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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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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如玉树临风前,羽扇纶巾才气佼,形容的就是江景颀。
江景颀修长的身躯身着墨绿色衣衫,将头发挽起,用玉簪定好。
身后跟着随从山青,山青微微弓着身体,手上拿着江景颀的书箱。
江景颀走进厅内,先是拱起手对陈氏一拜“给祖母请安。”
之后便立即转向了江令瓷,温和雅煦,笑着轻轻唤道:“瓷瓷,哥哥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可有把该带的都带回来了,可不要落了东西在书院,往返拿东西也实在是劳累。”
陈氏看着孙子回家,也很高兴,想起什么,赶紧问了一句。
嫁给江应明这么多年,自然知晓乡试用书多的是,若是少了些什么,就难以温习课业了。
“都拿回来了,劳祖母费心了。”江景颀笑着回陈氏的话。
在陈氏和江应明的教导下,江景颀习的是圣人之道,平对外人都是十分温和。
可温和之中还是带了几分疏离感,但对家人江景颀都是真心诚意的。
祖父祖母与瓷瓷都是真心待他的。
“这几月要好好温习课业,不可急躁,心态稳定即可。”
陈氏还是不放心,即便对江景颀有十分的信心,也还是想要多嘱托几句。
“我都知道的。”江景颀目光明亮,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抬头看向江令瓷,一向对旁人温和疏离的眼底染上几分暖色。
“瓷瓷在我去书院这几月可有好好吃饭。”声音中有着对妹妹的关怀。
江景颀自七岁就陪着江令瓷长大,是知道他厌恶吃饭的,因此回家对江令瓷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有的。”带着几分心虚,江令瓷垂下了眼睫,嗓音闷闷的。
江景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并没有说实话,也没有过多的问,只是更加心疼了。
妹妹吃不下饭,还是身体的原因。
江令瓷更心虚了,虽然哥哥疼自己,但是每次多会让自己多吃点饭。
“用过早膳了吗?要在祖母这里再吃些吗?”陈氏看着两兄妹,慈和的眼中闪了闪。
瓷瓷最听哥哥的话,这下终于能让瓷瓷多吃饭,问了一句。
“哥哥回来还没有整理好一些衣物和物品吧,先回房收拾吧!”
江令瓷闻言,自然听出了祖母的意思,眼巴巴的看着江景颀,恳求他不要答应。
江景颀眼睛瞥了一眼江令瓷,说:“孙儿还是先回房收拾吧,晚上再来陪祖父祖母用膳。”
一般只有这时候江令瓷才有孩子气的一面。
银月悬挂在天上,皎洁的月光洒在庭院的梨树下,柔辉四溢。
用了晚膳后,江应明将江景颀叫来了书房。
江应明负手站在书桌前,面容严肃。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江景颀坐下。
“这次乡试你可有把握?
听闻这次的乡试是圣上指派礼部尚书于时闻到苏州府来巡考,庄先生似乎对其文峰颇有了解,他可有说了些什么?”江应明直戳了当的问江景颀。
江景颀沉吟,而后对江应明说道:“庄先生昨日与我们说于大人为人最是刚正不阿,最喜好正直之人,不必可以的去攀附,只需在乡试时好好的展现自己的才华便可。”
“如此说来,这次乡试应该是出不了什么岔子的。”江应明闻言,终于放了放心。
江南一带,最不缺的就是豪奢世家,前朝曾有世家贿赂主考官之事,后被查了出来,都落不得好处。
此后江南科考之风肃穆多年,可近年来还是有人去贿赂考官的,不说得个第一回来,中举还是没问题的。
江应明最担心的就是今年乡试有此种事件发生,江景颀因这些事被耽搁。
“祖父放心,孙儿此次必定拼尽全力。”江景颀拱了拱手,对江应明郑重的说道。
此前的童试和院试,自己故意藏拙,最后得的名次也是普普通通。
但此次关乎明年的春闱,无论如何也不能藏了。
江应明在江景颀三岁时就开始给江景颀启蒙,江景颀自小便聪慧,但江应明一家怎么说也是旁支,总不好夺了嫡支的风头。
江景颀也知道这个道理,小时候进江家私塾便懂得藏拙,之后进了书院,书院中江家的人多,其他江南豪门望族的子弟也多,自家没有他家势大,所以在书院中也愿意继续藏拙。
之前的童试和院试也并不突出,只是普普通通、不高不低的排名。
但是陈氏、江老太爷和江令瓷都知道,江景颀的能力不止他表现出来的那样。
这么些年的藏拙,几月后的乡试也不用再忍了,之后便是直达京都,也不用忌惮着家族的人了,没准族老还会高兴族中有此等人才。
“如此变好,天色也不早了,早些回房歇息吧。”江应明满意的抚了抚发白的胡须,让江景颀回房歇息。
“孙儿告退。”江景颀对江应明作揖,退出了书房。
之后下了十来天的雨,春雨如油,即便是暮春的雨对农家人来说也是不错的。
如今这雨也下了好几天,是个好兆头,想必今年庄稼收成定不差。
江令瓷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披上一件淡黄色梨花纹披风,静静的坐在窗边吗,手上拿着一本山鬼游记之类的闲书,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
江应明是私塾先生,况且江南一带不像其他地区这般严苛,江南经济文化发展,闺秀也如男子那般读书识字。
近些年,闺秀们结社联吟的情况已经十分常见,江应明自然不会拘着江令瓷识字,给江景颀启蒙时也带上了江令瓷。
“姑娘,你怎么能在窗边吹风呢,过后发热又不好了。”
江碧走进屋,看到本在塌边的江令瓷做到了窗边,顿时一阵心慌,这若是发热,又要多喝几贴药了。
姑娘本就每日都需早晚喝药,病了还不得多喝几贴啊。
江令瓷淡淡的笑了,对江碧说:“你姑娘我哪有这么脆弱,不用慌张。”
“姑娘你就是不重视自个儿的身子,你要是今晚发热,老夫人和少爷哪能饶得了我啊。”江碧看着江令瓷满不在乎的样子,有些心急,赶紧走到窗边将红木雕花窗户关上,遮去了窗外那一片竹林的景色。
雨水拍打在脸上的凉意没有了,江令瓷也只得走回塌边继续看书。
江令瓷笑意淡了,眼眸中满是对自己的不满,这般破落不堪的身子,存活世间还不是拖累了家人。
尽管江家是小康之家,江令瓷也直达因为自己的病陈氏和江应明操碎了心,这些年看病吃药的花销这般大,家里的存银还有多少也未可知,如今哥哥又要上京赶考,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合了合身上的中衣,本就白皙细腻的皮肤,在中衣的笼罩之下显得更加晶莹白皙。
江令瓷感觉有些眩晕,软软的笑了,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抗拒,拿起桌上的瓷碗,仰头一口喝完。
努力忽略口腔中苦涩的味道,江令瓷慢慢的走到床榻上躺下,闭上乌黑的眼瞳。
江碧将窗关起来后,转身就看到八仙桌上一定空白见底的碗,有些纳闷,姑娘最不喜喝药,今天竟然不需要劝就自己喝了药。
往床榻上一看,江令瓷已经睡了,呼吸浅浅,精致的小脸上有些粉嫩。
江碧没有在意江令瓷小脸的微微红晕,掖了掖被子,就到外面的暖阁了。
第二日,天色已然大亮,江碧走到床榻边轻轻唤道:“姑娘,该起床去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陈氏怜惜江令瓷日日喝着药,也不便来回走动,就只让他十天去请一次安,该有的礼还是不能废的。
平日里江令瓷不去请安也会在晚间配陈氏吃饭,今日是请安的日子,怎么反倒起晚了。
“姑娘?”江碧试探性的再次喊道,用手拍了拍江令瓷纤弱的肩。
江令瓷梦中听着似是有人喊她,脑袋晕晕胀胀的,不想理会,糯糯的嘟囔了一句什么,在梦中微微转了转身。
江碧看着翻身的姑娘,往常瓷白的脸上布满红晕,伸手一探,手上传来炽热的温度。
江碧面上浮现懊恼的神色,这可着急坏了。
“昨晚吹了一会儿风,怎么就发热了?”
江碧急得直跺脚。赶紧跑出去找老夫人禀告此事,快找大夫来才是。
听闻江令瓷发热,陈氏连忙让人去请了大夫,带着时嬷嬷赶往云摇居。江应明此刻还在学堂里,只能着人去告知。
江景颀今日说要去书社买些书,这会儿也找不到人。
陈氏扶着时嬷嬷的手急匆匆地走进云摇居,看到江令瓷小小的一团躺在床榻之上,心中一疼。
用手摸了摸江令瓷,怎么烧的这般严重。
“大夫来了吗?”陈氏焦急的问着时嬷嬷,时嬷嬷也很着急,从江碧手上拿过帕子,沾了沾水,敷到江令瓷的额间。
“已经让人去请了,应该快到了。”时嬷嬷手上动作不停,回着话。
“这是怎么回事,昨日晚间用膳时不是还好好地吗?”陈氏眼神看着江碧,语气之中有着急切也有怒气。
“都怪奴婢不好,昨日用完了膳回来下了雨,奴婢没看住,拿药回来的时候姑娘就坐在窗边吹风。”
江碧急得直跪下,带着哭腔与自责,赶紧向陈氏认错。
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陈氏只能祈祷大夫快来。
大夫很快就来了,是一直以来都为江令瓷调养身体的张大夫,他一直都照看这江令瓷,对她的病情最是清楚不过了。
江碧小心的把江令瓷的手拿出被子,苍白的小手静静的安放在床沿。
等江碧将一小方帕子盖在手腕上后,张大夫把手搭在了江令瓷的手腕上,眉心慢慢的皱起。
这江家的姑娘从四岁那年起就是被他照料身体,他知道这些病是小姑娘从娘胎里就有的。
每次到江家都看到苍白的小姑娘乖乖软软的坐着,看病喝药的流程一点也不生疏。
他也不住的叹息,江家姑娘自小乖巧听话,又生的美,怎么就有体弱的毛病。
唉!都是命啊!
“姑娘许是昨日吹了些风、淋了些雨,寒风入体,体内一时调转不过,导致积热过多,这才引起了发热。老夫这就为姑娘写药方子。”
张大夫细细的把完脉,想起昨日的春雨,立刻就明白了了
江令瓷的病因,仔细思索一番,就写下了病方。
“谢谢大夫,江碧,送一下张大夫,顺道捡几贴药回来。”陈氏听完朝张大夫道了谢,吩咐着江碧去捡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