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入V（二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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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若是习惯了插科打诨，偶尔说起正事来，难免会颠三倒四，重点不明。
左灵潇默默地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缕线索，忘了隔壁的学委还在跟她灵异迷信心连心，十来分钟想下来，吵得右忆脑袋疼。被迫听她乱七八糟心理活动的人也没打断她，放空思绪，静静等着左灵潇那些飞来飞去的心理活动停下，缓缓呼出一口气，往回勾一下左灵潇表带，让这人停下思维风暴，好好听她说话。
“想好怎么说了吗？”
脑海里的声音回话吞吞吐吐：“啊……这事儿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具体就是系统要求我每个世界都要跟任务对象培养感情，到高三结束没有完成任务，就会重启。重启的时候会清除上次任务的数据……但是系统好久都没出现了。”
“从你来我家之后？”
“嗯。”
“那还是我的问题。”
“不不不，”小左飞快揽锅，“没有我被车撞死进来，就不会有这个系统世界，那你也不会被抓进来，追本溯源还是我的问题。”
“那不说这个。刚刚听系统的提示，你的这些世界线是被整合到一起了，对吧？”
“嗯，整合了，但不是我经历的世界线。”
她伸出手开始数：“我的世界都是从高中开始的——你都看七十多回了。阳静是第一次任务的对象，婷婷却跟我说她是我的初中同学。唐嘉音，就是昨天来问我那个，她是第一百零八次任务的目标，成了我初三就突然出国的同学。其他还有好多……一百多次啊右忆，我都不知道她们要用什么身份整合过来。要是全塞在一起……”
左灵潇一巴掌拍上自己额头：“一百多个都是我初中同学，什么班啊？大锅饭都不够吃的，大家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这中间有问题。”
右忆左手打开一支笔，在便签纸上写下“一：阳”“百八：唐”，推到左灵潇和她中间。左灵潇光顾着看她左手写字，纸推过来还在脑袋里感慨右忆左手写字也这么好看，直到脑袋挨了右忆一笔杆，才乖巧地去看这几个字。
“所以？”
“现在你还没有遇到其他人，对吧？”
“是没有。但世界线都合并了，她们肯定会出现的。”
右忆扣在表带上的手指动两下，像是安抚一般蹭在左灵潇内侧肌肤上。
“好了，真是这种结果，系统就不会让你改BUG，直接宣判死亡，赶紧找下家去了。先解决这两个。”
左灵潇闷声闷气地应着，右手按住那叠便签。
“阳静你还没见到，这个放到一边，见到之后看情况。唐嘉音你早上遇见了，她中午是不是要来找你？你跟她之间有什么问题，是在那个世界线没有解决的吗？”
右忆问完就往后撤回了手，羽绒服被左灵潇抓出一把褶皱。而罪魁祸首的手心捂出一把汗，随着热源离开，嗖地窜出一股凉气，小左把“她想跟我玩舌吻巧克力”咽下去，双手合十搓着手心，半晌，拿起笔在唐字下面加了个问句。
“她出国了？”
旁边的人拿过便签纸正要写字，左灵潇勾住了她腰上的装饰金属，清清嗓子，低声说道：“搭手太热了，写字也好麻烦，你看看这样能跟我说话吗？”
右忆看一眼跟肌肤隔了两层衣服的合金拉链，问她：“你把毛衣伸出来搓点静电？”
左灵潇想起冬天脱衣服时候噼里啪啦的静电音，深以为然，当真把毛衣从袖子里拉出来，拽着衣服在自己手臂上搓来搓去，感觉到有些发热，这才重新搭上那个金属扣。
右忆忍着笑，把手放在扣子另一边，声音再度传到左灵潇脑海里。
“你的意思，这就是你们两个没有解决的事情？”
“算吧……那次任务线，唐嘉音出国之前我就结束任务，重启世界了。她今天早上不是也说什么：‘出国没有联系你对不起。’从系统角度来说，她那条世界线如果还在往前推进，也不可能再联系到我的。”
“感情这么好，怎么还会任务失败？那就先解决你和唐嘉音的这个问题。”
“任务失败又不是看感情评定！唐嘉音……她好难搞。”
“你不是都叫她‘糖糖’，怎么会很难搞？关系不好才不会起昵称，你好好利用一下先天优势。”
左灵潇打了个哆嗦，一把拽住右忆的扣子带：“别说这个！好可怕！”
右忆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在脑海里抑扬顿挫地念“糖糖”，惊悚程度不亚于左灵潇一抬头，发现中年胖校长在主席台上字正腔圆“嘤嘤嘤”，想想都浑身发抖。
“你多叫两声，她可能就好了。”
“我跟她才不熟，任务所迫好不好——不对啊，一百零八次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进来了？”
右忆的笑声清晰地响在她耳边：“对啊。”
谢谢，想去世。
早自习休息铃适时响起，让左灵潇能从这种微妙的尴尬里暂时脱身，她留下句：“走了走了，我们去天台说悄悄话，这样手好累。”
右忆合上书站起来，拍拍正在看篮球赛的唐航：“糖糖，我跟左灵潇去一下楼上。”
唐航什么也没听清楚，刚摘下耳机，就看见左灵潇气急败坏跳着脚：“你不要再叫这个了——”
“什么东西？”
她的问话消散在教室闷燥的空气里，右忆笑着跟左灵潇往外走，只留下一个她茫然不知为何，目光在两人座位上晃来荡去，满心困惑的继续看起了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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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上风不算大，但空气清新，比起闷着各种味道的教室，实属天堂。
左灵潇扒拉着女墙深深呼出一口气，整个人精神头都好了起来，笑嘻嘻地搬过天台上的几块木板搭在石柱上，邀请右忆坐下。这里算是她的休息点，夏天上来透气的人还算多，一到秋冬，这里就是“风口浪尖”，没谁想到这冷飕飕的地方当弄潮儿，净便宜了她。
右忆抽出纸巾把两人坐的位置略微擦擦，顺势坐下，懒洋洋甩着手腕，抬头望靠在女墙上的左灵潇。
“还有什么没说的？”
“少来！”左灵潇哼她一声，“你那时候都进来这里了，我看不见你，你不是能看见我们吗？唐嘉音是什么情况，你难道不知道？”
右忆翘起二郎腿，托腮回忆着：“有印象吧……我跟她也没什么亲密关系。倒是你……”
她想起什么，突然就开始笑：“在你看不到的世界线外围，那时候同学都讨论说你跟唐嘉音她妈一样，去哪儿都跟着，身上背个小药盒子，随时准备给马上就要昏迷的小公主喂药。”
“我那是团结友爱，”左灵潇缩着脖子，“唐嘉音身体差，精神状态也不好。她还喜欢用这种方式得到关注，经常不按时吃药，我要不跟她妈一样——毕竟之前的世界线，父母都没出现过嘛。那她万一就没了……我还是得做个人的。”
“记得倒清楚，坐过来。”
右忆指指内侧，左灵潇从善如流，往她旁边一坐，两只手揣进袖口，等她讲话。
“那你觉得，唐嘉音这次回来找你是为什么？”
“我？”左灵潇皱起脸，“她找我能是什么啊……说来不就是一觉睡醒发现自己转学回来了，然后学校里有个认识的人，这个认识的人还跟自己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友情。”
“无疾而终的友情……”右忆笑起来，“你无疾而终的也太多。这么说来，我倒觉得她不是为你来的。”
“嗯？”
左灵潇一愣，下意识去看右忆，却见这人说完一句话，就拿出手机开始设上课的闹铃，丝毫没有给她解答的意思。她向来懒惯了，拿眼神去偷看右忆，学委轻描淡写地回答她：“你刚刚已经凑齐答案了，不要总靠我。想错了，我再给你我的解决方案。”
她这话拿出点年长者的架子，左灵潇闷闷应下，拼命回忆着自己刚才讲过的一堆话，直到右忆那里提示的铃声响起，才伸手拽拽右忆的袖子。
“我说……右忆啊，她这个人特别爱玩，我不见得真是什么必要的人。如果我是唐嘉音，从国外转学回来，想要更多的同学认识我，知道我，关注我，再回到记忆里那种……小公主？噫——”
左灵潇说出这个词，就着秋风抖了一下，右忆拎了一下她外套帽子，示意她起来，带着人往楼下去。小左跟在她后面，继续讲着自己的看法。
“那她就得搞点事出来。你看，整个高一，现在世界范围开放之后，你是大学霸，人人都知道。唐航是校篮球队的，队里哪个年级的学生都有。婷婷是课间操领操员，别的不说，至少高一高二都眼熟她。我虽然在这个世界线没什么用，但是我跟你们熟呀！”
她一抚掌，惊呼：“她还发贴，她别不是想借我搞事，来什么意难忘五部曲，拉我继续下水给她当妈吧？”
右忆笑道：“你想给她当妈？”
“我才不！”
学委勾勾手，示意左灵潇凑近一些：“答得还不错，那我教你一个办法。不过——”
左灵潇立刻举起手：“可以写题！”
“我在你眼里就是试题印刷机？”右忆看着她，“本来有其他要求，但看你脑子还没生锈，就算了。”
左灵潇的直觉告诉她，不要多问，装作无事发生。但人都喜欢刺激，不冒险就会死，肾上腺素飙升能带来绝美快感，容易让人上瘾。于是她壮起胆子充阔气，豪气地在右忆后背上拍两下，只打蓬了羽绒。
“我有恩必报。你说，什么要求，我都没问题！”
右忆按住她肩膀：“真的？”
“真的……吧。”
左灵潇耳朵里传来魔鬼的笑声：“好啊，来，叫声‘糖糖’给我乐呵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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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糖糖”到底没叫，左灵潇当场反悔，就地耍赖。右忆本来就是逗她，无意上纲上线惹人生气，笑了两句“说话不算数”，轻拿轻放，放了左灵潇一马。
左灵潇回到教室还在颤颤巍巍，良心上过不去，最后试探问她：“不然我也给你起个什么昵称？我懂的，我懂的，人有时候就是计较这个。”
右忆顺势接话：“那你想起什么？”
左灵潇半晌憋出来两个字：“忆霸。”
“什么东西？”
“右忆是学霸的简称。”
右忆按住她跃跃欲试的目光，叹气：“你可以像别人那样，直接用名字叠称的。”
左灵潇闷着两口气，红光都跑到了耳垂上，嘴巴卡壳似念了好久：“右……”
新课笔记多，右忆好整以暇的等着，同桌最后吐出来四个字：“有点恶心。”
“有点恶心？”
左灵潇抬头看一眼讲台，趁英语老师在放课件，斜着半边身子，凑上去解释：“不是说名字恶心！就是……有点怪。你看我们两个这么近，反正……就是有点怪。这个东西能随便叫吗！”
“那可能还是我们不太熟，毕竟‘糖糖’好听一点。”
“你再提我们现在就同归于尽。”
右忆胳膊上挨了左灵潇一下，终于停止逗她，笑着说：“好。我猜唐嘉音这个问题被解决之后，应该就会和我们正常的世界线错开。你想想，这个人一定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在她和我们这条线产生交集之前，她一定是按正常时序在生活。否则这两个人都和婷婷她们有交集，突然消失，世界逻辑会更有问题。”
左灵潇轻轻打响手指：“所以我们按照角色性格解决好之前世界的未了问题就行了！对吧！”
“对是对。”
右忆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抽出草稿纸写下一行字，放到向来不太怎么听英语课的左灵潇面前。
“别被老师抓到，开始干活吧。”
小左低头去看秘籍，便笺第一行写着一排漂亮小字：“唐嘉音一夜成名走红剧本”，下面是另一行：“请左同学认真罗列和唐嘉音同学在第一百零八世界线中的重要故事节点、经典台词、著名故事等必要内容。”
左灵潇立刻就想到最后记忆里的酒吧，她戳中这行字，只觉得后背汗毛都跟着立起来。
“这个干嘛用的？”
右忆看着黑板盲抄内容，抽空看她一眼，脸上勾起笑容：“看过网络小说吗？小朋友。学姐来教你，手把手写剧本，一夜顶流，打造影后。来，写素材吧，写漏了，可是会被惩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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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婷一整个上午都在心心念念她可怜的姐妹左灵潇。
奈何唐航看起球赛来，别说回消息，连老师站在背后都听不见的——她是体育生，有特权。只要没拉着隔壁人一起玩，老师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校际比赛还得靠唐航这批主力为校争光。
婷婷几次三番到二班门口堵人，不仅左灵潇不见踪影，连进了教室就不怎么挪窝的右忆都不在，摇晃着唐航问起来，小唐也只是迷迷瞪瞪地回应一句：“学委和潇潇今天怪怪的，总是唐来唐去……说不定有什么新招。”
至于课间操，这俩直接顶着代英的注视，当场瘸腿蒸发，剩下一个余婷在领操台上望着两人相扶离去的背影，一边焦急一边嗑得掉头。
艰难熬到中午，一班的数学老师正在拖堂讲知识点。底下的余婷座位上长钉子，挪来动去不安稳，一双耳朵别的没听见，全伸到隔壁二班门口去，眼睛不住扫向窗外，想看看楼上的七班有没有下课，唐嘉音要从哪里过来。
因拖堂产生的躁动弥漫在教室里，成功掩护了余婷这颗蠢蠢欲动的心。
“好了，同学们，下课。这个板书暂时不要擦，今天……”
数学老师的话还没有说完，紧贴着一班的二班前门忽然传来骚动，女孩儿的声音带着哭腔，余婷脖子都快伸出窗户去，终于听清了左灵潇的话。
“唐嘉音，你不要这样……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做朋友了！我还是你心里第一位的好朋友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身旁传来桌椅响动的声音，余婷按捺着激动，余光扫到老师离开教室，连路也不肯走，抱住窗台连滚带爬地翻到走廊上。她灰头土脸地掉进唐航手里，被人扶着到一旁站好。
而故事的主舞台上，右忆抱臂靠在走廊墙边看热闹，脸上没什么神情，好像就是等同桌放学的学生。左灵潇面容苦涩，将哭未哭，鼻子和耳朵都红着，正把头扭向一边，不肯看来堵门的唐嘉音。唐航满脸迷惑焦虑，不停地戳她去看唐嘉音的神情。
余婷心里燃起熊熊火焰，好似只是个路过看热闹的过客，步履轻快越过唐嘉音背后，走到二班后门，飞快地窜进去，兴致勃勃地从唐航座位上悄悄伸出脑袋。
唐嘉音浑身上下都透着两个字——“无措”。左灵潇转身要走，她下意识拉住左灵潇的手臂，喃喃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左灵潇头也不回，黯然神伤般低下头，任由她抓住自己，啜泣道：“那你是想干什么？你不是说要去国外读书了吗？出去了都不肯跟我们这些朋友联系，现在还要来说什么我们继续做朋友。你这样太让人伤心了！”
她恨恨回头，奋力甩开唐嘉音的手，不给人一点解释的机会，拔腿就跑。
走廊上不知道是谁吹了一声口哨，看热闹的人哄然散去，剩下个茫然失措的唐嘉音。她看起来想跟右忆说点什么，但右忆摇摇头，背起书包和人群一起走了。
余婷努力伸长耳朵想听清唐嘉音的自言自语，唐航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一把捞起人就往外跑。
“干嘛呢干嘛呢，注意影响！”
“你CP都快BE了！”唐航大喊一声，“快，跟我去追潇潇和学委！”
“不是吧，大发了——”
余婷脚着了地，两人一前一后，分开人群，飞快消失在楼梯里。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入V（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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