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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反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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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瀛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姨母可还好?”
听表兄提起他娘,王天豹脸上的笑容深了些:“娘她身子还不错,有大哥大嫂照顾。只是她那病得一直吃药,不断药就不碍事。”
正是因为医治王家老娘的心疾花费巨大,他们兄弟的父亲又早逝,哥哥天虎没甚本事,他们家就逐渐败落下去,到如今一直过得清贫。
萧瀛明了,又道:“可你今年还未娶亲,姨母有替你相看么?”
王天豹脸上一红,摸了摸后脑勺,不大自在:“我让娘别着急相看,我想先建功立业。”
“不错,立了功之后,更好说亲。”萧瀛笑道。
“你现在的例银都是托人送回家么?够么?”萧瀛问。
“嗯,例银不多,但是侯爷大方,时不时弄个比武,我每次都参加,也能得些赏赐,算为母亲尽一份孝。”王天豹坦然道。
看着表弟憨直的模样,萧瀛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却又立马坚定起来。
他收起笑:“实不相瞒,今日表兄请你来,是想帮我一个忙的。”
“表兄您说,只要我能做的,定然尽全力做到。”王天豹肃然道。
萧瀛垂下眼帘,声音无波澜道:“这个忙只有你能做到,为兄为保身家性命,今日不得不借你的项上人头一用。”
话音刚落,几十个侍卫便冲了进来。
刚刚不是还在闲话家常么?怎么转眼就要杀他?王天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侍卫制住斩下了首级。
萧瀛伸手合上表弟瞪大的双目,颤声道:“将天豹的身子好生厚葬,再取五百两银子送去建康,交给他兄长天虎,就说他以身殉职,立了功,这是发下来的抚恤和赏赐。”
为兄办完事就会将头颅送回,让你完好安葬的。姨母也会以你为荣,此后她延医吃药都由荆州出,我会尽全力照顾她终老的。你且安心去吧。
看着手下领命而去,萧瀛心中暗自承诺,脸上一片悲戚。
半夜,驻扎在江安城的刘少阳收到了萧瀛送来的王天豹的首级。
他心中的大石落了下去,要是萧瀛真的和萧重喜勾结,那他不就危险了么?
见萧瀛这么狠绝,又轻叹一声:“斩来使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使者还是他亲戚,这萧瀛连都丝毫不犹豫地斩杀,可谓大义灭亲,足见其忠君之心啊。”
萧瀛这一手让刘少阳彻底放下戒心。
次日,他点了十几名好手,乘船去江陵城与萧瀛会面,商议共同北上剿灭萧党事宜。
萧家兄弟亲自在渡口迎接。
只是刘少阳坐着马车刚入江陵城,便被萧台带着伏兵所击杀。
五日后,萧重喜收到荆州送来的刘少阳的首级喜出望外——能与荆州联手,攻破建康的几率大大增加。
面对父亲和幕僚们的夸赞,萧衍笑笑并未多言,想着接下来的事交给父兄他们去和萧瀛商议即可,他想回城看看他的女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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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回城得早,刚好在刺史府门口遇到正从萧府回来的阿桃。
阿桃瞬间开心起来。
“累么?”
“无妨。”萧衍觉得赶路的累都不算什么,“你呢?累么?”
整天帮着母亲和妹妹给将士们赶制衣服和鞋袜,她的右肩上的伤可还好?
“不累,我没做重活儿,也没拿针。”阿桃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两人相偕进了府里,先分别回房洗漱换衣裳。
萧衍知道女郎的动作会慢些,他特地在园子里转了转才去到后院,谨防遇到那日的事——上次是他孟浪了,只想着快点见到她,把规矩礼仪全抛之脑后,就那样闯了进去,但他并不后悔。
想起上次的事,他耳朵有些发烫。
沉鱼提着食盒路过园子,见侯爷一个人站在那边里吹冷风,便笑道:“侯爷,摆饭了。”
萧衍回神,大步走到阿桃的屋子。
阿桃换了一套半旧的白绿色春衫,已经绞干了头发,羞花用一根玉簪子随手挽了一下,满头乌发便归拢在后脖子,前面也能露出玉簪的模样。这样的她多了几分娴雅。
萧衍坐在板足案对面,两人开始用饭。
阿桃夹了一块春笋到萧衍的碟子里,问道:“刘少阳和萧瀛的问题解决了么?”
“嗯。”萧衍停下筷子道,“已经和萧瀛达成同盟。”
说完才拿起筷子继续夹菜吃饭。
阿桃笑道:“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不用在意那么多规矩的。”
见萧衍点点头,她就捡了一些做军需时好玩的事说。
可每次她一开口,萧衍便会放下筷子听她讲,讲完后再吃。
阿桃笑笑,暗道,到底守了多年的规矩,一朝一夕改不过来。于是便不再说话,安静吃饭。
用完饭,暮色四合,两人提着灯去园子里消食。
羞花和沉鱼识趣地没有跟去,园子里的丫鬟下人都知道二人关系,也各自避开。
才走两步,阿桃便上前半步主动握住了萧衍的大手,然后将手缩进他干燥温暖的手掌里。
萧衍笑着将他用反间计对付萧瀛和刘少阳的事说了。
阿桃双眼发亮,连连赞叹自己的郎君果然智慧。
“你不是也想到用反间计了么。”他勾着嘴角道。
“我虽然想到反间计,可具体计策没想得这么周全。可见你确实睿智。”她一点不吝惜对萧衍的夸奖。
眼中更是含着深深的仰慕,萧衍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两人又走了半圈,他发现身边的女郎在微微颤抖,轻斥道:“这才三月份,早晚夜凉,这么早换上春衫做什么?”语气并不严厉,更多的是无奈。
阿桃吐了吐粉色的小舌,撒娇道:“咱们回去吧。”
萧衍拢了拢她的披风,牵着她快步回了屋子。
两人一进到里间,阿桃立马扑进了他怀里,小声道:“之前在府门口就想这样做了,奈何人多,这会儿可算圆了我的心愿。”
萧衍沉着脸去拉她的手:“先把衣裳换了。”
厚厚的冬衣如何有春衫好看?“不要不要,就不要。”边说还边扭动身子。
萧衍的脸瞬间烧起来,身体变得紧绷,这女郎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拱火?
“不想换厚衣裳是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不换。”女郎挑衅道。
“那好。”
阿桃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便被他打横抱在了怀里,再一瞬,就放在了床上,帷帐跟着落下。
“不想自己换?我帮你换。”
阿桃:“……”
小衫散开,这次的诃子是竹色的,上面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上”的花样。
那小荷,那蜻蜓,萧衍统统没放过。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园子里的竹叶上,发出点点轻响。风吹过,竹林摆动,枝叶相碰,摩擦出细细的沙沙声。
春雨贵如油,全身被淋透的竹子,吸取到了更多水分,嫩绿的叶子轻颤,更显娇嫩。
萧衍抱着被子,喘着粗气,听被子里的人道:“明明说好要给人家换厚衣裳的,怎么光解开却不穿呢?”
这话简直是火上浇油,他目光沉沉,扒开被子,捞出里面的女郎,对着她微肿的唇再次碾了下去。
之前他还喜欢小荷蜻蜓,这次,什么尖尖角?都一把痛快地扔到了床下。
陌生的触感让阿桃直觉想躲,可每次躲开就会被他略显粗暴地拉回来,或者追着她一起移动。床角的银熏球便也跟着轻轻晃动起来……
沉鱼看着更漏,这次可比上次晚了许多。见羞花打了个呵欠,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忧心道:“都这么晚了侯爷还在女郎屋里呢。”
“你着什么急?侯爷知道分寸的,来来来,坐下聊聊尉迟德那傻大个。”
沉鱼:“……”
她就是担心女郎成亲前怀孕好么,至于就要跟她聊尉迟德么?
羞花看沉鱼脸色一黑,便不再提那人,只道:“放心吧,没你想的那些事。女郎知道利害。”
沉鱼:“……”
她就是怕侯爷花言巧语骗女郎啊。
罢了,女郎那么聪明,肯定能识破侯爷的哄骗的。
聪明的女郎此刻脑子里一片混沌任人为所欲为,倒是奸诈的侯爷经受住了诱惑,及时拉停。
萧衍坐在远处的月牙凳上穿着衣裳,可再多层衣裳都遮不住他的狼狈,只觉得身子要炸了。
喝了三盏冷茶都没用,便冲到了净房去。
等他走后阿桃才回神,紧紧捂住被子,脸颊发烫,她刚刚好丢脸。
莫名想到曾经看过的一个话本子,里面讲的是表哥表妹偷食禁果,那段话是这么形容的:“月下花前,芳香所引,点燃此生,露水四溢,夜莺啾鸣”,当年她觉得写这话本子的书生定然是个光棍儿没老婆,写的东西简直是狗屁不通。
还不如齐家军里的大头兵说的“牵牵小手、摸摸白馒头、搂搂小腰、拍拍翘臀”等大白话来得直观,那等事如何能扯到露水、夜莺上面去呢?
此刻她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孤陋寡闻。
阿桃越想越羞,脸和耳朵烫得仿佛烧开了一般,索性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好一会儿后,整理完的萧衍回到里间,将阿桃的衣服捡起来放在床尾。
他拉开帷帐,屋子里顿时飘满甜桃的香气。
一刻钟前,她全身都溢出这个味儿,那时他脑子里闪过一句话,难怪叫阿桃,无处不如桃子一般甜蜜可口。
女郎像个蝉蛹,包在被子里面不肯出来。
萧衍一颗心软得不行,坐在床边温声道:“明日不许再穿春衫,起码进了四月份才能穿,知道么?”明明年前才着凉过一次,咳得心肺都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一样,如今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蝉蛹一动不动,萧衍伸手拍了拍,哪知道正好拍在阿桃的臀上。
女郎噘着嘴露出小脑袋,恼羞成怒:“知道知道,快走快走。”
“快走?”萧衍挑挑眉,凑近烧得红亮的小耳朵道,“之前不知是谁叫我……”
“不许说不许说。”女郎忙撑起身捂住他的嘴。
那话实在是太羞人太丢脸,绝对不要听他学一遍。
萧衍亲了亲她的掌心,道:“你现在的身子不比以前,听话,别让我担心。”
阿桃的心软了,乖乖地点点头。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俯身吻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然后离开。
沉鱼听到门响,忙跑回来。
阿桃听见丫鬟的脚步声,赶紧放下帷帐躲进被子里。
“女郎,您没事吧?”沉鱼进来闻到桃香,就知道自家女郎肯定流汗了,至于怎么流的……
阿桃:“……”
她能有什么事?
但想着自己身上黏腻腻的,还是出声道:“呃,没什么事,去打水来我重新洗个脸。”
沉鱼松了一口气,忙出去打水。
羞花走过来挂起帷帐,阿桃已经重新穿好了中衣,面色恢复正常,只是耳根还有些红。
但见阿桃蓬乱的头发吓了一跳——所以女郎和侯爷是打架了么?不然头发怎么弄得像鸟窝似的?
心中在乱猜,手上却没停,取过梳子小心翼翼帮她通发。
沉鱼打水回来伺候阿桃重新净脸净手后,也来帮着羞花通发。
两人整整通了一刻钟,鸟窝才变回垂顺青丝。
“你们俩快去睡吧,太晚了,这水明日再倒,放在这里吧。”
沉鱼羞花虽不解,但还是听话地吹了灯回屋去睡。
阿桃这才蹑手蹑脚地下床,拧了冷掉的毛巾来擦身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激灵。
擦完后如上次一般换了件诃子才入睡。
次日,萧衍和阿桃用过早饭,一起去萧府看母亲和妹妹。
萧怜一见着哥哥就揶揄道:“哟,娘,你瞧瞧二哥哥,回了城第一时间居然跑去看阿桃,这就叫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和妹妹。”
尉迟氏笑着拍了女儿的背一巴掌:“胡说八道,我和你都好端端的,需要看什么?”
“啧啧啧,看来不仅是二哥哥偏心未来媳妇儿,连娘你都偏心未来嫂嫂,哎,就我一个人没人疼。”说着萧怜拿出帕子按着眼角,时不时睃一眼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