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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拍广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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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视线交错,娃娃漆黑的双目泫然欲泣。
“陈老师,是我呀。”
脑子里忽然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陈墨的脑壳被震得嗡嗡作响,直勾勾看向这个明显不应该会说人话的婴儿。
X尼玛。
他缓缓地闭上眼,又慢慢睁开,视线斜移,看着旁边目瞪口呆的K,嘴巴闭得紧紧的。
“保安!保安!天上掉下个孩子!”
K疯狂地叫了起来,这是哪个没人性的家长高空抛物?!
因为过度惊讶,导致他忘记了,他们正处在本市最高建筑物的顶楼。
“陈老师,陈老师,千万别让他们带我走,我迟一点和你解释!”
小红急死了,拼命挥舞着小手,看样子,真的只有陈墨能听见他说话。
昨天他趴在云端用法术让玻璃避开陈墨的时候,不知何故被天雷击中,一个倒栽葱就往下翻,听见头上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擅改天命,屡次违反天规,罚你做个凡人,重新修炼吧。”
这声音一听就是他最讨厌的二郎神杨戬,当年自己帮着哮天犬逃跑的仇,看来还记着了。
半空中直挺挺往下坠,小助理脑子里浮现出了陈墨的脸,两个月里吃了他这么多顿饭,大恩还未报。
在心里默念着,对不住了陈老师,我重新投胎去了,你多保重。
结果一睁眼,他就掉在陈墨怀里了。
“小……小…….小红?”
陈墨努力和婴儿对视着,胖嘟嘟的娃娃用肉乎乎的小手捧着他的下巴,眼神湿润,殷切地点点头。
“你认识他?!”
K的眼珠子差点不转了,目光狐疑地在孩子和陈墨间巡视着。
孩子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透出淡淡的绿色,憨态可掬,一看就是一个漂亮娃娃,男孩。
K立刻想起了另一个绿眼睛的美人,别说,长得好看的人总有点共同之处。
“这这这,是希陌的孩子?所,所以,你俩才吵架?!”设计师不拘一格的大脑宕机了。
阴沉了半天的天空终于看不下去了,几道闪电在乌云中游走,雨丝争先恐后地从天花板的洞里落了下来。
“阿嚏——!”上半身没穿衣服的陈墨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安保人员冲过来救驾的时候,办公室地面上已经厚厚的积了一层水。
陈墨抱着一个婴儿蹲在沙发上,张大嘴,一脸茫然的样子,K盘腿坐在办公桌上,托着下巴,出神地看着他俩,惋惜地连连摇头。
助理们举着伞团团围住了老板,K拍拍膝盖站起来,“陈墨,我把账单发给希陌吧。”
“不!”陈墨悲愤地制止道,“我,我来赔。” 罪魁祸首张开双手,像树袋熊一样抱住他,小脸贴在他胸口上,满是欣慰。
K一时没反应过来,怪叫一声,“你帮他养孩子?”
陈墨整张脸都红了,手忙脚乱地把孩子放在沙发上,“这不是,不是他孩子。”
怎么可能,K瞪圆眼睛,“那是你的?”
陈墨真想一拳打爆他的头,怎么,没听过中国有个成语叫做拾金不昧吗?他就不能捡个孩子?
“陈老师,对,对不起。”小红细细的声音在他脑中又响了起来,奶娃挤了挤眼睛。
刚才花了很长的时间,前任助理组织了一段语言,最后简洁地汇成了一句话。
“陈老师我不是普通人我是天上的神仙帮你配姻缘的时候不小心配错了CP被天庭处罚了所以我无依无靠你大人有大量帮我度过难关一定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一帆风顺龙马精神!”
乖乖隆嘀咚!
陈墨龇牙咧嘴,消化了这段没有标点符号的话,终于想通了助理之前一大堆古怪的行径。
来无影去无踪,不玩手机不玩游戏,爱吃肉不运动又不长胖,说不出来在哪里上学奇门遁甲倒是知道不少。
他是个不信鬼神的人,但只有他能听见小红的声音,这事唯物主义解释不通。
小红看着他被第一层洗脑成功,又婉转地把其他事情一并说了。
听到最后,陈墨只听进去一句,他被随机选中成为新型红线的试验品,从实验数据和目前结果来看,新产品有待改进。
要不是小红变成了手无缚鸡之人,陈墨真想掐死他。
K张口结舌地看着奶娃嗷嗷嗷叫不停,陈墨脸色阴沉频频点头,搞得像两人开了加密聊天功能一样。
说陈墨不认识这个婴儿,打死他也不信。
“这,这孩子,我认识。”陈墨的眼神闪烁。
K心想废话那孩子抱着你不撒手,你要是个女的我都怀疑你是娃他妈。
但认识归认识,K是个外国人,他的理解是得找孩子的监护人赔钱。
“要报警吗?”
“不,不,我处理。”
“你确认?”
“……是。”
“好,随便你,明天早上五点,准时到拍摄地点。”
K潇洒地比了个手势,被助理们簇拥着,离开了淹成水族馆的办公室。
陈墨想了想,捡起沙发上的湿衣服,“我先带你离开这里,不过你先闭嘴,我头疼,让我静一下。”
小红倏地闭嘴,乖乖点头,然后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你要喝奶?”陈墨叹气。
“我想吃肉,呜呜呜呜。”
牙都没有,吃个P的肉。陈墨腹诽着,抱着娃走了出去,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老吴正对着镜子剔牙。
“陈,陈,陈……”
经纪人揉了揉眼,这才多久没见,陈墨从哪里捡了个孩子?
而且陈墨上半身不着寸缕,是不是……他不敢往下细想,脸色发绿。
陈墨飞快地扫了他一眼,冷冷丢下一句话,“这孩子饿了,你有经验,帮我带一会儿,我明天早上四点半要起床拍广告。”
眼下陈墨什么都不想再想了,小红说的真相狠狠地戳中了他。
“希陌,是因为绑错了红线,才会对你种下情种,红线到期了,他,他就……恢复正常了。”
所以,那一千次一万次深情呼唤着他的名字,一次次激烈的热吻,全都不过是因为绑错了红线?
所以,希陌清醒的那一秒,就能把床上的自己当空气。
这是何等的胸襟和气魄?大爱无疆啊娘希匹。
寒风过境,寸草不生。
陈墨第一次想骂老天爷,既然错了,也不能这样大笔一挥,重新恢复出厂格式,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哦,神仙不是人,他又蔫了。
但为什么,自己对希陌的感情并没有变化?所以说,到底还是人的问题。
陈墨苦笑着,吞了两包感冒药,把头埋进被子里。
感情没了,要是工作再凉了,他怎么养房子和阿不,现在还多了个小红。
半夜十二点,陈墨饿醒了。
不得已爬起来,走到客厅翻箱子,看见老吴抱着套了尿不湿的小红,还往他嘴里塞了个安抚奶嘴,幽幽地叹了口气。
无视小红惨淡的目光,直接拐弯走到开水壶旁,摁下开关,水壶呼呼作响。
泡了杯泡面,他到底忍不住,瞥了一眼,发觉老吴这厮和老婆视频通话去了,把娃娃留在椅子上。匆匆上去把娃的奶嘴拔了,又掰了半根火腿肠,塞进嘴去。
小红圆溜溜的眼睛里涌动着水光,“陈,陈……”
“别,别说话,我脑仁痛。”
陈墨一溜烟端着泡面跑了。
“陈墨,你傻不傻啊,给孩子乱塞什么啊!”老吴捶胸顿足地喊了一嗓子,客厅里传出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陈墨把行李里带的耳塞往耳朵里一堵,烦死了,没牙吃个P。
第二天一早,闹钟还没响,就被陈墨从被子里伸手掐了,蹑手蹑脚走进浴室,换上衣服就出门了。
街道上一片黑暗,空无一人,陈墨摸了摸鼻子,刷了辆小黄车,呼哧呼哧骑了出去。
还算K有人性,约见面的地方距离他酒店不远。
等到了约定的大楼下,陈墨被工作人员带到天台上,瞠目结舌地看着停机坪上一架轰鸣的直升机,机翼旋转带出的旋风刮得他连腮帮子都在抖。
“Allez ! Dépêche-toi!”一袭黑色丝质长袍,银色长发在风中飘舞。
不用猜,陈墨都知道K让他赶紧滚过去,麻溜地抓着扶手一跃而上。
直升机旱地拔葱地升起,斜飞着上了云霄。
昨天晚上B公司的法务顾问把一张维修单寄到了陈墨的酒店,服务生送过去的时候,是吴可型抱着奶娃开的门,然后陈墨被老吴从被窝里扯了起来。
“墨,你没预付款就算了,怎么还把人家办公室给砸了?!”
陈墨昏沉沉地扫了一眼金额,好像比他当时听见的还少一些,哼唧了一声,倒头回床上继续睡觉。
他那时候不知道,K把赔偿的一半金额寄给了希陌。
直升机上,K笑嘻嘻地看着陈墨,往他耳朵里塞进翻译机,“你精神不错。”
陈墨被呼呼的风吹得脸疼,扯着嗓子说道,“我们去哪?”
K故作神秘地指了指东边。直升机猛地拉了个大角度俯冲过去,陈墨呕了一口酸水。
下飞机的时候,陈墨的耳朵里还有一百只蚊子在欢呼,他晃了晃脑袋,现场一群架着摄像机,扛着打光板的工作人员,害他差点以为进了一个剧组。
K把他丢给化妆师做造型,四十多分钟后,被要求戴上一副浅棕色隐形眼镜,陈墨用了眨了眨眼。
“不好意思,我看不清。”
“看不清就对了。”小姐姐抿嘴笑着,“你知道你今天要演大象吧,大象就是重度近视眼。”
陈墨睁大了眼睛,小姐姐感叹一句,睫毛真长啊,不用戴假睫毛了,真好。
“导演是谁?”陈墨警惕地问道,居然没有人和他讲戏,这怎么拍?
一双手在他肩上猛地往下一压,“我是导演,就这样很好,不用真的变成大象。”
睡意顿时烟消云散,陈墨在心里骂娘,这不是近视眼,完全是睁眼瞎,他连K是什么时候走到身后都看不见!
造型师给他套上了一件白色的长衫,外面穿上灰色的长袍,领口的设计和神父制服上的白领条有些相似,透出几分禁欲的味道。
袍子的下摆绣满了暗绿色的藤曼,腰带是忏悔意味的紫色。
陈墨只能看见眼前半米的距离,还模模糊糊的,只好像个盲人一样被工作人员扶到了拍摄现场,脚下时不时被草根绊住,身心疲惫。
刚站定,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席卷而来,身边的人撒腿全跑了。
“陈墨”,K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实际上,你可以把眼镜先摘掉,但你别大声说话,不要惊动它。”
它?!
陈墨感觉带着热气的鼻息喷到了他的脸上,二话不说,把隐形眼镜取了下来。
一只象把长鼻子贴在了他的脑袋上……
作为一个正常人类,陈墨沉默了三秒,深吸几口气,颤抖着小声问道,“你们给我买保险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