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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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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优下了计程车,在街上游荡了许久,太多的冲击,太多的事情等着她消化、思考。
但她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想,想不起自己去过什么地方,也想不起自己走了多久,更想不起自己想了什么。
她只是完全无意识地走着,任由心痛的感觉把她吞噬。
夜很深很深了。
回到家门前,意识逐渐回笼。
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到在那灯光照耀下倚车站着的卓逸,他的影子倒映在地上。
他的姿势跟下午见到他时没有什么改变,而她却恍若隔世。
她不敢靠近,隔着一段距离看着他。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似乎等得不耐烦了,欲上车,在转过头的瞬间,他终于看到了她。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僵持着。
他不朝她靠近,而她也静静待在原地。
他看不见她眼里的眸光,她看不清他眼里的光华。
对视三分钟,他走近她。
漫长的等待所积累起的怒意排山倒海地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
然,还未开口,他就被她脸上空寂落寞的神情震住。
“这么大的别墅连佣人都没有吗?”
卓逸绷紧身子,好一会儿才咬着牙问她。
短瞬间,尹优略略心神恍惚。
这声音……好遥远、又好熟悉。
“田嫂有点事要回乡下一段时间。”她轻柔地问他,“可以借你的胸膛用一用吗?”
短瞬间,卓逸略略心神眩惑。
这神情……揪紧了他的呼吸。
卓逸还来不及反应,纤细的双手环过他的腰间,他被她抱住。
他呆了。
“你怎么了?”他问,低头凝视埋在他胸膛的娇容,黑眸带着探究。
手伸了伸,想推开她,终究还是放下了手,没有推开她。
“为什么要等我?”
胸口暖暖的,轻不可闻的声音幽幽荡开,在空气中逐渐逝去。
“我做任何事都不希望没有收获。”他答她,淡道,“既然两个多小时都等了,我不希望那是白等。”
“呆会再问你想问的事,现在什么话也别说,让我这样静静地抱你一下,可以吗?”她问他。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好到可以进行这样的对话。”
他的意思很直白,这样很暧昧,而他不喜欢。
“不可以吗?”她没有放开他,但问他。
“你不是已经直接这么做了吗?还问我,这是矫情吧。”
他嘲讽的勾唇一笑,冷飕飕地道,眼睛里满是蛊惑人的深邃黑沉。
他的话让她倏地松手,退开。
怀抱乍然而来的空虚,一瞬间涌起的淡淡失落让卓逸不解。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不抱了?反正我已经吃亏了,倒也不在意再吃亏一下。”
她摇头,若有所指,“不了,没你的同意,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她取出钥匙,开了铁门。
他自她身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她一怔,定定地任他轻揽着。
“我一定是中邪了,才会抱你。”他语气平静地述说着。
她背靠在他胸前,清楚的感觉到他胸口的起伏。
这种感觉似乎已经是好遥远的事了……好遥远……
这道曾经最期盼、用尽生命中所有的情感去执着爱恋的音律——
这个怀抱好温暖……却也好遥远……
人到没路的时候,彷徨无依的时候,就会想抓住什么,只要是能抓住的东西,可是却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没办法抓住时……
那种空虚感会让人觉得连呼吸都是多余。
她转过身,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攀住他,积压在内心的委屈、心痛、心酸、无助一齐爆发。
哇地,她崩溃大哭。
她的哭声惊天动地把卓逸吓到了。
他一脸无辜,俊美的脸闪过难得的不知所措。
他看着眼前这个哭到肝肠寸断,哭到快断气的女人。
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他心里纷乱了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他拍着她的背,顺着她的发,他轻声道。
魅惑低沉的声音没有让她停止哭泣,反而是让她哭得更厉害了。
她紧紧地抱住他,紧紧地抱住他,紧到他都不能顺畅的呼吸了。
他迷茫地望着她,努力思索他的话是不是有问题。
他不说话了,被动地被她紧紧抱住。
命运的过程,就是时间消费的过程。
在时间面前,无逆转之力,无法买进,也无法售出。
浮尘的浮尘。
天涯、咫尺。
咫尺、天涯。
一不小心。
一走神。
发现无论任何事……
任何事都会随流水潺潺。
他们走过花园,她开门,她拧亮大厅的灯。
突然这么亮,尹优微眯眼,适应了几秒,才睁开,后面的男人却在这时,越过她,直接走过玄关。
尹优关上门。
她换了鞋,抚着胸口,闭起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面向卓逸,跟在他后面。
卓逸窝坐进大厅的藤椅里,有些疲倦了,但他表情凝重地看着尹优。
尹优面有窘色,别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谢你。”她道谢。
“我在外面站了一个下午,等了一个晚上,衣服又被你弄湿,可不是为了听你这句谢谢。”
他看着她红得像核桃的眼睛,神色回复冷清。
他这才想起自己应该生气。
“我先去洗个脸,好吗?”她问他,怔了怔,视线定在被她弄得皱皱的衬衫上。
他不置可否。
沐浴过后,尹优的心情也随之平复了很多。
十年。
只有她还对过去耿耿于怀,裹足不前,她的身后,寥无一人。
过去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对宸轩、对爸爸甚至对卓逸都不重要了。
对他们而言,再无意义。
她领悟出这样的讯息。
她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卓逸在藤椅里睡着了。
仿佛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又好似过了很久。
当尹优缓缓回过神时,她发现自己的心口依然有点淡淡的酸、淡淡的涩、淡淡的痛。
纤手轻轻捂上胸口,她悄悄地靠近他,发现睡梦中的他,眉头的折痕深刻到无法消弭。
她这才想起,他等了她那么久,是不是也什么都没吃?
看着他,她的内心忽然涌起一股浓浓的不舍。
这个男人变了。
她看向他右手尾指有着四叶草刻纹的银质戒指。
他已经变得教她认不出来了。
她忍不住轻碰了他深蹙的眉心一下。
她在他身旁坐下,仔细地看着他,忘了眨眼。
人总怕落下和错过什么,所以不停的努力往前,但其实,就在深怕落下和错过的时候,已经错过了。
窗外,少见的新月如钩,静静地躺在白金色的月光下休憩。
日上枝头。
卓逸被手机铃声吵醒。
“总裁,日本的本田政勋董事已经等了您很久。”
打电话来的是沈丹丹。
卓逸从木藤椅上站起来,揉了揉额际,抬腕,看了看手腕上的劳力士,已经十一点了。
他睡了这么久?
“你帮我安排一下,我……”
蓦地,一道开锁的轻响忽起,大门被推开。
卓逸飞快转身就见一抹纤细身影手捧着花束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他遮住手机的听筒,问尹优,“尹小姐,今天有时间可以谈一下了吗?”
似乎对卓逸的问话有些意外,尹优不自觉地发出一声轻疑。
随即,她恢复温雅淡然的神色,点头。
得到尹优的回答,卓逸继续讲电话。
“让总经理代我见一下,我今天不回公司。”卓逸说。
“可是——”沈丹丹的话还未完就被卓逸截住,“就这样。”
卓逸挂断电话。
尹优在卓逸透着几丝疑惑的注视下,她将手中那束紫色的花插入花瓶。
垂下眼眸,纤指轻轻拨动着鲜艳欲滴的紫色花瓣,调整好心绪,她转过身,面对他。
她神色不波地开口,“你饿了吗?”
他怔了怔,为她的口吻。
他定定地望着她,眼神阴晴不定地在她脸上搜寻。
“人是铁,饭是钢,吃饭皇帝大,什么事都等我们吃完再说。”她扬起一个笑容,询问他的意见,“怎么样?”
不等他回答,她便怕他不答应似的,走过去,紧紧地牵住他的手,将他用力地往餐桌的方向带。
一走到餐桌旁,她就放开了他的手。
“你睡得好沉,可能有点凉了,我去热一下。”
尹优说着就要伸手去端桌上的一盘糖醋排骨。
“你做的?”
他用手止住她的动作,然后放开。
她笑,“不相信吗?别忘了,我是女人,只要是女人都会做菜。”
淡淡的嗓音、淡淡的浅笑,一切的情绪都是淡淡的。
“是为我做的?”他深深、深深地凝看着她。
“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感觉?”她问他,脸上一贯的淡然终于渐渐消去。
“如果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千金大小姐愿意亲自下厨做饭给一个男人吃,这代表了什么?很难不让人误解。”他直言,咧嘴。
一颗不听话的心逐渐绞痛起来,她平声道,“我只能说你很自负。”
“错了,那不是自负。”他直视她的眼,“是自信。”
她笑,“第一,我不是千金大小姐,在国外,我一直都是自己下厨;第二,我不是特意做给你吃,而是我也饿了,请你吃只是想顺水推舟谢谢你昨晚的英雄救美;第三,我不得不说,先生,你很会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总比无情好。”他开玩笑。
他扫视了桌上的食物一眼,皱眉。
尹优注意到了,压下涩意,“既然你不饿,可以不吃。”
她索性也不热菜了,坐下来,开始动筷。
嗯,还是温的。
卓逸则是坐到另一旁,随手拿起报纸,翻阅,等她吃完。
“真的不饿?你昨天晚上应该就没有吃了吧?”她难掩失落,假装不在意地问。
“我们谈完,我再去餐厅吃,既然你饿了,你吃就好。”
他头也没抬,视线全部集中在手上的报纸上。
她淡淡地质问,“就算我做得再怎么难吃,毕竟是一份小小的心意,你就算不赏脸,也该敷衍地吃两口。”
他抬眸,放下报纸,望着她,“你想听实话吗?”
“你是什么意思?”她反问,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刚好,我本来很饿了,可是——”嗓音低沉地逸出,“你做的这些菜都不是我爱吃的,相反,它们是我吃了会反胃的菜。”
惊抽一口气,血色自她的脸上消失。
“那你现在喜欢吃什么?”她沉吟片刻,问他。
他注意到她话里的语病,他反问她,“你是什么意思?”
她不回答,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桌上的菜,全部倒进了垃圾桶。
“你——”卓逸看着她的动作,声音有点紧绷。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我做的东西,我要怎么处置都是我的事吧。”她说,仍然是淡淡地。
“可是——”卓逸的心中闪过疑惑,“你不是饿了吗?”
她把碗筷收拾好,回答他,“它们确实很难吃。”
他一双炯亮的黑瞳瞅着她,似想看出端倪。
“要喝茶吗?”她问他,已经往客厅走去。
他起身,跟上她。
“什么茶?”他问。
“反正毒不死你。”她把茶包放进茶杯。
“喝。”仿佛含着魔法,嗓音震出这个单音节。
尹优往放了茶包的茶杯里注入热水。
“看你第一次见我的表情,回想你跟我说过的话,你回来是为尹震岳报仇吗?如果是,为什么你会在事隔五年,时过境迁才回来?”他开始进入正题,问他想知道的事情。
这也是他等了她一个下午,等了她一个晚上,急切想要知道的答案。
他不想再等了。
直到饮水机的热水烫了手,尹优才惊觉自己一手正拿着茶杯,一手正按压在饮水机上。
平复波澜的心绪,她深吸几口气,端起两杯茶,转过身,走近他,把另一杯茶递给他,顺势坐进单人沙发,两人对峙。
“你很直接。”她漾起笑意。
“我不想跟你做敌人。”他直言,这也是他来找她的主因。
他对她的感觉很复杂,复杂到他自己都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及牵绊。
“为什么?”她愣了一下。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尹震岳他做那样的选择完全是他个人的选择。”他眼里的光芒闪烁了几下,“杀人偿命是天经地意的,一条命换两条命,他还是值得的。”
她不禁震颤,已经知道了真相,但由他口中再次听到,她还是浑身发抖,心脏负荷不住地猛喘息。
“你口中的那个人是我爸,你说的那个人是我的爸爸,生我养我的爸爸,就算他做错什么,法律会给最公正的评判,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她的音量不受控制地提高。
“法律会给最公正的评判?”他轻笑,唇畔勾勒出一丝报复的邪笑,“你该感谢我,因为我没有让他接受世人的评判,如果他的恶行被揭露出来,你觉得尹氏还是今天的尹氏吗?”
像恶咒般,他的声音缓缓地扣入她的脑髓。
“我不期望你会感谢我,但你没有理由向我下战书,因为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你父亲自己种的因,他只是食了那果,很公平。你爸爸害死我爸爸,而我还能这么心平气和跟你说话,知道为什么吗?”他问她。
见她不答,他接着道,“你爸爸是你爸爸,我不会因为你爸爸做过什么而对你产生偏见,所以,我不接受无谓的宣战。”
她沉默了。
“你有痛,那是你的父亲,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亲害死的是我的父亲,尹震岳只是为他所做的错误的事情承担应该承担的后果,我希望你也可以冷静地看待一些问题,你很有才能,我很欣赏,我不希望你被无谓的仇恨蒙蔽了心智。”
他抬眸审视她,锁住她的眼眸意味深长。
她回眸静静地凝望他,神情怅惘,问他,“你一点都不想知道我昨天是为什么失控吗?”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淡道:“那是你的私事,我想知道跟不想知道有差别吗?它还是你自己的事。”
她看他,认真地看他,她说,“互相仇恨而敌对的人叫敌人,你放心,我们不会是敌人,你说得对,我没有恨你的理由。”
他没有说话,扬起一抹笑,轻啜她刚才泡的茶,茶叶飘浮着,散发着香气。
嗯,普洱茶。
属于大叶种的茶叶,经过长期陈化,苦和涩的味道因氧化而慢慢减弱,甚至完全没有了,而糖份仍然留在茶叶中,经冲泡后,慢慢释放于普洱茶里,而有甜的味道。
浓糖甜腻,往往使人又爱又怕。
然而普洱茶中的淡然甜意清雅。
“茶很好喝。”他评价。
她怔了数秒才反应过来。
“是吗?”她说。
“这么说,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我可不希望尹氏起内讧,毕竟,我倾注了无数的心血在它的身上。”他说,“我相信你也不希望尹氏再次经历五年前的那一场动荡吧?”
“当然。”她点头,“尹氏这些年的影响力远超过父亲在世时,你没有把私人恩怨放在父亲的事业上,这一点,谢谢你。”
“从今天起,过去父辈们的恩怨在我们这里划下句点,你说呢?”
他低询的声音揉入阳光中。
“不然能怎么样?”她笑,“再把你杀了?然后你的子女又把我杀了?”
他放下茶具,起身,一手插在裤袋里,站到她面前,眼底带着罕见的温暖,朝她伸出手,“很高兴我们能达成共识。”
她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才放下茶具,起身,回握他的手,“今后还请多指教。”
打开厚重的红桧木门,尹优环视三十坪大的起居室。
这是她的新家。
在设计师的巧思下,透过壁上的天蓝水彩画所折射出来的空间让人产生宽广的错觉。
流线型的白色单人沙发和双人沙发除了节省不必要的空间浪费也同时营造出一种简约的风格。
尹优看着地上堆满的箱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尹宅的别墅卖掉了,这样的小套房更适合她,因为楼上楼下都住有人。
这样的家才不会寂寞吧。
她又看了一眼壁上的照片。
爸爸,你说是不是?
她蹲下,开始整理那些堆积在地板上的纸箱。
她的手动着。
她拿过其中一个纸箱。
她呆呆地瞪着它,好久都没办法回过神。
只因那纸箱里面装着的全是回忆。
尹优把纸箱抱到房间,纸箱很轻,但回忆很重。
她把那个纸箱放在床底。
铃——铃——
“喂?”放好纸箱,尹优随手接起电话。
“还没睡吗?”是何庚。
“嗯,刚搬完家,在整理东西。”她答,笑道,“何庚,如果我不是在整理东西,你是不是打算扰人清梦?”
何庚没讲话。
“怎么了?”尹优问。
何庚还是没答话。
“失恋了?”尹优故意道。
电话那边还是没回应。
“你打电话来真的是要扰人清梦?”尹优垂下眼,思索。
“没事,只是公司遇到了一点麻烦。”何庚突然出声,试图用轻松的语调说道。
尹优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她了解何庚,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开口。
“公司怎么了?”尹优问他。
“Carina挖空了公司的资金,这次我还真栽了,我找不到她。”
何庚的语调很低沉,更有着深沉的悲哀。
尹优震住了,久久没有开口。
只有她知道何庚是多么的爱Carina。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尹优询问。
那边沉默了许久,尹优耐心地等待。
“我不知道。”何庚在笑。
尹优沉默了一阵,她感受到了他的痛苦。
“有证据吗?可以告她吗?”尹优的胸口隐隐浮上苦涩。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前一刻的枕边人,有的只是算计。
人性真是复杂。
“没有。”他道,“小优,你也知道我是多么地信任Carina,所以,这一次,我怕再无翻身的余地。”
“何庚——”尹优的心更难受了,“亏空了多少?”
尹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何庚打断,“小优,没用的,LOCP可能会宣布破产。”
“不会的,LOCP是你的心血,它不会这么容易就垮掉,不会的,你不要灰心,一定会有办法的,你把公司的财务报表传给我,我帮你看看。”尹优急忙说道。
她知道打败何庚的不是地位,不是钱财,让何庚感到心痛的也绝不仅是失去LOCP,因为以何庚的能力,就算LOCP完了,他还是可以创造另一个LOCP,他有这样的能力。
真正打垮他的是感情。
“何庚,你说,到底需要多少钱?”尹优说。
那边突然没有声音,尹优知道他在听。
“何庚,你还有我呢,我会帮你啊,挖空了多少?”尹优问他,声音怕会惊扰到他的轻。
“五百亿美金。”何庚说。
尹优的胸好闷。
Carina就为了五百亿美金放掉手中的爱吗?
钱真的那么重要吗?
“何庚,相信我,上帝会为我们设置许多的障碍,让我们的人生不那么的乏味,十年,我花了十年才终于看开一个问题,上帝把人逼上绝路,并不是上帝残忍,而是他的仁慈,因为他要我们能够逢生。”尹优轻声说,“所以,答应我不要放弃,好吗?”
这一次,那边再没有说话。
但她没有挂断电话。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边开口了,他说,“好。”
她笑了。
无论遇到任何事,人总该向前看……
向前看。
因为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早上。
尹优打开笔记本电脑,接收过何庚刚E过来的电子邮件,拿起手边的一块面包,咬了一口。
她嘴里咬着面包,手不停地敲打键盘,分析数据。
十点。
她更新下载股市讯息。
LOCP股市开盘跳动的数字映入她眼里。
她盯着那数据将近半个小时,她利落地关掉电脑,披上单薄的外套,换鞋,出门。
十点。
卓逸在会议室开会,讨论昨天没有讨论完的投资案。
当他听完所有的报告做出裁决时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了。
“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你们都去吃饭吧。”卓逸揉揉眉间,沉声说。
“是。”主干精英都纷纷离席。
会议室空无一人时,卓逸才起身,走出会议室。
当卓逸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童杏笑吟吟地坐在沙发上等他。
看见他出现,童杏起身。
“听秘书说你在开会。”她上前,伸手环住他的腰。
卓逸拨开她的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有什么事?”
“上午开了几个会,想想中午刚好没有饭局,所以想来邀请你一同共进午餐。”童杏美丽的大眼睛里盈满了笑意,“怎么样?赏不赏光?”
“我不饿。”
卓逸绕过她,坐在办公桌后的黑色皮椅上。
“我是想跟你谈国贸大厦的土地开发案,听说卓尔为那块地已经准备了五年。”
童杏不介意他的冷淡,坐在办公桌前的黑色皮椅上,调笑着。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卓逸的嘴角勾起,利落地取过桌上的烟盒,潇洒地燃起了一根烟。
“那块地我已经买下来了。”童杏还是笑着。
卓逸的眉蹙了一下,随即松开,没有说话。
“花了它原本价钱的两倍,我把它买下来了。”童杏对他眨眨眼。
卓逸看她,唇角抿出一弯似笑非笑的弧度,“童氏原本面临被合并的危机,但自你回国后,危机不但解除了,还为童氏重新注入了大量的资金,现在又把国贸大厦的土地开发案拿到手,不简单嘛。”
“所以说,你后悔那样对我了吗?”
童杏瞟他一眼,妩媚的女人娇态毕露。
“怎样?”
卓逸戏谑地看了童杏一眼,从旋转座椅上站了起来,身子横过桌面,低首攫住她的唇。
一吻过后,他低头瞅住她,嗓音极其低沉暧昧地暗示,“是这样,还是……”
童杏的俏脸蓦地着火,他的弦外之音充满挑逗。
他总是让她心动不已。
童杏抖了下身子,但马上稳下心,扯出一抹笑,“我想知道在你心里到底怎么看我?”
卓逸眯眼梭巡她,莫测高深地抿着薄唇浅笑,捻熄烟头,“聪明能干又善解人意的美女,你今天特意来向我炫耀你拿到了国贸的土地开发案,目的就希望听我这么说吗?”
“不是。”童杏反驳。
卓逸如猎豹般迅速轻移身躯来到童杏的身边,在她耳边轻喃:“说谎。”
卓逸的指腹滑过她的颈项,所到之处都让童杏的心泛起阵阵涟漪。
卓逸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冷冷一笑,挑高眉道:“童杏,好歹我们也交往过一段时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从来不会为任何人变更我的原则,对于感情的其中一条就是不吃回头草。”
铃——铃——
电话的内线响起。
卓逸一手撑桌,一手拿起话筒,按下二线,“什么事?”
“一位叫尹优的小姐说有急事找总裁,可她没有预约。”
秘书等待上级指示。
“是她?”卓逸沉静的黑瞳没有什么波动,“让她进来吧。”
卓逸说,目光却在童杏身上。
童杏起身,“既然你贵人事多,我走了。”
卓逸一手揽上她的细腰,阻止她的离去,一手轻抬起她的下巴,半眯锐眸凝视着她,食指来回摩挲她的红唇,眼神侵略又邪魅,“这么就走了?”
卓逸的声音低沉如醉人的醇酒佳酿,动作缓慢轻柔,一点点俯首贴近她。
童杏对卓逸突如其来的举止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极富磁性的低沉嗓音那么的动听,撩乱心魂的笑容又那么的迷人,使她完全着了魔,无法抵挡得住他的魅力,她不由自主闭上眼帘。
预期的吻没有落下,却是卓逸的笑声窜入耳中,她猛睁开眼。
“我最讨厌虚伪做作,口是心非的女人。”他附在她耳边轻言。
童杏的脸色瞬间苍白,忘了推开他。
喀——
门被推开。
两人同时看向门边。
尹优身穿一件淡蓝色的针织衫外套,腰间系着黑色白圆点的蝴蝶结,个性牛仔裤,出现在门口。
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刹那间,尹优的脸色僵硬,身体不自觉的绷紧,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能思考。
卓逸不着痕迹地放开童杏。
童杏如遭电击,面如土色。
“找我有事?”卓逸朝尹优走近。
尹优只是定定地看着童杏,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卓逸瞄了下手表,“一起用餐?”他问尹优。
尹优没有回答他。
卓逸黑眸微眯,终于发现这两个女人的暗潮汹涌。
有半晌,她们只是看着彼此,就好像世界消失,只剩彼此对望的目光。
尹优颤栗,越过卓逸,朝童杏走得更近些。
眼前的女人有着教全天下女人都妒忌的好皮肤,肌若凝脂。
那堪称完美的眼耳鼻嘴,五官轮廓……
尹优笑了,她觉得浑身都在燃烧,仿佛连皮肤都烫到要起火。
童杏却像个木头人般愣着。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让空气陷入沉寂。
尹优发红发麻的手掌心紧握成拳头。
卓逸抓住尹优的手,“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尹优用力地甩开卓逸的手,看着眼前这张完全陌生却依然能魅惑人心的俊美脸孔,“没看到吗?还是想我再示范一次?或者我打她,你心痛了?你娇美的未婚妻呢?真是无耻。”
卓逸的视线蓦地锐利且隐含着凌厉的气势,他冷漠地、不带感情地扬声,“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不需要你来评价,况且,你也没有资格来评价我。”
尹优的全身由脚底冰冷至头顶,呼吸开始不顺畅,吞咽也困难了起来,她道,“我不需要评价你,我说的只是事实。”
卓逸盯着尹优,心莫名的有些酸涩。
她明明是在笑,声音也明明很动听,可听在他的耳里,落入他的心头却只留下微微的酸涩。
童杏要离开,尹优拦住她。
“你可不可以也教教我怎么把男人骗得团团转,怎么让男人为你神魂颠倒?怎么挪空一个男人的钱财,让他甘愿为你付出,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尹优看着童杏,专注地看着她,轻声说,“Carina。”
“我想你认错人了,我不是Carina。”童杏铿锵有力地说道,“我没有什么可以教你。”
“是吗?”尹优看着童杏已经渐渐浮上红印的左颊,她淡淡笑问。
童杏对卓逸柔声说,“阿逸,既然这是你的客人,我就不计较了,我走了,再联络。”
这次,尹优没有再拦她。
“Carina……”尹优猝然转过身。
童杏的脚步没有停下。
“你可以让何庚一无所有,我也可以让你一无所有。”尹优对着童杏的背影说,“不信,你可以试试。”
童杏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挺直腰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