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劫》相公嗤

35、一缕魂13

　　宋眠这一觉，睡了整整三日三夜。

　　这三天内，李般若一直守在东宫照顾他，寸步不离。

　　福宁殿里，赵烨霖依旧昏迷不醒。

　　聂华钰一直没等到李般若说的“解决方案”，终于坐不住了，直接来东宫逮人。

　　“你查清楚天衣派被灭门的真相了吗？”

　　李般若从内殿出来，连忙引着聂华钰往外走。

　　聂华钰狐疑地看了一眼李般若身后的内殿，递给她一卷名单：

　　“目前只查到天衣派灭门之祸另有内情，这是你要的天衣派亡故弟子的部分名单。”

　　李般若假装看不见聂华钰窥向身后的可疑目光，只领着他一直往御花园方向走。

　　她翻开聂华钰递过来的手卷，这份天衣派弟子名单并不长，人数与传闻中天衣派的规模大有出入。

　　李般若心中大大奇怪，转向聂华钰问出心底的疑惑。

　　聂华钰揉揉眉心，“还有一些人不在这份名单上。据说天衣派覆灭后，幸存弟子廖显叛变师门，投降了北越，并带走了很多天衣派所藏秘卷。”

　　“所以要了解更多真相，只能去北越找了。”李般若喃喃自语。

　　聂华钰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两人漫步在御花园的鹅卵石小路上，明媚的阳光从两人头顶洒落，偌大的御花园内，环境幽静、空气清新。皇家园林设计巧妙，可谓一步一景。

　　“我明日就动身前去北越查清楚情况。”聂华钰冷不丁问她，“你去不去？”

　　李般若正待回答，这时，假山后忽然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两名宫女端着托盘食盒，边走边说笑：

　　“听说了么？三天前，楚念郡主府上的后花园里，莫名多出了一盆开得正好的海棠呢！”

　　“听说那是一盆品种奇特的秋雨海棠，花蕊粉中透白，花瓣却白里透红，花大而叶小，好看极了，艳压郡主府上所有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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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般若乍然听见，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有些走神。

　　“般若？”聂华钰小声叫她。

　　宫女不知不觉走远了，李般若回过神，笑道：“此事改日再说吧，如今皇兄病重，我不一定能抽空前去。”

　　说着，她慢慢朝返回东宫的方向走。

　　她想，宋眠应该差不多醒了。

　　一踏入殿内，却见宋眠与赵楚念相对而坐。远远看去，屋子里的两人郎才女貌，如一对璧人。这幅场景看着就十分赏心悦目，比宋菩提院子里那些海棠好看多了。

　　“梨棠！”

　　赵楚念看到李般若回来，立即站起身，满面笑容地迎过来。

　　聂华钰却看着殿内突然冒出来的宋眠发愣。

　　原来此人便是蒲兰觉转世，难怪李般若会为了他要死要活，不顾一切。

　　“表姐突然造访，不知所为何事？”李般若客气地问。

　　无论前世今生，她和楚念都没有什么交情可言。

　　李般若态度过于冷淡，宋眠的目光惊奇地看了她一眼。

　　赵楚念的笑容一僵，很快又恢复到满脸关切的神情：

　　“听闻殿下这几日身体抱恙，容若他十分担心，特意托我前来探望。”

　　李般若看向聂华钰，后者低声“提醒”道：“你说这几日不便上课，我特意替你告了几日病假。”

　　“她为何会来？”

　　“陛下刚给谢少傅与这位纯玉郡主赐婚。”

　　李般若懂了。

　　她看向宋眠，却见他已垂下目光，看不清表情。

　　“我身体已无碍，多谢少傅与表姐的关心。”李般若敷衍了句，一边说一边解下身上披风，给宋眠披上，语气责怪道：

　　“身体刚好，也不穿厚点再出来。”

　　宋眠仰头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急着见你啊。”

　　“呵……”李般若信他才有鬼了。

　　“殿下。”赵楚念又说话了，“这是我与容若的喜帖，希望殿下到时能赏光来喝一杯喜酒。”

　　说着，她双手递过来一张烫金大红喜帖。

　　李般若接过，拿在手里掂了掂，奇道：“只有一张？”

　　赵楚念立即笑靥如花道：“不知殿下还想带谁一起来呢？殿下开口，多少张都是可以的。”

　　此时宋眠已站起身，似想离开这个尴尬的场合。

　　“我自然是想带他同去。”

　　李般若瞧了宋眠一眼，对赵楚念道。

　　“不知这位先生是？”赵楚念下意识问。

　　“你不认识他？”这下轮到李般若愕然了。

　　在她调查宋居寒生平的时候，打探到的第一件事，便是武功天下第一的宋居寒，曾与江湖第一美人楚念深深相爱。

　　如今，赵楚念居然连宋居寒都认不出来了？

　　李般若不知该觉得好笑还是该替宋眠悲哀。

　　她惊疑不定，宋眠的嘴角已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他眼帘低垂，李般若看不出他是感慨还是悲伤。

　　“他姓宋。”聂华钰一直在旁边看好戏，此时冷不防插了一句。

　　赵楚念瞳孔微缩，目光在李般若与宋眠之间游移一瞬，揣测着道：

　　“难道这位宋先生，便是殿下的意中人？”

　　李般若哈哈一笑：“表姐你猜？”

　　见李般若的态度终于变得亲和一点，赵楚念不禁又惊又喜，察言观色一番，刻意顺着李般若的意思道：

　　“殿下与宋先生真是天作之合……”

　　此言一出，宋眠突然别过了脸。

　　李般若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眼神怔怔地看着他的侧脸。

　　她莫名想起宫女们议论纷纷的奇闻——

　　“三日前，郡主府后花园莫名多出一盆又大又好看的秋雨海棠……”

　　——小菩提院子墙根下种了一片花圃，除了葱姜便是海棠。

　　那日帮小菩提搬家匆忙，宋眠却还是不辞辛苦地将所有海棠都移植过去银杏林了。

　　秋雨海棠，正是宋眠培育得最好的一个品种。

　　那是宋眠千里迢迢，特意送到郡主府给赵楚念的。

　　他心有所属，即便过了十年，赵楚念另有所爱，他仍痴心不改……

　　“表姐，我累了。你把喜帖放下吧，我有空便去。”

　　她挥挥手，直接逐客。

　　赵楚念想想自己的来意就是送喜帖，本来送完就可以走了。

　　只是转身离开前，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宋眠。

　　宋眠已经快步进了内殿。

　　李般若没有跟着他进去。

　　宫人端着一碗猪脚姜进来，这是李般若走之前特意吩咐熬的，想着宋眠一醒来，喝上一碗热腾腾的汤水定能活血又养身。

　　可是现在……

　　李般若看向内殿，心想，宋眠应该不想被人打扰。

　　“你送进去就出来，不要打扰他休息。”

　　宫人应声而行。

　　李般若和聂华钰去了侧殿。

　　“你说，宋居寒便是蒲兰觉。”聂华钰盯着她道。

　　“是。”李般若不带情绪地回答。

　　“这个宋眠，便是宋居寒。”聂华钰继续道，他的语气很肯定。

　　“是。”

　　“你守在他身边，照顾他、帮他解毒、不计回报地付出。”聂华钰简直想戳着她脑袋骂醒她，“可这一切有用吗？他是宋居寒，他爱的人从来不是你，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

　　李般若沉默了。

　　“傻姑娘，值吗？”聂华钰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深深的痛心。

　　李般若低头沉默了很久很久。

　　就在聂华钰以为她不会回答时，李般若开口了，她看着聂华钰，竟微微笑了下：

　　“花雨，你一定没有爱过什么人。”

　　她目光十分怅然，语气却坦坦荡荡：“有一天你会明白，爱一个人，是不求回报的。”

　　“我一见到他，就想对他好。我希望他能好好的，长命百岁，永远快活自在。他好好的，就是我最想要的。”

　　李般若说完，就出去了。

　　聂华钰站在原处，久久地望着她的背影，眼神深处划过一抹哀伤，低声自语：“我早就知道了。”

　　明天争取准时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