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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雪山脚下 ...


  •   夏天也许仍未完全离开。
      当哈利在风雪中接过那一半面包时,德拉科发现,自己心里那块已经封冻了数日的地方,被碰开了一条裂缝。
      他在侥幸,甚至在期望。这让他恨不得把头撞进雪堆里,让浑身的神经被冻得麻痹起来,好让那危险的、蠢蠢欲动的渴望没有逃窜之地。冷漠,仇恨,争执,他太熟悉这些了。三年以前,他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再加上一些冷嘲热讽与坚定不移的敌对,让自己与波特保持相安无事的距离。
      没有人可以让他失败,没有人可以让他输,或者在被推开时低声下咽。他是德拉科·马尔福。如果雪山上的脚印不能并排,那么他,就一定要走在前面。

      可他忽略了一些事情。
      就像同样的实验只能有一个变量一样,当现实转入梦境,当他面对的不是从没给过他一个好眼色的格兰芬多,而是像对待最珍惜的爱人那样对待过他的哈利,即使他们有着同样的名字,即使他们长得一模一样——愤怒时的样子没有任何区别,德拉科仍然不得不承认,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哈利可以变得这么快。他不相信那些默然望向对方时的微笑、那些缠绵的吻和拥抱彼此的力度会能如此轻易地被拿起又放下。他不相信哈利不明白他们是什么关系,不相信他什么都不记得——因为他记得。
      他,德拉科·马尔福,什么都记得。
      撕开那瓣面包,因此像是亲手撕开自己的皮肉那样疼。

      梦境十一月的末尾,复活节放假前的最后一个周六夜晚,他们终于翻过雪山,来到半山的斯奈尔小镇。这是一个猎户聚齐建成的村庄,藏在白色的山谷里,避开四下的寒风。
      见到远处雪幕里的第一盏油灯时,德拉科的腿已经酸到快要站不住了。他和旁边的黑发男孩一样用木棍支撑着自己,停下来歇几口气。再抬头时,就见到一个披着皮草的小男孩像是巡逻的士兵一般举着火把向他们跑来,叉腰站得笔直,将火把指向他们,大吼一声:“停下!城关检查!”
      两个男孩同时怔了怔。
      德拉科越过小男孩的肩膀向后头眺望。这哪像一个城市的样子!更别提有什么城关了。
      北风低鸣的黑夜里,银白的街道在两山之间曲线延伸,街边的房子都是实木搭建的,顶上的雪足有半米厚。这会儿风雪平息了不少,一些居民于是提着灯出来,在自家门口铲起了雪。
      “检查!”
      见来人没有反应,小男孩撅着嘴又喊了一遍。这是个性急的小家伙,还没等哈利把行囊从肩上脱下,就一把扯了过来,拉开口袋,把半个头都伸进去看。
      “哈……”他头埋在口袋里,哼了一声,直起身来后粗鲁地把行囊扔回哈利怀中。
      “亚麻布袋!”他没好气地喊,“又是巫师?哎,你们这些人可真是麻烦……”
      小男孩摇了摇头,举着火把侧过身去。
      “走吧走吧,”他说,“欢迎来到斯奈尔镇。”
      德拉科不住地偏头看了一眼哈利。后者接住了他的目光——但是只有不过两秒的时间。很快,他们便又不互相看了,只系紧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一言不发地向前走。

      ……

      哈利觉得,这个地方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
      之前听海德薇说起的时候,他以为这样环境下开辟出的村庄只会有零散的几座房屋,挤在有限的平坦地面上。事实是这里少说也有几十户人家,地形开阔到足够分出四五条街道。如果从上往下看,它确实就是一个胡桃形的小镇,家家户户在屋里点起灯,还有那么点山中温暖腹地的景象。
      然而比起南方的大城小城,这儿明显是游猎民族的领地。沿街食铺很少,除了住人的木屋外就是购买和交换狩猎武器、动物皮毛和保暖物品的地方。驯鹿、马驹和猎犬被圈在栅栏里,像是早已习惯了来来往往的过客,在两个陌生男孩带着探寻的眼光经过时连头都不偏一下。
      此时夜已经很深,街上没有一个人在行走。德拉科看见一个裹得严实到分不清男女的人将雪铲支在墙边休息,随即走过去询问可以留宿的地方。
      哈利站在路中间,望着他的背影,双手无意识地拧着自己的围巾。
      今天的德拉科态度似乎缓和了一点。哈利不确定是不是他的错觉。但如果不是错觉——如果德拉科当真愿意和他交流的话,哈利反而感到有些紧张了。“往前走,”回来后,德拉科简短地说,“要去问街尾那家人。”他的声调仍然没有什么起伏,却少了一些冰冷。
      哈利点了下头。

      与之前途经之地不同的是,这座雪中村落里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旅店,只有部分人家有着多余的空屋,为了补贴生计而将它们出租给所需的商人或旅者。哈利和德拉科于是被领到了一间不足三十平米的破旧木屋里,里面除了两间窄小的卧室和一个烧水的炉子外什么都没有,窗框早就腐朽了一半,连门似乎都不太关得稳。屋主人是个猎户的妻子,她在交给德拉科和哈利各自一把钥匙后又抱来几床棉毯,为他们点上壁灯、铺开鹿皮当作地毯,才让小屋看上去像是能住人的样子。
      “厨房和其他房间出门右转就到,”她在离开前说,“这个星期风暴很大,可要当心了。”
      “但我们明天要上山去?”哈利拧起眉头。
      猎户妻子的脸几乎全被帽子和围脖遮住,只剩一双浅蓝色的眼睛露在外面。
      “如果是我,我是不会这么干的,”她看着哈利说,“即使没有风,近几天山上也雪崩了两次。我丈夫说那是因为冰姑娘最近遇了好事,总是在笑——她一笑就雪崩。”
      “我们就是要去——”
      哈利话没说完,突然感觉左手被拽了一下。他扭过头,只见德拉科低着眼睛,像是根本没有在听——然而就在哈利扭头的瞬间,那只拽着他的手却又迅速抽回去了。
      “你们要去……?”猎户妻子探究地问。
      哈利回过神来。
      “没事,”他敷衍道,“谢谢你,我们知道了。”
      至少他反应够快……哈利想。他们刚刚到这里,并不清楚谈起冰姑娘是否是个禁忌,就像哥本哈根的人不愿提起金苹果一样。想要顺利上山,他们还需要本地人的帮助。
      “卧室里都有壁炉。需要柴或者其他什么的话,我们就在对面。”猎户妻子最后说。
      她将男孩们给的银币揣进兜里,提起挂在门边的油灯,回到黑夜当中。

      屋内没有什么风,比外面干燥很多,却也不够暖和。哈利和德拉科站在昏暗的油灯光亮中彼此看了看,再后谁也没有说话,不约而同地各自选了一个房间,进到里面关上门,好像完全对这个简陋的住处没有半点抱怨一样。
      直到执起魔杖生起火,哈利才终于叹出一口气,倒在床上闭上了眼。

      还是不行。哈利痛苦地想。
      他高估了自己的主动性,更加高估了白天的设想能对夜晚产生的控制。这个男孩仍然无时无刻不让他想起另一个德拉科·马尔福,而他没有办法面对这样一个人,心情平静——超出自己正常能力范围地,说明白自己想说的话。更何况,他仍然不清楚他究竟想说什么,想要什么……

      “咯吱”一声——有人推开了门。
      哈利猛地坐起来,看见金色头发的男孩出现在了门口,身穿睡衣,手里握着一根点亮的魔杖。对方也看着他,半边脸被银色的光芒照亮。即便如此,哈利仍然读不懂他的神色。
      “我屋里的柴湿了,”德拉科说,声音很低,“能留在这里么?”
      “你可以用保暖咒。”哈利不假思索地说——快得像是本能。
      德拉科顿了一下。再然后,他垂下了眼睛,嘴唇紧抿。哈利看着他这样,心里一紧。
      该死——哈利波特,你究竟在做什么?
      “进来吧。”哈利逼着自己说出这句话,摘下眼镜躺到靠墙的一侧,为德拉科留出了位置。

      简陋小屋里的床很窄,德拉科躺下之后,两个人的手臂不得不碰在一起。哈利想要翻身,又很犹豫,思来想去被屋里尴尬的气氛挠得全身发痒,最终突兀地问出一句:“我们明天应该上山吗?”
      德拉科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对哈利这样缓和气氛的方式不是很满意。
      “可以等到天气好点的时候。”他回复说。
      哈利于是再也没有话可讲。
      他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身体异常紧绷着。赫敏说的话在这时重新飞入他的脑海——“你不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应该在意的东西……”“真的在意的东西……”
      哈利闭上眼,让自己完全沉入黑夜。耳旁微微扇动的声响是屋外徘徊着的风声,还有更微弱的——如果不细听便一定会被掩盖的——德拉科的呼吸。
      哈利感到自己的心跳不动声色地加快了。仅仅是这样,仅仅是因为他知道,德拉科就在他身边,那么近,近到像是想要包裹他的整个世界。他甚至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不稳起来——尤其当德拉科在被子底下摸索着,握住他的手的那瞬。
      几乎立时地,哈利扭头看向了德拉科,随即发现后者也正偏头凝视着他,灰色的眼睛在光线过暗的房间里异常明亮。紧接着,还未等哈利做出什么反应,德拉科又翻了个身——从侧面抱住了他。
      这动作让哈利浑身一僵。他仍然平躺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德拉科的脸。有那么一会儿,他以为德拉科又会像之前那样不讲道理、毫无预兆地吻他,或者把手伸到其他地方去——以此再度激怒自己。但是德拉科没有。他没有再凑近,没有移动手臂。他甚至没有挪动一下任何现有的姿势,只是闭上眼抱着哈利——在意识到哈利没有抗拒之后,慢慢收紧手臂,越抱越紧。
      像是被什么东西射中一样,哈利的呼吸停止了。如果不是被德拉科紧抱着,他想他会发抖。
      他偏头望着德拉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用心端详他的模样。屋里的光太暗了,但并不妨碍他描摹那些浅色的睫毛,鼻梁的弧度——不能再熟悉的五官。
      鬼使神差地,哈利抬起手来,贴上德拉科的脸颊。动作迟疑而轻柔,但却足以让德拉科睁开双眼。
      他们于是对视了。

      哈利没有动。德拉科也没有动。他们望着彼此,好像无尽黑夜中的两盏蜡烛,只有凝视着对方的火苗,才能确保自身的长久燃烧。
      也就是在那一刻,哈利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慌张。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从未感受过类似的东西。但他为此感到害怕,几乎瞬间就要从床上跳起来,远离这个男孩。
      他真的就要这么做了,如果不是德拉科突然打破沉默——并把手移到了他腰部附近的话。
      “疼吗?”德拉科问。
      哈利被他的声音和那股感受加起来吓得不轻,压根没反应过来这是在说什么。
      “什么?”他匆匆回问道,声音因为急于压制慌乱而变得有些尖锐。德拉科似乎非常执着于得到一个答案,并未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再然后,像是挣脱了某种迷药的效用一般,哈利看着德拉科紧盯他不放的样子,感到那些厌恶和不耐烦——方才短暂消失了的那些东西——迅速卷土重来。
      “我——”
      “我是说你的伤。”德拉科补充道。
      原本打算坐起来的哈利忽然就顿住了。
      他望着德拉科,眨了眨眼。

      是,那股厌恶感还在。
      但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些什么其他东西……
      一些什么其他的……其他的……

      “我没事,”哈利别开眼睛,语调僵硬地说,“我有点累了……今天走了很久。”
      他把手从德拉科的掌心里抽出来,翻了个身,没几秒又添了句“晚安”,大抵是为了确保对方不再多话。但他注意得到——也听得见自己的心跳,频率从刚才起就没有降低过。
      身后,德拉科像是等待了一会儿,最终轻轻环住哈利的腰,回了一声晚安。后者面对墙壁,将双眼紧紧闭上,任炉火燃烧的声响充斥脑海的每个角落。

      ……

      清晨的鸟叫从不远处的某个方向传来。
      哈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又是什么时候醒来的。黑暗中他听见四周很安静,没有炉火的声响,只有那只山雀在轻吟。他于是睁开眼,在看见浅黄色的天花板时很快记起自己在哪里。
      詹姆·波特——他父亲把房间装饰得非常明亮,连墙纸都选择了近似于日出时天边金光的颜色,只是没有那么刺眼。
      哈利从床上坐起来,感到头脑有些发胀。
      睡前满心不安,醒来后仍然浑身不自在。那股异样的感受让哈利感到疑惑。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那里的心跳似乎仍然很快。那像极了他在球场上奋力抢到球时激动,或是每次见到小天狼星前满心的期待,但又不太一样,因为那并没有让他很好受。相反,那让他感到害怕——他很少感受到的情绪,好像即将要失去什么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哈利深吸一口气,长长呼出来,离开父亲的这张小床,走到墙边拉开了窗帘。现在多半是早上七点,他不用看表就能知道。昨夜下了一整晚的雨,屋外的草坪湿漉漉的,唤醒他的山雀原先停在窗台边,在被发现时立即扇起翅膀,往湖边的柳树飞去了。
      罗恩和赫敏一定还没有醒,到客厅里也无事可做。哈利因此心神不宁地走到门边的杂物架前,拾起上面的物件来看。半是好奇,半是打发时间。

      书本,玩具,还有养花用的器皿。
      父亲应当也很喜欢这个屋子,在这里藏的都是私人收集的小玩意儿。哈利记起自己在家里也有一个小箱子,用来存放从朋友们那儿收到的礼物(赫敏假期里折腾的手工制品,或者罗恩金妮千里迢迢从意大利带回来的——哈利绝没打算轻易喝掉的小罐柠檬酒)。上次发现的那些草稿纸仍然堆在小竹篮里,哈利依然清晰记得里面的内容,那些让他想起来不觉微笑的、属于自己爸爸妈妈年轻时的故事。他因此没再翻动那些纸团,只把架子上的溜溜球拿起来掂量了一会,意识到自己不知怎么玩,又把它放回原处,转而走到几步外的书桌前。
      他知道自己仍然没有平静。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也不过是为了避免去体会躺在那个男孩身边时身体里那股不讲逻辑的、某种愿望般的冲动……
      越是想起,越是让人不安地想要远离。

      书桌台面下嵌入了两个抽屉,哈利将上面一个拉开,从里面翻出了两个空空的牛皮文件夹,还有几本高中时期的数学练习册。比起卢平快要散架的英文笔记本,这些练习册新得就像是没用过一样。哈利把最上面一本翻开,只在最开始十几页里找到了父亲的字迹。
      小天狼星和卢平说得没错,比起父亲,自己也许真的还算是个刻苦用功的好学生……想到这儿,哈利不由笑了笑,将练习册放回原位,顺着拉开了第二个抽屉。
      这个抽屉很空。
      或者说,它基本就是空的,除了装着一本黑色的、日记本一样的厚册子。哈利将它拿起来,翻开第一页便瞥见开头手写的日期——
      「26 Dec, 1994」

      这也许真的是一本日记......
      字迹和竹篮里那些信纸上的一摸一样。所以,应该还是属于父亲的日记。

      哈利犹豫了一下。

      这是极为私人的东西。根据常理,他不应该随意翻看——特别里面也许会写到一些作为儿子不适合看到的东西……
      但他从来没有亲自了解过自己的父亲。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会说些什么、想写什么的,他从来都只能从其他人的口里听到。
      也许就看一篇。哈利对自己说。就一篇。何况如果父亲和自己相像的话,那么他是不会在日记本里写什么重要的——或是极其私密的事的。
      男孩这么想着,从第一页读了起来。

      「26 Dec, 1994.
      嗨,这里是詹姆。
      好吧,我不觉得一般日记都是这么开始的,但我从来没有写过这个,这完全是莉莉的提议,她说我应该把想发泄的话都写到纸上,我打赌这是因为她不想再听我对工作的唠叨。最近她总容易不高兴,也许是因为我总花太多时间在外面。我还想一直在蜜月呢!
      不过今天她看上去很开心,甚至比平常都晚睡了一些。我必须承认,莱姆斯办圣诞派对很有一套,我们几个之中,他才是最该结婚和组建家庭的那一个,可惜被我抢了先。对此我倒是一点不感到抱歉,还有点发乐(希望这篇东西不会被除我之外的其他人看到。所以大脚板!如果你正在读的话,请马上把它放下!这不是你该看的东西)」

      哈利读到这儿,下意识地想要把本子合上。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不是“大脚板”——那是小天狼星的外号,他之前听说过。
      诚然他也不是父亲本人……
      但也许,父亲也不会把他看作“其他人”。

      「……我得去加入他们了。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写这东西。
      不管怎样,圣诞快乐。」

      这一篇刚刚好填满所有的横线。
      哈利只踌躇了两秒,便翻开了下一页。

      「29 Dec, 1994.
      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快回来,但我实在是憋不住了!我们已经和所有人说过,同事,朋友,我的父母,她的父母,甚至是邓布利多和斯拉格霍恩。我仍然不敢相信,完全不敢相信。
      她有了一个孩子。
      我就要成为一个父亲了。
      我要怎样应对这个?不久前我还是刚刚从警校学习出来的毛头小子,知道怎么拿好枪就行,现在却要对另一个生命负起全部的责任。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我相信我一定会把这件事也做好……但是天啊,我还是有点害怕。兴奋,但也害怕。莉莉说我不需要这么紧张,她看上去比我要坚定多了,她从来都是这样,即使她才是更辛苦的那一个。
      母亲说,孩子从出生前到出生后,对爸爸妈妈的爱都有感知能力。现在莉莉已经开始对着肚子讲话了,我早上试了试,想了半天除了一声“嗨”什么也说不出。我该对他,又或者是她说些什么?还是说这还太早了,这会儿我们连性别都不知道。我猜应该是个女孩,她却说是个男孩。但无论是哪个……
      我就要成为一个父亲了。」

      「29 Mar, 1995.
      她刚刚睡下,我终于有时间来写点什么。医生说我们的儿子很健康,说他会成为一个强壮的男孩。他们当然会得到这样的结果,我从来都没怀疑过。他会是一个坚强可爱的孩子,被无数的爱环抱。西里斯已经占了教父的位置,但我想莱姆斯也会多加照看,他毕竟是那样子的人。彼得?也许,只不过我不大相信他的能力……
      然而我仍然会想,这是否是欢迎他来到这个世上最好的时间。我想见到他,非常非常想,但TR仍然在逃,一切似乎都有那么多的不确定性。我甚至没有更多的时间和我的妻子呆在一起。她理解我,很理解,即使在孕期的情绪摆动影响下也没有抱怨过什么。我究竟是何等幸运,才能拥有她的爱?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想我永远也不会找到。」

      「6 Jun, 1995.
      我们就要成功了。我知道,我确定。
      莱姆斯还是对从里面来的消息抱有谨慎的态度,但是又一次,那帮了我们的大忙。只有类似的人,才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弱点在哪里,这点不会错。而我们只需庆幸那老爷子有办法保持这条路径。没有他,我们还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距离上次见到她和我们未出生的孩子已两个月了。我太希望这事早点结束,让我能够回家。」

      「15 Jun, 1995.
      邓布利多是个蠢货!!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脑子犯了什么病才觉得那事有希望?!现在完了,一切都完了……莱姆斯试图让我们冷静下来。我有在尝试,我真的有在尝试。可是整整三年的努力,三年的努力全部化为灰烬,所有的工作都没了!我知道我要理智……如果我不这么做,西里斯会比现在还要激动。但是我能怎么办呢?我们现在又从哪里开始呢?
      我庆幸我有这本日记。他们明白,他们都明白,可我仍然不能显示出来。是的,也许这意味着我终于可以花上一些时间和她呆在一起……但是三年,三年了!现在任何时候,任何一秒,他都有可能在伤害某个无辜的人,任何地方,任何时候……而我不能休息。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可能休息。
      一切都是白费的。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31, Jul, 1995.
      我们有了一个儿子。
      这是我生命中最好的一天。」

      到了这儿,纸张有了半页空白。
      再往下翻,时间便向后大跨了一年。

      「2 Aug, 1996.
      我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睡过好觉了。亲爱的老朋友,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吧。
      莉莉在背着我祈祷,那天我从门缝里看见了。她从前从来不做这样的事,从我认识她开始就没有这样过。我知道那大概是老伊万斯过世前的习惯,但是她……她从来不做这些的。
      心底深处,我或许有着同样的感受。我不会放弃,为了我的家人,为了我的朋友们。昨天晚上哈利发出了一个有趣的声音,我想他是想要努力说话来着。那几乎融化了我们的心。我们都在猜他想说什么,还有他未来说的第一个单词会是什么。我已经等不及那天的到来了。我不是一个天生的哲人,整个波特家没有一个人是。但我仍然偶尔会想,我究竟将我们的小冠军领到了一种怎样的生活中来。(他似乎对玩球很有兴趣)
      我不能后退。尤其现在回击是唯一也是最好的让所有人平安的方式。西里斯说他有新消息要给我,我希望是好消息,因为他说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不太像他,又或者这又是和彼得有关。我希望他们两个停止那些矛盾,这对任何事情都不会有益。眼下我们有更重要的工作。
      该是睡觉的时候了。今天很累。」

      「4 Oct, 1996,
      这事需要有个了结。真的需要。」

      「10 Oct, 1996.
      母亲昨天夜里走了。
      莉莉试着陪在我身边,我让她去照顾哈利。某种层面上,她现在和父亲在一起……她一直都想那样的。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见到自己的孙子。

      「29 Oct, 1996.
      不该再有生命被牵连进来,一个都不行。西里斯被他们抓了起来,而我甚至不能够为他说上一句话。我无法指责他的冲动,换做是我,我大概也会做同样的事。但这一切都乱套了,彻底乱套了。还有弗兰克和爱丽丝……他们到底在哪里?
      我现在还能写什么,有资格说什么呢?
      我连坐下都不敢。」

      「30 Oct, 1996.
      就是这样,我们要再次离开了。事情感觉不大对劲,我们不能在一个地方呆上太久。莉莉在楼下收拾东西,我们任何时候都可以走。

      他在狩猎,像狼一样。那么些年前展开追捕的时候,我们就该料到有这一天。不然呢?他是个疯子,他从来都是个疯子。如果不是有家人,我一定会和所有人站在一起,我受够了,我受够了看着其他人为我们拼命。
      车已经加满了油,我会将他们带到下一个安全的地方去,如果还有那样的地方的话。然后我会回来,我必定会回来。
      任何的话到了现在都是多余的。我会把这个留在这里,直到一切结束。」

      墨黑的字迹断在了倒数第二行。再往下翻,所有的纸张皆是一片空白。

      哈利合上日记本。
      房间里的光像是变暗了许多。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FT的开更两周年。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又是一年,仿佛昨天还在火车站的超市买了蛋糕回家给自己奖励庆祝。这会儿也正在去拉满仪式感的路上,抬头看见窗外的铁轨感觉清醒又恍惚。
    感谢小伙伴们又一年的陪伴,期待两个月后回来和大家一起继续这个故事。也祝安徒生先生生日快乐。时间越久,越是敬佩他将童话写到老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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