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臻》原乐由

13、第 13 章

　　啊啊啊啊！前方传来惨叫声，叶臻顾不得和他交谈，移步向前奔去，只见之前的中年男子正手持利剑，脸色狰狞不已，大喊，“你们都该死！我要杀了你们！”

　　周围和他一起来的人正四下逃窜，“大师兄！”“师兄快醒醒，我是你师弟啊！”

　　叶臻不假思索地上前挑开那中年男子手中的剑，然后左手打出去一掌，呵道，\"皆是幻想，速速醒来！\"中年男子退后几步，喷出一口血，眼神渐渐恢复清明，看着周围脸色惊恐的师弟师妹们，喃喃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邵耀走过来说了句，“你眼中所见皆是曾在此发生过的幻象，修为越高者越易感知，然后空耗灵力。”

　　叶臻把花蜜分给众人，那中年男人苦笑一声道，“多谢两位公子，本以为险处在后头，没想到这花丛才是危机四伏，刚进来就迷失自己。”说完，他顿了顿，拿出罗盘，“这是先师的遗物，可以定风水，指方位，先师曾追随人皇左右，前方路途不明，两位可否与我等结伴而行，互相好有个照应。”

　　邵耀听他说完，目光落在他脸上和他手中的罗盘上一瞬，挑了挑眉，当年人皇身边好像可没什么拿着这罗盘的人物。

　　叶臻看了邵耀一眼，见他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于是回道，“那便同行。”

　　不知是否因为喝了花蜜，接下来他们走得颇为顺利，没有人再看见幻象，但兰花却是不减反增，甚至还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墨寒兰和剑纹兰，背着剑的几个年轻人急忙拿着玉盒上前摘采。叶臻见之放慢脚步，邵耀便往她手塞了一串红果，“味道不错，尝尝。”

　　她笑了笑，吃了一个，“唔，酸甜可口，真解暑。”

　　这时，一个娇俏的少女走过来，她灵动的眼睛眨了眨，还有些婴儿肥的圆脸上带着满是期待的笑意，“叶公子，多谢你救了师兄，这些药兰是送给你的！”

　　还没等叶臻回话，后面先传来了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师妹！那是我们辛苦采摘的，你怎么就送出去一半！”

　　“这是大师兄说的！再说叶公子这么厉害，救下师兄，护我们周全，这药兰便是全送给他也不为过！”少女高声呛了回去，转头发现叶臻正看着自己，小脸一红，期期艾艾地说，“不知叶公子家住何方，可有”

　　“不必！”邵耀突然上前把玉盒盖上拿起，手腕轻转，扔回她师兄怀中，“你们自用便好，叶公子无需此物。”说完扯了扯叶臻的衣袖，“我们走。”

　　又走了一阵，转过一处峭壁后，几人看见了一块高耸的水晶碑立于平地，周围是一层层的台阶，那碑最高处只有铁画银钩的两个大字——裴航。众人皆有些恍惚，叶臻更是一惊，这像是师父的字迹。往下看去，下面还有上百个名字。

　　中年男人一脸唏嘘道，“水晶碑，悼念阶，这便是岸谷了，当年和处之盟后，妖族背叛与人族的盟约，青龙和白虎的两位妖圣带着大妖们在岸谷设伏裴人皇等一众人族高手，裴人皇等人战死于此，最终妖圣一死一逃。”

　　“师兄，那妖族有几个妖圣啊？”
　　“妖圣修为如我人族元神境，之前青龙，朱雀，白虎，玄龟各族皆有一位妖圣，自从白虎妖圣和裴人皇陨落于岸谷，妖族应当还有三位。”

　　其中一位负剑少年一脸孺慕道，“裴人皇啊，当年以元丹八裂的修为对战两位妖圣，一枪挑破妖圣妖丹，何等霸气。”
　　另一人立刻反驳，“那是裴人皇身上有轩辕弓，除了混沌钟可镇，否则是人是妖皆逃不过这人皇箭！”

　　“但是我听说裴人皇当时没带轩辕弓，把它留在紫宸府了。”
　　“你蠢不蠢，正是因为轩辕弓不见踪影，妖族才放肆嚣张起来，所以当年裴人皇定是拿着轩辕弓才能和两位妖圣斗得不落下风，要不是顾帅修成元神，现在人族还不知是何境地。”

　　几人一边前行一边小声讨论，这话传入叶臻和邵耀两人耳中，他们虽面不改色，但心绪早已是一团乱麻。

　　众人走近水晶碑，却发现台阶附近跪着十几个石雕，这些石雕神态五官栩栩如生，像是随时都会活过来一般。

　　中年男子收起罗盘，长叹一声，“没想到朝报上说的竟然是真的。裴人皇从星燎城回中州之时，人族出了叛徒告知妖族人皇的回程路线，并在坤鹏上动了手脚，里应外合之下才导致裴人皇最终没有等来救援。当年顾帅赶来岸谷，见到的便是满地尸首，满目疮痍，一怒之下把叛徒们从五州一个个查了出来，驾着坤鹏不远万里找上门去亲自动手屠了叛徒家满门，那些死有余辜的罪魁祸首更是活生生的以石灰浇筑成石雕，听说当时那惨叫方圆百里都听得到啊。”

　　一个青年人愤愤开口，“呸，背叛人族者，活该！”
　　“但是祸不及家人”有人驳斥道，“屠人满门，你们不觉得顾帅此举有伤人和，太过于残忍了吗？”

　　邵耀盯着那人，眼神漠然冰冷，“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
　　“小山，闭嘴！”中年男人快速呵斥道。

　　圆脸少女感觉气氛有些冷凝，小声地问道，“师兄，朝报不是市井小报吗？上面消息五花八门，是专门给普通百姓茶余饭后消遣之用，上面大多都是一些怀才不遇的书生写的八卦传奇。”

　　中年男子解释道，“这朝报上至各州各城，下至小街小镇都可买到，我人界地域辽阔，没有人力物力和各州的州主授意，怎么会天下人皆知朝报。有人曾经猜测是齐光院的那位先生所创，取意朝不出门，坐等来报。”

　　圆脸少女疑惑了一声，“咦，小时候师父还给我念过上面的一个短篇传奇，写了一个叫小叶子的女童在临渊大战虎妖的故事，众所周知临渊怎么可能会有小孩，本以为朝报上的东西都是骗人的！”

　　啊？叶臻听后不由得瞪圆了眼，转头看着圆脸少女问道，“姑娘可还记得那文的署名是何人？”

　　圆脸少女见叶臻注视着她，有些羞涩的低下头，语气有点扭扭捏捏，“我，我不记得了。”

　　邵耀开口道，“署名是木兰居士，上面说这个小叶子天真可爱又冰雪聪明，智斗虎妖不落下风，” 见叶臻听后表情越发地僵硬，邵耀朝她点了点头，“有幸定要认识一下这位，嗯，小叶子。”

　　叶臻呵呵一笑，好说好说。

　　几人走上台阶，只见阶前刻满了不同的字迹。
　　“北州将士沈辉前来拜祭诸位英烈！”
　　“东州灵医武明淑叩谢各位仁杰！”

　　众人走进水晶碑，焚香拜祭后，叶臻从储物袋中拿出两坛酒，递了一坛给邵耀，对上他讶异的眼神，“家中长辈曾说裴人皇爱美酒，这算是我等小辈心意。”

　　“好。”邵耀右手接过酒坛打开，记忆中的酒香飘散于鼻尖，他心中思绪杂乱，另一只垂下的手在衣袖中慢慢地握紧。

　　拜祭完后，中年男子朝两人走来，“两位公子，实不相瞒，我们一行人来岸谷，除了拜祭人皇等诸位英烈，也是为了天心兰而来，我本人元寿不足一甲子，若是寻得天心兰还有望破镜冲击元神。另外便是带着师弟师妹们出来历练一番，多长点见识，若是我走后也能不堕师名。”

　　跟他同行的人纷纷喊道，“师兄！”

　　中年人爽朗一笑，“这两位公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元丹修为，所以你们都给我争气点!”

　　\"是！\"

　　就此分离后，圆脸少女走了一段路，忍不住回过头望了望叶臻，见他正和同行男子交谈，并未看她一眼，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追上前去。

　　“邵公子可要寻天心兰？”叶臻问道。

　　邵耀摇了摇头，神情有几分落寞，他最想知道的东西已经在幻象中看到了。

　　叶臻心思一转，朝他道，“我想独自去附近行个方便，邵公子在此等我可好。”

　　“自然。”

　　待叶臻离开后，邵耀飞身悬空于水晶碑最高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裴航那两个字，忽然一阵悲从中来，他眼睫微垂，挺直的肩膀微微垂了下去，这男人，小时候教他开弓射箭，带他御剑飞行，冬日和他玩冰戏雪，夏日陪他下河翻浪，娘亲恼他不认真读书写字便陪着他一起挨罚，中州一别，再见，就只剩下裴航这两个冰冷的字。

　　适才幻象中的场景又清晰异常的在他脑海中回想起来，那是一场殊死搏斗之战，漫天的穿云箭让霓虹久久不散，尸块头身不断从天际坠落于地面，血染青山，那男人喘着粗气，满身硝烟与血腥，挥枪卷起旋风，以一种破釜沉舟之势死战不退，眼中闪着不灭的光，悲痛地喊道，“诸位都是我人族好儿女，必得后人敬仰！”

　　“耀灵，我此去西州，归期不定，你要在家里保护好你娘,待我回来，我们一家去南海找你大师伯。他来信说南海鱼肉鲜美无刺，要给我们做全鱼宴吃！”邵耀看着他模糊的身影，目光中不知不觉中带上些许小心翼翼的贪婪，别走，别散，哪怕是幻象，再多待久一些，再和我多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