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臻》原乐由

11、第 11 章

　　邵耀收起桌面的茶具，问道，“叶姑娘打算如何去中州”

　　“我从长明府一路爬山涉水过来的应天城，本是打算这般去到中州。”叶臻往后一靠，眉目舒展，“不过应天城每隔半旬都会有坤鹏驶过，我们也可等坤鹏来，捎我们一程，不知邵公子意下如何？”

　　邵耀回道，“不想坏了姑娘的雅兴，再说来这世间一趟，自是想多领略各处风景，我愿和叶姑娘一起游山玩水，肆意洒脱。”

　　两人对视一笑，那笑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默契。

　　出得城来，清风扑面，走了一段路后，叶臻玩心大起，想试一下邵耀的身法，遂逐渐加快步伐，如一阵疾风卷过平岗，只是她没想到此人身法竟然飘逸出尘，随后便轻松自在地跟上和她一起并肩行走，甚至待她停下来后还笑着递给她一小捧花，“夏日繁花甚多，鲜花赠与美人。”

　　叶臻眨了眨眼，手指有些僵硬的接过花，俯下了头，寻思刚才根本没察觉到他几时采得花？师父说我身法轻盈，同辈之中无人能及莫不是一直在哄我？

　　就这样一起行走了几日，翻山越岭，过溪涉江。相处下来，叶臻发现这位邵公子好像除了厨艺不佳之外，无所不会，她自幼便是跟着顾钦和温既明长大，所以从小就听惯了中州口音，而邵耀讲话正是自己熟悉的腔调，自然很是喜悦。

　　所以两人结伴同行后，这一路上你来我往，说风土人情，讲古今见闻，上至各州的传闻异事，下至路边的野花杂草，就没有邵耀不知道的事情，叶臻见他谈吐俊雅，见识匪浅，不由得暗暗赞叹，难怪师父师叔总说天下风云人物比比皆是，不想竟这般的多，出门不久便遇到邵公子这般有才华之人。

　　是夜，月落星沉，邵耀从树林中走出来，他左手提着两只兔子，右手用宽大的芭蕉叶捧着一小堆黑红的梅子，递给坐在篝火边的叶臻，“我去河边收拾兔子，你坐着吃点零嘴。”

　　叶臻笑眯眯地点头，乖巧的捧着梅子，用清水洗过后，拿起一个放进嘴里，眼中顿时一亮，真甜。

　　邵耀把收拾好的兔子串起来架在火堆上，然后坐在叶臻旁边吃她递过来的梅子，两人又开始闲聊起来，想起这几日的经历，叶臻不由得笑道，“邵公子定是从小就嗜书如命，卷不释手，才会博古通今。”

　　邵耀摇了摇头，笑得有些无奈，“少时顽劣，总想着出去嬉戏玩闹，母亲觉得我太能惹是生非，就罚我背深奥晦涩的书籍来磨性子，幸得只是背书，无需解其意，一本书给三日时限，我总是先玩足两日，最后一日方才打开书，死记硬背应付了事。”说道这里，他拿起几根树枝折断扔进火堆，后来也是这些曾经的死记硬背，才让自己留得一丝清明，熬过了那段疯魔的日子。

　　这是过目不忘之能啊，叶臻暗暗羡慕，说道，“开卷有益，可见书中自有黄金屋！”

　　邵耀偏头看她，笑言，“见到叶姑娘后，我方才知晓，书中亦有颜如玉。”

　　“呀，好了！”叶臻紧盯着火上的兔子，发现烤得刚刚好后便取下一只递给邵耀，“快吃，皮焦肉嫩，最是好吃了！”

　　邵耀看着手中的兔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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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升月恒，晨光熹微，西州地势复杂且地广人稀，两人路遇高山便御剑越过，眼见美景便停下驻足观赏一番。

　　如此过了半旬后，正午时分，两人坐在乡间小路边上的大树下一边纳凉一边啃着野果，不远处走来一行人，这些人布衣草鞋，除去走在最前的中年男子外，其余人身后皆是背着一把长剑，这些人看起来风尘仆仆。

　　领头的那个中年男子手中持着罗盘，在念念叨叨着什么。他身边的一个少年眉眼间皆是疲倦，看着不动的罗盘问道，“师兄，这罗盘可是坏了？为什么已经到了师父说的地方，指针依旧不动。”

　　中年男子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勉强回道，“继续往前走走，岸谷应该就是在此附近。”

　　叶臻好奇的看着这些星燎城外的修炼之人，之前师叔曾和他讲过五州的修炼之士，有世家代代相传，也有师门师徒相承，但无论是世家还是师门都免不了出门历练。或是封魔窟，或是除妖邪，只是近些年不知魔界发生何事，各地来报魔窟现于人世的次数大大减少，所以这些修炼之士便开始四处寻访古迹，说是要去追寻前辈的英迹。

　　当时秦时玥也在旁一起听，还拿这事和她一起吐槽过，他当时一脸这些人吃饱了没事干的神情，“我觉得他们倒像是想去寻找遗迹宝藏，说不定就可以得到某位前辈的传承，毕竟话本子上都是这么写的嘛，得异宝，获传承，手灭魔兽，脚踢妖皇。”

　　这种话本子年年都有人写，奇怪的是居然久经不衰，无论修炼之人还是普通百姓都爱看，叶臻也翻过几本，当看到男主角十岁便在和元神境斗法时就忍不住把书弃了，并不解地问秦时玥，“可是你为何还沉迷其中，每次出新书都要买来看呐？”

　　“无他，这书看得爽啊！”

　　叶臻：“”

　　看着拿着罗盘的一群人渐行渐远，叶臻开口道，“邵公子可知岸谷？”

　　邵耀坐在她旁边，沉默了半晌后，才涩声回道，“自是知道，岸谷乃上代人皇的陨落之地，只是那处地势险要，非修为高深之人难以抵达。”

　　叶臻回想起师父和师叔曾经说过的只言片语，慢慢说道，“那里倒是算不得什么地势险要，算算方位，确是在此附近，只是大战之后，那地方戾气经久不散，修炼境界低的人去到便是心神不守，灵气暴走，有几位前辈便在此周围设了迷踪阵，画下隐天符，所以久而久之，岸谷方位不辨，便成了谜。”

　　邵耀的身躯微微一晃，心中似有藏不住的焰火，眼中的冷意快要凝结成冰。

　　“邵公子？”一声轻喊又把他唤回了神，帷帽垂下的白纱此时也传来一阵凉意，他定了定神，“何事？”

　　“既然刚才那几位修士说岸谷就在附近，不如我们也前去查探一番？”叶臻一脸正色，神情肃穆，“裴人皇高风亮节，敢勇当先，吾等小辈既然遇见，自然是要去拜祭的。”

　　邵耀眸子里似有流光闪过，缓缓道，“当然好。”

　　待午时过去，叶臻御剑带着邵耀在附近细查了一番，不见任何线索。两人也不气馁，寻找途中还遇上了好几拔结伴一起来找岸谷的修士。

　　又是一日寻未果，两人倒是在半山腰发现了一个不小心踏空落入坑洞的老妇人，她遇见两人的时候声音已经喊到嘶哑，看到有人御剑而来立即挥手哭道，“仙师救我，求仙师救我。”

　　叶臻快步上前，跳下坑洞后把老妇人带上来，然后蹲在她身边，见老妇人脚踝扭伤，便从储物袋中拿出灵药瓶，只是这药，她刚打开，又犹豫起来。

　　邵耀看了一眼，道，“灵药兑一半灵露敷于脚踝，明日便可正常行走。”

　　叶臻按照他说的做完后，老妇人脸上露出了感激之情，“谢过两个仙君。”

　　“好人做到底，”叶臻拿剑劈开几根粗壮的树干，搭成简单的凳子，扶着老妇人坐在上面，把浮空符往上一贴，“家在何处，前方指路。”

　　两人送老妇人到家时，只见院外地上坐着一个青年男子，这男子身上衣着干净但双眼无神，脸上神态像是有些疯癫。

　　老妇人看见他后，苦笑道，“多谢仙君送我回家，我家中只剩这一个孙子，这孩子是个读书人，半年前从潼关城买书回来，路上不知遇见了什么，被镇上的人发现后送回家中，醒来便是一幅痴痴傻傻的样子，胡乱说话，若是我不回来，他一人怕是要饿死。”

　　青年男子抬头看着老妇人，对她露出一个傻笑，突然他面露惊恐，站起来两只手胡乱挥舞，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邵耀，哀嚎道，“兰！兰兰！”

　　妇人不顾自己的腿伤，跳上去抓住青年男子的手，“吃饭，回家吃饭，这是救祖母回来的仙君们，他们都是极好的人。”

　　叶臻回头看着邵耀，只见他眯起了眼睛，盯着男子的眼睛，眼中晦暗交织，“静”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男子瞬间消停了下来。

　　“这人像是被什么冲撞了心神，才会神智不清。”邵耀和叶臻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想起，岸谷！随即两人又暗暗思量，“若是真的是误入岸谷，他一个非修炼之人，如何能活下来？”

　　“先进屋去。”看见周围的邻居推门看过来，叶臻扶着老妇人往里面走。

　　进得屋来，邵耀让男子坐于桌边，双指点着男子的眉心穴，一缕缕肉眼不可见的戾气在他手心消失，“灵露加清心丹喂他服下。”

　　一个时辰后，床榻上的青年男子悠悠转醒，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恍惚不已地叫了一声，祖母。坐在她旁边的老妇人泪流满面，呜呜哭泣，“阿成，你醒了，清醒了！”

　　院外，正在院子外喝茶的叶臻和邵耀皆是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