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隔山雪》灭绝

5、第一章（5）

　　[5]

　　当天晚上晚自习，江江请假没来，虞珊独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做卷子。
　　有人偷偷贴了一张纸在她身后，纸上画的是一个简笔画小人在搬一座名叫“作弊”的大山，标题叫愚公移山。嘲讽意味十足。
　　未曾察觉的她，在第一节晚自习下课期间，顶着那张纸在教室与厕所的路线走了一个来回。路遇之人哄堂大笑，她只觉困惑，却不知具体缘由。回到教室，坐回座位，时不时有人看着她偷笑，笑得她莫名心慌。
　　在成长的过程里，你是否也曾遇到过这样的时刻呢？慌乱，害怕，迫切希望有人能伸手拉自己一把，回望四周却发现无人可求助。于是幻想着可以拥有瞬间长大的魔法，借以逃离这压得人喘不过气地，仿佛要窒息的环境。
　　虞珊找不到人询问，于是只好把所有注意力都投入到题海里。

　　蔚帅注意到这场拙劣恶作剧，是在晚自习结束的时候。
　　女孩独自埋头在草稿纸上计算着数学题，似乎没有留意到时间。他背着书包从旁经过，意外瞥见了黏在她身后的纸张。他皱眉扫了一眼四周，将那些看好戏的目光尽收眼底，心中横生出一股怒气。但最后，他还是恢复理智，悄无声息地伸手将那张黏在女孩后背的纸张拿下来，捏成团，迅速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女孩似有所察，抬起头来，教室的灯光落在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蔚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有些心疼她。
　　在某些人眼里，平凡的人好像就只配一辈子平平无奇，只配永远淹没于人海。他们针对你的理由，有时候可以荒唐到，仅仅是因为你和他们所以为的模样有所不同。然而你又何错之有呢？该羞愧的，是那些针对你的人！
　　“在做数学题吗？有没有哪里需要帮忙？”蔚帅语气自然，仿佛刚才的一切举动都不曾发生过。
　　虞珊摇摇头。
　　她觉得眼前的少年和往日有些不同，但具体是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解不开的难题自然是有的，可现在问的话，容易耽误他回家的时间。
　　蔚帅闻言不仅没有离开，反倒就势倚在桌旁，扬眉笑问：“你确定？明天再问可就要收费啦。”
　　虞珊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好像挺希望她开口请教的？犹豫了下，她慢慢将手边的卷子移至他面前：“……这一道。”
　　蔚帅将书包放在一旁，拿起卷子扫了眼题目，随即俯下身，开始讲题：“由题知a=1时，f(x)=1﹣=,因为当0﹤x﹤1时，f(x)﹤0,此时f(x)单调递增……”
　　耐心的讲解声在耳旁响起，虞珊有好几次都在走神的边缘游走，随后脑袋瓜被人轻轻拍了两下：“这步是关键，一发呆，六分可就没了。”
　　“……”虞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红着脸迅速低下头。你一定不知道，灯光下你悦耳的声音以及含笑的眉眼，都远胜六分的诱惑。
　　啊！没救了没救了。

　　讲解这道大题，花费了蔚帅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不过他还是觉得很有成就感的。因为这个新收的“学生”学会了举一反三。
　　“我回家了，明天见。”蔚帅将书包挂回身上。
　　“谢谢，”虞珊顿了顿，小声补充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蔚帅本来已经走出去两步远，双手插兜，摸到口袋里的纸团，忽然又回过头来：“嘿，缺同桌吗？教你写作业那种。”
　　或许是今天短暂的几次接触，虞珊终于不再那么拘谨。所以，在听到他类似玩笑的话语，她也能语气轻松地回答：“特别缺。”
　　蔚帅扬眉笑起来：“那再见，同桌。”

　　虞珊只当他是在开玩笑，并没有将这段简短的对话放在心上。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下午，全班调整座位，言峥选了江江当同桌之后，蔚帅突然当众宣布自己的新同桌是虞珊。
　　高三（1）班的同学们被这道惊雷劈得外焦里嫩找不着东西南北。
　　蔚帅却没有理会，而是朝惊愕在当场的新同桌眨了眨眼，无厘头地模仿电脑系统声音：“您的同桌已上线，请注意查收。”
　　虞珊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一个非常愚蠢的动作，她伸手用力掐了自己的脸颊一把，下一秒疼痛让她当场痛呼出声。
　　孩子气地举动引发了一阵笑声，班主任徐侃在旁催促：“虞珊，先去坐好，东西等下再搬。”
　　虞珊从队伍里出来，一步步朝蔚帅选定的座位走去。直到坐下来许久，都有种踩在柔软云端的不真实感。
　　蔚帅见她自坐下来后，便一动不动，犹如老僧入定，遂好笑道：“同桌，你怎么了？”
　　沉默在空气里回荡。
　　就在蔚帅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的之际，他听到来自新同桌的可爱暴击——
　　“你先别和我说话，我现在有些微醺……”
　　蔚帅手抵着额头，乐不可支地看着身旁还没回神的女孩。他忽然有些好奇藏在厚重的刘海和笨拙黑框眼镜下的，究竟是怎样一个灵魂？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切爱情始于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