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捆的CP不可逆不可拆（娱乐圈）》小鱼羡

51、第五十一章 失明

　　镜头后，K认真地抬头问助理，“你们给他买保险没？”

　　助理想了想，“买了，大象买了一份，陈墨买了双份人寿，您不是说，万一出了事，让希陌来补拍嘛，考虑到费用问题……”

　　陈墨咬牙切齿，“你为什么没告诉我有生命危险？我要投诉！”

　　K嘁了一声，“这头小象是希陌介绍的，要出事，你应该去找他。”

　　陈墨冷笑着，“他是什么人，动物园馆长啊，你少胡扯，我要投诉！”

　　小象旁边的工作人员张了张嘴，“先生，这头小象的确是希陌救下来的，它性格很乖巧，你只要不骑它，它不会攻击你的。”

　　陈墨冷眼看着和他差不多高的小象，就算他真的想不开要骑，那也得骑得上不是。
　　但希陌救大象，估计是营销号帮他贴金编的假新闻。

　　“真的是他救下的。”工作人员小哥见他不信，语气着急起来，“我是野生动物保护组织的志愿者，希陌是我们这个区域的负责人，前一段时间你应该看见新闻了，亚洲象北迁。”

　　陈墨皱起眉，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

　　“这只小象在路上被捕兽器伤了，当时很危险，母象又带着其他小象走散了，发现它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如果没有人理会，它应该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小象打了个响鼻，陈墨打了个寒噤。

　　“但是当时要救治这只小象，花费的费用很高。”皮肤黝黑的志愿者憨憨地笑了笑，“是希陌自己出钱，把小象送进当地动物园，又请了医生。小象前几天痊愈了，我们正打算送它回雨林……”

　　K不耐烦地打断了他，“陈墨，我们只有三个小时的拍摄时间，你要不要花点时间和它建立一下感情？别让它一脚把你踩扁了就行。”

　　靠，万恶的资本家，陈墨咒骂了一句，转头对上了象鼻子。

　　这只小象和人一起生活了几十天，似乎对他没有那么警惕了。

　　“大象的眼睛一般都不太好，它们主要依靠嗅觉和听觉，”黑皮志愿者悄悄地和陈墨说道，“你不用害怕，它好像挺喜欢你的。”

　　这只小象看见陈墨的时候，眼睛居然亮起来了，还真是少见。
　　然后就开始在他眼前中二地甩着鼻子。

　　陈墨伸出手，在空中迟疑了片刻，“我能摸摸它吗？”
　　志愿者点点头。

　　陈墨低头，把灰棕色的隐形眼镜戴上，笑了笑，伸手撸一撸小象的脑袋和大耳朵。
　　小象受用地把鼻子又凑了过去。

　　原来看不清楚的时候，触觉是这样奇妙啊，带着皱褶的皮肤摸起来粗糙，身上有股淡淡的干草香气。

　　“陈墨，我给你一点时间，你要把自己变成它。”耳机里，K冷静地下指令。

　　眼睛看不清楚的时候，要怎么去感知这个世界？

　　【如果我是它，同伴离开了我，我被困在人类世界里】
　　【我要逃走吗？可是我能逃去哪里？】
　　【留下吗？可是我不属于这里】

　　【我被困住了】

　　小象忽然短促地鸣叫了两声。

　　陈墨听出来了，它想回家。

　　一瞬间，陈墨的气场改变了，浓密的睫毛下，灰棕色的眼睛失去了焦点，茫然地看向远处的雨林。
　　灰色长袍下，修长的身影忧郁，满目浓浓的悲伤。

　　陈墨的手轻轻搭在小象头上，一人一象，几乎重合。

　　K的嘴角勾了起来，真正的演员，从来不找镜头，模特却需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训练才能学会这项技能。
　　陈墨真的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把自己变成任何人，甚至是动物的灵魂。

　　“OK！”K满意地鼓掌，他对这次的作品很满意。

　　陈墨恍惚了一会儿，没听见熟悉的“卡”，他不太敢动。
　　身旁悉悉索索响起，小象转到他身后，用鼻子在他的背上摸了摸，倏地怼在他的屁|股上。

　　工作人员大惊失色地看着小象，抬起前掌，像要把陈墨扑到的样子。

　　陈墨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扭头一看，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张脸慢慢地飚上血，热血过头，他差点想一腿踹在象腿上。

　　老子和你一样是个雄性好不好！

　　转念一想，它一个前扑就能把自己压扁了，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

　　K在镜头里自恋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没注意到陈墨跳下山坡，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镜头。
　　小象颇为遗憾地甩了甩鼻子，被工作人员牵走了。

　　“下一站去哪里？”陈墨揉了揉红红的眼睛，那副特制的隐形眼镜戴完很不舒服，不过他对于工作要求从来没有什么抱怨的。

　　但是天气看起来不太好，他有些担心拍摄的进度条。

　　任黑色丝质长袍在地上随意地皱巴着，K抬头看了一眼压在头顶的乌云，语气淡淡的问：
　　“你恐高吗？”

　　身边所有熟悉他的工作人员全都放下了手里的工作。
　　这是总设计师掌镜后第一次关心模特的死活。

　　大家对陈墨行注目礼。

　　陈墨谨慎地退后一步，作为导演K绝对不称职，他根本不和演员沟通想要什么画面，现在突然问他是不是恐高，只能说明一个可能。

　　他皱眉想了一会儿，“多高？”

　　K莞尔一笑，“还行，不用上安全绳。”

　　工作人员纷纷抱头鼠窜，大意了，老板还是那个没人性的虐待狂。

　　等陈墨被车子带到五公里之外，站上某个被遗弃的旧教堂顶楼，看着脚下五层楼高的地面，头有点眩晕，他长吁了一口气，悄悄问身边的化妆师。

　　“你们设计师手里，有没有出过人命？”

　　笑容凝固在对方的唇边，化妆师拼命摇头，没有，真的没有。
　　老板从来没有拍过人，陈墨是第一个真人模特，本来这个殊荣应该是希陌的。

　　陈墨当然听不见她内心的OS，头顶上的天空漆黑如墨，他正在认真考虑，要是被闪电电死，或者雷击毙命，算不算工伤。

　　但是看着K一马当先，捧着摄像机在石砾中到处取景，他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感动。
　　K身上有种艺术家特有的执拗，就是没什么人情味。

　　下一秒，镜头怼到他的脸上，K的声音冷冰冰地像个机器人，“陈墨，这组镜头时间有限，你能不能快点和它建立感情？”

　　旁边的工作人员立刻奉上一只全身雪白，翅膀里夹杂着金砂一样斑纹的猫头鹰。
　　圆头圆脑，眼睛眯成一条线，似乎在睡觉，

　　只有一次拍摄机会，这鸟一旦飞起来就得放生，不快点拍，就真的没有了。

　　五分钟前，集团二当家，也就是集团未来的继承人，K最大的金主，打电话给助理转告K，让他立刻中止拍摄。
　　原因很简单，恶劣天气不适合开工，他不想被劳工组织找麻烦。

　　K把手机一丢，凶神恶煞地对工作人员说道，“你们谁敢告密，今天就拿赔偿金滚蛋！”

　　蓦地，白色猫头鹰睁开眼，它的眼睛是金色的，又圆又大，呆呆地看着陈墨。
　　“这货不能摸。”身边的工作人员怕陈墨被它的外表麻痹了，赶紧警告他。

　　我傻啊，陈墨吞着口水眼巴巴地看着这只猛禽。
　　当年哈利波特流行的时候，他曾经研究过饲养猫头鹰的可能性，虽然知道不行，但是看着这只酷似海德薇的大鸟，他还是很激动。

　　猫头鹰似乎感受到他的喜悦，倏地眯起眼，张开嘴巴，冲陈墨笑了起来。

　　天啊，陈墨忽然想起了小红，准确的说，是变成奶娃的小红，圆乎乎的脑袋一模一样。

　　“它一旦飞起来就开始拍，没有NG的机会。”K看他两眼放光，忍不住泼了一瓢冷水。

　　眼下K自己好不到哪里去，趴在一片打光板中，全神贯注地对准了陈墨……那一身羽毛做成的大氅。

　　这件衣服花了十个月的时间制作，光是收集羽毛就用了半年，陈墨被要求真空上阵，关键部位做了马赛克处理。

　　助理犹豫地递给陈墨一个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对金黄色的隐形眼镜。
　　“小心，这个很贵。”

　　陈墨闻言皱眉，这家公司花钱这么大方，居然还会有他们觉得贵的东西？

　　小心翼翼用指尖捻着眼镜戴在眼球上，陈墨大吃一惊。这东西是模拟猫头鹰的视角，黑暗中他能看见百米开外的一片树林，只是没有颜色。

　　这个感受太新鲜了，他缓缓地转动头部，猫头鹰歪着头一脸囧相地看着他。

　　K的眼睛贴在镜头后一动不动，身旁两个备用摄影师严正以待。

　　【我要是也能飞该多好啊！】

　　那只白色的大鸟似乎听见了他心里的声音，得意地张开嘴，挺挺胸脯，扇动着翅膀。
　　划破气流，拔空而起，猫头鹰无声飞了起来，绕着陈墨盘旋了两圈，雪白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远方。

　　恰好在这个时候，头顶上厚重的云层后面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光圈，光点急剧收缩。

　　陈墨的眼睛胶在飞翔的大鸟身上，一圈白光骤然落下，猝不及防，瞳孔倏地一缩，金色的眼睛似乎有星辰坠落。

　　但事实上，一瞬间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白光穿透了镂空的墙面，洒下斑驳的光。K专注地骂了句粗口。

　　陈墨一直等到听见工作人员喊他，“陈老师，拍完啦，可以休息了。”
　　慢慢摊开手，“麻烦来个人扶我一下，我看不见了。”

　　他站在教堂顶楼一个巨大的十字架边缘，羽毛大氅倾泻而下，美得像一幅画。
　　然后画中人笑眯眯地摊开手，说自己看不见了。

　　K爆了句粗，把照相机丢给身边助理，身手敏捷地爬上十字架，一伸手，食指轻佻地贴在陈墨的脸颊上划了两下。

　　“你真看不见了？”

　　陈墨很想骂人，无奈看不见的时候，人会变得有些脆弱，尤其面对这个没什么人性的始作俑者。
　　他只好乖乖点头。

　　K的神情一下严肃起来，嘴角紧抿，“把眼镜拿下来。”

　　底下的助理嘶了一口冷气，那东西是从MASSA实验室借出来的，刚才特地嘱托了陈墨一定不能随便取下来。

　　陈墨哦了一声，爽快地摘了下来。
　　眼前的景物模模糊糊的，比刚才那一片雪盲好一点，但也就是好一丢丢。

　　K啧了一声，一只手搭上他的肩，陈墨还没回过神，被K用力一拽。

　　两道身影从巨大的十字架上摔了下去，象一黑一白两只振翅欲飞的鸟。

　　天旋地转的瞬间，陈墨思考了一下，K这种行径算不算拖人下水。
　　被意识被吞没前的最后一闪灵光，紧接着，他所有的思绪都白了。

　　“嘭——嘭——”两声，他俩掉在了事先布好的安全网上。

　　陈墨的脖子差点被扭断了，愤怒地瞪着K，“你早点不说？”
　　他真的以为K连一点防护措施都没做，刚才站在十字架上，连脚趾都在发抖。

　　身后传来一串叽里咕噜的外语，陈墨才发现自己喊错了方向，忍不住摸了摸耳朵。
　　耳朵眼里空荡荡的。

　　“陈先生，你稍微休息一下，救护车马上就到。”
　　助理一脸紧张，痛心疾首地在他身上仔细确认一番，跳下来的时候，昂贵的翻译耳机和更加昂贵的眼镜，都不翼而飞了。

　　扶着安全网的绳扣坐了起来，陈墨察觉到K的气息在逼近，微微蹙起眉，那人停下，没有继续靠近，喊了另一个助理走到他面前。

　　“陈墨先生，你除了眼睛不舒服，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伤？”

　　陈墨摇摇头，这个地方有些阴冷，还好身上的大氅足够暖和。

　　“哦，那好，K说让我们帮你换一下衣服。”

　　码的死男人，果然舍不得他的衣服。
　　陈墨的额头爆出青筋，“好！”一脸的毅然。

　　老子的眼睛要是好不了，非让他赔得倾家荡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