到了乐奕的话，没过多久对面屋子里就传出了南暝的吼声：“翊桓君！这个小生不会穿啊！快点，你来看一眼！”
　　黑猫翻了个白眼，鄙夷地哼了一声，懒得吐槽。
　　攸澄喉结动了动，没多说话，把书拍在桌子上，直接起身走了。
　　“我就说吧。”乐奕叹气，“真好啊，我也想看南暝公子换衣服。”
　　她抬起头看见三人投来奇怪的眼神，脸红了一片，慌忙否认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单纯喜欢看好看的东西！哎呀你们不要再这样看我了！真的不是！不是！”
　　……
　　攸澄推门而入，只觉得暗香浮动，随后怀里扑进了一抹红影。
　　“这不是穿上了。”他拍了拍南暝的头，缓缓把他放开。
　　“没有，”南暝笑着转过身，撩起及腰的长发，“背上的带子系不上，帮个忙呗。”
　　脖颈修长白皙，曲线优美，大片袒露的后背肤如凝脂，红纱松松垮垮地敞着，精巧的蝴蝶骨若隐若现，再往下就是浅浅的脊沟一路延伸到腰下，而后隐没进裙子里。
　　攸澄眸色一暗，沉默着给他系好丝带。温热的指尖不时滑过光洁的皮肤，南暝觉得有些痒，不自在地动了动。
　　“好了。”攸澄收回手，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二人的距离。
　　南暝转过身看他，烛火昏黄，明灭间只觉得攸澄的双眸比烛火明亮上几分。眉目之间没了平日的清冷，多了几分惹人心动的温和。
　　双眸相接，南暝捕捉到他眼里一闪而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公子再一直盯着奴家看，奴家可要生气了。”南暝清了清嗓，改变声线，把嗓音抬高，变得柔和甜美，又故作娇羞地瞪了攸澄一眼，配上略施粉黛的妆容，宛如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不是你叫我来的？”攸澄咳嗽了一声，把眼神移向别处。
　　“阿澄公子，明明刚才还目不转睛地看着奴家，现在怎么又不看啦？”南暝没玩够，笑着拉住他的手一边晃一边拉着长音，“那边有比奴家更好看的东西嘛？”
　　“你……好好说话。”攸澄拿他没办法，反手握住他的手，“用你原来的声音。”
　　“怎么，”南暝用了原音，“许多年没这样玩了，小生熟悉一下这个声音。”
　　“不学好。”攸澄替他理了理头发，话语里是带着宠溺的责备。
　　“行走人间，技多不压身嘛。”南暝对他眨了眨眼，笑眯眯道：“办成女孩子可方便多了，百试百灵。”
　　攸澄沉默地看着他，唇边漾出微不可查的笑花，叹了口气。
　　“怎么了？”南暝抬头看他。
　　“突然有点不开心。”他垂下眼眸，纯黑的眼底倒映着南暝晏晏笑颜，低声道：“不想……让别人看见这样的你。”
　　南暝愣住，像是无数蝴蝶在胸口挣扎飞舞，搅得整个人从胸腔开始悸动。
　　“攸小澄，”回过神扑进他怀里，他一双眼眸湿漉漉的，唇边的弧度像是会勾人的妖精，拉着长音诱哄：“小生嘴上的胭脂是甜的，想尝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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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和剧情无关倒也不是完全无关？好吧这是森某人个人的恶趣味——女装。
算是福利？
接下来基调都会放缓，偏生活风，为后面埋一下伏笔，并补齐设定和人物。
这两天白天有事，更新的晚了，下周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