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非错》袭雨HcRain

12、第 12 章

　　柳追感觉到有一丝阴冷，不过说白了，这地儿也就是阴气重了些，旁的应该是没有什么，毕竟这种布局，就有些许像公侯贵族的墓葬。令她只一点不解的就是这些烛火，按理说，封的这样严实的墓里，不该能有这么多的烛火还能烧着。
　　姜云潋修剑，感觉极是敏感，当即拉住了柳追，暂且在原地停住了。
　　“这火，奇怪。”
　　柳追秀眉蹙着，抬手摘了发上一支银钗，就着旁最近的一簇烛火掷去，凛凛带起的风都足以将一般的烛火扑灭，可偏偏那火抖得厉害，纤细得仿佛就要被掐断，却偏偏挺住了还烧着，那支钗冲着焰心去时，那烛火就仿佛有了意识一般，自个晃荡躲过了那一下，晃了晃又恢复了方才的模样。
　　姜云潋也随手捡了粒石子打过去，景况也是一样。
　　“这东西……烧的好像不是寻常的牛油羊油之类。”柳追凑近了些，眼睛盯着那烛灯。隐隐约约可以看出那烛像个跪着的人形，烛光就晃然在人的头顶。最奇怪的是，进来好一会，那烛兀自烧着，却没有一滴烛油滴落。
　　姜云潋仔细地看了看，点点头，“观色泽、气味，烧的是人，不是油。”
　　柳追试探着走上甬道，手刚靠近宽阔甬道里一对烛火之间，那火焰“腾”地一声汹涌绵延，直直连在一处成了火墙将那路堵得严严实实。柳追卡着千钧一发，那火苗正要蹿上她的手背时，迅疾地退了一步，被姜云潋扶了一下稳住。
　　“烧的的确是人，还是成了精怪的，”柳追感觉到有点灼痛，轻轻抚了抚右手背，“若这是个墓葬，这烛油，估计是生生把人架在鼎里烧出来的，凝铸成了这么个模样，本就是陪葬，又遭了这般对待，哀怨气重，因此神魂不灭，化为烛灵。只可惜即便是哀怨，也仍旧为人当了奴隶守墓。”柳追指了指甬道尽头，“而这墓主，估摸着也逃不出被搅扰盗墓的下场。”
　　姜云潋抱着剑神态冷冷的，“有违天和，自然没有好下场。”不管是施虐者还是助人为虐。
　　“我们隐匿着气息过去应当无妨。”这烛灵哀怨气凝成，相当一般，方才投钗和石子时，那烛灵并无异动，可见若是察觉不到她们的气息，应该就不会有所反应。
　　柳追同姜云潋闭着气缓缓地踏出石门，走到第一对烛火时，那火苗动了动又安顺地蛰伏着，两个人对视一眼，加快了脚下步伐，一路上十步一灯，十对灯过后，二人已经走到了甬道尽头，眼见就快踏出最后一步，可以喘息之时，姜云潋突然停住，柳追跟着一滞，蹙着眉看她。
　　最后一块足下有机关。
　　柳追看她唇动传达出这个意思，顿时觉得些许棘手。机关乃未知，也不知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她不敢轻易冒险，若是飞箭倒还好，若是再跑出来什么灵怪，麻烦得很。但杵在这又不是办法，她转头看了一眼正对着的最后一对烛火，总不能一直闭着气罢？
　　她先踏出了甬道，就地捡了块石块，随即转身对姜云潋，深吸了口气，“姜姑娘，待会我一击击你足下，之后我们同往我身后洞里走。”
　　姜云潋点点头，片刻眼见一团黑影就向她而来，在石头触及足边一瞬，她登时足尖点起，青衫凌凌犹如青鸟一般直直飞到柳追身侧。
　　几乎是一瞬，“呼呼呼”身后甬道腾起汹汹烈焱，一阵鬼哭的声音穿透而来，在火海中，烛火烧得扭曲至极，从每对烛的顶上不断有“轰隆隆”土地下陷碎石滚落的声音。柳追来不及再等姜云潋站稳，她人犹在半空中未落，柳追就一把扯住她夺路向里奔去，电光火石间从洞里跌进了另一条道里，紧接着就撞在了前方石壁上，不经意的疼让柳追吸了口冷气，而姜云潋本就顾不得收势，又被柳追扯了过来，更是连人带剑摔到了柳追身上。
　　烟尘四起，呛得人直咳嗽，待尘埃落定，柳追用力地推开了身上的人，扶着墙起身掸去衣上的灰尘，才去看身后的甬道。
　　眼前只有碎石堵得严严实实，不时滚落些到她们这边，那条幽长的道想必已经被石头埋住了。而她们现下所处的地方，好像是一段弧形的小道，约莫有百米长，她转头向后一看，顿时神色严峻起来。
　　她们所处之地，正像每个月初的弦月那般，且没有后路，而前路，又已经被堵死，真真正正的是生逢绝处了。
　　姜云潋被推到一旁，这才撑着剑站起，当即用衣摆好生擦拂了剑，看了看四周，也大致明白了为何面前人面色不安逸，她想了想，凑近轻轻敲了敲石壁，石壁缝隙中流沙阵阵而出。
　　“此弦月怀中，就是墓室。”姜云潋想到从前听闻过的一种墓形，“我记得，有种防盗墓，就像这般，墓室外注沙石填充，上设疑棺，底下是真墓室，我们这层，尚有墓道，估计是假墓室。”
　　也就是说，走到了死路，这地儿进不去，进了也是白忙活。
　　柳追踩了踩足下夯土，闪身给姜云潋让了位置，“既是如此，那拜托姜姑娘割爱了。用剑我们自上往下挖试试。”
　　姜云潋爱剑如命的，哪肯用剑挖土，冷着脸明摆着不乐意，一动不动。
　　柳追笑吟吟的，仍是很笃定，“不然困在这里总归不是办法，家妹和尊友还等着我们，”她说完自顾自地用手做样子好像开始挖了起来，“这条路你也知晓，正门而入，别说最近，连盗墓的人踪影也无，说不准两人就在下面墓室里。毕竟都是从上面坠下来，下面没准也有类似的结构。”
　　姜云潋原地滞了半晌，显是纠结，最后冷哼了一声，轻轻抚了抚剑，然后抬手“铿”地一下狠狠地将剑插进夯土里，剑身深深没入只剩了个剑柄露在外头，然后用力拔起，带起一阵碎土，还好此处土壤干硬，没有黏土沾在剑身。柳追在此间歇，用短刃割了片衣角，就用割断的布条兜出碎土、碎沙以至于碎石，如此往复片刻，随着最后一次剑起，碎石直接下去滚落，随即一丝光亮透出，两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整饬一下就从挖出的豁口处一跃而下。
　　底下果真是别有洞天，另是一条墓道，这真墓室里应当就没什么古怪了。墓主也真是财大气粗，道中照明清一色夜明珠散着柔和的光。向前的一路，显然有旁人经过的痕迹，连墓道尽头的门都被人打开过，只虚虚掩着，身后一道断石隔绝了外头，隐隐约约仍听得见身后那条被堵住的，约莫是前人经过的来路里传来的敲打断石的声响。
　　柳追同姜云潋两人沿着墓道向前，推开虚掩着的门，这果然是个墓葬。中央主殿华丽，也不知是用的什么材料，居然到现下也没腐朽，约莫就是主墓室了。这间殿同它两旁较为矮小的两间耳室共同组成一个“品”字形。这三殿即便是放到现今，也可算得上架构雄健，陈设繁多，布置华丽了。
　　中间主墓室的门也是虚掩着，殿门两旁的兽首石雕亦倒塌在地，一尊身首异处，另一尊像是被重击过，剩了一堆石渣子。
　　两人走近石门，就听见里头传来了争执声。
　　“亦元，我并非无理取闹，这地方我现下不会离开。”
　　那个人声软糯清甜，却不妨碍话音的执着和平静，那样子的笃定和不容反驳。
　　是她的殿下啊。
　　柳追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毕竟她心下在想是否让需要殿下自个处理完她自己的事，她一贯不会去打扰殿下。但是姜云潋来到这目的一直就很明确，听到是相柳含在同谁说话，她眼神一亮，抱着剑就往里疾步如飞。
　　“小含！方才我们一路行来你又不是不知晓，这地方……”
　　“亦元！”
　　姜云潋同柳追见到这两人心里都是一凝。
　　姬亦元皱着眉正对着相柳含说着话，语气有些急，眉眼还带着些不悦之色，冷不丁听见有熟悉的声音唤她，一时像是没反应过来，转过来看面上还带有几分愣怔。瞬息之间，她回了神，握着飞霜，向前走了些，隐隐是把神色平静的相柳含护在身后，不确定地问了句：“云潋？”
　　面前的这个两个人，差点就算得上衣衫褴褛了，勉强能看出是青衫和轻粉色裙襦，姜云潋手中的剑显是也有些蒙尘。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毕竟她同小含一路而来，身上只有更加目不忍视。那个轻粉色裙襦的姑娘面容柔丽，发髻尚属规整，虽是笑得温婉，却不像是个简单之辈，不过她身上自有一种沉静的气质，颇像柳含。
　　“亦元，是我。”姜云潋向她挥了挥手中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看了看剑，有些雀跃的心情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姬亦元唇角微勾，还是那般的云潋，转而又看向柳追。
　　这时她身后的相柳含抬了眸，走了出来，平平淡淡地唤了一声。
　　“阿姐。”
　　柳追刹那间就想起初时听到的云气间殿下唤的那声阿姐，不过转瞬她就抛之脑后，到相柳含面前牵了她的手，仔细看了看自家殿下的状况，即便没有大碍，也是心疼至极。不过她知晓自家殿下有点好胜又散漫自由的性子，也没有太过啰嗦地追问，只是想着回去暗戳戳地给自家殿下补回来。
　　然后她才看向姬亦元，带着点审视的意味，客气地一笑，“一路上凶险景思臻都同我说过，幸而多蒙姬姑娘照顾小含。在下乃姑苏柳追。”
　　姬亦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姬初姬亦元。”转而又对着相柳含，就接着方才的话头，“小含，这地方不可久处，哪怕你想着那墓道壁画的事，也大可先离开这地方。一路上凶险，此地还不知如何，我们四人就要因此在这犯险？”
　　相柳含自小到大，哪有人敢同她这般说话，姬亦元所说的话情绪不大，但几乎是明晃晃地责怪她任性自私，她哪里会受着，“亦元，这是我的事，我从不曾强求你们同我一处，你们大可以先走。”她音甜，说出的话却冷漠得很，“我也再四说过，我没那么弱！”
　　两个人语气都不似平常，相互冲撞，让柳追甚至于姜云潋都觉得不妥。
　　殿下/亦元何曾这般情绪大地说过话了？
　　姬亦元听了这话，一时就怔住，闭了闭眼长睫轻动带了些哀色，不自觉地就向后退了退离她远了些，定定地看着相柳含，静默无言。相柳含话说出口，心里就突然生出了些不踏实和自责，看着她的目光又心情晦暗，索性直接转过了身。
　　姜云潋一听对姬亦元说话那么冲，哪里肯依，“亦元一路对你多好心里不明白？如今你说出这样的话？”
　　柳追见自家殿下轻咬着唇，眸光有些涣散，也就了然殿下的心绪，微微笑着说了句“姜姑娘话说得有些重了，何至于斯”就直转向姬亦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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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考试周了，emmm，看着写吧，到暑假进度就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