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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话 金轮的中年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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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金轮法王拖着满是伤痛的身子在昏暗的烛光下,连夜给蒙哥王子草拟了一份宋蒙武林交流心得报告书。
报告书很快呈入王帐,蒙哥王子仅仅扫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报告上赫然写着:经过臣与他们几次深入的、坦率的交流后发现,大宋上虽文弱,下却民意汹汹,各武林实力更是不容小觑,因此老臣对殿下攻宋的计划不得不暂时持保留态度。
“这么多年,小王往他们那边拨了那么多经费,养了那么多人,日日渲染大宋皇帝的昏庸,朝堂的腐败,以为他们会对自己的宋廷丧失信心,沦为一团散沙,到时候我们必定一击必中,怎么一点效用也没有?”蒙哥王子合上这份令他很不满意的报告书,黑着脸开始问话。
“因为,他们始终认为,大宋不是某一个人的大宋,而是天下人的大宋。”金轮法低下头王双手合十道。
“可是,那些从宋朝投奔过来的人明明说,他们的百姓过的水深火热,早就对朝廷怨声载道,只等着蒙古大军一到,城门大开,夹道欢迎呢!”蒙哥王子早已在脑海里构想出了一幅宋蒙人民大团结,齐手推翻旧世界,共同打造新世界的感人画面。
“这些人阴险诡谲,眼高手低,上不得朝廷重用,下不得百姓的拥护,成日只会逞一时口舌之快,夸夸其谈,所言不足为信。”金轮法王态度坚决地一口否定道。
蒙哥王子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但很快他就笑了,将报告书紧紧握住藏在背后,转头蚕眉一挑缓声道:“小王忘了,国师毕竟年事已高,此次发兵南下征讨大宋实在辛苦,国师一路鞍前马后随军跟随已经很是不易,如今还要秘密刺探中原武林虚实,难免会心有余而力不足,小王可以理解。”
金轮法王抬起头听得一脸茫然,蒙哥王子自顾自地朗声继续说道:“你总说中原武林奇人异士辈出,小王不才,近日也得了不少奇人异士的投靠,他们都愿意在小王麾下效力。”
金轮法王彻底听不明白了,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眼角的肌肉开始微微抖动着。
蒙哥王子却似什么也没看到一般,大手用力一挥,帐门顷刻掀开,外面的寒风也随之呼啸灌入,金轮法王眯起了眼睛,几位连走路都带着风的人大踏步地闪身进了蒙古包。
他们武功有多奇异金轮法王不知道,但是单从他们的模样穿着看,的确很奇异。
蒙哥王子带着几分得意挨个介绍起来,他指着一位看上去不太慈眉善目的僧人道,“这位便是天竺高手尼摩星!”
尼摩星恭恭敬敬地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金轮法王客气地略施一礼。
蒙哥王子接着指着另一位卷毛金发的人道:“这位是来自波斯的高手,尹克西。”
那尹克西面露不屑地朝金轮法王微微施礼,神色十分倨傲。
金轮法王自然不会与他计较,客气地微微拱手。
蒙哥王子最后指着边上一位面色惨白如鬼的精神小伙道:“这就是湘西名宿潇湘子!”
潇湘子倒是乖觉,上前一步朝着金轮法王笑着拱手道:“国师有礼了!”
可是他一身鬼气森森,实在晦气,金轮法王只能忍着不适照着中原礼节客气回道:“有礼,有礼。”
这一番过场走下来,金轮法王还是没弄清蒙哥王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蒙哥王子则露出“意不意外,惊不惊喜”的表情斜眼看着他,然后走过去,大力拍着法王的肩膀朗声笑道:“小王已经决定将国师与他们一起封为蒙古四杰,有他们辅佐,国师日后必定如虎添翼,我大蒙古国吞并中原指日可待!”
金轮法王脑袋嗡地一声轰鸣后随即陷入一片空白,蒙哥王子后来激情四射讲了些什么,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好像有什么风浪越大鱼越贵的话,还要他们四人先给自己定一个小目标,比如,假如地球是圆的他们就照着地球杀一圈之类的豪言壮语。
渐渐的金轮法王好像也不那么难受了,他努力控制着面部肌肉,略带抽搐地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
那三个奇装异服的怪家伙很快在王子的示意下走到他面前,他们先是簇拥着法王客气地称兄道弟一番,然后侍女倒了马奶酒端过来,他们三人就开始不停地推杯换盏挨个敬酒。
一番车轮战下来已是酒过三巡,金轮法王迷迷糊糊地看见,自己苦心孤诣写出来的报告书被王子随手扔到了一个角落里,端酒的侍女不小心踩了一脚,以为是什么没用的垃圾,就顺手捡起来带出了帐篷。
金轮法王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因为他心里清楚地明白这是王子有意将自己架空,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真的老了,一种比悲伤还要悲伤的情绪弥漫心头,它比中年危机来的还要猝不及防,并且更加地锥心刺骨。
他猛地抬起头,一种“我为汗国立过功,我为可汗流过血,你们不能这么对我”的悲凉洞穿心胸。
可是这样的内心独白只有他自己听得到。
席间,法王只觉得今日的马奶酒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猩腻滋味,那割肉的刀,在他们三人手里递来递去的时候是那样晃眼。
侍女们将刚刚烤的焦黄脆嫩的肥羊抬上席面,为了以示君臣一心的亲厚,蒙哥王子亲自操刀分肉,一阵利落的手起刀落后,肥羊很快就被大卸八块,焦香的油脂四处溢散,香气随即扑鼻而来。
金轮法王无心食欲,他紧紧盯着那只被解刀的肥羊,感觉自己的心也似乎遭到了凌迟一般,疼得四分五裂。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大帐内,桌案上的烛火依旧通明,金轮法王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爱徒在瞒着所有人悄悄地内卷。
看见金轮进来后,霍都立即放下纸笔,走到师父面前开心地炫耀到:“师父,徒儿想了想,整个襄阳城最难对付的就是郭靖了,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徒儿准备了几个暗杀他的计划:第一投毒!”
“要是毒不死他呢?”金轮法王眯起醉意熏蒸得通红的双眼,狠狠盯着他。
“那我们就四处散播谣言,说他其实早已毒发,只是强撑着而已,到时候他们必定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我们再借机……唉?师父你干嘛?你撕我的方案干嘛呀!”
金轮法王毫不客气地将写满字迹的绢布撕得粉碎,就像蒙哥王子扔他的报告书一样干脆利落,然后盯着霍都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一个月就两千钱的俸金,玩什么命啊?”
蒙古人在英雄大会上闹了一场后没多久,蒙古兵紧随其后南下攻宋,襄阳城危在旦夕,军情十万火急。
爹爹与陆叔叔匆匆拜别,瑶伽阿姨很是放心不下我娘,她拉着我娘极力挽留:“这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你又怀着身孕,要是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好?”
我娘劝她放心,她可是我爹的最强大脑啊,哪有人上战场打仗不把自己脑子带过去的?
瑶伽阿姨眨巴眼睛愣了一下,竟说不出话来反驳。
一路上我有些想不明白,咱大宋那么多地方,为何蒙古鞑子偏偏挑中了襄阳城打?
“瞧你也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连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也看不懂?”娘有些难过,她是个聪明绝顶的。
她深知天才成名都很早,所以有人七岁咏鹅,有人十二拜相,有人十八封将,而她女儿十八是十八了,但只会走马观花。
最后她还是耐着性子讲解了一遍。
我来了兴致,立即竖起耳朵认真听了起来。
很多人不明白,为何攻宋,必先取襄阳?
其实这个说法不太严谨,应该问,为何古往今来的英雄豪杰们总是喜欢追着襄阳城打?
论历史文化,他既没有长安“金城千里”的辉煌起点,也没有洛阳的繁华厚重,论粮食产量,他也没有黑土地的先天优势,更没有鱼米之乡的肥沃丰润。
所以,怎么看,也轮不到他挨打。
那他为何见天地被人追着打呢?
襄阳城不说话。
因为地理位置。
襄阳城非常不幸地托生在汉水南岸,位于南北交界处,中原王朝的权贵老爷们只要想搞点事情,无论南下的,还是北上的,都必须经过襄阳城。
所以,他从春秋战国时就开始挨打了。
华夏大地上任何一个政权崛起后,看到他高低都会整个大活,对着城门楼子框框一顿输出:“就踏马你叫襄阳啊?”
而对于今日的大宋而言,襄阳城的意义不仅仅是一座城,它是大宋的屏障。
襄阳在,大宋安。
襄阳破,大宋亡。
可是那个时候的我们还不知道,站在面前的敌人是后来横扫了整片欧亚大陆的可怕存在。
都说我大宋文弱不堪一击,但我们练武之人有句话叫,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根据后世史书记载:
蒙古征服中亚,用了5年;
征服波斯,用了8年;
而征服战斗力民族俄罗斯,也不过花费15年。
那么大宋呢?
蒙古征服大宋足足用了45年。
我这样讲,并非是在夸耀大宋有什么过人之处,我知道生在大宋不能说特别好,也不能说特别坏,但是,当历史的巨浪裹挟着家国命运拍打在我们每个人身上时,那个时代下的我们每个人都在拼尽全力做我们觉得应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