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西洲》喵粉冰砂

29、第二十八章：对峙

　　“嗯？”

　　南暝突然被院子里的一个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左边的窗台上放着一个面具。

　　他走过去拿起来，木质的面具被打磨得十分光滑，纯白的底色勾勒黄色的彩线，画出了一个小猫的模样，头顶还带着两个尖尖的小耳朵，更显栩栩如生。

　　虽不及南暝脸上的狐狸面具材质精巧，配色华丽，却别有一番清雅和可爱之意。

　　“猫……”南暝拂去面具上的灰尘，自语道：“是陆雨送给七月的面具。”

　　不管了，南暝收好面具，快步前往乐家祠堂。

　　一进门就看见七月被冰蓝色的结界困在墙上，胸口上插着一根冰和剑气凝结成的冰刺。她似乎放弃了挣扎，四肢低垂，歪着头一动不动，听到南暝进来的声音也只是把头换了一边歪着，没有任何反应。

　　“七月，若我们还你一个真相，你是否自愿离开？”南暝沉默良久，一字一句地开口道。

　　七月许久没有动作。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缓缓抬手，静静地指了一个方向。

　　南暝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七月指的方向便是她家的方向，看来她是铁了心要见陆雨了……

　　正想着应对之策，忽然祠堂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是熟悉的清冽木质香气由远而近飘来。

　　“攸小澄？”南暝惊讶地看着攸澄和他身后的人，“这么快？”

　　“路途上经过间寺庙，素闻袁先生仁厚，近年多在庙中悟道，就去碰了碰运气。”攸澄唇角微勾，“等许久了吧。”

　　“还好，没多久。”南暝对他招了招手，“外面冷，你又走了这么久，肯定吹了不少冷风。还有袁先生，都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来暖和暖和。”

　　“翊桓君，这位公子是？”一直没出声的袁淳昱问道。

　　“小生？小生是他朋……”

　　“仙侣。”攸澄打断南暝的话。

　　南暝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硬生生地把“友”字压在舌尖咽了下去。有些惊讶地看向攸澄，只见他毫无玩笑之色，一脸正经地回望过来。漆黑的眼眸中匿着星光，满目绚烂，笑意谦谦，款款温柔。

　　南暝顿时觉得一股热流涌上脸颊，慌不择路地躲开了他的眼神。

　　“仙……”袁淳昱闻言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南暝，又看了一眼攸澄，眨了下眼睛。

　　“咳……”南暝挠了挠头，低着头拽了拽攸澄的袖子，小声道：“案子，案子。”

　　“袁先生，”攸澄转向袁淳昱，声音冷淡清冽：“可否把您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袁淳昱抬头看着一袭红衣的七月，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便知道是这个结果。柳依依真是……害人不浅。”

　　“柳依依？乐二夫人？”南暝道。

　　“是。”袁淳昱对着七月行了一礼，开口道：“她找到我时，就已经给这个姑娘下了明月坊的秘药，缝了双眼和嘴唇，意欲将她活着放进棺材里，等药效散尽醒来，窒息而死。我不忍心，便问这位娇生惯养的小姐这姑娘到底什么地方惹了她，谁知她不作答，我也不得而知。后来我听闻这姑娘是要冥婚的，而且据说是被逼无奈，若是在棺材里醒来明白一切，十分有可能化为厉鬼，乐家上下甚至永宁镇都会处在危险当中，才在她的棺材里贴了一张镇鬼符。”

　　“小生还在奇怪她怎么一会生一会死的，是你们那药？”南暝问道。

　　依据乐老妇人的说辞，七月是已经死了才入的棺；可在七月生前的记忆里，确实是在棺里闷死的。

　　“是，明月坊善冶药。”袁淳昱并未多提。

　　“这件事都有谁知道？”南暝想着之前的推测，问道。

　　“我猜……乐启坤应该也知道了。”

　　“此话怎讲？”

　　“他们吵了一架。”

　　“袁先生心善，怎么答应了这种事？”一直没开口的攸澄看向袁淳昱。

　　“……”袁淳昱无奈地笑了笑，“柳家老先生曾于我有救命之恩，临终时嘱托我照顾好他这唯一的女儿。况且……柳家掌握着巽阳半边经济命脉，权势滔天，永宁镇的乐家又是明月坊乐家的旁支，我一家皆在巽阳，我也在明月坊麾下，如若不从……”

　　“这样吧，小生去把乐启坤和柳依依带来。”南暝冷笑，“袁先生不知道的，便让他们补全吧。”

　　“这位公子，他们二人……”袁淳昱闻言皱眉。

　　“什么柳家乐家明月坊，小生自是还没放在心上。放心，今日之事无论结果如何，也不会连累到袁先生半分。”

　　“公子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去吧。”攸澄对南暝点了点头，“有我，无事。”

　　袁淳昱看着攸澄，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无奈着摇了摇头。

　　南暝唇边扬起无声的笑花，直奔乐家。

　　攸澄看着南暝远去的身影，回过头看向袁淳昱。

　　“有一事想请教袁先生。关于那药……”

　　另一边，南暝悄无声息地翻进了乐家的高墙，绕道后院的房间，正着迷路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阿坤，他们……真的能收了七月吗？”深夜寂静，柳依依带着颤音的声音被南暝捕捉的一清二楚。

　　“……嗯？”听声音乐启坤应是困得不轻，“你怎么还没睡啊？放心好吧，你赶紧睡觉，明早我会差人去祠堂看看的。”

　　“可是我害怕……”

　　“行了赶紧睡觉！睡不着也别打扰我……”乐启坤不耐烦的声音，“这几天被你吵得一个安稳觉都没睡好。现在知道怕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会……”

　　“行了我不想和你吵，困死了快点睡吧……”

　　“吵得这么欢快还睡什么啊，”南暝一脚踹开门，“和小生换个地方吵？”

　　话音刚落，他一个飞身眼疾手快地打昏了马上叫出声的柳依依，又“不小心”地踹到乐启坤的肚子，一个没收好力度把他踹的摊在床上没了动静。南暝挑眉，一手一个把二人拎回了祠堂。

　　“死沉！”南暝把两人随手扔在地上，甩着手冷哼。

　　乐启坤吃痛转醒，看到祠堂幽绿色的鬼火和墙上的七月，明显愣了一下。

　　“乐公子是聪明人，胆子也确实大。”南暝走到他面前，漫不经心道：“否则怎么敢算计到小生头上？”

　　乐启坤看到毫发无损的攸澄和袁淳昱后，心知事情败露，敛起面上驯顺的表情，冷哼道：“南暝公子也不差。我看你师弟倒也毫发无损嘛。”

　　“公子以为他若是有事，你还有命在这和小生威风吗？”南暝浅淡的眼眸一点点变得深沉，懒散的声音带上了几分狠厉。

　　“我是明月坊乐家的人，你岂敢动我？”

　　“那乐公子不妨猜猜小生敢还是不敢。”南暝手中燃起一簇银白色的火焰，“乐公子可以想想若是真惹怒了小生，是否还有命坚持到明月坊为你讨伐小生的那天。”

　　“你……”乐启坤看到南暝手上的银色火焰，最终冷哼一声，愤懑道：“你想做什么。”

　　“补全真相罢了。”

　　“关于她？”乐启坤瞥了一眼七月，把目光又转向躺在一边的柳依依，冷笑道：“与其问我，南暝公子倒那还不如问这个妒妇。”

　　……妒妇？

　　千金小姐妒忌一个下人？

　　……

　　柳依依醒来，一脸迷茫地揉着发酸的脖子。当看见周围绿莹莹的鬼火和七月时，毫无意外地尖叫出了声。

　　“啊——”

　　南暝放下事先捂住耳朵的手。

　　“阿坤，七月是七月！你看见了没有阿坤！！！！！”

　　“看见了看见了！”乐启坤揉了揉发痛的额头，“你能不能别叫了！没看见她被钉在墙上了吗？吵什么吵，伤不到你。”

　　柳依依看着墙上一动不动的红衣厉鬼，瑟缩地咽了口口水。她转头就看见一直没出声的袁淳昱，瞪大了眼睛喊道：“袁叔？你怎么在这？”

　　袁淳昱低垂着眉眼，没有出声。

　　“哼，你自己找的人，嘴巴不事先封死了。”乐启坤睨了一眼袁淳昱，冷哼：“依依，南暝公子要和你对峙。”

　　“什么——”柳依依将目光转回南暝，“什么对峙？如今七月就在这，机会难得，二位公子为何不直接除了她？”

　　乐启坤一声冷笑，手捂着小腹摇了摇头。

　　南暝看她还没反应过来，清了清嗓，道：“直接除了她，把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同真相一并尘封？”

　　“你！”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柳依依声音尖锐了起来，“你在说什么！什么真相，我听不明白。”

　　“不明白？”南暝看向她，随后一声嗤笑，一把抽出身后攸澄鞘中的霜河。殿前烛火摇晃了几分，空气中冷意瞬间弥漫开来，削铁如泥的剑锋直抵脆弱的咽喉，尖端与皮肤相接处甚至凝出了一层薄冰，只要稍微用力，便可轻易破冰而入，夺走生机。

　　“乐夫人，现在明白了吗？”南暝逆光而立，恍惚一双熹微的蓝紫色眼眸犹如黎明破晓，蓝的纯净紫的温柔，细看之下却只余冰冷，同霜河一起冷得让人从心里发凉。

　　“你做什么！”事情似乎超出了预料，乐启坤看着泛着寒光的霜河，不敢轻举妄动，不由得怒吼道：“她是柳家太公最宠爱的孙女，柳家最小的女儿，巽阳的柳！你疯了吗！还不把剑放下！”

　　“公子！”袁淳昱也出声制止：“公子三思！就算公子毫不在意，也要为身后人想想吧！”

　　“无妨。”攸澄目光追随南暝，时刻提防周围一切威胁，面无表情道：“不必在意我。”

　　当然在意了！

　　南暝心中嘀咕了一句，却并未表现出来。带着冷意的剑锋又向前一分，柳依依脖子上的薄冰出现了网状的裂痕。

　　“小生问。乐夫人明白否？”

　　快说话！

　　霜河沉重，南暝额前已经沁了一层细汗，他又是单手执剑，斜下举着，剑锋与皮肤几乎毫无间隙，柳依依再不说话他真怕自己一个手抖柳依依当场交代在这儿。

　　“明……明白了明白了，我说，我说！”从小被众星捧月一般宠大，柳依依哪见过这样的架势，吓得面色一白，眼睛瞪了许久才在嗓子缝中发出几个音。

　　南暝心中松了一大口气，明面却不动声色，看似风轻云淡地把剑收了回来，头也不回递给了攸澄。

　　他抬起下巴，示意柳依依说话。

　　“依依！”乐启坤冲过来揽住柳依依软下的身体，怒不可遏：“公子当真名门风度，威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当真是让乐某开了眼啊！”

　　“手无缚鸡之力？”南暝嗤笑，声音低冷：“不知七月听到这番话会怎么想。”

　　“袁淳昱，事情多半是你说的吧。”乐启坤自知理亏，转而看向二人身旁的袁淳昱，“依依尊你一句叔叔，你便是这样做她叔叔的？”

　　袁淳昱低下头，颇为无奈。

　　“行了，别废话了。”南暝出声打断，“小生还等着呢，乐夫人请吧。”

　　“我……我不过是气不过阿坤喜欢她，”柳依依抖着声音，“一时……一时嫉妒和生气……才……才想杀了她的。”

　　“你喜欢七月？”南暝看向面色冷淡的乐启坤，略有惊讶。

　　“不可以？”

　　乐启坤侧目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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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存稿是之前的存稿，文风可能有些许出入，我尽力在重编时修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