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臻》原乐由

29、第 29 章

　　叶臻看着镜子中的人，觉得很是新奇，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垂下头，眼底闪过几丝兴致。不知道下次见到那人，他会对这身女装有何反应。

　　比起男装时候应该要漂亮些吧？叶臻有些不确定，但是，她忽然想起初遇时，月色下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心底不由得轻叹，算了，那等绝色如何比得过，对手实力太强，这个可能真的比不过。

　　“多谢师娘赐簪。”她起身朝林愔行了一礼，然后道，“师父对我说朝报之事可问师娘。”

　　林愔点头道，“我带你去慕鹰楼和万卷楼，边走边说。”

　　齐光院的小楼分布得很是随意，但是却不乱，反而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仿佛走到那里就应该出现一座小楼，它们既和山水自然融于一体又独成一景。在坑洼不平的石板路上走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叶臻才看到前面的两座小楼，天下修士或许都曾听闻过，齐光院的慕鹰楼和万卷楼。

　　这两座小楼相隔不远，四周用大理石铺开，叶臻走在未经雕琢的大理石上，低头看着脚下的路，总感觉这地下像是有什么。

　　果然，林愔道，“这地下是先生亲手布下的阵法，可葆这里面的藏书卷宗千年不腐，不惧明火，不畏水气。”

　　这两幢三层高的小楼没有什么过多的色彩装饰，更没有什么飞檐雕刻，它们外表极为简朴寻常，只是那些木料应该都不是凡物，这些年的雨打风吹竟是没有在上面留下半点岁月痕迹。叶臻看着一只老鹰停在屋顶上，爪尖用力一抓后猛地向高空飞去。

　　她抬头看向木楼上方那块写着慕鹰楼三字的横匾，忍不住想道，先生是喜欢展翅高飞的雄鹰才把这楼取名为慕鹰？

　　林愔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解释道，“是不是好奇先生为何取名为慕鹰？先生曾道，临渊不羡鱼，登峰不慕鹰。他早年游历人界时建下的慕鹰，本意是用飞鸟符了解各城各州的趣事，后来慢慢的变成了与地听阁齐名的慕鹰楼，甚至有时慕鹰的消息比地听阁传来的更快更早，每隔三年，书楼的学生在离开前大多都会选择加入慕鹰，人皇殿有地听阁，齐光院也有慕鹰楼。青云当年创立朝报，靠得就是慕鹰的这张网。”

　　叶臻有些好奇地问，“我听师叔说，朝报取意为朝闻天下事，报与白霓知。”

　　林愔摇头轻笑了一声，道，“慕鹰收集的消息大多都是前山的教习们在处理，然后给我过目后收入慕鹰楼中，当年青云创立朝报本来是为了齐光院的大考。这三年一次的考试先生很早就交给我负责了，书楼不看修为，只看才学见识。所以年复一年想来书楼读书之人只多不少，但是书楼每三年只收三十名学生。于是我提了一句若是设置一个初考，很多学生就不用大费周折的过来紫宸了。青云抓着长空一起琢磨了许久，最终弄出了一种特殊的纸张，每次大考前的那年元日至大寒这段时日，朝报上最后一面是空白的纸张，修士往内输入灵力后便可看见考题，若是在一个时辰内没有完成作答，这考题便算废了。若是完成作答，那纸就会显出齐光院的书楼的地址。”

　　“另外你有空去慕鹰楼中翻阅一下往年的消息便知，有时候话本子哪有现实发生的事情来的离奇，朝报上很多看起来像是人编出来的传奇故事，但却是真有其事，岁月无情，人心易变，初心难守。”林愔目光有些沧桑的望着那小楼，里面记下了不知多少年的过往如烟，不知不多人的恩怨情仇。

　　慕鹰楼旁边便是万卷楼，林愔站在万卷楼的门口对叶臻道，“万卷楼里面的藏书，或许没有万卷，或许早就不止万卷。书是用来记载前尘，也是用来启发后世的，人心中的想法只要写下来，就能成书。先生曾说开卷有益，只要是书，翻开看看总能收获点什么，哪怕是坊间卖的话本子也能从中知道百姓爱看什么。万卷楼的一层和二层任何人都可进，每年教习们会把当年有价值收藏的好书放进去，三层要元丹以上的修士持齐光阁的灵玉牌方可进入。”

　　说到这里，林愔突然轻叹一声，“先生离开齐光院后，有人传出齐光院三楼有先生留下的元神后的修炼之法，我们师兄妹四人本不想理会此事，因为这纯属无稽之谈，三楼是先生起居的地方，里面有他留下的一些修炼的手稿还有他亲手写的游记和秘事，有些不乏是长空小时候的趣事，先生在时如同一轮旭日照耀四方，在他之下哪个敢称天才。他经常在此和各位前辈们谈古论今，李人皇曾道先生是千年难出的人杰，但是便是先生也不曾留下元神之后的修炼之法。”

　　“先生离开后，齐光院就如同一座宝库，惹得众人垂涎，清酒红人面，钱帛动人心，谣言愈演愈烈，天下好多元丹修士齐聚齐光院山脚下，逼我们开放万卷楼。”

　　叶臻听得入神，问道，“那后来是师父和三位师叔把他们逼退了？”

　　林愔神色满是傲意，“你师父一人足矣，只要前辈们不出面，同辈之间无人接得住青云一剑。”

　　万卷楼的木门被缓缓推开，里面幽深清静，宽阔的空间里有序的排列着书架，这些高过叶臻头顶许多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上面按笔画分类排列，这里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让人一进来不由自主的被那片书海吸引了心神。

　　漫步于书海中，身心都像是松弛了一般，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个微笑，她静静地往前走，只见一道干净宽阔的楼梯出现在眼前，在二层楼梯口处看了一眼，叶臻继续抬脚往上走上三楼。

　　比起一二层密密麻麻的书海，三层的书架少了许多，另一边楼畔窗边搁着书案，案上有笔墨纸砚，琴棋书画样样俱全。叶臻书架前慢慢行走，目光飞快的落在了那些书脊的书名上，突然她停了下来，轻轻抽出一本书捧在手上翻看起来，那书上写着，《异脉全集》。

　　这一看便不知时间流逝，等叶臻回过神来已是翌日天光，她长舒了口气，闭眼沉思了会后把书合上放回原地。回想书中的一些关于异脉的记载还有先生在旁边写下的猜测，迷境中的曦和石，亦或是裴家血脉的心头血所炼丹药压制，天无绝人之路。

　　了却了一桩事后，叶臻心头微松，闲步走到书案边，立刻被案上的一本书吸引了目光。“师父随笔？”她喃喃念道，抽出来一看，果然是先生的字迹。

　　“今日在青云在山下捡了个娃娃，白白胖胖的甚是可爱，想养。”
　　“娃娃太吵了，还是送别人吧。”
　　“唉，青云这个木鱼脑袋，简直和佛庙的法师们有的一拼。我问他做的这个铁簪子送谁，他说送给白霓，还骄傲道这簪子既刻了防御阵法，又能化为利剑杀敌，送给师妹再好不过，她定会喜欢。蠢材！有哪个少女会喜欢铁簪子啊！赶紧去一楼角落翻出一本姻缘宝典扔给他，今天也是为徒弟操碎了心！”
　　“云英这丫头刚来，心思比较重啊，明天叫白霓开解开解她。”
　　“长空这小子长得太好真是烦人，那些老家伙过来不是找我下棋而是找我提亲来了，不如在山脚下办一场比武招亲好了。”
　　“长空离家出走了，我就是提议，又没有真的要办。”
　　···

　　几声轰隆雷鸣，几场瓢泼大雨，这人间就从千树万树梨花开转到了万紫千红总是春。

　　春雨细如丝,如丝霡霂时。比起刚来时的一片空旷，天问楼四周已是变了模样。叶臻站在窗边往外看，心想桃花涧的桃花已经盛放，而她早春种下的芍药虽已长得枝繁叶茂但却不见开花，那人就如同芍药花般迟迟不来。

　　空中几只鸣叫的小鸟打断了叶臻的思绪，她朝空中伸出手，一只小鸟向她手上直飞而来，随后在她手中化成了一张纸，她一边看一边回到书案前坐下，然后提笔沾墨在纸上写下齐光院大考。

　　三年一次的大考也算得上是人界的盛事之一，过了初试的修士差不多都已聚集在比寿山山脚下，静待几日后的开考。除此外，这次的主考官也引人注目，朝报上写道顾钦首徒，齐光院第三代大弟子叶臻，为本次大考主考，自顾帅镇守星燎城后，大考一直是林愔出面主持，这次换人也引得议论纷纷。

　　那是一个平静的早上，叶臻征得林愔的同意后，采了桃花做桃花酱，随后被告知要坐镇大考。

　　“当然是你，青云一早便来信说给我找了一个帮手，若华你做事稳妥，这次齐光院的大考我和青云都意属你来主持，从此后天下人都会知道齐光院下一代的大师姐——叶臻。”林愔和颜悦色的说着一个大消息。

　　啊？叶臻手中掏着桃花酱，见林愔一副不似作假的样子，忙道，“可是师娘，我从未主持过这种大事，不如今年还是师娘来，我在旁打下手。”

　　“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你聪明伶俐，我教你便是。试题那些教习们会出好，你只需要在最后成绩放榜时用齐光院的印便好。而且那段时间我正好要去北州等雪心莲开，给你炼制最后一种灵药。”

　　“多谢师娘。”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