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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道歉 ...

  •   荷叶见天色都这么晚了小娘子还没回来,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便叫康树去问问郎君,能不能让他们出门去更远的地方找找小娘子,附近都找过了没她的踪影。

      康树有些犹豫,恩公这人虽然不会高声吼人,但生气起来是会叫人心里发冷的那种怕,而且今日晌午送进屋子里的午饭还原封不动地摆在桌案上,可见郎君的气也没消。

      那边雪娘才不懂这些,知道子婳姨姨对她好,想让爹爹和贵儿叔叔出去找她回来,是以听了荷叶的话便迈着小短腿直接去了正房。

      “吱嘎……”

      陈懿回神,目光锐利地射向门边,吓得雪娘的小小身子一顿。

      他立刻收起眸子里的冷意,温声道:“雪娘何事?”

      小孩子敏感地觉得今日的郎君有些不一样,便不敢向平时那样凑过去,只倚着门框小声道:“姨姨没回来,爹爹和荷叶姐姐想去找姨姨回家用饭。”

      陈懿脸色一沉起身往外走去,路过雪娘时,吓得她小脸儿白白的。

      青青正在摘菜,见郎君黑着脸走过来,立刻丢了菜站起来。

      “小娘子还没回?”陈懿寒声问。

      青青点头,贵儿也转身过来摇头。

      陈懿心中一慌,这时天色已经黑透,隐隐有下大雪的趋势,她竟然还没回来。

      他很懊恼,这里是洛阳不是建康,他到底在跟她置什么气?就为了自己被胡太后挑战的尊严而迁怒,还为了她不信任他发火,可这些跟她的安全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他怎么能跟她置气呢?她为他来到这里,深陷浑水,现在各方势力互相牵扯,表面上平静,底下暗潮汹涌,还有薛元勰伺机在一旁,甚至觊觎着她。

      陈懿睁开眼睛,抬脚往外院走:“赶快去……”

      是时,大门传来敲门声,贵儿赶紧抽走门栓开了门,见到台阶下的人激动道:“小娘子,你总算回来了,郎君正要去找你呢。”

      子婳嗓子火急火燎的疼没心情多说话,只点点头便错开他往正房走去。

      陈懿站在前院中央,脸色十分难看,见她苍白着脸,偏生鼻头耳朵被冻红,步子也很沉重,就像随时会倒下去的玉娃娃,他心中一慌伸手去扶,子婳却躲过了他的手,然后屋里传来“嘭”的一声——房门关上。

      青青赶紧将从厨房出来看热闹的荷田给推进去,又拉了一把荷叶,三人继续埋头做饭。元若棋小声地把雪娘哄到自己屋子里去玩。贵儿和康树一个继续看门儿,一个到后院劈柴。

      陈懿垂下手,跟进屋子里去。

      子婳扫了他一眼就继续灌水,只有当水滑过喉咙时,那灼烧感才会减轻些。这药力之大,她都要怀疑萧衍安插在北陈的暗探是不是变节了想毒死她。

      萧衍快步上前,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耳朵低声道:“阿桃,你今日去哪儿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这突然一抱,吓得阿桃的手抖了抖,水泼出去大半。

      “别……草,别跟我,说话……”每说一个字,喉咙就像要撕裂一般痛。

      萧衍这才意识到不对,脸色大变,焦急地转过她的身子,颤声道:“你怎么了?你的声音怎么了?”

      旋即去案上拿了纸笔过来。

      阿桃写道:“无事,服了变声药,暂时不能说话。薛元勰可能发现了我们,好像有派人监视这里。”

      “你发现的?”

      阿桃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继续倒水来喝。

      女郎皱着眉仰着脖子小口小口地喝水,希望那水能在喉咙处多停留一下,将痛处减轻几分。

      萧衍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捏得喘不过来气,所有的气都化成心疼,她为了他能做到这一步,他却小肚鸡肠地气她不信任他,她为何会对他产生不信任,无非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众人正常用饭,阿桃的晚饭是萧衍吩咐荷叶专门熬的白菜肉粥,很稀很烂,放凉后萧衍亲自喂她的。

      疼痛之下她也没心思去生气,安心受着郎君的服侍。

      一盏夜灯都没留,屋子里陷入黑暗。身下的炕虽然有些硬但十分暖和,可能是下午睡了许久,这会儿她睡不着,只朝着床里闭目养神。

      萧衍伸手想搭在她的薄肩上将人转过来,又觉得她这会儿正难受可能不想理他。伸出去的手垂下,他翻了个身面向妻子的背,不敢碰便用目光去描摹她的身形。

      二人僵持到了半夜,女郎紧闭的睫毛微微颤动,一串眼泪流到枕头上,浸出一团水印。她又疼又心酸,不想再和某人说话,也说不出来话。

      即使她哭得很微弱,但萧衍还是听到了。无比的后悔和自责排山倒海般袭来,他放开攥紧的手,自己真是可笑,“说不出口”、“没有面子”这些跟她比起来算什么呢?明明上次闹矛盾他还答应过她,不管遇到任何都再不会冷着她,这次他又犯了同样的错。

      伸手环住了女郎的腰,阿桃的身子僵了好一会儿才放松,好在她没有再哭,也没有挣开他。

      他嗅了嗅她披散在枕头上的发,身子凑过去了些,将脸埋在她的发中。

      “阿桃,对不起。”郎君的声音有些嘶哑,“跟岳父求娶你之时,承诺过会疼你爱你,保护备至,我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到今日,我才知道自己做的相比你为我所做,还远远不够。

      “我不该跟你发脾气,可我很不高兴你轻易说和离这样的话。即使明知那是威胁,也不行。我们之间不会再有的别人的,无论对方是谁,我不会给你离开我的机会。”

      萧衍闭上眼,收紧胳膊,将阿桃的后背完全贴到自己胸前,他的头则抵在她的后脖子。

      忽而,她的后脖子感到一丝冰凉的水意。

      “别动。”他不让她转身,“我不是一个好夫君,但我会尽力做到对你好。我记得,这是我第二次惹你生气,事不过三,再给我一次机会?嗯?”

      女郎对着床里抽泣起来,萧衍转过她的身子,倾身吻掉她的眼泪。

      “别哭,对不起。”

      阿桃眼泪掉得更多,捏起拳头捶打他。

      她这点力道对他来讲简直是挠痒痒,萧衍在乱拳之下趁机抱紧她,拳头只能落到他宽阔的背上。

      不知闹了多久,两人就这么相拥而眠。

      萧衍醒的时候被阿桃压得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她红肿着眼睛睡得正香,他小心掖好被子,将门开个小缝,吩咐三个丫鬟,这几日三餐都给女郎煮稀粥和清淡的菜肴。

      青青拍了拍胸口:“看样子昨晚已经说清楚了。”

      荷叶点点头:“夫妻都这样,床头打架床尾和,闹矛盾抱着一睡就好。”

      “瞧不出来,你还挺有经验的。”贵儿打趣道。

      荷叶啐了一口:“见多识广不行吗?”

      这两人又掐起来了,荷田、青青和康树摇头失笑。

      阿桃醒来,萧衍递上一杯温水喂她喝下,问道:“比昨天如何?”

      阿桃摇摇头,更疼了好么!真是要命。老大夫是不是故意整她啊?

      萧衍移开目光,有些难以启齿,“我今日还是要去赴宴的,为了能取得更多情报。但我……”

      一只小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诧然地看着脸色苍白的阿桃,她点点头,无需多言,她明白的。

      她的夫君是个多内敛、多高傲、多会藏话的人,昨晚竟肯跟她道歉,愿意把心中所想都说出来,还为她而流泪。她伤重得要死的时候,他都没有掉眼泪呢,阿桃心软了。

      细细想来,昨日之事,她生气的根本是见不得萧衍不拒绝胡太后,可能是出于嫉妒,也可能是突如其来的不自信。其实他才是被她迁怒的那个。

      萧衍的心又甜蜜又酸涩,伸手抱紧女郎。

      他啊,真是混蛋。

      阿桃伸出小手回抱,用食指在他的背脊上写道:不许再夸她。

      萧衍噗嗤一笑:“好。”

      女郎这才放心,起身为他修饰容貌。

      陈懿将子婳生病暂时不能言语的消息跟下人公布开,又安排好了子婳的膳食菜谱,才出门去松园赴约。

      松园是胡国丈的一处别苑,园林造景是请的南边儿的工匠绘制,算是融合了南北园林的长处,十分有看头。尤其是雪景堪称一绝,胡国丈每年冬日在松园办的赏雪宴也是洛阳有名的宴会。

      过了晌午,陈懿回到宅子里。

      “小娘子呢?”

      青青答道:“在屋子里呢。”

      陈懿一进屋,就见子婳穿着小袄坐在案前写写画画。

      见他进来,抽过一张白纸写道:雪中松园,乃景中奇景,缘何这么早归家?

      他拿起另一支笔书:“挂念家中的妻。”

      你是我的妻。

      窗外白茫茫一片,院子里尽是枯枝,对于见惯四季常绿的南边人来说,这样的北方景致新奇的同时也让人感到压抑。而子婳瞬间绽放的笑容,竟然如春回大地,让整个院子都生动起来。

      陈懿又写道:“一笑千金当如是。”

      她要的赞美,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嗓子还疼么?”他有些不自在地问。

      “今早疼,现在好很多,能忍住。”

      陈懿刚松了口气,院子里便来了人。

      胡太后使人赏赐下了许多珍宝和绸缎,看花色是给女郎用的。

      子婳写道:“她赏给你这么多东西作甚?”

      陈懿哂笑:“许是觉得我伺候得好。”

      “有可能。”子婳边写边点头。

      陈懿挑挑眉。

      子婳笑着扫了他一眼:“你前脚回来她的赏赐后脚就到,分明是做给我看的。”想让我跟你闹脾气,能让你从此厌了我最好。

      当她崔婳是傻子么?这种伎俩也会上当?这恰恰说明胡太后没在他那儿讨到好处,才想从她这里下手。

      陈懿霎时间笑得很愉快,“你昨日可不是这么说的。”

      子婳噘噘嘴,提笔写:“那话依然有效。我虽心悦你,把你放在第一位,然,那事是底线,无人能踩,非是不信你。”

      陈懿郑重道:“我知晓了。”说着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子婳推开他继续写:“牢记于心才好。我若和离,另嫁容易,你么……”

      写到这里她停下笔,陈懿诧异:“我如何?我另娶不到?”他堂堂大宁魏王殿下,还不至于娶不到老婆。

      子婳咳了咳,忍着疼痛沙哑着嗓子道:“你当然能娶得到,只是想另找一个对你真心诚意,陪你去战场,陪你来北陈,能为你画舆图,能一眼分辨出监视的人,且过目不忘,还长得这么美、身段儿这么好的那是没门儿的!”

      喝了药之后第一次说这么大一段,好在嗓子已经不是昨日那般撕裂疼痛,而是转为肿痛,如着凉咽痛咳嗽的症状。

      陈懿笑出了声,胸腔里轻微震动,低沉的共振特别迷人。

      “其实以上那些不是很难,找不到集于一人之身的,可以分别找嘛,王府那么大……”

      子婳当场表演了一个变脸绝活——笑靥如花到柳眉倒竖,也只是一瞬的事儿。

      他忙道:“只一件事,别的女郎,确实很难做到。”

      子婳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翘着小下巴问:“是什么?”倒是要瞧瞧他还会赞她些什么。

      陈懿俯身贴着她的耳朵道:“夜里那么合拍,一夜经受得住五次攻伐后,还能诱敌深入,步步紧逼,寸步不让地绞光我的千军万马……”

      他每说一句,她的脸就红一分,最后她直接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这人,当真是……不要脸皮!

      青青几人见胡太后送了厚礼来,害怕二人又吵架,还各自关注着屋子里的情况呢。

      哪曾想,就听见里面传出来缠绵的娇吟和粗重的喘息声了呢?可把几人臊得,立刻红着脸跑开。

      云收雨歇,陈懿趴在她身上,凑近她的耳朵道:“你这两日喝这么多水,全洒在床褥之间了。”

      子婳身上的一层檀色还未散去,就又被他的浑话说成了染着赤色的软缎。

      来不及叫人换床褥,陈懿扯过被子垫在身下盖住那一大片湿痕,便复又开始“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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