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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宵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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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有烦过师兄,这回我真是有点烦他了,恁婆婆妈妈的,他问我房间暖气足不足,热水热不热,记得开窗换气了没。
他越是关怀备至,我越是不爽,表面上看是亲近了,其实是生分了,当我是小孩子似的。
我们之间曾经有一种内向者特有的木讷微妙默契气氛。
我到底来干嘛的?完全不觉得是在散心,反而无比闹心。我打定主意,回去以后完全忘了这茬,老实相亲,找个经济适用男,赶紧生孩子,五年抱俩。正当我寻思广撒网找对象的时候,
师兄电话又来了,问我吃不吃夜宵,他在门外。
我忽然意识到,难不成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比如和我借钱,所以异常热情地招待我出游。和我这么客气做什么,直接开口报个数不就好了吗?我光着脚,忙忙地去摸床头柜的袜子,看到一个蓝汪汪的盒子,这宾馆还卖香烟哪。
穿好了袜子,敲门声很有节奏响起来,我应了一句,来了。
老实说,我挺开心的,不为什么,为的是这时候有个人肯搭理我,而且我还喜欢这个人。
苏墨说我不懂感情,我怎么可能不懂,他对校花见色起意,而我从一个人一文不名时就看上了,反反复复,纠纠缠缠。
我打开门,看着我喜欢的人站在酒红的地毯上。一排金灿灿的小灯泡照得他面目上的阴影有点重,看不清楚表情。
你想吃什么?
我不饿,师兄想吃的话,我可以陪你。
明明是我请你过来,怎么变成你陪我?
骨碌碌。白衣服的服务员大妈推着推车过来,上面满是床单毛巾浴巾枕巾,一声不吱,气氛肃静。
师兄不得不仓促地靠近我。我们俩这辈子头一次这么近距离,面对面。我甚至可以看清他的黑色运动风衣上闪亮的塑料圆扣子,干净凉爽的一缕气息拂来。
天池真的很冷,冷得人和冰块一样,散发丝丝缕缕的寒气。
师兄身上总是很整洁,他爱干净,绝对不用香水。相比之下,苏墨像一只崭新的真皮皮鞋,香气熏人,光可鉴人,让我发昏。我还是喜欢师兄这样寒素的做派。
方便的话,能让我进去吗?他有点无奈地开口。
大妈不光推得慢,还很直白地三顾。
哦。
我让他进来,预备好应付他的请求,就是不知道他要借多少。三五千,不在话下,三五万,勉勉强强,十万八万,我必定要追问原因,若是参与不理智的投资,我定要苦劝他回头是岸。
你找对象没有?
刚分。
还打算找吗?
找啊。我心想,他一定回头和女朋友或者老婆报备,自己招待师妹,然后问有没有合适的相亲人选,尽尽地主之谊,我非常上道地问:师兄你有好介绍?
也不算很好。他顿了一顿,似乎没料到我真会求做媒,斟酌了半分钟,和我情况差不多。
我以前看过一个故事,有个大叔看上隔壁的漂亮小姑娘,跑去和人家父母说自己有个好男人推荐云云,和自己差不多条件。后来大家才知道他说的好男人就是自己。
师兄是老实人,学不来滑头手段,我也别为难他了,索性说:能让师兄看得上的人怎么会差。你是咱们学校的八年制,又是老师的得意门生,差不多,又能差到哪里去。
你也是一样的学历,工作又好。
我几斤几两,你又不是不清楚。不过,哪怕人再好,我单位都定了,异地真的没意思。
也不一定是你随他,他可以随你回家发展。
他在这里如鱼得水,干嘛非要跟我回去?珠海又不是北上广。你别耽误人家了。
他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