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系列]半缘修道》萧竹意

84、欲买桂花同载酒

　　九月，秋高气爽。在学生们的作文本里，它后面通常还会跟上一句：怀抱着期待的心情，我们踏入了校园，迎来了新学期的开始。

　　这些学生们是不是真期待，墨月不知道，反正她是挺期待的。今天是九五学院举办开学典礼的日子，除了老师、学生和来送孩子的家长外，灸舞带了墨月到场，此时正坐在大礼堂的第一排，听林舒羽作为校长进行致辞。

　　本来教育部还安排了盟主致辞的环节，但是被灸舞去掉了，他不想这么快就以这种身份露面。

　　“……能够担任九五学院的校长这一职责，我感到的不仅仅是荣幸，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亲爱的同学们，你们是铁时空的未来和希望，你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着无穷无尽的可能性，等着你们亲手去开拓、发掘。在未来的日子里，我将和你们，所有的老师、同学还有家长们一起，共同迎接学习生活的挑战、分享丰收的喜悦……”

　　墨月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林舒羽，第一次见到她施展才能的一面，她才知道，原来妈妈真的是会发光的。她曾经自愿藏起了翅膀，但灸舞帮她重新舒展了属于自己的美丽羽毛，因为她的女儿希望看到这样。

　　突然感到身边人靠上了自己的肩膀，还紧紧挽住了自己的胳膊，灸舞一愣，随即失笑，安抚地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这家伙，大概又在胡思乱想了吧。

　　台上，林舒羽开始讲解九五学院的学制。每个白道异能行者的孩子满六岁便可入学，若是想去麻瓜学校读书或者请家庭教师，则需要填写报告，给出合理的理由，报告通过则允许。课程既有麻瓜学校要学的那些，也有专门的异能课。和麻瓜学校一样，九五学院分为小学部一至六年级、初等部三年、高等部三年，毕业后在异能界任职，期间铁克禁卫军的报名表照常发放。

　　当然，铁克禁卫军训练营内的文化课学习也是照常的，通过的标准绝对不会低于普通学校。像修和墨月他们这些人，当年的文化分数都极高。

　　值得一提的是，异能界的学生不需要像麻瓜那样拼命考一个好大学，但是困难在于成功通过学测毕业。他们初三的时候要先参加一次等级考试，决定高等部三年侧重学的内容，例如科研、医疗等相关的方面，最后参加高三的学测，这影响他们以后的工作去向。要是不合格的科目太多，就要留级了。

　　像夏美、阿香这样入学直接是高等部的学生，便通过开学小考来决定侧重学哪些内容。至于之前没学过的那些异能课程，只能是尽量合理安排教学进度来补上了。

　　由于人数比较多，所以上午的开学典礼是面向初高中生的，小学生的放在了下午。上午的仪式结束后，灸舞和墨月打算找夏美和阿香一起去食堂吃午饭。他们出了礼堂，准备往食堂走去，迎面却遇上了修。

　　墨月调侃道：“修哥哥，今天来的都是送小孩子上学的家长，连雄哥他们和叶宇荃都没有来诶，你是阿香的家长吗？”

　　修显然有些无措，而灸舞也是一副想看热闹的样子，他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我就是来关心一下情况啊。”

　　“那就一起去吃饭吧。”阿香笑着对修伸出手。

　　食堂里可谓是一片熙熙攘攘，端着托盘的学生们在其中穿梭，不少人的脸上看起来还挺兴奋的。他们以前要么就是请家庭教师，要么就是散落在麻瓜学校里，第一次有这种周遭同学都是“同类”的体验，让他们感觉非常亲切自在。

　　一行五人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墨月怕夏美在两对情侣当中不自在，就先主动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灸舞放下盘子，在墨月的另一边落座：“我感觉这个菜色看起来还不错诶。”

　　墨月正在研究该拿盘子里莫名其妙多出来一勺的西兰花怎么办，还奇怪为什么会有人自己总吃零食还好意思叫她多吃蔬菜，又听对面的修对阿香说：“如果学习或者生活上有什么遇到困难的地方，记得要跟我说哦。”

　　“跟你说有什么用？”墨月忍不住开口道，“还不如跟我说，我去跟我妈讲，让她注意关照一下。”

　　这就是关系户的感觉吗，说话就是有底气啊。

　　“不用不用。”阿香赶紧摆手，“我真的不需要特殊对待啦，铁时空和银时空也没那么不一样，你们千万别看得太严重了。”

　　“修，你放心，我帮你照顾阿香！”夏美豪气冲天道，“要是有人敢欺负阿香，我就让他尝尝我美美姐的急电术，吼吼吼……”

　　众人无语：你确定是你来保护阿香，而不是反过来吗？

　　不远处的桌子旁坐了一对少男少女，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很亲昵地头碰在一起说话，男生还喂了女生一口食物。

　　“哇，刚开学就有谈恋爱的，这也太牛了吧。”眼见此景，墨月竖起大拇指，“绝对的长江后浪推前浪。”

　　“应该是以前就认识吧。”灸舞笑道，“看，我们的学院给铁时空异能界的年轻人们提供了一个多么好的认识对象和发展感情的地方。”语气仿佛十分自豪。

　　……盟主你说这话真的好吗？修在心里吐槽。

　　灸舞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汤，冷不防对墨月开口道：“你说，我要是当初在学校里就跟你表白，你会跟我早恋吗？”

　　“诶？”墨月正试图悄悄将多出来的西兰花拨到一边，闻言微微愣了愣，“这个，让我想想……”

　　“你那时应该还不喜欢我吧。”

　　听他这么说，墨月下意识地反驳：“也不能说是不喜欢，就是怎么说呢，没往那方面想，你知道吧。”好像她没有刻意去思考过喜欢谁的问题，但要说对哪个异性有特殊的在意，那肯定在当时就已经是灸舞了。

　　“但是你这个假设根本不成立好不好。”见灸舞发觉了她尝试躲避西兰花的动作，帮她又夹了回去，她只好泄气地嘟囔道，“你那个时候不可能表白的。”

　　应该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很忙了吧，除了完成学业和异能训练之外，还要学习联盟相关的事务，面临各种压力和虎视眈眈的威胁。别的同龄人有大把青春可以拿来挥洒给花前月下，享受幼稚的、青涩的、纯真的初恋，但他没有这么轻率决定的资格。

　　灸舞笑了笑，没有说话。

　　吃完饭之后，阿香和夏美准备提前去报到，顺便熟悉一下教室。修也回去了，他本就是百忙之中抽空来的。灸舞和墨月牵着手，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闲逛。

　　靠近校门处还有一个神行者的雕像，是灸舞为了纪念他为铁时空做出的贡献而特地搭建的。那雕像很好地还原了神行者玉树临风的姿态，甚至栩栩如生得有点过头了，墨月惊诧地看到雕像上的神行者好像对她眨了下眼睛。待她仔细再看的时候，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大概是眼花了吧，她想。

　　校园内充满青春气息的氛围让墨月在心里假装他们回到了十五岁那年，但是，这种美好的假想被一声震惊的呼喊打断了：“月？盟主？”

　　听到这个熟悉声音的一刹那，墨月不经任何思考，下意识地要把手抽回来，这大概是瞒着家长谈恋爱的所有孩子的共同反应。之前在礼堂的时候，台下灯光昏暗，林舒羽不会注意到他们，所以她才如此明目张胆地和灸舞肢体接触。

　　但是灸舞比她更快地攥住了她的手，于是她没成功。第一秒的慌张过后，墨月就淡定了，看见就看见吧，又不会怎么样，还省得她想怎么说了。她对林舒羽道：“嗨，你怎么没在办公室里啊？”

　　“我去拿个东西。”林舒羽盯着他们相握的手，“你们这是……”

　　灸舞很快就在先以盟主身份夸她工作做得好，还是先以她女儿男朋友的身份做出解释之间选择了后者。他非常诚恳地说：“林阿姨，我和月在一起了。我已经喜欢她很久了。”

　　墨月倒不担心林舒羽会说出反对的话来，相反，她应该会挺热情的。果然，两秒过后，林舒羽笑开：“那很好啊，盟主你有空记得来我们家吃饭啊。”

　　灸舞心里提起的紧张终于下去了，他又跟林舒羽聊了几句工作上的话题，随后他们便和她告别了。

　　“你看，我就说讲了也没有什么关系吧，你还纠结那么久。”

　　墨月轻笑一声：“是吗，别以为我不知道某人刚才在紧张啊，现在又嘚瑟起来了。”

　　猝不及防地，灸舞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固定着她没法动，然后开始在她腰上挠痒痒。墨月一边笑一边挣扎：“灸舞你幼稚！放开我！”

　　好不容易停下了打闹，两人坐到沙坑边的长椅上，墨月懒懒地靠着灸舞，午后的阳光照得背上暖洋洋的。忽然，她瞥见另一边有个出现在这儿略显突兀的身影，惊讶地坐起来：“灸舞，你快看那边是不是小莱？”

　　灸舞张望了一下，皱了皱眉：“好像是。”

　　从他们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在操场的篮球架附近，灸莱正绕来绕去，时不时还抬手做做运动，像是在锻炼身体的样子。

　　一群十四五岁的少年把篮球拍得“砰砰”响，随着一个跳投“哐”地砸上篮板，整个篮球架震了两震，篮球滚动到灸莱面前，被他捡起。少年们这才注意到这儿有个老人离他们那么近，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很有礼貌地道谢，随后面露为难地跟他说了几句话。

　　在那群少年说完后，灸莱面露黯然地转身，走到了球场旁一棵大树底下，在树荫里坐下来。他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手里拿了根狗尾巴草摆弄，眼睛还是望向球场的方向。

　　看见灸舞和墨月走过来，灸莱的脸上一瞬间出现了慌张和尴尬的神情，站起身来就想跑，无奈却被灸舞叫住了。

　　他只好转过身来：“真巧，是老哥和嫂子啊，你们好啊！”

　　灸莱也是个喜欢满嘴跑火车的，这点和他哥如出一辙。灸舞他们从银时空回来后，灸莱第一次看到他俩在一块的样子就明白了，改口改得十分自觉，还说着“我早就看出来老哥喜欢嫂子很久啦”，把墨月哄得心花怒放。

　　“小莱，你怎么来了？刚刚那些人……”刚问出口，灸舞突然明白了，遂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灸莱一耸肩：“哥你不是总叫我多出去玩一玩吗？所以我就来凑个热闹咯。看今天阳光多好啊，多适合晒晒太阳、拉伸一下筋骨……”

　　“你说刚刚那群小朋友啊，他们怕我离篮球架太近会被砸到，毕竟篮球不长眼嘛。现在的小朋友还真不错诶，都懂得尊老爱幼，果然是铁时空未来的栋梁……”

　　已经习惯把同龄人称呼为小朋友了么？扯东扯西，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心情并不失落吧。墨月余光瞄到灸舞抿唇不语的神色，对灸莱笑道：“论铁时空的栋梁，你可是当仁不让的，千万别谦虚啊。”

　　灸莱也笑起来，脸上沟壑纵横，语气里却是飞扬的意气：“哎呀，嫂子，你知道我的，谦虚这两个字和我完全扯不上关系嘛。”

　　灸舞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口气，换上轻松的表情：“四处看过了吗，感觉怎么样？”

　　“感觉就是现在的学生超——级幸运。”灸莱敲敲自己的后背，拖长声音，“我刚在教学楼里看到每间教室都有最新的投影仪器诶，哥，你是真的舍得下血本啊。”

　　灸舞不置可否地笑笑。灸莱看了看面前两人，颇具眼色地道：“那我先走了啊，我跟夏流他们约了喝茶。哥，嫂子，你们慢慢逛。”

　　灸舞点点头，在他要离开之前叫住他，补上一句：“小莱，今晚我回家吃饭。”

　　操场上那群充满活力的少年仍然在跑跳着、叫喊着。相比之下，那本应见惯了的满头银丝落在灸舞视线里，是如此刺目。

　　他什么都没有再说，但眼底流露出的忧伤，被墨月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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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最近在忙入职的事情，等稳定下来后会抽空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