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颗星星给她》夏鹤清

13、第13章

　　沙发上的林潇翻了个身，转过来面对秦晔。

　　她的脸冷漠平静，和刚才讲话时那复杂的感情完全不一样。跟眼里含着千言万语的秦晔比起来，她现在的反应过于冷淡了。她面无表情地盯着秦晔的眼睛:“哪里不一样？”

　　秦晔让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但下一秒就坦然地直视了回去，语气沉沉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

　　“……”

　　秦晔吸了口气，下定决心了一般，眼神都变得坚定了。

　　“林潇，我……”

　　“哐！”

　　玄关传来震耳的声响。

　　一辆不知从哪来的越野车竟然把大门撞烂了，狼狈的车头上都是墙灰，凹陷了好几块。

　　秦晔和林潇看了过去，皆是一脸错愕，不敢相信大白天的竟然有人把车开到他们家里来了，还撞坏了大门，那开车的人莫不是个醉汉。

　　车门打开，一个男人下来了。

　　秦默满眼的血丝，下巴上冒着青色的胡渣头，模样很憔碎，但是身上的戾气特别重，他大步朝秦晔和林潇走了过去。

　　上一次见到他这么颓废的时候，还是在医院门口，他为了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发了疯似的把围上来的人群推倒在地上，一点都不留情。

　　林潇朝秦晔靠过去了一些，在面对危险时还是本能地去依赖他。

　　“她在哪？”

　　秦默如一阵狂风袭过来，攥着秦晔的衣领，几乎要把他提起来。

　　“你说谁？”秦晔不解。

　　“你还在这跟我装？就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狠厉的一拳落到秦晔脸上。

　　秦默甩开他，又把踉踉跄跄的他拽起来，再一拳砸了上去，掐着他的脖子死死地按在墙壁上:“你把她藏到哪里了！”

　　秦晔脸色涨得通红，脖子和太阳穴上的青筋凸了出来。他握紧拳头挥到秦默脸上，秦默迅速后退一步，他趁机挣脱了桎梏:“你抽什么疯！你自己的人你看管不好，丢了就来找我？”

　　秦默仿佛一只要鱼死网破的凶兽，又冲上来要斗个你死我活。秦晔侧身避开，在他落空的时候，一脚踹在了他的后腰上。

　　他一时失重，狠狠地摔到了茶几上，玻璃都被压碎了，刺得他脸和脖子上都是血。他面目狰狞，极其痛苦地闷哼了一声，用手掌撑着地面，玻璃渣扎进肉里，已经不觉得痛了，从地上爬起来和秦晔厮打到一起。

　　两人从小一起练过散打，现在你来我往不分上下。秦默下的死手，每一拳都在秦晔身上砸下沉闷的声响。

　　在怒气之下，他很难保持理智，只知道把人往死里揍，不讲究技巧，最后精疲力竭，力不从心。秦晔很少出手，以防守为主，现在看他快撑不下去了，就一招制敌，将他踹翻在地，这次是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秦默喘着粗气，嘴角上扬。脸上的汗水流进眼里，蛰得眼睛更红了，他眼眶里有些湿润，水光随着癫狂的笑声闪动着。

　　“你自小要什么有什么，我拼了命地超越你，都没有人正眼看我！我不跟你争，不跟你抢，我把一切都双手捧给你，你为什么还要动笙笙？她是我的！你拥有那么多，可我就只有她了……”秦默握紧的拳头捶着地面，玻璃渣伤得他血肉模糊。

　　秦晔冷冷地看着他，沉默不语。

　　林潇不知道前因后果，可看秦默低着脑袋，碎发和阴影挡了半张脸，龇牙咧嘴的，满身血污狼藉，一点都没有平日里光鲜亮丽的贵公子模样。她不知道可怜之人是不是必有可恨之处，心里好像塞满了针，一下又一下地扎着她，不仅疼，细细密密的，堵得她呼吸都不顺畅了。

　　“是罗笙吗？”林潇抿紧了唇。

　　那个给秦晔打电话的女人。

　　一听见罗笙这个名字，秦默立马看向了林潇。他不可置信她怎么会知道罗笙，但又欣喜从她嘴里听到了罗笙。她整天和秦晔在一起，既然知道罗笙，就肯定有罗笙的消息。

　　瞥了眼面色阴沉的秦晔，林潇继续道:“前天她给秦晔打了电话，我正好听见了。她让秦晔帮帮她，秦晔饭都没吃就出去了，一晚上都没有……”

　　“林潇，你不要胡说八道！”

　　秦晔打断她。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跟林潇说话，话里还带着警告的意味。

　　“我没有胡说八道！”

　　秦晔的眼里结了层冰，冷得不行，触动了林潇某根敏感的神经。气血往上翻涌，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开口就是很尖利的声音:“那天晚上，你是不是接到了罗笙的电话，接到之后，你是不是去找她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她问过他要去哪，他没说。

　　他回来的时候，她等他开口，他还是没说。

　　其实，他没有向她解释的必要。

　　可她就是想要他的解释，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找他帮什么忙，他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一个晚上没有回家。

　　他一边跟她明里暗里的搞暧昧关系，一边又因为别人的电话急急忙忙地跑出去。凭什么？他凭什么这样玩弄她！

　　如果他身正不怕影子斜，那为什么要隐瞒她，为什么不让她知道那个女人的事。

　　秦默扶着支离破碎的茶几，缓了一会，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站稳了身子。

　　“带我去找她。”

　　他走到秦晔跟前，咬牙切齿道:“就是你把她藏起来了。如果你以后再插手我们的事，别怪我去父亲那告你的状！”

　　“罗笙不想看见你。”秦晔说。

　　不想看见你，这几个字已经被秦默自动屏蔽了。可他还是很不痛快，因为从秦晔的嘴里听到了罗笙的名字，就这么点小事都让他心里生出了嫉妒。

　　“不许你喊她的名字！”

　　秦晔无语:“有病。”

　　◇

　　三人一同去了小渔村。

　　林潇那个破烂的小屋子从里到外翻新了一遍，现在看起来像个新房子，跟周围邻里的那些老旧房子显得格格不入。

　　“你把我家笙笙放在这种破地方？”

　　这房子装修得再好，在秦默看来也是个破房子，太委屈他家笙笙了。

　　林潇不乐意了，刚开始看到自己的家这么新，还诧异开心了好一会，然后就听见了秦默口中的破地方。她笑容僵在嘴角，暗暗朝秦默翻了个白眼。

　　看林潇脸色不好，秦晔也没有好心情了。

　　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门，走在前面，没过一会就让后面的秦默挤下去了。连林潇都走到了他的前面。丢下他，也不看他，她已经忽视他一路了。

　　床上的女人在睡觉。

　　林潇没见过她，但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直到她那乌黑的长发和满身的伤痕映入眼帘，才想起来之前在医院门口见过她，那个秦默的未婚妻。原来她就是罗笙。怪不得秦默会疯成这样，把秦晔家的门都撞坏了。

　　听见动静，罗笙猛地睁开眼睛。

　　当目光触及秦默那张脸庞，漂亮的眸子里覆上了恐惧和绝望，她抱着被子往后面缩，在要摔下床的时候，秦默赶紧上前把她抱进怀里。

　　“笙笙，你又惹我生气。”

　　秦默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她能拥有他的爱，是多么幸福的事。可她却总想着跑，离开他！他那么喜欢她，她怎么舍得不要他。

　　没想到还是让他找到了，罗笙不愿相信，但还是接受现实。她脸色苍白如纸，显得长睫毛又浓又黑，在秦默布满细小伤痕的脸上吻了一下之后，讨好他一般，乖乖地低头认错:“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知道我不喜欢听你说对不起。做错了事，就应该尽全力弥补。”

　　秦默闭着眼睛，手臂紧紧地环在罗笙的细腰上，用鼻尖蹭着她的脸，跟个小动物似的，亲昵中带着依恋。

　　他脸上的温度渐渐消失，再睁开眼睛，眼里的柔情早已烟消云散。他用冰冷似刀的目光杀向门口看热闹的两个电灯泡，笑得很阴森恐怖:“看够了没有？滚出去！”

　　“这是我家。”秦晔懒懒地靠在门框上。

　　秦默还保持着那副笑容，这次脸上还多了丝傲气。他抬着下巴，以很有占有欲的姿势把罗笙搂在怀里，手死死地把她的脑袋按在他的胸膛上，像是在跟秦晔示威:“你们在这看着，笙笙会不好意思的。”

　　罗笙脸红得要滴出血来，脑袋埋在秦默身上都不敢抬起来。这不是在他们自己的家里，要是在这里做了，肯定会被人发现的。

　　“记得开窗通风，走的时候把床单被子给我撤下来。”秦晔说完，就赶紧把门关上了。

　　林潇云里雾里了许久，才猜到他们话里的深意。她拽了下秦晔的袖子:“让他们去酒店不行吗？别在我家里……不是，说错了……嗯，就是让他们去酒店！”

　　“他等不及的。”秦晔笑得很坏，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潇:“你不是男人，不知道这种事情忍不了。”

　　林潇:“……”

　　听不懂听不懂，她真的什么都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