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西洲》喵粉冰砂

10、第九章：交战

　　南暝表情冷了下来，难得没有说话。

　　“攸澄，走吧。”他望着阴沉的天空，声音低沉充满了危险的气息：“去办事。”

　　没有什么比把那只魅魔烧成灰更能让南暝心情好起来的事情了。

　　醴城，城西，古宅。

　　门扉紧掩，青墙黛瓦，古色古香。矗立在偏僻的城西，人烟稀少，少了些车马喧闹，确实是个躲藏隐匿的好地方。

　　“南暝，”攸澄看着身旁一路无言的南暝，眉间轻蹙，“一会……还是我与那魅魔交手吧。”

　　“怎么，”南暝并未看他，“你怕小生失控入魔？”

　　“雪织的残魂不得久存，无力承受再一次的伤害。慎重起见……”

　　“嗤。放心，”南暝闻言反笑，“对付魅魔，小生绝对比你更有经验。”

　　他抬头对上那双幽深的黑眸，语气轻佻：“杀第一只魅魔时，你还没出生呢。攸澄、小朋友。”

　　攸澄的眉尖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狐族与魅魔积怨颇深，即使你有分寸……”

　　“狐族与魅魔积怨颇深？”南暝提高了音调打断他，眯起眼眸，“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

　　攸澄闻言只是沉默，纤长细密的睫毛颤了颤，内敛的黑眸波光翻涌，似包藏无数，复杂得让南暝看不懂。

　　不过此情此景，他也不想懂。

　　南暝唇边的笑容意味不明，浅淡的眼眸看向他，“不说也罢。既然你人都在小生手里了，那咱们……”他一字一句道：“来、日、方、长？”

　　攸澄垂眸，薄唇开合间吐出一个无悲无喜的“好”来。

　　南暝觉他眉目冷淡，安静着不发一言，莫名有些落寞。胸口郁结的烦闷散了几分，想着刚才自己略有烦躁，语气好像重了些，不免心生歉疚。

　　“如若棘手，小生会叫你帮忙。”南暝温和了语气，轻声对攸澄道：“放心。”

　　“嗯。”攸澄点头，“我去周围布结界，以免波及旁人。”

　　南暝点头，抬眸望向古宅，右手扬起，幻月化形，薄雾迷蒙，不自觉吸引人多看一眼。他蓝紫色的眼眸渐渐沾染血色，杀意凛现。

　　“宿敌相见，何其有趣。”

　　他冷哼着，身后凭空浮现点点银白色的狐火，勾勒成九条尾巴的形状，数量之多，光芒之盛，把天空照成了白色。足尖轻点，南暝浮至空中，如瀑青丝猎猎飞舞，下一刻便被覆上了一层白雪，长至膝间，变成了银白色。

　　“魅魔。”南暝舔舐尖利的虎牙，笑容凛冽，衬着两颊的妖纹不尽诡谲。

　　伴随着这句话的，是冲天的妖气和南暝与生俱来的上位族强者气息，惊得满天鸟雀无不惊慌四散。衣袂翻飞，纤长的银发无风自动，配上悬在空中的苍白色狐火，当真一派，天上人间绝美之景。

　　“是识相乖乖滚出来，还是让本君撕了这层纸进去？”

　　话音未落，古宅安静祥和的气氛骤然翻覆，霎时便乌云蔽日，阴风怒号。空气中弥漫着冲天的死气，逐渐汇聚成一团扭曲的黑洞，急速向南暝袭来。

　　南暝唇角的冷笑不断扩大，骨扇幻月在空中轻描淡写地划出一个完美弧度，顷刻间数千道由妖气凝成的月牙型的风刃浮现在他身边，待南暝双眼一眯，便迎风而上，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黑洞摧毁殆尽。

　　“呦，生气了？”

　　南暝浮在空中，满面皆是轻蔑之色，歪头笑道：“攸澄，结界还没好？”他唰地一下重新展开幻月，半遮容颜，眸中红光宛若血滴。

　　“伤及路人，概不负责！”

　　攸澄落地，五指并拢，一道浅淡的蓝色屏障晕开百里，把纷乱的气息隔绝于此。他看着半空中意气风发的南暝，漆黑的眼眸沉沉浮浮，揉碎了太多的情感，欲言又止。

　　“九尾神狐！”与此同时，古宅中传出一声凄厉的怒吼，“阴魂不散，欺人太甚！”

　　“你族自作自受，合该如此。”南暝挑眉，不冷不热，“至于欺人太甚，本君可不及当年魅魔半分，受之不起。”

　　阴风四起，南暝手持幻月巍然不动浮在古宅前方，神情冷厉，猩红的眼眸冰寒一片，几乎要将这片天地冻结。

　　突然，古宅的门“轰”地一声开了，一道白影鬼魅般冲出古宅，攻势直指半空中南暝的咽喉，南暝定睛一看，正是雪织的身体。

　　一个闪身躲过魅魔攻击，南暝舞扇在空中划出几道缭乱的阵法，满天繁飞的狐火如潮水决堤，一齐冲向魅魔，夹杂刁钻风刃，逼得它狼狈无比，转身欲逃却又被攸澄的结界困于此地，一时进退两难。

　　“南暝！”攸澄看见雪织身体被风刃划出的血口，皱眉喊道：“分寸！”

　　“嘁，”南暝眸光里的鲜红色变得浅淡，颇为不耐道：“知道了，麻烦。”

　　他减弱了攻势，分心思稍微控制了风刃走向，只封位置，避开身体。

　　“你们想要她的身体？”魅魔得了喘息之机，笑的诡异：“我不给。”

　　“你不给？”如同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南暝唇边绽放出一抹夸张的弧度，“你是不是弄错了情况？”

　　“九尾神狐，我偏不遂了你的愿。”魅魔冷笑着舔舐手腕上的伤口，“你想救这只兔子，我便要她魂飞魄散！”

　　话音一落，他便朝着南暝飞来，放弃防守，暴露了满身的弱点，不要命一样疯狂攻击。南暝心中顾虑着雪织的身体，转攻为守，幻月轻舞挡住魅魔阴狠的招式。

　　魅魔见他不反击，心知自己的猜测正确，便更加肆无忌惮，招招致命。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没等南暝想出更好的解决方案，突然间魅魔的动作慢了下来。

　　“……滚出去……”他含糊地开口。

　　“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雪织？”南暝见时机已到，左手凝聚一团狐火，直接拍上魅魔的额头，“攸澄，帮个忙！”

　　“啊——”雪织身体里响起另一个惨叫声，一个青色的身影从中浮出。

　　霜河出鞘，空气中的温度瞬间下降，攸澄御剑，配合默契地在空中轻轻一划，极寒的剑气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命中正欲逃跑魅魔本体，顷刻便被凝结成冰雕，自空中垂直坠下。

　　南暝抱着雪织的身体无声落地，把雪织交给攸澄，转身时幻月轻点冰雕。银白色的狐火进入冰中，行动自如地游走在魅魔身体上，霎时灰飞烟灭。

　　南暝盯着冰块，眼眸中的猩红闪了闪，沉默无言，睫毛颤抖着如同新蝶。

　　“你还好吗。”攸澄表情未变，声音中却夹着几分担忧。

　　“无碍。”南暝嗓音低哑，微微阖眸，再睁开时便恢复清明，深不可测，重归于宁静。

　　攸澄皱眉，眼底掩藏忧虑之色。

　　南暝收回幻月，深吸了一口气，道：“颇费力气。多亏了雪织剩下的那一魂一魄了，要不然凭他自杀式的行为，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南暝，”攸澄看着他，面色严肃，“这个身体里……没有了。”

　　“什么？”南暝愣。

　　“一魂一魄，感应不到。”攸澄看着怀中雪织紧闭的双眸，正色道：“可能她燃烧了那一魂一魄，强行阻止了魅魔的动作；又或许是你的狐火。”

　　“小生的狐火只烧魅魔，不会燃烧生魂。”南暝摇摇头，“她刚刚出来的时候已经很微弱了，可能在此之前便与魅魔抗争过。一魂一魄的逸散也……在所难免。”

　　“解释通了。”攸澄开口，“妖丹。”

　　“对！也难怪魅魔会盯上钱公子……他是想夺回妖丹，增强实力彻底镇压雪织的一魂一魄。却未曾想到守护灵与妖丹合二为一，反更棘手。”南暝反应过来。

　　“所以唯有他逃过一死，幸免于难。”

　　南暝捋清楚思路，突然有些想笑。

　　雪织阴差阳错，竟真的用自己的命换回了钱川的命。

　　“尽快回去吧。”南暝道，“一魂一魄消散，她剩下的时间恐怕没有多少了。”

　　攸澄点头，率先迈开脚步。南暝跟在他身后，用上力用幻月敲了敲自己的头，一点点解除妖化，恢复成了平日的模样。

　　“轻点。”攸澄听到身后的动静，轻声道。

　　“轻点变不回来。没事，小生从会变成人形时就这么敲了。”南暝闻言轻笑，戏谑地问道：“好听吗？”

　　“好头。”攸澄声音起伏不大，可南暝硬是在他低沉的声音中听出一丝笑意。

　　南暝闻言忍俊不禁，揉着被幻月敲疼的头，快步行至攸澄身边与他并肩。

　　等到两人走到河堤，远远便看到雪织残魂几乎溃散。

　　“你们好慢，她刚才突然变得透明，我输妖气也不管用。”黑猫扫着尾巴，语气有些焦躁。

　　而雪织却是笑着摇了摇头，眼眸平静，毫无惧意。

　　“雪织，没能保住你的一魂一魄。再坚持一下，小生送你余魂归位。”南暝对雪织道。

　　“前辈不必大费周章，”雪织声音虚弱，感激道：“为了一个将死之身浪费妖气，不值得的。”

　　“他为保全你的身体费了不少力气，”攸澄将雪织的身体平放在柳树下，轻声道：“别辜负了他的美意，也让姑娘自己走得体面一些。”

　　南暝亦笑意不减地看着她。

　　雪织看着两人，眼眸发红，哭了出来。

　　“多谢前辈，多谢公子……”她努力地让自己笑的好看一些，抽泣道：“如果有来生，雪织定当陨首相报……”

　　可雪织，你还有来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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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5.25首发
5.27看见错别字重新改了一下
我是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