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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太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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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妃觉着有些呼吸不过来了,眼下如同将心从身体内剜出,放在烈火上烹煮是一样的,她紧咬舌尖,拼命让自己保持冷静。
表面上还是一副悲壮神情,仿佛下一刻就要昏死过去了一样。
而在旁人看不见的盲角,纯妃的手快速掀开尸身的衣领,观察衣领下的皮肤。
扶烨幼时也生过疮,虽不是疫病类会传染的那种,但也着实棘手,是纯妃小心谨慎呵护了许久,那换季造成的疮才好。
纯妃心里明白,若真是生疮,大概率满身都会是,单单只是面上生疮,未免太过巧合,有人为的嫌疑。
更让人生疑的是,这尸身脸上的疮,太过一致了。
掀开胸口的睡衣,入眼便是平整的肌肤,干净平滑,半点生疮的影子都没有。
纯妃眼底飞速闪过一丝亮,心底的那份猜测小缝隙,不可避免被撕扯着,从小小一个口子,变得庞大起来。
悲鸣的呜咽声充斥在整个屋子中,纯妃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从怀中拿出帕子,装模作样擦拭脸上荡然无存的泪水。趁着这个空隙,纯妃快速向后转身看过去,大殿之中每个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
就连范嘉钥低声想旁边的侍女交代事情。
就是现在!
纯妃半俯下身子,强行壮胆,一只手快速在尸身上摩挲,努力想要找出不同。
直至手划过两腿之间。
“!”
纯妃面颊上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同床共枕那么多年,孩子都生了,拍着胸脯保证,她对这幅身体足够熟悉,仅凭这个,她就能断定这幅尸身绝对不是皇上!
心底惊涛骇浪,言语根本无法表明她心底的震惊,纯妃只能生生咬住舌尖,用疼痛掩盖内心的慌乱。
她不能在此刻慌了阵脚,皇后是什么心思,纯妃虽不能直接推断出来,心中也有了数。
但她不能混乱,毕竟眼下孤立无援的是她自己。她虽有心戳破,但光凭一张嘴,还没等开口,只有死路一条。她要等,等一个机会。
大殿之中,每个人都专注于手上的事情。
好像只是最平常不过的祭祀礼法,没有一个人浸在皇帝离世的悲愤中。
纯妃一身素衣,因为是妃子便只能在一旁待着,她垂头,仔细掐算着时辰,根据传信的时间,扶烨早就该到了,怎么会这么久?
总觉着心口慌慌的,纯妃转身便离开了,想着去外面透透气。
纯妃前脚刚出大殿,殿外匆匆来了个小太监。
小太监一进殿内,便神色慌张行至皇后身侧。
范嘉钥抬头满脸不悦:“发生了何事?怎么这般慌张?”
小太监跪在地上浑身打哆嗦:“扶烨殿下带兵,已经过了长乐宫,一堆人朝着这边来。”
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在大殿内炸开。
范嘉钥险些没有站稳,在宫女的搀扶下稳住心神,满脸不可置信,开口再次询问:“你..再说一次!
小太监重复道:“扶烨殿下带兵,已经过了长乐宫,一堆人眼下就朝着这边来。”
这句话充斥在每个人心头。
第一个炸起来的还是扶林。
他浑圆的身子挣扎着从垫子上起来:“他一个小小亲王,怕是不想活了吧!本太子还没死呢,他这个弟弟就要造反了吗?”
说话之际,扶林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
还是范家人先反应过来,为首的是范从光以及他的父亲更是范嘉钥的兄长,范兴华。
身为武将基本的素养还是有的:“一个皇子从哪里来的兵?宫门口的侍卫都是死人吗?就这么放进来了?”
三个问题连续抛过来,让小太监根本无法回应。
范从光开口:“父亲先别急,他就是个报信的太监,怎会知晓这些。”
一直沉寂的范嘉钥缓缓抬头,没有命令下达,殿内的僧人还是保持着诵经的动作,扫视整个大殿,果然已经没有纯妃的身影了。
范嘉钥冷淡的面庞,总算有些许的波动了,而扶玉雅同样发现了这个问题。
如此以来,连牵制扶烨的条件都没了。
“来人,拿本宫的凤印去调动宫中所有的兵力。”范嘉钥不清楚扶烨的动作,但同时她也不想坐以待毙。
扶玉雅也没有歇着,母后的心思她最清楚,她拉着扶林走出宫殿,努力寻找纯妃的身影。
有纯妃在手,至少扶烨不敢真的有什么大动作。
被妹妹牵制着,扶林浑身上下都有些难受,他一把挥开扶玉雅的手,开始大放厥词:“有什么好担心的,扶烨就是个胆小鬼,就算有兵力在手,也不会真的有什么动作的。”
他口中重复着这样的话,不像是给扶玉雅说的,而是在重复给自己听的。
叨叨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扶玉雅没有犹豫,也顾不得那些礼仪了,转身一个耳光抽在扶林脸上。
鲜红的掌印出现在扶林的脸上,强烈的疼痛,让他的脸快速涨红,随即就挥动手臂,想要对扶玉雅动手。
但笨重的身子根本比不过扶玉雅灵巧的身子。
只是轻轻一绕,扶玉雅便轻松躲过。
看着眼前的哥哥,扶玉雅几乎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裹挟着她,让她说不出话。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简单的事情,哥哥连脑子都不动一下呢。
“哥哥,你醒醒吧。扶烨手中有兵权,已经朝着咱们这边来了!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逼宫呢,他若是推翻皇权,你我会是怎样的下场啊!”
有时候扶玉雅真的想刨开扶林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的是什么东西。
字字锥心的话,让扶林找回几分理智。
但他还是没太放在心上:“有范家舅舅和母妃在,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至此扶玉雅已经无语凝噎了,转身独自去寻找纯妃了。
嘈杂的声音不断传来,范嘉钥心中一冷,她清楚是扶烨来了。
环顾四周,用于放置棺椁和祭祀的大殿,根本就没有可以防身的东西。范嘉钥快步走至烛台前,将烛台一把推倒,瞬间四分五裂。
随即捡起地上的碎烛台,在手中掂量了几下,只能如此了。
“来人,封住殿门”
僧人和宫人都放下手中的事情,用肉身挡在殿门口。
范从光开口:“不能封!一把火我们都会死在里面,且困在屋内,救兵如何进来?”
范嘉钥鄙夷视线落在自己侄儿身上:“那你想被射成刺猬吗?”
范从光悻悻闭上嘴,他私下还是同扶烨有过接触的,总觉得,扶烨做事并不会那么决绝至此。
身披软甲扶烨踏入院门,入眼便是封锁完好的殿门,他只是按照安排办事,挥手让伸手的队伍停下,开口:“父皇仙逝,儿臣特来祭拜,还请母后开殿门!”
“不知扶烨殿下如此大费周章是何意图?”范兴华率先隔着殿门询问。
“父皇仙逝,身为人子前来祭拜参礼,不是人之常情吗?殿门封锁,反倒是让人看不懂了。”扶烨垂眸,兵权在手,此时根本没什么好怕了。
“外面的这些兵定是你私养的!父皇才离世,你便要逼宫,扶烨你还将我这个太子兄长放在眼里吗!”扶林还是沉不住气,隔着一扇殿门,开始胡言乱语。
扶林的话落在耳中,反倒是变了味儿。
扶烨不愿多费口舌,从怀中掏出令牌,举在手中:“劳烦兄长看清楚了,这是父皇命儿臣调动兵力的兵符,可不是府兵,倘若还是不相信,我也没法子。”
大殿内的人们余光来回落在周围人的身旁,谁都没有说话,都在揣度旁人的心思。
范嘉钥更是心惊肉跳,那块符她找了许久,怎么会出现在扶烨手上。
扶林悻悻转身,他一贯只有嘴上功夫,现在更是什么都说不出了。
范兴华望向范嘉钥,询问道:“嘉钥,扶烨手中的兵符是真是假?”
单独听从皇家的兵力,范兴华知晓有这种存在,可从未接触过,如何能够辨别真假,大殿之中,最清楚的应当就是范嘉钥了。
范嘉钥冷脸,大殿之中没有人比她更心急了,按照原本的猜测,是扶烨将扶伯庸带出宫的,那兵符在扶烨手里也不奇怪。
可现在人人都以为,棺椁中的这位才是皇帝,她如何解释!
目前只有她和扶烨两人知晓真实情况,可立场不同,扶烨手中还有兵权,范嘉钥也不知该如何办了。
范嘉钥直接略过兄长的提问,快步走过去:“你父皇尸骨未寒,你一介庶子便带兵逼宫,对你的嫡母兄长刀剑相向,扶烨你究竟想干什么!”
既然立场不同,范嘉钥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便是先堵住他的嘴,引导舆论。
正当扶烨准本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抹白影从周围窜了出来,还没看清楚是谁,只见那抹身影,直直向着扶烨的位置去了。
“儿啊,你可算来了!”
来者正是纯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