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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斗富 ...

  •   他当时虽然应下,却觉得陈懿多心了,他认识薛夕这么多年,觉得薛夕这人是喜欢排场,却不是个好炫耀之人。

      而今日,从踏进彭城王府这个门起,就处处透露出炫富的味道。

      这让他不得不对陈懿另眼相看。

      回过神,二人也在彭城王期待的眼神中夸了他好几句。

      任城王薛成是最后一个到的,瞧见这阵仗,上前摸摸这个宝石,那个玉雕的,让薛夕舒爽至极。

      众人坐下,案上的瓜果酒水皆是冰镇过的,侍女又上了冰碗。

      薛元勰道:“这不是南边儿的东西么?我在建康吃过。”

      马骏嚷嚷着要吃,一顿吃了三个,后来拉肚子。老师李冲也吃了一个,可惜,老师现在再也吃不到了……

      薛元勰的眼神暗下来,再看薛祥的眼神便有些不善。

      薛祥无奈,表面关系要维持,他也只有心里咒骂薛元勰,面上笑成一朵花。

      这时,胡国丈笑道:“你们看,那个玉雕,倒是有几分有几分野趣。”

      胡国丈坐在任城王对面,他指的方向是任城王背后,是以,众人皆望过去。

      那是一座及人高的羊脂玉雕刻的假山石,皱、漏、瘦、透,竟有玲珑曲折,临风峭拔之姿,实在是妙。

      薛夕双眼发亮,激动道:“胡国丈识货啊,这一尊玉雕可是费了一年之功,南边吴郡的匠人雕刻而成。雕的是他们当地一个大湖小岛上所产出的石头,本王保证,咱们大陈,就本王府里有。”

      薛祥道:“不错,当年本王出使建康,就见过这种石头。只是你这块玉的,更值钱。哈哈哈……”

      氛围很好,偏任城王道:“你这块确实不错,其他的就不行了。你那个水晶盘子,我有个比你这更大的,你这个翡翠玉雕,我那个更好看,上面还有两只蛐蛐儿呢……”

      任城王说了一堆,每说一句,薛夕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最后薛夕冷笑道:“今日都别走,给本王做个见证,我这里可还有好东西。”说着便吩咐侍女仆人去库房取。

      任城王薛成也不甘落后:“本王那儿好东西也不少……”

      薛祥、薛元勰、胡国丈:“……”

      不知为何一场宴会沦为斗富。

      洛阳城的酒肆茶馆儿里吃喝的贩夫走卒开始谈论最近的谈资。

      “我的个天爷,彭城王爷可真有钱。”

      “那还用你说?王爷能没钱?”

      “要是普通有钱我还说什么?”

      这两人穿着细布衣裳,瞧着是住在洛阳城南或城北的百姓。

      邻桌的几个食客也来了兴趣,按捺不住内心的窥探欲——这种王侯将相家的八卦最好听,相视一眼,默默向那穿细布衣服的那桌倾斜了身子,竖起了耳朵。

      “那你说,多有钱?”

      “据说昨日彭城王爷宴请其他几位王爷,满院子摆着冰盆,为了屋子里能凉快些,叫人打扇就不提了,内里装饰全部换成了玉石和宝石,摸着就沁凉。还听说那案子和凭几都是玉石做的。吃的东西每一样都冰镇过……”

      “唉呀妈呀,哪得花多少钱?”邻桌的食客没忍住,问了出来。

      “这还不算呢。任城王爷有钱对吧?就是拿金砖铺地的那个,大家都知道吧。可彭城王爷那儿有一件他都没有宝物。”

      那人在关键信息处闭了嘴,可算是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其他食客都看过来,连店小二都站过来想多听几句。

      “是什么?你快说啊。”

      那人摇头晃脑地笑笑:“据说有一块八尺高的玉石雕,整的,没有一丝杂质。请南边儿的工匠来做的,不止任城王府拿不出来这样的好东西,我敢打包票,咱们陛下那儿怕是也没有比这个更贵重的了。”

      “切,你怎么知道?”

      “是啊,人家王爷请你去参加了么?说得像亲眼见了一般。”

      有几个比较清醒的食客撇撇嘴,不大相信。

      “嘿,我邻居家的二儿媳妇的表妹可就在王府当差呢,她昨日可是被亲点了去殿里扇扇子,昨日发生的事儿她一清二楚。”

      “哦。”最后这句让众人心里又信了几分。回到自己的桌上,开始议论。

      这场斗富虽然只有几位位崇权高者参与,却不知怎的传遍了洛阳,还传变了形。

      据说彭城王和任城王在宴会上亲口说:生不逢时,否则王恺石崇定羞于见吾。

      这些流言吓得彭城王的清客、幕僚们立刻去查流言来源,然后经过一番操作,总算是没有这样的流言再出来。

      可已经晚了,年轻的陛下早就听说,并且当场摔碎一只水晶杯。

      当然,陛下得到的消息还是比较真实的。

      只是及人高的玉雕宫里都没有多少,更别说还是吴郡请来的工匠雕刻的,据说那日彭城王和任城王二人府里的宝物可胜过陛下私库甚矣。

      柳叶巷子的陈宅里。

      子婳吃着冰镇甜瓜,也在听荷叶和贵儿打听回来的消息。听到二王斗富笑得十分狡黠。看嘛,她就知道,一旦国库充足国民富裕,哪能不整点幺蛾子出来呢?据她这段时间的观察所得,北陈进入鼎盛之后也开始有纵情享乐的痕迹了。

      表面看着一团和气没有矛盾,没关系,她和郎君来帮助北陈爆发一下。

      子婳想到这里就无比得意,忽然想到自己这个月的葵水还没来,好像已经迟了两三日。在建康有四大美人帮她记这些,出来之后她就记个大概日子,所以到底是迟了几日,她也说不上来。

      陈懿无奈,但转念一想,莫不是有了吧?顺手拿走了她手上的甜瓜。

      子婳心中有些复杂,不会真有了吧?为他生孩子倒是无所谓,可是这是在洛阳,身处敌国,若是身份一旦被拆穿就难逃命了,孩子也会被置于危险之中。

      陈懿抿唇,若是真有了,他就想办法将她送回建康,让岳母照顾。

      他抚上她的小腹,他十分期待有一个像二人的孩子出生,是女儿他一定会娇宠她长大,是儿子便好好培养他成才。

      夫妻二人各怀心事,谁料次日,葵水便至。

      萧衍有些失落,不过他并不急,回建康再有是最好的。

      阿桃倒是开心,这样她就可以继续陪他做大事了。

      可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萧衍,我要是生不出来孩子怎么办啊?”

      萧衍瞥了她一眼:“不可能。”

      “假如真的生不出呢?”

      “那我可以纳妾?”萧衍反问。

      阿桃心尖一酸,扔掉他的胳膊,道:“要真是那样,我们就和离,哪怕我那时候已经四十,你自去找个年轻能生的……”哪知道越说越哽咽。

      萧衍瞧着床上的女郎自己将自己说哭了,十分无奈。

      只得擦掉她的眼泪道:“傻瓜,真无孩儿缘分,便在大哥那儿过继一个吧,咱们从小养大应该会很亲的,再去保育堂领个乖巧的女儿回来。怎么样?”

      原本求亲时说阿桃四十他才纳妾也是真的,但后来答应过她,绝不纳妾,他就不会食言。

      萧衍的动作那么轻,他的声音那么柔,阿桃听得又掉了金豆子,只是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怎么还哭呢?”

      “萧衍,我肚子疼,你哄哄我吧。”她这次真的很疼,也不知道是为何。

      “好,可是我该怎么哄呢?”他母后以前也疼过,只是不知父皇是如何哄的。他没见过,不清楚。

      “我教你,你跟我学。”见萧衍点头,她眼波动了动,捧着心夸张道,“宝贝阿桃,我甚是心疼,恨不能替你疼。”

      萧衍:“……”

      这种羞耻的话,他学不来。

      见他满脸拒绝,阿桃劝道:“来嘛,我真的肚子好疼好疼,你说嘛,你说了我才不疼。”

      萧衍:“……宝,宝贝阿桃,我,我,我……不行,换一个哄法。”

      阿桃见他涨红了脸,怎么都说不出口那句话,笑得不行。

      萧衍这才反应过来这丫头原来是戏耍他呢,罢了,等她葵水完了再收拾她。

      这日萧衍让贵儿去景王府告了假在家陪她。

      前半年来过几次葵水都没有腹痛,这次可能是贪凉吃多了冰东西。

      萧衍叹气,自己最近是忽视她了,下次定要记得提醒她别吃冰。

      晌午,吩咐荷田荷叶做了烧牛肉、炖了红枣鸽子汤、芹菜烧肉,全是补血的,萧衍美其名曰葵水膳,硬是让她吃饱后又喝了两碗汤。

      接下来几日,依然是补血葵水膳换着花样做,补得阿桃在大夏天流了鼻血,才算消停。

      -

      这几日洛阳城里虽然已经没有彭城王富可敌国的谣言,但他的斗富之路开始后便止不住。

      幕僚、清客几次劝阻,他都道:“陛下能够顺利登基都是因为本王,若无本王,先帝半路崩殂,当时陛下远在洛阳呢,大陈早就乱套。更何况这些宝物都是本王自己搜罗的,或是先帝、或是父皇母后赏赐的,又不是本王贪赃枉法来的,每一件都有来历,怎么就不能现于人前呢?”

      众幕僚清客被堵了个结实,便不再相劝。

      彭城王富可敌国、任城王很有钱、二王斗富成了洛阳百姓心中公认的常识。偏生任城王觉得自己在家斗富就跟锦衣夜行一样,要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叫百姓惊呼那才过瘾。

      于是这日,任城王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六十名名乐工,个个长得俊美,穿戴飘逸,前面三十名敲击着鼓、大鼓、铙鼓、节鼓、小鼓、羽葆鼓等,后面三十名吹奏笛、箫、笳、大横吹、筚篥等。

      接着是任城王爷的辂车,只见他穿着紫色金线锦袍,头束金冠,腰缀美玉。他后面跟着是的一百名高大俊伟的侍卫,每人头戴孔雀羽,端的是华贵侈丽。

      这样的仪仗队走过,让消停几日的流言又开始悄悄冒头。

      “任城王爷这一手可真漂亮。宝物好找,可是那么多美人乐工穿着统一的服侍演奏同一个曲子,需要训练很久,以及那么多孔雀羽却不是那么好找的。我感觉彭城王爷要输呢。”

      “那不一定,谁知道彭城王爷还有什么好东西呢?我赌还是彭城王爷赢。”

      有那嗅觉敏锐的赌坊,已经开设起了项目,“你买的任城王还是彭城王”成了近期最时髦的开场白。

      二王斗富进入白热化,不知何时何地有一小波人,开始骂:“你们以为这是稀奇好看?我呸,这是拿大陈的国运在开玩笑啊!想我大陈开国以来是多么简朴,学南边儿学了半截儿,倒是把这些奢侈享乐之事学了过来,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

      就有人反驳了:“您就是酸吧!瞧您穿着粗布衣裳呢,自己没钱还不许王爷们花钱么?又没花你的钱。他们二位王爷奢侈浪费,那你说,哪个王爷不奢侈不浪费?”

      那穿粗布衣裳的人冷笑一声:“说你们升斗小民短视还不信,咱们大陈最好的王爷不就是宸王殿下么?你可曾听过宸王有什么流言?连侧妃都只有一位,不像别的王爷姬妾满院子。”

      这话倒是无人可反驳。

      “不错,宸王确实好,为百姓做过很多事。那一年黄河泛滥,就是他亲自督查的,到今年那堤坝都是好好……”

      “对对,也没听过宸王殿下放纵享乐之事。”

      “是啊,就他一个王爷好。为百姓做实事,说句大不敬的,比宫里那位还关心咱们老百姓。”

      ……

      作为当事人的宸王薛元勰还不知道自己在百姓中的名声如此好。

      景王薛祥站在高台上,瞧着任城王薛成的仪仗经过,露出笑容。

      侍卫将百姓的议论上报,薛祥笑意更深。

      胡国丈听闻此事后,笑着叫下人拿出两百两银子,分五个赌坊下注,买彭城王薛夕胜。

      这种大热闹阿桃才不会错过,晚上躺在床上,笑道:“薛成这一手确实玩得漂亮,以前都是小打小闹,关起门来斗,这次摆在公开场面,薛夕又好面子,这回有得他伤脑筋咯。”

      萧衍笑而不语,不枉费他安排人给任城王出了仪仗队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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