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1、核桃蛋糕 ...


  •   德拉科感到很愤怒,非常愤怒。这样的愤怒让他在回到梦境的半个小时内无法确定该以什么态度面对梦里的哈利·波特。他把那根领针拿起来又放下,怎么都觉得上面的翡翠绿得碍眼,最后干脆把它扔进那个无底洞一样的亚麻布袋里,走到窗前望着国王广场上的圆柱。
      房门咚咚两下被敲响,那个男孩就在门外等着他,他不可能一整天都冷静不下来——那是他放在心上的人。就算看见那张脸会让他感到生气,但那些气愤终究和“这个”哈利·波特无关。
      正因如此,他闭眼又做了两个深呼吸,自我催眠了一阵,方才以平常的面貌打开了门。
      “早安。”他在开门的下一秒低头亲吻了门前男孩的嘴角,眼睛却没有怎么看他。哈利愣了一愣,把脸偏过来,被德拉科躲过了他的嘴唇。
      “没睡好吗?”哈利问。通常来讲,德拉科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把他摁在怀里吻到气喘吁吁的机会,而旅店走廊里现在正巧没人。
      德拉科摇摇头,又点点头。
      “是不太好。”他索性附和着说。
      为了看上去一切如常,他不得不看向哈利的脸。那让他感到愤怒,以至于被太阳灼伤般的火辣辣的疼痛。而那人还偏偏不知好歹地伸出手来,触摸他的脸庞,像是在安慰他。德拉科将那只温热的手握住,勉强勾起嘴角。
      梦里的这人总是对他这样温柔……也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
      “想再休息会儿吗?”哈利又问。
      “不,我们出去吧。”德拉科说。无所谓去哪里、做什么,只要不让他们呆在一个屋子里相处,也不要留他独自躺在床上,被那句冰冷的话纠缠住,好似那才是一场梦——噩梦。

      新买的马甲背后是用绸子做的,刚好迎合了变凉的天气。哈利像是也有什么心事,或者是顾虑着德拉科低落的状态,一路走着都没怎么说话,只偶尔瞥过来几眼——他大概真的相信了德拉科是没有睡好,因为后者看上去确实疲倦极了,仿佛熬到了凌晨三点也未能入眠一样。
      当然德拉科是绝不会舍得熬到凌晨的。即使知道回到梦里来便又要见到这张讨厌的脸,他也宁愿呆在这个世界,而不是在宿舍里听布雷斯讲他第十个继妹与她前任男友的八卦。哥本哈根是个很乱的城市,较窄的街道上时有难闻的气味,还有母鸡和水牛在地上排出粪便。他们于是挑了主街行走,经过木头和大理石契合而成的房屋,在人言喧闹和马蹄声中来到了靠近河渠的高桥广场。这是一块杂货商人云集的地方,敞口的帐篷和摊铺组成和临月湾那样相似的集市,看上去却是要破烂和肮脏很多。德拉科原先是低着头的,最后不得不因为周围混乱且灰暗的气氛警惕起来。他抬眼望向正在一个卖烟草的摊铺前打听消息的哈利,并在下一秒注意到了一个背着手踱步而过的小男孩。
      那男孩戴着一顶扁扁的便帽,套着一件非常不合身的脏兮兮的毛大衣,像是查尔斯·狄更斯小说里经常会出现的那样。德拉科看着那男孩向哈利走去,皱紧了眉头。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任何的事?”卖烟草的男人留着浓密的一字胡,眉毛却很稀疏,说话时便会将人所有的注意力吸引到他发乌的嘴巴上去。他斜眼盯着面带微笑的黑发男孩,冷笑着说:“有钱吗?”
      哈利似乎没有料到这样的反应,笑容凝固了两秒,接着又说:“如果您知道的话,我可以——”
      “哈利!!”
      德拉科大叫一声。正往哈利口袋里伸手的小男孩转过头来,瞪了一眼发现他的人,如同一只被狐狸惊扰了的兔子那样撒腿就跑。哈利回过头来,一脸不解地看向德拉科,刚问出半句“怎么”,就被后者抓住手臂拖离了那个摊位。
      “等等——德拉科!”哈利用力将他扯停下来,睁大眼睛问:“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德拉科气愤极了,“你没有一点戒备的吗?!”
      哈利呆呆地望着德拉科,在后者描述了刚才的场景后,慢慢明白了过来。
      “Well……”哈利挠了挠头,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里摸了摸,“里面只有几枚硬币和魔杖而已。”
      德拉科不可置信。他抿着嘴唇,盯着那双明亮的绿色眼睛,本就未能完全熄灭的恼怒又掀了起来,甚至多了一丝古怪的酸味:这个哈利·波特连对待盗贼都这么友善!他想要开口辩驳,乃至于开口骂他,将现实里带来的憋屈一并倒在这个蠢货的头上。可就在这时,哈利息事宁人地悄悄拉一下他的手——很轻,很快。
      “好啦。”哈利对德拉科露出一个纯真无害的微笑,又抬手帮他扶正了帽檐。这个举动无疑引起了周围一些人的注意,但哈利此时似乎并不太关心那些。
      “我们再到那边去看看?”他轻声说。德拉科垂着眼睛,没有反对。

      除了盗匪横行,德拉科很快发现,这片小广场上交易的货物似乎也不是那么正经。烟草在这个年代是独属于上等阶级的奢侈品,这里每个摊位桌子底下却都有那么几斤。还有大袋大袋的稻谷和香料,都用绿色的麻袋装着,只有在来客问起具体是什么时,摊主才会小声地说与他们听。
      这个世界里竟然也会有黑市。
      他们又问了一些人,得到的大部分却都是和索要金钱相关的回复,又或是不厌烦的神情。三番五次的亏本买卖再加上几位友善商人的帮助后,他们总算集齐了一些模糊的信息。
      “大概是和那个男孩有关……”一个食商妻子支支吾吾地回忆道,“提起金苹果的话……”
      一个表面上卖蜜饯的商人在收了他们的钱后哈哈大笑,挤着眼睛说:“我当然不会知道——二三十年前!二三十年前我还在乡下生活呢!”
      哈利逐一和他们道了谢,又转向下一个摊位。这里的人并没有什么闲心听他们念诗,他便靠着“金苹果”和“回忆”之类的相关字眼寻问——不少人对“金苹果”相对来说是敏感的,多少有印象在传闻中听到过,且都和什么男孩有关。但这些人说法不一,没讲两句又都闭上了嘴巴,再追问便会被赶走——至于“回忆”指的是什么,那就更是毫无头绪了。集市的嘈杂和遇到的阻碍让德拉科感到很不舒服,他因此十分不满哈利一直以来保持的良好心态。一个上午下来,他们遇到了不少态度恶劣的人,有几次已经让德拉科怒火中烧,哈利却只是无奈地笑笑。就算耶稣基督来了,恐怕也不能比这做得刚好了。

      德拉科沉默地陪在一旁,想到现实中的波特身上的棱角,总觉得心里堵得慌。他们问完了集市上最后一个摊铺,刚准备离开,就在广场的边缘处望见一群围成一圈的人。随后,德拉科听见了一个有那么一点点熟悉的声音。他转头和哈利对视,在后者脸上看到了一摸一样的诧异。
      他们一齐走了过去,挤到人群前面,望见一个身穿紫色燕尾服的男人——漂亮的脸蛋,闪亮的蓝眼睛,手里捧着一只黑褐色的小虫。
      “好了,诸位,今天的跳蚤魔术到此结束!”那男人取下头顶的紫色礼帽,敬了一个优雅的礼。
      “你明天还会来这里吗?”人群中一个小女孩细声问道,“我很喜欢它!”
      “每个人都很喜欢他,小姐,”男人微笑着说,“但我是个大忙人呀!明天我说不定就到其他国度去了——若在这里一直待下去,便不是很智慧了。”
      小女孩听完,沮丧地咬着手指甲,同他的爸爸妈妈一起离开。人群逐渐散去,魔术师将那只跳蚤放进自己礼帽,在弯腰拾起地上钱碗的时候看见了面前的德拉科和哈利。
      他直起腰来,目光在两个男孩之间来回移动。
      “我们之前见过吗?”他歪了下头。
      “是……”哈利慢慢点头,“在野人国。”
      不错,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几个月前在芭蕉叶间遇见的那位“教授”。
      教授看着他们,眨眨眼睛,最后“啊”了一声。
      “是你们!”他把礼帽和钱碗抱在怀里,同两人分别握了握手,“你们也来到了哥本哈根!”
      德拉科板着脸,并没有兴趣和此人说话。哈利则向他说明了他们来这里的原因。
      “原来如此。”教授若有所思,伸出手指碰了碰帽子里跳蚤的脑袋,“你怎么看,我的老朋友?”
      要不是之前已经见识过这只虫子,德拉科一定会觉得这个景象十分恶心。
      “好吧,念在那时短暂友谊的份上,让我提醒提醒你们,”教授扬起下巴朝两人说,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在野人国的疏远,“要是打听什么小孩子之类的事,最好小心点,这里很多人讨厌提起这个。但如果你们一定要问的话,新港的渔夫比起这里是更好的选择——至少他们不会收钱,知道的也比别人多一些。”
      “谢谢。”哈利说。
      那只有名的跳蚤跳到了教授的肩膀上,放了一个小炮。男人戴起帽子,向他们道别。
      “今晚皇家剧院有‘魔笛’上演,女主角的演员是知名的乔安娜呢!”教授说,“看完这部戏,我会往西边的临月湾去——据说那是个美丽的地方。”
      “它是的,”哈利微微一笑,“我们刚从那里过来。”
      “啊。”教授挑起眉毛,向他们告别。那只跳蚤也举起手来,向他们敬了个礼。

      不久后,广场的这个角落只剩下两个人。
      “要我说……”哈利将视线从教授的背影上转了回来,看向德拉科的脸,“我们也可以去看那部戏。”
      “我从来不知道你对歌剧感兴趣。”像今天的无数回一样,德拉科没有直视他,只是望着地板上的黑泥。他知道哈利·波特喜欢画画,喜欢足球,这些是能看出来的东西,歌剧不是……
      “我不知道……但那会让你开心起来吗?”
      德拉科终于和哈利对视。
      这是一句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的话,却是从他彼时恨着,又在这时爱着的男孩嘴里问出来的。
      他轻轻点了点头,并在那刻感到喉咙发紧。

      ……

      歌剧在晚上八点开始,两人在晚餐之前先去了鞋匠铺,原因是哈利的鞋跟破了个洞。先前的老鞋匠在看到两个男孩进门时皱起眉头,只在听他们说要制作新鞋时方才允许他们留下,并叫来克努得干活。小鞋匠看到两个素有一面之缘的男孩拜访很是高兴,在听说他们要去看乔安娜的戏时更是满脸光彩。他向他们炫耀着自己心上人歌声的美丽,仿佛她是他在家乡醋栗丛里埋下的一颗钻石。
      要在以前,德拉科一定会对这样的行为嗤之以鼻。可就在他从侧面看着哈利坐在矮凳上、等人来量自己双脚的尺码时,他突然很理解克努得眼里的那些光亮。
      哈利称得上是一个善良的人,在德拉科看来善良过度乃至于看上去蠢透了。
      但如果可以,他也想向所有人宣告,这是属于他的、最好的男孩。
      这个想法让他满心酸涩。最隐秘的爱情总让人暗自欢喜,却像是落在后背的一个吻,伸手怎么都摸不着,平日里用衣服遮上,便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走吧。”哈利让克努得量完了尺码,站起身来。德拉科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然发了好几分钟的呆。
      “你们会喜欢她的。”克努得灿烂地笑着说,就连裁布的手脚都变得利索了。

      他们是在天黑之后找到的皇家剧院,彼时已快要临近开场。戏院的售票处摆着一个泥烧的钱猪,每有一个银币投进去,它就多光亮一点,当哈利投了三个银币进去时,它已经快要装满了。卖票的先生将最后的七张票撕成两半,其中两张给了哈利和德拉科,另外五张给了和他们前后脚赶进门的一家人。接着,卖票先生拎起柜台上的一个红色小灯笼,将它挂到门口去——上面写有「票已卖完,请各位另行消遣」一行字。
      比起现代伦敦的诸多剧院来讲,这个屋顶有着狮身人面像的消遣之地实在不算大,且气味也并不好闻。德拉科跟着哈利挪到后排的座位上,踩到什么软乎乎的东西,抬脚一看,发现是半条干面包。有人躲在黑暗中吃苹果,“咔嚓”一声咬下后,又是咀嚼的声音。交响乐团调音时,哈利正好在一个身上带有药味儿的女人旁边坐下。德拉科不自在地在那张过矮的椅子上挪动身体,听见刚才那家人也跟着他们走到了这边。
      “我还是有点担心安娜,”那家人中的女人压低声音嘀咕,“谁知道她教父能不能照顾好她。”
      “放心吧,那家伙总知道怎么让她玩得高兴。”她的丈夫这样说着,坐到了德拉科右手边的位置上。他们带着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序曲响起来了。三盏煤气灯围绕着乐团,照亮了手握细棒的指挥。那是一个皮肤偏黄的人——这部分源于煤气灯的照耀,部分源于他在“黄油花”里的出生。德拉科曾与哈利一起见过这位指挥家的兄弟,只不过他现在是不会认真去看,也不会认真回忆的。

      现在,德拉科正望着逐渐拉开序幕的舞台,心思却全放在了旁边的男孩身上。《魔笛》这部作品,他在音乐赏析课上听过德语和英语的版本,熟悉剧情和每个乐章,本不需要认真观看。答应这个提议,是因为他并不清楚自己还能将脸上的神态维持多久。
      黑暗带来某种奇特的慰藉感,乔安娜美丽的高音之下,德拉科陷入了独自的沉寂。
      他在看哈利,沉默不语地看。这理应算得上是偷看,但哈利看戏看得认真,丝毫没有留意到。

      他记得他第一次看见这张脸时候的心情。
      那时他们只有十三岁,仍然未脱稚气。德拉科正对付完手袖上的扣子,抬头看见一个同龄人带着好奇又谨慎的目光打量着校服店里黑成一片的外衣和裤子,慢慢走进来。
      德拉科觉得这人看上去有点奇怪。他明明头发乱得像个鸟窝,短袖又松又垮像是别人捐赠的一样,全身上下却有一种干净的、明亮的气息。他明明戴着一副镜片很厚的眼镜,眼里却有一种难得一见的生命力——这是一种德拉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东西,最接近的不过是大冬天里倔强想要发芽的嫩草,又或者是被风吹得摇晃不堪却怎么也断不了的蛛丝。
      而就在此时,这个男孩坐在他身边,和其他观众一起在帕帕盖诺和莫诺斯塔托斯的对手戏时笑出声,听着仙童们唱“要定心,要忍耐,要沉默”。那双依然澄澈的绿眸像是某种过于刺眼的光亮一样,让德拉科的眼眶变得干涩。一股焦灼的、慌忙的气息在他体内四处冲撞,想要愤怒,又浑身乏力,想要悲伤,却是无尽地迷茫。舞台上,王子塔米诺的魔笛响起来了,那本是一种蛊惑人心的笛音,树林里的鸟儿、群鹿、狮子都为它探出头来——他们都是由小孩披着皮毛饰演的,其中那头狮子的“前腿”差点儿摔了一跤,让它看上去像霎时崴了脚。但笛音越是欢快,德拉科便越是烦躁。他垂下头去,不再看台上衣着鲜艳的人们,也不再看哈利。
      “如果男人都有一支这样的银铃,心情必定平静,争端也会消失。”
      与舒伯特《野玫瑰》相似的二重唱在耳边回响时,德拉科已然坐不住了。他想要逃离——离开,即使不知道为什么而逃、要逃到哪里去。哈利在左侧那位女士鼓掌鼓得太过狂烈时扭过脸来,见到德拉科垂着头的样子,大致是以为后者睡着了,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那些烦躁、愤怒与慌张随之化作水银般沉重的悲伤,冰凉地浇过全身。

      上半场结束,观众席上响起了层层叠叠的掌声。德拉科像是终于解脱那样,说自己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我和你一起。”哈利应和着就要站起来,却被德拉科摇摇头止住了。
      “人太多了,你坐在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他胡乱说着根本没有逻辑的话,离开了座位。

      德拉科逃跑似地溜出剧场,扶着墙拐到了售票厅里。卖票先生眯起眼睛打量他,仿佛在审判这人究竟是在观众席上担任夜女王还是祭司的角色。许许多多路人经过,谈论着茶歇前后剧情精彩程度的对比,他们说不能言语的爱意最为牵动人心,他们说帕米娜其实是个傻子。
      他们说完这个又说那个,几近让德拉科想要怒吼让他们歇停。但他没有那样做的力气,反而疲倦地靠在了墙边,望着售票厅里成群的陌生面孔有一会儿,发现不远处还真有卖茶点的长桌。
      “嗨,先生!”卖茶点的妇人看见这位瘦瘦高高的男孩走来,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想吃点什么?我们有糖油条、炸面角、黄油曲奇——还有蛋糕!芝士、核桃、树莓,还有车轮糕!”
      德拉科低眼在手心里数硬币,花了比必要的长好久的时间数清了零钱递给妇人。
      “核桃蛋糕。”他低声说。
      妇人快乐地接下了那些铜币,用牛皮纸包好一块棕褐色的小蛋糕,交到男孩手里。

      下半场《魔笛》就要开始了。德拉科随着人群向剧场折返,走着走着,突然停下。
      他止住脚步,被身边挤过的人抱怨了一声。
      戏院内的灯光再次暗了下来,门边镀金的壁烛忽闪忽闪,也快要熄灭了。德拉科呆呆地低下头,望着手心那个沾了油渍的小纸包,失去魂魄一般,变得完全安静。

  • 作者有话要说:
    *“黄油花”:指的是金凤花,因为这个词在丹麦文里是“smorblφmst”,直译就是“黄油花”。叶君健老师说这是因为这种花很像黄油(我看了半天图片觉得好像懂了……又没太懂)。
    *“黄油花”:指的是金凤花,因为这个词在丹麦文里是“smorblφmst”,直译就是“黄油花”。叶君健老师说这是因为这种花很像黄油。
    *本章后半段剧幕中的人名和情节均出自《魔笛》,这里就不一一标注了。
      
    Music - "Saudade" (?lafur Arnalds)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