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已去》阿希可爱多

4、第四章

　　早朝期间三桥湖湖底废船的案子的折子递到了晋文帝的案前，说是尸首数量过多，超五十人以上，府衙的差役不够，向兵部求助借些人手。

　　下朝后，晋文帝独留了三皇子李成坤在御书房，却一直忙于公务没有理睬他，翻看奏折之余瞥了一眼，约莫都过了正午，只见他面上并无不耐烦之意，于是问道：“三桥湖的案子，你怎么看？”

　　“三桥湖的事儿，儿臣也是今日早朝才得知，具体是什么情形，儿臣还未知。”李成坤斟酌了一下，现下太子不在，皇帝应是想让他来主理此案。“只是据胡大人所报，那艘船是在海上或大江上才会使用的货船，实在是不该出现在太原城内，且死者数目之多实在是令人惊骇。”

　　“朕记得之前你与请命同太子一起去河西赈灾，朕念你年幼未准。太原出了此等大事，也该有个主事人。朕已经委任了宋卿从旁协助，你要好好地查，查清楚了论功行赏，若是查不清楚，不会是领罚那么简单。”

　　“儿臣定不辱命。”

　　“退下吧。”晋文帝双眼未离开奏折，大手一挥，示意对方可以退下了，李成坤便也没有继续待着。
　　在他走出御书房时，晋文帝身边的大公公正好拿着一轴卷轴进来，与他擦肩而过，余光中他注意到卷轴的两端镶嵌的是琉璃，而非普通的木檀，说明这是一卷情报卷轴，他低垂着眼，将那其中的怜悯隐藏的极好，嘴角似有似无地一笑，谁也没注意到。

　　“陛下。”莫成晦将拿进来的卷轴放在案上，是晋文帝一伸手便能拿到的位置。
　　“皇后今日召见嘉合了？”晋文帝问。

　　“是，丑时便派人守在嘉合殿门前，带了不少人，四殿下巳时去的正阳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出来了，现在应该已经在宫外了。”

　　“谈了什么知道吗？”
　　“只聊了昨晚刺客的事儿。”
　　“那个从中宫出去的贼人？”
　　“是。”

　　“没提及三桥湖？”晋文帝正在批阅奏章的手一顿，似乎有些惊讶，嘉合手里握着“千丝”，又素来与太子交好，他以为她起码会透露一些消息给花氏。

　　莫成晦摇摇头：“未曾。”
　　“倒确实是可用的。”他笑着这样说道，只是眼中笑意不明。

　　嘉合到三桥湖时，胡知府向兵部借的兵已经到了，带兵来的人她还十分熟悉，只因为站在他身边那位的香粉味，即便是站在湖对面的嘉合也闻到了。

　　项大将军的独子，十五岁初上战场便得了二品军功，被封为行策将军，近些年各境安稳，便一直闲赋，成为了太原城中不知多少待字闺中的少女眼中梦寐以求的郎君。

　　花芝瑾也是个眼尖的主，她自己原本也不想来，只是姨娘相逼这才到了这“尸横遍野”的鬼地方，远远地便瞧见了嘉合走近的身影，秉承着“民不与官斗”的原则，夹起尾巴便走到较远的树底下等着去了。

　　“四殿下怎么也来了。”项明琰站在湖的一旁督促，忽然黏着他的花芝瑾突然跑远了，一转头便看见嘉合带着白林正往这边来。

　　“怎么，我来不得？”嘉合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项明琰哑然失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殿下自然来得。只是这里不太干净，殿下还是回避些好。”他指着地上刚打捞上来的尸骨说道，那些尸首都被湖水泡得面目全非，有一些已经断了的残肢在湖里应该被湖底的鱼群啃咬过，大部分只剩骨头了。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啊？项小将军还是管好自己吧，湖边美人好不惬意。”嘉合意有所指，若是寻常人早就被气岔气了，只不过项明琰自小便与之打交道，知道她不好相处的性子，可谓是见怪不怪，只摇摇头，又瞧见连堇在不远处转身就去别处了。

　　“殿下的口才真是十年如一日地好。”连堇协助官府查案一早便来了，只是刚刚同徐家的管家在另一边，看着嘉合来了便跟了过来，眼瞧着她跟项明琰斗完嘴才出来。

　　“连大人也想领教一番？真是胆肥了，瞧起我的热闹了。”嘉合觑了他一眼转而问道：“查出什么了？”

　　“生前有打斗过，非一招致命，应该是人数压制。致命的伤口多在颈部与腹部，并不直击左胸要害，像是流血过多加之窒息致死。在目前打捞上来的尸首当中，有八人身上的衣物带有云义楼的标记，奇其余的应该都是家仆或者寻常镖头。”

　　“看手法你觉得像什么？”

　　“听闻江湖上有两个“卖命”的组织，一个叫东楼，一个叫西楼，接得皆是人命买卖。东楼的杀手喜欢一招毙命从不拖泥带水，而西楼的则是喜欢将人血采集回去养蛊，故而更喜欢将活生生的人折磨致死。听说若卖命人为对方的仇家，会更喜欢选择西楼。”

　　“连大人见识很广嘛。”嘉合意料之外，她没想到连堇竟然也能知道这些江湖帮派。“只不过，有人在刻意引导往仇杀方向查。”她顿了顿，眼角瞥见一辆马车正好停了下来，而李成坤从那架马车内走了出来，看来李成坤便是此次案情的主理人了。“就看有的人怎么查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还带上了连堇，说到底他们两个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同为太子阵营，这件事跟花家有不小关系，而现在较为亲厚的当属花家与太子，能避便避避为好，可偏偏有的人不让她避。

　　这个人便是刚刚躲得远远的花芝瑾，瞧着靠山来了，三步并两步地快跑到嘉合面前将她拦下，并高声呼喊道：“四殿下安康！殿下不是才来吗？怎么…。”花芝瑾话还没说完，便被嘉合指使白林推开，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一脸震惊的模样，似乎是真没有料到自己会被推倒。

　　却不管有心还是无意，远处的人看来，确实是被嘉合欺负了，跌在地上让人看了好生心疼。

　　嘉合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又走回去，毫无预兆地突然蹲在花芝瑾面前，手里拿着不知什么时候从连堇手里抢来把玩的折扇，搭在她的脖子上拍了两下，笑得和善：“下次胆敢再拦本公主的道，便从你身上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