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她三七二十一》清樽晓星

75、秦南霜

　　黎明破晓之前，空气里弥漫着秋日特有的寒气，天空中还嵌着几颗残星，三七送走了老爷子，一夜无眠的她此时却睡意全无，躺在床榻上盯着床幔在脑中盘算着：亲近晋王……亲近晋王……亲近晋王……还是得从穆岩之那“下手”啊！
　　想着想着思绪却飘向了别处，“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不知怎么的这句话突然在三七的脑海中反复回响，当时的马车上只有她和穆岩之两个人，这话显然是对她说的，穆岩之到底是什么意思？
　　荣国公府内，三七正独自一人在穆岩之的书房里四处打量着屋内的摆设，又冬掀开门帘端了一壶茶走到桌前为三七斟满。
　　“竹庄主，世子在宫里耽搁了，特意遣了人来吩咐奴婢好好招待庄主。”
　　“姑娘如今是在穆兄身边当值吗？”
　　“托竹庄主的福，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实禀告了世子，见我还算机灵，才让我在书房外伺候着。”
　　“伺候……穆岩之？”三七拧了拧眉，“特辛苦吧？”要伺候这么个冷面霸王，倒是辛苦这小丫头了。
　　“竹庄主玩笑了，世子待我们这些下人可好了！”也不知道又冬想到了什么，这好端端的和三七说着话呢，脸还红了，发觉自己失态赶忙解释道，“竹庄主，我的意思是这里的活儿比灶房轻省多了，就收拾收拾屋子端端茶倒倒水，一点儿都不累人。”
　　三七也不想接着又冬的话说下去，只端起茶杯喝了两口，随口道了句：“茶不错。”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你先出去吧，若有事我再叫你。”
　　此时的三七，脑子里全是又冬方才说的话和她说话时那娇羞的神情，无意识地将杯子重重砸在桌上，眼眸里闪过一丝不快：什么冷面世子！我看就是个大色胚！见那小丫头生得好看就放到身边来！
　　等她反应过来心中所想时可把她自己吓了一跳，用手敲了敲脑袋，示意自己清醒一点：今日来找穆岩之可是有正事的！我这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穆岩之要用谁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正自我反省着呢，只听书房外面又冬喊了一声“表小……”这“姐”字都还没说出口呢，就是“啪”的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
　　“狐媚子！一个不入流的贱婢还想勾搭岩之哥哥！可真是和惠香一路货色！以为岩之哥哥会看上你们这样的粗使贱婢吗！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得什么鬼样子！”
　　这又是唱得哪一出？来不及细想，三七掀开门帘就出去了，正看到一个面目狰狞地姑娘，抬起脚就往又冬身上踹，嘴里说着的粗鄙之语更是让人闻而生厌。大概是没料到书房内会有人，那院子中站着的两人都愣住了。三七扶起了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打哆嗦的又冬。
　　“不许走！”二人正要往书房内去，一个丫鬟拦住了她的去路，“我们姑娘可没许她走！”
　　三七对着在墙边探头探脑的几个仆役喊着：“快过来！”方才他们都被表小姐打发走开了，听到动静觉得不妥又折回来的，只是这档口谁敢进来拦这位盛气凌人的表小姐。一个是世子是身边伺候的人，一个是深得夫人喜爱的表小姐，这哪边都不好得罪啊！听到三七唤他们犹犹豫豫的不知该不该进去，“要是出了人命你们担得起吗？”三七已经生气了，语气带着些愠怒。这几个人这才匆匆忙忙地跑过来。
　　“把她扶到屋里去。”
　　三七只瞥了一眼那个婢女，眼中的冷意让那婢女吓得马上低了头，不敢再看三七。看来这表小姐今日就是知道穆岩之不在诚心来找茬的了！听她方才所说，那惠香被赶出府多半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就是秦姑娘吧？我曾有幸从穆兄那里听过小姐美名，如今可算是有缘见到了！”原本怒不可遏的三七在转过身来的那一瞬早已换了一张盈满笑意的脸。
　　“你是……？”
　　“不才之名，说出来恐污了小姐的耳朵。我从江陵而来，懂一点点医术，初来乍到来请穆兄帮个忙。打扰了秦小姐管教丫头，是我的不是，先在这儿赔礼了，还望秦姑娘海涵。”
　　秦南霜听三七这么说，再想到表哥将她一人丢在书房里，看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因此说话也没那么客气了：“既是有求于人，那就不要多管闲事！把这丫头交给我！”
　　“秦姑娘又何必为了一个丫头动气呢，没得倒伤了自己的身子。”
　　“我教训丫头！和你有什么关系！”
　　“秦姑娘教训自家的丫头自然是没错的，这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万一他们透出去一个半个字的，对姑娘的名声也不好不是。”三七说话时特地咬重了“自家”这两个字，就是有意提醒秦南霜，她只是表姑娘，她怕是还没资格教训荣国公府的下人。
　　哪成想这秦南霜在心里早就把自己当做荣国公府未来的女主人了，三七话中的另一番意思她竟是一点都没察觉出来，趾高气昂道：“你问问，看他们谁敢？”
　　那些下人听到她的话，纷纷低了头。秦南霜向自己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半拖半拽这又冬就往外走。
　　三七也没想到这秦南霜竟是个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主。又冬挨了踢若是自己上去争夺，只怕拉扯间反倒加重她的伤势。只是今日若让她们把人带走了，又冬怕是难活了。三七只恨此时陆英和山奈竟一个都不在身边，对于这种“泼妇”武力可比道理有用多了！都敲晕了哪还需要她费口舌！
　　此时她只能尽量拖延时间到穆岩之回来了。三七挡住了秦南霜的去路，又是一番好说歹说，这秦南霜还真是个不怕事大的，竟是一点儿松口的意思都没有。正当三七在考虑要不要一针扎晕她的时候，她却突然自己倒在了地上，倒把三七吓了一跳。
　　“霜儿？”穆岩之一进院子就看到秦南霜倒在地上，冲上去就把她揽进了自己怀中，眼中竟是担忧，“表妹？你怎么了？”
　　秦南霜缓缓睁开双眼，见抱着自己的是穆岩之，伏在他的肩头低声抽泣，也不说话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轻喊着：“表哥……表哥……”
　　穆岩之见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抱着她的手更紧了些，全身心地安慰着她，轻抚着她的背，看他的神色真是疼到连肝都要揪起来了。
　　三七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还真是演得一出好戏！若不是知道前因后果，只怕她都要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