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已去》阿希可爱多

17、第十五章

　　他们从辽阳境内出来后，连夜在边境的一个小镇宿了下来。

　　嘉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入客栈后浑身发烫，几乎是烧成了个火人。

　　将嘉合安置好后，以防她迷糊间听到他们的谈话，便去了另一间房，房门刚一关上，晋文帝转身一掌朝莫成晦脸上扇去。“不是万无一失的药吗？”

　　莫成晦膝盖一软径直跪在地上：“是万无一失的，但这，小殿下从小身子骨比寻常的孩子弱一些，可能是药下猛了……。”

　　“去找能解决的医者来！她要是死了，唯你是问。”晋文帝长袖一甩，转过身去。

　　莫成晦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走”出了这间房间。

　　嘉合这两年虽然表现得十分乖巧，但并不妨碍晋文帝察觉到她有异心，于是他让莫成晦寻了一种“药”，掺在食物中一点点喂给她，假以时日，药性累计发作，就能确保对方乖乖听话了。只是没想到会迎来意料之外的药性。

　　“殿下，殿下！殿下！”白林歇在外间，察觉到嘉合异样的时候已是半夜，她似乎陷入了梦魇中，无论怎么叫都醒不过来。白林见她额上冒出了许多汗珠，伸手碰了碰嘉合的额头，发现她竟然浑身滚烫。“来人！传御医！”

　　今日留在宫内轮值并非嘉合常用的顾太医，而是柳太医。他一收到消息便从太医院第一时间赶到。

　　柳太医一号脉，额上的冷汗刷刷地往下流：四殿下的脉象竟不像是普通的生病，倒像是中毒，且中毒的年月不低，为嘉合请平安脉的顾太医应该并非不知情。

　　柳太医正斟酌着用词，便被随后带着顾太医前来的莫成晦打断。

　　他站在一旁，莫成晦的目光令他如芒刺在背，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那名顾太医上前为嘉合号完脉后，说道：“殿下并无大碍，只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待为，待臣为殿下扎上几针疏通经脉，温热自会散去。”

　　“无碍便好，奴婢这就去回禀陛下以免陛下忧心，殿下这边便有劳顾太医照看了。”点点头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柳太医。

　　柳太医将头上的冷汗抹去：“既有顾大人在，那臣便回太医院继续值守了。”

　　“有劳柳大人跑这一趟。顾太医常年为四殿下请脉，陛下收到消息即刻便派人请了顾太医进宫，他诊脉陛下才放心，柳大人可不要心有芥蒂，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不该说，柳大人心里可有数？”出了嘉合殿的寝殿，莫成晦一边走着一边对柳太医这样说道。

　　他即便再笨也听得出此话的言外之意是什么，当即回道：“公公说的是。”

　　夜里顾太医几针下去嘉合果然不再发日，但怎么也睡不安稳，白林就守在床边，而顾太医守在外间。将要天明之际，嘉合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瞪着双眼，转头看向守在床边的白林，白林以为她醒了，正要上前将她扶住。她眼中的绝望将白林吓了一跳竟愣在了原地，两颗泪珠从眼眶中滑落，随后一言不发再次躺下。白林走近一看，嘉合仍旧睡得很沉，若不是脸上的两行泪水未干，她定会以为方才的那一幕是一场错觉。

　　隔日得到消息的太子李成宁，下了早朝便往嘉合殿去，到时嘉合吃完午膳没多久正喝着药，顾太医在旁号脉。“公主如何？”

　　嘉合喝着药，在太医顾着行礼的情况下含糊回答道：“无碍。”然后收到了李成宁的一记白眼。
　　“殿下说的是，确实无碍。”顾太医拎着药箱点头附和着：“只是普通的发热，太子殿下不必忧心，这几日只要按时喝药就好。”

　　“说了无碍吧。”嘉合朝李成宁挑眉，颇有几分炫耀之意。

　　“你炫耀什么？这几日好好待在宫里养病，别漫天乱蹦任意胡闹了。”

　　嘉合满口应承，在顾太医和李成宁后脚一走，转头便问白林：“昨夜父皇那边有什么指示吗？”晋文帝一般是夜里将一些需要查探的任务秘密送到嘉合殿，她自然而然地以为，昨夜她病后若是有，应该是白林收下了。

　　白林被问得一愣，皇帝前几日交代近来只查辽阳来和亲王子的那一件事，现在看嘉合的模样，是对此全然不知了。她思索了一下，开口：“陛下吩咐，详查辽阳六王子的底细，以及辽阳此次前来和亲的目的。”

　　“唔，辽阳要来和亲？使者可入城了？”嘉合问道。却见白林难得的出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不由得疑惑：“白林？”“殿下不记得？”

　　“我应当记得什么吗？”嘉合疑惑。

　　“昨日你与连大人在城东驿馆旁的茶楼上，见过入城的六王子了，太子也在。”

　　白林此言一出，嘉合的从容瞬间消失不见，转为满脸的严肃：“你说我昨日跟连堇，已经见过六王子了？”她忘记了一部分事情，而且并无察觉，这是为什么？

　　“我前日在做什么？”嘉合问道。

　　“殿下前日，在密室内处理事务，一日都未出去，殿下……。”

　　嘉合示意对方不用再说了，她记得她前日，去了皇后的坤宁宫请安，太子也在。她一般不会轻易到皇后那里去，除非是太久没去了，便会去走个流程，以免外人嚼舌根，期间一定会拉上太子或者别的什么人一同前往。

　　“上次，我与太子一同去皇后处，是什么时候？”“殿下，是十五日前了。”

　　嘉合拿着帕子擦了擦手，假设白林说的是真的，她真的忘记了，那她为什么会忘记？这很奇怪，普通的生病发热是不会影响记忆的，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方才顾太医说我只是普通的发热对吗？”“是。”

　　“命线傀查一查，这个太医的底细。”

　　“是。”

　　“等等。”嘉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白林：“白林，我可以相信你吗？”

　　白林就这样看着嘉合，径直跪在地上，用膝盖挪向坐在座位上的嘉合，双手握住她放在一边的手，眼中噙着泪，无比虔诚，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哽咽：“殿下，还记得白林是怎么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