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如此多妖》远乡远

3、第 3 章

　　北京时间08:28，距离上班时间尚有32分钟。楼下行政部的童颜和乔筠同期入职，因着都有一颗热爱八卦的心两人平时惺惺相惜很是聊得来。趁着上班前这段空闲时间，她偷摸溜到三十二楼美名其曰为好友派送爱心早餐，实则是窝到茶水间争分夺秒的跟乔筠打探昨晚相亲的情况。
　　乔筠咬了口包子，皮薄馅儿大，汤汁饱满，果真大葱猪肉才是包子中的王道搭配。她心满意足地咽了下去，才不紧不慢的说：“本地人，有房无车，比我小两岁。”
　　“呦呵，年下小狼狗，乔秘书这是赶上了时代的潮流啊。”童颜双眼一亮，兴致勃勃地继续追问：“做什么的？长得怎么样？”
　　乔筠拿纸巾拭了拭嘴角的汤汁，“高中体育老师，长得还不错。”
　　“老师好啊，老师好啊。”童颜连连点头，“上班时间规律，一年两个大假，以后就你负责赚钱养家，他负责洗衣带娃儿。”
　　乔筠将包装袋扔进垃圾桶里，拍拍手道：“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倒挺能想。”
　　童颜将剩下的包子一股脑塞进嘴里，说起话来含糊不清，“你要适时把握，主动出击。”她喝了口豆浆将包子压了下去，探过身贴着乔筠压着嗓子一脸神神秘秘地问：“体育老师……身材应该不错吧？”
　　若是十五岁的乔秘书对上这个问题大概是要羞红了脸落荒而逃，但显然二十五岁的乔秘书已经生猛的多。她略微想了想，拿捏着同款声线回道：“虽然冬天穿的比较厚，但是还是能看出肌肉线条的。”
　　童颜听完一手猛地拍上她的肩膀，“姐妹，还犹豫什么，干脆点儿拿下他啊！”
　　於我心有戚戚焉！
　　乔筠抓着她的手，激动地一边点头一边热情回应，“懂我！”
　　她话音一落，就听见靠近茶水间的消防通道传来一阵巨大的甩门声。
　　二人被这声响惊得一哆嗦，抬头望墙上的挂钟看去，已经是08:53了。
　　“我也是时候下去了。”童颜抚了抚胸口，心有余悸地看了眼门外，转回头对着乔筠叮嘱，“你今天一定要小心些，大BOSS昨晚不知撞了哪路神仙，从林氏的晚宴上中途离开，十万火急地召集整个营销部回公司，可怜徐部长那么要面子的人假发没戴就赶来了。”
　　乔筠回忆起方才电梯停靠二十一楼营销部那一片通明的灯火，想必这一夜过的甚是人仰马翻。她忙不迭地点点头，“我明白明白，咱们保持联系。”
　　童颜交代完悄悄拉开门，再三打量确认没有不妥后，和乔筠两人一先一后轻手轻脚地溜出茶水间。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一道修长身影隔着消防门上的毛玻璃正死死地盯着她俩。
　　顾予川斜倚在墙上，长眉压眼，目色沉沉。
　　年下小狼狗，身材不错，主动出击……
　　呵，没看出来啊，乔秘书，有点儿东西。

　　乔筠回到工位刚坐下，顾予川就自外走了进来，一张俊脸如往常般不见波澜，可几年来的朝夕相处却让乔筠敏锐地察觉出他今天的不同寻常，那光洁的脑门儿明晃晃的招摇着几个大字——生人勿近！
　　下意识地她就把腰板又挺直了些。“顾总，您好。”
　　顾予川恍若未闻自她面前走过，眼神都未曾分出一缕。乔筠顾不上计较顶头上司的家教问题，心中暗暗庆幸城门失火还好没烧到自己这尾小鱼，却不想下一秒顾予川就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
　　乔筠僵在他的视线里，无声地咽了咽口水。
　　顾予川开了口：“你昨晚跟表妹见面——怎么样？”
　　“啊？！”这问题来得猝不及防，乔筠差点儿没能接上前戏，反应过来后结结巴巴地回道：“挺、挺好。”
　　顾予川没说话，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办公室。
　　这一眼绝不是什么吉祥的信号，乔筠隐约嗅到了危险来临的前调，她惴惴不安盯着总裁办公室紧闭的大门，思前想后几个来回也没悟出自己究竟何时何地冒犯了里头那尊大佛。
　　好在，这份疑惑并未持续太久，童颜来势汹汹地信息为她作出解答。
　　——Aaron昨晚去御园正巧碰到你在相亲，拍照片发到了公关部的群聊里，现在你‘芳男有约’的实锤在公司各部门群里都传遍了！
　　乔筠大惊失色，转念又想起顾予川一直不曾加入公司任何部门的群聊，勉强按捺下心神，回复：大BOSS不参加群聊。
　　只可惜心中摇摇欲坠的那点儿侥幸被童颜接下来的信息轰了个灰飞烟灭。
　　——可是昨晚的宴会顾总是和公关部王部一起出席的！
　　此时此刻，乔筠总算顿悟了顾予川方才那一眼究竟是何深意。她觉得自己宛如一个出轨被原配当场撞破而不自知的渣男，人生除却羞愧只剩下属于谢罪的唯二选项，到底是‘举身赴清池’还是‘自挂东南枝’。
　　乔筠欲哭无泪地看着总裁办公室，片刻后打开某知名疑难杂症咨询APP颤抖着手敲下了：借口逃避工作被顶头上司撞破应当如何补救？在线等，特别急！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下午一点二十分，乔筠在苦心研究热心网友的各色提议后，作出总结如下——诚恳认错，大胆承诺，永不再犯。
　　她端着刚冲好的咖啡站在顾予川办公室门口努力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这才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顾予川声线低沉，带着些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进来。”
　　乔筠推门走了进去，将咖啡放在顾予川面前。顾予川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笔，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有事儿？”
　　这就属于明知故问了。
　　乔筠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打气，脸上笑得诚恳。“顾总，昨晚逃避工作是我的不对，我诚恳向您道歉。只是这次相亲是早就定好的，我妈她再三嘱咐，实在是没办法这才……”她一边说一边观察顾予川的反应，见他边听边点头似是颇为理解的模样，心上顿时放松不少，争分夺秒地趁热打铁。“您放心我以后一定排除万难工作为先，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顾予川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乔筠被他看得一阵心虚，自己站着他坐着，明明她才是居高临下的那个，为什么总莫名觉得矮了许多。
　　顾予川松开双手重新拿起笔，“行了，记住你今天的话就好。”
　　乔筠一愣，预想中的千难万险全不曾有，竟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了。恰巧此时顾予川抬头又看向她，“还有事？”
　　“没了没了。”乔筠忙不迭地摇摇头。
　　顾予川重新翻看起手中的文件，“那还不出去工作。”
　　乔筠连连称是，走了出去，直到坐回自己工位上还是有种如坠云山雾罩的不真切感，听见手机闹铃发出工作时间开始的日程提醒才回过神来。
　　北京时间一点三十分的乔秘书是如此想的：大BOSS还蛮通情达理的么。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经打击永天真。
　　北京时间五点二十分的乔秘书在内心深处无声咆哮着：万恶的资本主义一贯披着伪善的外衣。
　　“你去顾老师家取件东西，急用。”
　　顾予川口中的“顾老师”不是别人，正是顾家的姑奶奶，他的亲姑妈，知名新古典主义画家顾星澜。顾女士幼年师从国内书画名家，后赴国外深造毕业于知名艺术院校，归国后一直担任顾氏旗下艺术馆顾问一职。她的书画作品用色大胆热烈不拘一格，时不时便会遭到圈内艺术评论家抨击，嘲笑她不过依靠顾氏资本的强捧，其人与画作都充满了腐朽的铜臭味。但是这丝毫不妨碍顾女士一年两次巡回画展，次次大张旗鼓轰轰烈烈，引得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堪称艺术圈顶流。
　　顾星澜今年四十有一，绝对的不婚主义者，且号称从不把二十五岁以上的男人看在眼里。她不住在东城的顾家大宅，而是独自一人住在西城的北苑华庭，一背山面海清幽静谧的半山别墅，物业管理之严格青城中无能出其右者，人送外号“青城第二监狱”。
　　乔筠曾在去年圣诞节陪顾予川去过一回，原因也是官方到让人无话可说无法拒绝——顾总喝酒，她代驾。
　　作为一枚资深加班社畜，那个圣诞节过得到底有多悲催乔筠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唯一清晰刻在脑中的就是从顾氏大楼到北苑华庭的漫长路程，再辅以每逢佳节必爆发的车流高峰，乔秘书在一片望不到头的尾灯中无语凝噎，载着酒醉熟睡的顾予川一点点蹭回了东城。
　　此时此刻，北京时间五点二十八分。繁华都市的交通晚高峰如约而至，乔筠不用想都知道堵车这件让人抓狂的事必定逃也逃不掉，那种遥望前路一片红的无力感再次支配了她。
　　她不死心地挣扎着，“现在？”
　　顾予川点点头，肯定回答：“现在。”
　　隔着一张办公桌，顾予川丝毫没有一天高强度工作后的疲累感，反而神清气爽地很。“这个点估计司机们已经准备下班了，看样子也没办法再安排用车。”
　　意思就是这一趟你没司机可用。
　　“这样吧……”顾予川右手搭在桌上，食指轻轻敲击桌面，他看着乔筠微微一笑，向前探身。“你去行政部提辆车，就说是我特批允许你自己开车去。”
　　乔筠瞠大了眼，视线黏在他脸上。
　　我还真是谢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