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寂》妖梦铃

81、喜欢？

　　将那些人都送走之后，纪星昊终于迎来了一段比较安逸的生活，他的工作基本都因为身上的伤给搁置，别墅里只有他和自己的姐姐在，两个人一起聊聊天，看看院子里的花草，这感觉好像回到了好几年前一样。
　　只是那个时候纪星桐总是各种忙，基本没有时间陪他，现在总算是有了陪伴他的时间。
　　邢添辰后来跟顾北辰请了假，挑了一个时间去见纪星昊，他总觉得纪星昊有点问题，这种感觉他以前在国外的一个病人身上出现过，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纪星昊的演技太好了，以至于没有人能看出他的不对劲，可是有些违和感邢添辰无法忽略。
　　再次敲开纪星昊的家门，这人看见他自己一个人出现，眼睛里多的是惊讶，更多却是担忧，当然这些情绪都转瞬即逝，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要不是邢添辰一直盯他，大概也看不见他那点情绪变化。
　　纪星昊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这个点邢医生不应该是在工作么？难道是案子的事又要找我聊？”
　　可是他没记错的话，问询调查必须要两个人才能算数，邢添辰这一次怎么会自己一个人过来？
　　邢添辰答非所问，抬手朝里面指了指：“不请我进去坐坐？”
　　“……”其实并不是很想让他进去。
　　况且纪星桐对邢添辰很是抗拒，他不想再让自己姐姐担惊受怕。
　　纪星昊道：“不太方便，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在这里说。”
　　邢添辰蹙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偏偏在这个细节上纠缠到底：“哪里不方便？”
　　“……”
　　见他没回答，邢添辰改变策略，又道：“我好像有些重要的东西落在你家里了，拿完就走，可以吗？”
　　纪星昊陷入沉默，他没有理由拒绝这人的要求，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他理应将人放进去。
　　纪星昊犹豫了一会儿，退了一步：“落下了什么？我帮你拿。”
　　邢添辰引用了他刚才对付自己的话：“不太方便，你放心，我不会乱碰你家的东西的。”
　　纪星昊跟他对视了好一会儿，没从他眼睛里看出任何不对劲。
　　他到底还是让出了过道，让邢添辰走进客厅。
　　邢添辰正准备往自己原来的房间走，却在楼梯处回头：“你不一起来看看吗？”
　　纪星昊摇摇头：“你拿完东西就走吧，我就不招待你了。”
　　“那怎么行。”邢添辰突然回过头，拉起他的手腕往上走“万一我有什么歹念，要偷拿你的东西怎么办，你可得在一边看着呢！”
　　“……”第一次见这样说自己的人。
　　邢添辰原来的那个房间纪星昊没有动过，自从他离开别墅之后纪星昊就没再进来过这里，对他来说这里已经莫名其妙地成为了一个禁地，只要假装没看见不想起，他就可以当作往事不复存在。
　　这一次，邢添辰强硬地把他拉进了“禁地”里。
　　邢添辰嘴上说着要找自己落下的东西，可是进了房间之后，他却坐到床上盯着纪星昊看，完全没有要找东西的意思。
　　纪星昊疑惑：“你到底落下了什么？”
　　邢添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能坐下来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纪星昊蹙眉，并没有别的动作，而是靠在门上看着他：“你到底有没有东西落下？”
　　他现在开始怀疑邢添辰的话的真实性了。
　　邢添辰叹了口气，答非所问：“我问过你很多问题，而你总是在骗我，要不然就是含糊带过，你觉得我看不出来吗？”
　　纪星昊：“……”
　　邢添辰正色下来：“我们以前一定见过对吧，只是你现在的样子跟以前不一样了，所以我认不出来，但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把我认出来，并带回了家，对吧？”
　　纪星昊手指不自觉地屈了起来，压下心里的不安，费劲露出一个笑容：“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明白。”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也知道你想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就算你能骗过我骗过所有人，那你能骗得了自己的心吗？”邢添辰抬起手隔空指了指，指向他心脏的方向“嗯？还是你觉得，只要你什么都不说，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当作一切还是你想象中正常生活的样子？”
　　纪星昊想后退，邢添辰却拉住了他的手，不让他离开，双眼紧盯着他：“不要逃避。”
　　纪星昊挣扎了一下，没能挣开，忍不住皱眉，声音带上了些恼火：“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刚才就说了我想跟你聊聊。”邢添辰突然一拽，将纪星昊拉得更近一些，两人的距离陡然靠近“我心里有一个想法，你要不要听听？”
　　纪星昊下意识地摇头，他总觉得邢添辰接下来要说的话他并不想听。
　　可是不管他想不想听，邢添辰也还是要往下说：“我猜你不仅认识，大概还认识苏衡吧，在我跟他还是情侣的时候，你就已经认识我们了，对不对？”
　　纪星昊先前虽然一直没表现出什么对他的感情，但是也绝不可能会突然将他推开，一切的转折似乎是在他跟苏衡见面之后，加上他之前对纪星昊的心理分析等等，他可以合理猜测纪星昊其实早就已经认识他们了，时间线可能久远到五年前，甚至是更久以前……
　　纪星昊脸色微变，他突然很没底，不知道邢添辰为什么突然要跟自己说这些，更不想知道。
　　事情的发展不应该是这样的。
　　明明都已经过去了……
　　明明都已经打算放弃了……
　　邢添辰轻轻按揉着他的手腕：“为什么要躲着我？是因为你觉得苏衡回来了，自己的存在是不应该的，你觉得我和他会旧情复燃是么？”
　　纪星昊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邢添辰到底是怎么看出来自己心底的想法，他说的这些还真的是纪星昊心底真实的想法，基本上没有什么偏差。
　　自己心底的秘密就被摊开，纪星昊第一反应是畏惧，他害怕这个秘密被别人知道，更害怕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是邢添辰。
　　纪星昊用力甩开他的手，努力维持自己冷静的假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是没落下东西，现在就离开吧，我累了，想休息。”
　　说完，纪星昊转身就想离开，邢添辰却站起来从背后抱住他，双手捆住了他的胳膊，不让他有逃开的机会：“你喜欢我对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纪星昊僵住，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事情的发展不应该是这样的，邢添辰不该出现在这里，也不应该跟他说这些无厘头的话。
　　邢添辰叹了口气，伸手捂上他的心脏：“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很多，大部分都是在想我跟你之间的事，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做什么事都会下意识地想到你。”
　　如果这次在欷城没有碰上纪星昊，苏衡又回来找他的话，说不定他真的会答应复合，毕竟他们以前的感情是真实存在的，也没那么容易舍弃，要是没遇到纪星昊，他大概还会沉迷在自己与苏衡曾经的幸福的回忆里。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事实是他已经遇见了纪星昊，自己的人生轨迹也因为他而发生改变。
　　邢添辰道：“苏衡问我，为什么我跟他回不到从前，一开始我是答不出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心里抗拒要跟他继续下去，直到你失踪的那一天，我都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纪星昊顿住，他听见自己问：“然后呢？你现在知道答案了？”
　　“嗯。”邢添辰点了点头，他将额头轻轻抵在纪星昊的后脑勺上“那天在山上找到你的时候，我第一次尝到了害怕的感觉，我怕你会离我而去，怕你……会把我抛弃。”
　　他用了抛弃这个词……
　　纪星昊错愕地抬起手碰到他的手臂，哑然片刻：“我不明白。”
　　他这样的人，表现在人前的都是伪装，有的时候甚至他自己都厌恶这样的自己，也不敢看荧幕上那个集万千光亮于一身的星野，对他来说，那一切都是假的，就连这张脸都是假的，根本不值得任何人喜欢。
　　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人为他担心为他害怕，而这个人竟然还是他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那点炙热。
　　“我想，我是喜欢你的。”邢添辰顿了一下，又说“纪星昊，我爱你，这个结论我思考了好久，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下。”
　　纪星昊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好像突然宕机了一样，‘喜欢’和‘爱’这两个词一直在大脑中徘徊，怎么也挥不散，纪星昊只能被动地让邢添辰将他转过身，跟他对视。
　　邢添辰继续道：“抱歉，我花了那么长才想明白这件事，我让你久等了吧。”
　　纪星昊下意识地摇头，他想推开邢添辰，对方却像预料到他的动作一样，先是松开他后又抱上去，纪星昊推了个空，还让邢添辰抱得更紧了。
　　纪星昊：“怎么可能。”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值得邢添辰去喜欢。
　　邢添辰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为什么不可能呢，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
　　纪星昊：“可是……”
　　邢添辰没让他把话说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明明一开始只是对你好奇，想接近了多了解一下你的心理状态而已，可是慢慢的我好像总是不自觉地被你吸引，目光经常停留在你身上移不开，那时候我还没想明白这算什么感情，或许是医者不自医吧，我竟然没发现自己对你的感情……”
　　邢添辰的每一句话在纪星昊耳边飘过，在他心里留下一道痕迹，他好像细细地将那些话都品味了一遍，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他喜欢我。
　　这是纪星昊从来不敢想的可能性，从很多年前开始，他就一直在看着他，仰望着他，却从来不敢靠近一步，到后来他靠近了，却只是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再后来纪星昊又将他亲手推开……那时候，纪星昊心里其实已经认定了他们再无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人会跟自己说出这一番话来。
　　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如果这是梦，能不能不要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