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解缘》心碎折耳根

83、动物园

　　“我不会做坏事。如果和你一起恶作剧算得上做坏事，那我们应该一起被收拾。”

　　“五条悟”睁大眼睛，捂着胸口做出被会心一击的姿势，就差倒地不起了。

　　一脸受伤的表情没做几秒，复又大声笑起来。

　　“不不不，我是说犯错啦。犯错可和做坏事不一样，”他笑道，举起食指在伊与久佑眼前左右晃动，语气毋庸置疑:“‘坏’的标准被大众确立，而你是否‘错误’则由我来决定。”

　　这根本就是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意思吧？

　　865无力吐槽，把自己挂机。

　　他实在是不想多看见六眼一秒。

　　“完全不明白。不过你高兴就好。”

　　伊与久佑轻轻地拍拍“五条悟”的脸，试图把他一直上扬的嘴角拍平，“你不会是躲着杰偷偷跑出来的吧。”

　　“哈哈～怎么可能？他可是一直看着我们，现在也在偷偷听着我们说话呢。你不喊我出来的时候，我和杰也是这样待在影子里看你和他们玩。”

　　“五条悟”拉住伊与久佑的手，不满地说:“可别这种可怜我的眼神看着我啊？”

　　“因为听起来很无聊。”而且有点惨，“没有糖分的世界，你不会觉得难受吗。”

　　“真是败给你了。”

　　居然问这种问题。

　　“我现在的情况估计你也不清楚，反正不是人类。虽然这具身体有正常的温度，还能模拟出该有的生理现象，但是实际上并不需要进食。”

　　“总之，现在站在佑你面前的可是超进化形态的五条悟！没必要担心我。”

　　唯一让他不太舒服的，大概就是被「纵影术」唤醒之时。

　　无穷的负面情绪（咒力）涌入这片被遗落忘却的记忆碎片，造就了一个自我认知有点混乱的“五条悟”。

　　他拥有五条悟的所有记忆，但五条悟却只记得眼前这么一点的时光。

　　真——是不公平。

　　那些记忆促使“五条悟”去行动，可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只是一段被伊与久佑忘记的时间，而不是五条悟本人。

　　人的记忆会不断更新，过去的被忘记被擦除，未来的刻下崭新的痕迹，而属于他的那部分会有被想起的那一天吗？

　　“你明明就有偷吃大福。”

　　“！”

　　“五条悟”的思考被打断了，他条件反射地诡辩道：“只是一次而已！他买的那个新口味我还没吃过，而且吃自己的东西根本就不算偷吃。”

　　伊与久佑无视他的解释，只是说：“下次想吃可以和我说。”

　　“知道了......我就是好奇。”

　　还有想气一下本体的心态，不过好像五条悟并没有说出来，该不会没发现吧。

　　伊与久佑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脚下的那片阴影，即便光线并不明亮，他鞋底的影子也依旧是漆黑一片，像是照不进光的深潭。

　　他低头看着那片黑影，仿佛透过它看见了躲在里面、很少与他会面的“夏油杰”。

　　“他也会有想做的事情吗？”

　　“啊——杰试图收服其他影子来着，不过看起来更像是虐待动物吧？后来就放弃了，不过那些小动物还挺喜欢他的，明明还被这家伙收拾过，转眼就忘了。”

　　伊与久佑看“五条悟”愤愤不平的样子，大概明白他是不受小动物们欢迎的那一个。

　　“我以为影子空间很小？”

　　毕竟肉眼看去就这么一小滩。

　　“事实上这片影子里的世界倒是比我们预想中的大多了……要是佑想去看看，我还能做个导游带你参观一会。”

　　“五条悟”懒洋洋地支着下巴，做出回忆的认真表情，继而击掌。

　　“里面我最先遇到的是两只黑白狗狗哦，后来还有很多很多的兔子，甚至可以漫山遍野跑的那种——也有巨大的筋肉系式神，还有大象，和很多睡不醒的人，是不是越说越觉得像是动物园了？”

　　“想去看看吗？我保证会是一次很不错的经历。”

　　伊与久佑没有同意他的话，兀自扯了扯手下的这张厚脸皮。

　　“不想。”

　　“怎么这样啊……佑。”

　　“五条悟”拉长的语调甜腻又可怜，他像是只大猫一样手脚并用地缠到伊与久佑身上，一边呜咪呜咪地闹着，一边抓住手下的猎物不让他逃走。

　　“等等，鞋还没脱!”

　　两人狼狈地翻滚到床上，将装着系统的酒瓶挤到一边去，也不知被子下刚睡着的蛇带会不会被“五条悟”和伊与久佑压醒。

　　“不要转移话题，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五条悟”在说什么。

　　五条悟生气至少还有迹可循，而且可能只是小孩子气性闹脾气一段时间，但“五条悟”却直接冲上来开始折腾他。

　　伊与久佑动了动腿，能感觉到身上这个家伙浑身紧实的肌肉蓄势待发，似乎只要一挣扎就会将他压制下去。

　　身体陷在柔软的被褥里，脚上的小皮鞋肯定也把被子弄脏了。

　　他不得不求饶道:“等会小悟要给我带吃的回来，吃完再去嘛。”

　　“五条悟”抬手正欲摸上白色眼罩，动作突然僵住，然后果断扯掉它。

　　“悟·酱。哈，你居然喊他悟·酱？这么亲昵？”

　　那张又显露出来的漂亮脸蛋越凑越近，是找不出来一点缺点的极端美色。

　　就算是再没有情商的人，也会窒息在五条悟的那双眼睛里。

　　蔚蓝色的仿佛漂浮着碎冰的美丽眼瞳，又或者如今不再明亮，这双更似干涸血色、隐隐含有癫狂与冷漠的眼睛。

　　不带笑的表情显得有些过分冷酷，不过接下来行为也与他的神情是一样的残忍无情。

　　“为了好、好区分——别摸了，呜好、好痒!”

　　他的解释自然得不到裁决者的理解和温柔以待。

　　伊与久佑无法后退，只能眼含热泪地希望“五条悟”玩够了便点到为止。

　　再说了，怎么可以拿眼罩来绑着他啊。

　　这可是悟的本体……等等，他为什么会觉得悟的本体是个眼罩？

　　墨镜才比较适合五条悟吧。

　　“还走神？”

　　伊与久佑下意识说谎:“没有、呜呜？!”

　　“五条悟”更不高兴了：“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都做过什么，佑可是从来没有这样当面喊过他。偏偏到我面前就故意悟酱悟酱的，真的好过分。”

　　“是想惹我生气吗？”

　　“没有……呜啊？我没有故意……!”

　　伊与久佑的脸上泛出一片激动的绯色，可仍然挣脱不得，只能令人怜惜地在他身下无力摊开，纯黑的裙摆像花瓣一样铺开。

　　很难见到伊与久佑情绪激动的模样。

　　不过“五条悟”身上没有痒痒肉，所以也无法理解他现在这幅痛苦愉悦的表情。

　　“是么，我不信。”

　　“五条悟”轻而易举地下定结论，轻飘飘地扯了一下伊与久佑铺开的裙子，“这种样子也很可爱哦，佑。悟·酱可真是有眼光，怪不得你更喜欢他……不过里面那套奇怪的袜子就有点多余了吧。”

　　“真的很痒……悟。”

　　“五条悟”当做没听到他的话，跃跃欲试道:“我帮你脱下来怎么样？”

　　伊与久佑只是流着眼泪看着“五条悟”，没有再说什么，然后撑起身体抱住他。

　　散开的白色眼罩落在枕头上。

　　发现他的表情不再是高兴，“五条悟”茫然无措地感受少年的环抱，居然不敢伸手去回抱他。

　　“影子里有很多兔子吗，悟。”

　　他找不到适合插科打诨的话题，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大脑短路的感觉：“啊、啊？对，很多白白的兔子。”

　　为了增加说服力，也为了转移莫名开始掉眼泪的伊与久佑的注意力，“五条悟”想着自家学生召唤出来的那些兔兔，还伸出一只手特意比了一下兔子的大小。

　　“有些小只一点，有些比较大。不过抓着耳朵都能提起来，跑起来像是雨后的春笋蘑菇一样，一簇一簇源源不断，抓都抓不完。”

　　“可以吃吗？”

　　“五条悟”有些错愕，但还是否定他的想法：“这当然不能吃，它们都不是真正的生物。”

　　“还有呢，那两只狗狗可爱吗？”

　　“可爱？”

　　“五条悟”的记忆里只有玉犬们疯狂撕咬咒灵的模样，诅咒奇特色泽的血液在它们的锋利牙齿之间迸裂出来，飞溅一地，顺便粉刷墙面。

　　紧接着它们的主人也会上前对咒灵实施暴力祓除。

　　这些并不影响他果断地回答，“非常可爱！”

　　伊与久佑听着“五条悟”专心致志地胡扯，用手指抹掉了泪水。

　　他不打算说出自己情绪急转而下的原因，“五条悟”因此也没表现出询问的想法，难得表现出乖巧听话的表情。

　　编故事编到绞尽脑汁，直到伊与久佑说：“那晚上见吧。”的时候，“五条悟”才明白他同意了自己的邀请。

　　可那句邀请并不是真心的，只是“五条悟”随口一句的戏言。

　　他被伊与久佑推开，一脚踩空落回无尽的黑暗中。

　　然后摔进毛茸茸的脱兔堆里，还被其中一只蹬了一脚。

　　动物园只存在于“五条悟”恶作剧的笑话里，本不该存在于黑影的世界里。

　　他被“夏油杰”从兔兔中提着衣领拖了出来。

　　“你让他难过了，悟。”

　　“你不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