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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故人心 ...


  •   当初,上元仙子以元神为祭,召唤九重天雷以身止杀。本应就此归于尘土消弭天地间,只是心怀苍生者,天道亦待之以仁。千年前,缘机仙子推算出邝露尚存一缕元神遁入轮回,只待机缘修满便可神魂归位。
      “这应当是她在人间的最后一世了。”
      彦佑说这话时,天界刚落下今年的第一场雪,杨花似的洋洋洒洒而落,近处的嶙峋假山远处的巍峨殿宇都笼进了一层蒙蒙的白里。
      檐下当值的小仙侍化形尚不满千年,瞧着不过凡人十三四岁模样,粉白的面颊,圆碌碌的一双眼,此时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探进漫天的风雪中,脸上满是雀跃的惊喜。
      殿内燃着沉水香,静而远,香味极淡似是将要消散般。一缕凛风顺着窗扉的缝隙灌入,冲淡了阖室的暖熏,间或有几许清雪飘落进来,又极快的消弭不见。
      天帝垂首,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彦佑侧首往殿外瞧去,那小仙侍已扑到院中团起了雪球,鬓边一缕碎发湿哒哒地贴在颊边,瞧上去不甚机灵的模样。起手间,他这一子落得漫不经心。“待她归来后,你当如何?”
      天帝似是并没有听到般,并未回话,清润双目锁定在棋盘上的方寸纵横之中,拈了一枚棋子置于指尖缓缓摩挲着。他思量了很久,方才抬手落下一子。
      一子落,成败分。
      天帝这才抬头看向彦佑,一夕寒风掖入殿中,擦过他如画眉目,他开口,似是连嗓音里都落了一层薄雪。“你输了。”
      彦佑俯身去看,自己所执白子已被黑子蚕食鲸吞,回天无力。他将手中棋子扔回匣中,颇为感慨的叹道:“论棋艺,六界中能同你平分秋色的也就只有咱们小露珠了。”
      他脱口而出却很快觉出言有所失,硬生生的顿在当场,分出视线悄悄地打量过去,却见天帝神情淡然,面上不见丝毫波澜。彦佑拾起一旁的茶盏,遮遮掩掩地饮了一口,正欲说些什么岔开话题,却见天帝已直起身来,抖抖衣袖往殿外去了。
      玉白身影拂开风雪,天帝行至院中却顿下了脚步,对垂着首忐忑向自己行礼的小仙侍道:“你去将遥栖仙君的奏表找出,放到本座案上。”
      他脸上不见愠怒责怪之色,说完便踏步而去,衣袂影动间带着一阵浅淡的香。擦身而过时,小仙侍觉得似是有暖意扑涌着包裹上来。
      她呆呆地抚了抚干爽的额发,楞在原地不曾挪动分毫。不知何时,洞庭君走到了她身侧,抬手往她额头轻轻敲了一记,“你这株昙花明明最受不得冷,还不快进殿中去。”
      昙花小仙吃痛轻呼一声,却也不再停留,转身往殿中跑去。
      彦佑见她莽莽撞撞的冲进殿内,不由摇了摇头。转身去望,却见天帝已没进漫天风雪之中,只余一道模糊的孑然身影转瞬而逝。心上似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许久,他在恍惚中落下一声叹息。
      当如何?
      惟有顺应天道罢了。

      与天界的长云暗雪不同,人间正值绿树荫浓锦簇花团的盛夏时节。凡尘烟火总是热闹,这已是邝露在红尘轮回中的第十世。
      天帝到时,邝露正坐在花苑的亭榭下习字。日光炽热,檐下湘妃竹帘半垂,偶有清风穿过拂开一角,他于满苑的万紫千红娉婷袅娜中一眼见得那抹水蓝身影。行过蜿蜒□□往亭下去,道边一株垂丝海棠探出枝来,淡粉花朵自枝头跌落在他发顶,拂过眉峰鼻骨的跌宕曲线于双眸之上晕染开如水笑意。
      邝露见他来,并未有什么惊诧欢喜的情绪露出,神情依旧淡淡的。她从案后起身,俯身敛袖,行礼的姿态落落大方很是得体。“玉先生。”
      天帝垂首躬身还她一礼,“许久未见,露小姐可好?”
      邝露点点头应道:“尚可。”
      说完她便又坐下,重新拿笔写了起来。她写的极其认真,眉头蹙起,秀挺的鼻上聚着几丝褶皱,这般模样落到倘若不知情的人眼中,大抵会以为她被先生留了难极的课业。不过在这京城中任谁见了这幕也只会摇头叹一句“可惜”,只因这京城之中无人不知崔尚书的掌珠露小姐——生来就是个傻的。
      天帝走到她身边细细地去瞧,这一世邝露虽天生心智有缺,却仍被竭力的好生教养着。一手字写得极为出色,并非是女子惯写的梅花小楷,而是仕子们常书的馆阁体,匀圆丰满,正雅圆融。他视线扫过案头叠的齐整的几张字,笑着问道:“崔大人予你的功课还早吗?”
      她自垂髫之龄始,每日便须得习字十篇,风雨无阻日日不辍。只是这些年四书五经抄了个遍,真正记住的却少之又少,只能说粗略的识些字罢了。
      邝露的笔顿了下,她略微思忖才回道:“还有三篇。”
      她回话一贯简短,语调又刻意放的沉了些,听在耳里难免让人觉得冷淡,这却是被日复一日有意教导的结果。
      邝露长到六七岁时,心智不足的事便再也遮掩不住,几乎是一夜间,京城之中人人皆知崔尚书的独女生来就是个傻的。一篇《千字文》背了月余,颠来倒去的还是只记得个‘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一日,崔夫人携她往中书侍郎门上作客时,见那家小姐与她差不多年纪,便宽了心允她一道去玩耍。却不想孩童性劣,见她话语间傻气憨实,诓她去塘中捞月,待府中仆佣闻声赶来将人救起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崔尚书年过五旬方得此一女,虽说天生有缺,却依旧视若至宝,为救爱女连夜便求了圣上懿旨,许太医入府诊治。只是,人虽救了回来,也不过是留一息存,躺在塌上昏睡不醒,京中名医请遍俱是束手无策。
      天帝便是在此时来到尚书府上,他隐匿形貌,化作一白发老叟,自称游方术士,直言露小姐乃是惊吓失魂所致,待将魂魄唤回自然不药而愈。他于众人之前喂她饮下白水一碗,暗地里却悄悄施法,果真不出一刻邝露便悠悠转醒,自此他便被崔尚书奉若上宾,在府中来去自如。
      后来,崔尚书寻了个中书侍郎的差错狠狠地参了他一本,他于当今天子相逢于微时深受依仗,不久中书侍郎便被贬离京,阖家赴任岭南。也是自那时起,崔夫人便开始有意教导邝露莫要在人前贸然开口,回话时要简短些,语调比常人要低,若碰上听不明白的,便笑笑不去管它。日久天长的下来,效果却也明显,倘若不深谈,瞧上去安安静静地,只是个寡言木讷的大家闺秀。
      只是太过规矩了些,就如此时于无人处习字,亦是丝毫不曾松懈。她肩背挺得笔直,执笔的手质若圭玉,指尖因着用力而微微泛白,大抵是今日练字的时辰长了些,手腕正细细地打着颤。
      天帝想开口让她停下歇歇,却又想到她性子执拗恐不会听自己所言,便打消主意站在一侧,开口询问些琐事分散她的心神。“苑中百花开的这般好,想必这段时日露小姐定是费心打理着。”
      听了这话,邝露果真停了笔。她自小被养在深闺甚少出府,也不同寻常姑娘家那般乐于钻研乐律女红,真论起来侍弄这些花花草草倒算得上喜好。她抬头看向亭外,淡紫绯红,鹅黄吐蕊,间或几声婉转鸟鸣,轻风过拢起一片锦绣团簇。
      邝露唇角微牵,“多谢先生赠我的花种。”
      她惯常一副冷淡神色,这般已是罕见,天帝看了笑了起来,随她一起将目光落在苑中百花上。
      却见府中丫鬟穿过蜿蜒□□疾步走了过来。她行至案前停下,屈膝一福向二人行礼,目光自他身上一略而过并未多做停留。“小姐,老爷夫人在花厅等你。”
      邝露拧眉,神情纠结,迟疑道:“可是我今日的功课还未写完。”
      “老爷说了功课先停一日也不打紧,小姐快随奴婢去吧。”丫鬟抬起头看着她,笑得更深了些,眼神隐隐雀跃着。“太医院的刘副使来了,说是寻了几本有趣的书予小姐。”
      天帝听了这话一脸笑意缓缓收尽,此朝虽民风开化,可也没有闺阁女子轻易见外男的道理,不过若是长辈陪同在场那便是另一层意思。他将目光落在邝露身上,见她水眸剪剪,嫣红唇瓣微张,有些呆愣的模样。
      丫鬟见她不回话,倒也不急,笑吟吟的又道“小姐,若再晚些,只怕刘副使就要回了。”
      邝露方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她将笔搁在案上,站起身来抚了抚袖口上不知何时沾上的墨滴,动作间带着腰际所配玉环相碰发出清脆声响。“那、那我回去换件衫子。”
      她自案后向亭外走去,踏出两步后却又停了下来,转身对着他行礼道:“先生,露娘先退下了。”说完匆匆回过身,顺着苑中小径往后院而去。
      天帝目光久久未能收回,只一昧的瞧着,见她渐行渐远最终身影隐没在明花暗柳之处。檐下起了风,漾起馥郁花香,卷起竹帘一角,吹乱了桌上邝露未写完的字帖。天帝回过神来,俯身欲替她将字帖正好,却在看清最底下那张所书时僵在当场。
      寥寥数字,一笔一笔写的极为规整。
      ‘青青河边草,绵绵思远道’。

      天帝回九重天时,不过将过去半盏茶的功夫,如去时一般风雪漫天不曾停歇。他思及离去时所见笼于尚书府的如云紫气,转身入了缘机仙子府中。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风雪停歇,唯有皑皑层云遮天蔽日。缘机仙子于府前恭送天帝,只道:“上元仙子应天道得重生之机,轮回命数皆由天意,想来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天帝未曾回首,玉白靴底踏开如盖积雪,广袖翩翩卷起一身清冷寒意。“本座知晓。”
      是夜,上清殿传天帝懿旨,只言帝君不日将归,召镇守东海无极洲的遥栖仙君重回九天。
      那以后天帝不曾再入凡尘,亦不曾探视尘间事。倒是仙侍之中时常提及上元仙子,只道她嫁了一个顶俊俏的郎君,待之如珠似宝,羡煞神仙。
      上清殿的昙花小仙依旧不见什么长进,呆头呆脑地问:“那她还回来吗?”
      说话间却见殿门洞开,天帝从里面走了出来,银龙冠冕之下眉目凌厉,十二冠旒于日光下泛着凛冽寒光。闲聊间已到了上朝的时辰,众仙侍慌忙低下头忙碌开来,这个问题就这么被揭过无谁在意。
      天意在冥冥之中尘埃落定时,恰逢春日的第一朵花开,东海属官于朝堂上奏天帝,言无极洲帝君历劫归来,特递拜帖于天帝。
      天帝取过置于掌心并未打开,踟躇间便见着月下仙人自殿外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人尚未到声音却已在殿内传开。“这可怎生是好?怎生是好?”
      众仙见他这般心急如焚,只当是出了要紧的事,皆屏气凝神静待下文。只是这般于朝堂之上大呼小叫到底又失分寸,天帝不由拧了眉,沉着声音问道:“叔父,可是出了何事?”
      月下仙人垮了一张脸,拐杖一下下的杵在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小露珠、小露珠,她跟那劳什子帝君绑在了姻缘石上。”
      一瞬静默后,众仙中隐隐起了私语声。上仙姻缘虽不在姻缘册中,可也并非绝对,若有仙侣情之所至,令双方名讳刻于姻缘石上,那便是以元神为契,命定生生世世的夫妻。
      如此,这九天只怕上元仙子是回不来了。思及此,众仙不由悄悄去窥天帝脸色,却见御座之上六界君父神色如常,不见喜怒。一时间,堂上无人敢轻言,一瞬静过一瞬。
      在此时,天帝却突然起了笑意,如春风拂过春水初生,满目温润俱是欢喜。“如此喜事,倒该备下贺礼往太巳府了。”
      闻言,众仙皆是一愣,却又极快的反应过来纷纷附和。天帝笑意不减,唤司礼星君出列,道:“上元仙子乃九天肱骨,有功于六界苍生,这般功绩必不可薄待,此番便有劳卿家了。”
      司礼星君自是不加推辞,直道必定尽心而为,不负陛下所托。
      天帝见此方转头看向月下仙人,半真半假的打趣道:“叔父,你该往太巳府报喜才是。了此心中大愿,太巳仙人定要与你一醉方休。”
      堂上起了一阵哄笑声,月下仙人亦后知后觉自己方才情状多有唐突,讪讪道:“陛下所言甚是,老身这就去。”
      将行至殿外,他却又转头来看,天帝着银龙冕服高坐于玉阶之上俯视众仙,如立万仞山颠之上。他的双眼像是隐没在极高处终年不化的风雪之中,哪怕尽力去瞧也看不出究竟。

      帝君銮驾落于太巳府门前时,天帝久违的入了凡尘。人间的崔家女儿已是白发如霜,不复青春模样,此时正躺在塌上睡得很沉。此一世将近,想来上元仙子不日便可重归仙位。
      日光穿过窗上茜纱落在室内光线朦胧,天帝瞧着恍惚想起当年那个身披甲胄闯入璇玑宫的小天兵,莽莽撞撞实在是自己平生所见最胆大的仙子,他那时在想:太巳仙人大抵是将女儿养的太过娇宠,才让她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可现在心里却觉得惋惜,自己若也能纵容她些该有多好。
      天帝坐在榻边,盯视她许久,只觉似有苦与涩在喉头缓缓散开。
      为何是他?
      千回百转,终还有不甘心的一问。
      他抬手贴上邝露额际,缓缓探入她的识海。同她常日里的木讷不同,识海之内所现甚为跳脱,画面并不连贯,天帝想大抵她只能记得那些自己在意的。
      偶尔有自己的身影出现,只是鹤发老叟的形象实在有些煞风景,天帝见了也不由摇头轻笑。间或有几个锦衣公子出现,面带讨巧之色小心翼翼地恭维“露小姐苑中的花开的真好”,“露小姐字写的真好”,捡着浅显的字眼说的甚是直白,生怕她听不懂一般。邝露听了,总是抬头看他们一眼,复又低下头不曾答话。
      天帝在旁瞧的心尖一颤,她大抵是要比常人心中所想的聪慧些,这才没有错过他们眼中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
      亲人爱重于她,细心妥帖的为她织了一张网,极周全的护着她。所有到她面前的物和人,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都竭力说着适宜她的话题,极力的讨着她的欢心。
      可越是这样,她越是懂得自己同别人不一样的,于是话不多言一句,路不多踏半步,日渐一日的将自己锁在壳子里。
      可是这世上总会有些人不一样。
      画面一转,是日天光黯淡,空气也闷热的厉害,邝露悄悄拣了本书窝在廊下。她其实很喜欢看书,只不过读的通却不解其意。
      有人自廊下走出,拂开垂绦藤萝,踏过团团锦簇的蜿蜒□□,站在她面前。清润的双眼中笑意栩栩,那一瞬邝露觉得似是有光自重重层云之中透出,连黯淡天光都亮了些。他开口时,像是林中小溪欢快淌过的“叮咚”声响。
      “不知露小姐读的什么书?”
      那一瞬邝露生出许久未有的羞赧来,她抓着书,垂了头,声音放的很轻。“我不懂。”
      他听了,便又向邝露走近了些,却依旧维持着一个适宜的距离。邝露闻到他身上有浅浅的药草的香气,不同于苑中百花的馥郁香气,自己却觉得莫名欢喜。
      “青青河边草,绵绵思远道。”
      这世间,终会有一人,见我只是我。
      天帝自她识海抽出,凝一水蓝圆珠于指尖之上,仔细去瞧其中似是璀璨光华暗暗涌动着。这与崔家女儿无关,是属于上元仙子邝露元神中的一段记忆。天帝忆起自己方才所窥见一幕,彩虹桥边,双髻垂髫的小邝露终是没有踏出那一步,只是隐在石后陪着白衣少年默默地心伤一场。
      他抬手将珠子化作碧色琉璃模样坠在腕间的人鱼泪上,转身看去塌上的人依旧睡得很沉。天帝抬手替她掖了掖被角,轻声道:“放心,他已在天界等你。”

      彦佑是在布星台上寻到天帝的,他抱着一盆昙花愁眉苦脸对天帝道:“这小昙花冲撞了老君的青牛,被唬得现了原形,我试了几遭也没法子帮她,可见还得你才行。”
      天帝抬手抚上碧绿枝叶,默然不语。这花是邝露临行妖界前送到自己案上的,因着沾染她几分灵力,自己心有不舍便强行助它化了形。只是想来天意难违,强求所得终究是难以长久。
      天帝收了手,“罢了,让它还是做株昙花吧。”
      他负手而立,身后是星海浩瀚,万古长空都付于一朝风月中。
      彦佑收敛神色,几番踌躇还是问出了口,“为何取了邝露的记忆?”天帝微微侧首看向他,却并未答话,他便又道:“你可是担心她历劫归来依旧执意追随你?”
      追随?
      天帝在心中默念这两个字,觉得应当说是陪伴更为妥当些。相伴千载光阴,除却君臣之谊,他们也曾有松花酿酒,春水煎茶的好时光。只是都迟了些,她来的迟了些,自己明白的也迟了些。今生今世,已然如此。
      可是这也很好。
      青庐合卺酒,披红骑白马,自此后纤陌晨昏,一世钟情,自己给不了的她都会有。
      想到这儿,天帝觉得似是饮了一口甘冽的泉,星眸莹亮胜过璀璨星芒。他对着彦佑轻声道:“替我送它回璇玑宫吧。”
      说完便转身离去,长风吹起衣摆,逸然出尘潇洒至极。
      青青河边草,绵绵思远道。
      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
      我是怕自己会仰仗过往情谊不肯放开她的手。

      上元仙子嫁予无极洲帝君是九天几千年来最大的喜事,接亲仪仗华盖如云,往东海无极洲方向浩荡而去,同前去摩诃法会的天帝于天河之畔不期而逢。
      皎皎河汉水,天帝停了舆驾,免了仙子下辇行礼,于帘后同她与帝君遥施一礼。而后拜别,仙子顺流往东而行,天帝溯流向西而去。自此,这一生再也无她。
      那日摩诃法会,天帝端坐莲华宝座上,聆听佛祖言。临行前于长明灯下,见得故人手书。檀香袅袅,梵音缭绕,庄严宝相之下掩着一段往日唏嘘。卷卷心经之上,俱有方寸尺素,寄说昔年所愿。
      伏愿天龙八部,长为护助
      愿吾主润玉,承此善因
      业障皆消,获福无量
      信女邝露,永充供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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