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解缘》心碎折耳根

188、补充营养

　　在与的场留樱简单交涉过后，伊与久佑、五条悟和夏油杰踏上前往熊本县人吉市的车程。而等到达人吉市的区域后，还会有的场家派来的专车接送他们。

　　此刻，坐在的场家派出的车上的五条悟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表情忍不住有些古怪：“我说，这是不是太殷勤了？”

　　虽然只是接个车罢了，但如若他许久之前没见过八原的来人与咒术界的老橘子吵起来还站在道德领地高处的情景，大概也会觉得的场家家主是个较为温和的人物——实际上，这段时间以来，家主的位置似乎已经换上了另外的人。

　　当然，最后一句是的场留樱带来的讯息。

　　两方的能量体系不同造成多种观念的差别和对对方理解方面的移位，更何况上一位的场家家主是十分擅长网络关系的人物，表面上态度趾高气扬，私下里却和咒术界不少中层及基层的人取得了信任。

　　——当然，这点人微不足道。起码在咒术界总监会的眼里十分微不足道，小部分人因此被驱逐出咒术界，也有一小部分没被抓住漏洞。几年来相安无事，似乎也就从总监会的眼中渐渐淡出身影。

　　天知道五条悟手下的一个野路子出身咒术师找到这份纸质资料的时候，他心情有多微妙。

　　咒术界总监会多年来收集的各方面资料实在过多，而他们又过于不安，总会三番五次检查、移放资料的位置。

　　几年前曾经出过装资料的U盘不小心丢失的纰漏，于是后来又重新转回纸质文件收录，至于曾经变更收集资料的方式为U盘的原因，便是一场差点没救到的大火。

　　五条悟心想：这些人又在绕圈办事了。

　　他思绪跳跃极快，丝毫不知、也不在意自己的话让人多么不爽。坐在副座上的的场家人下意识想瞄一眼中央后视镜观察，但还是堪堪止住了眼神的移动。

　　哪怕略有嫌恶咒术界的存在，五条神子的赫赫大名却早已传入八原之中。

　　家主曾耳提面命白发蓝眼之人，需得严肃对待，不得马虎大意，所以他也认真记住了这点。

　　不过，总是谨慎自持的家主这几日却特别散漫，需要翻阅的公务堆了一桌子也不去处理，往常检阅的日常活动也没有继续做，甚至没有提一句，似乎只注重此次接待咒术界年轻咒术师们的事宜。

　　但，这些举动之中肯定有家主大人的深意。

　　夏油杰倚在另外一边的车门上查阅手机里的资料，听到五条悟大大咧咧的声音，随口回答道：“你在意这个？”

　　“不。我只是觉得有些巧合——”

　　这声音听起来极度不走心。

　　“不只是巧合吧？”

　　是巧合的话，悟就不会说出来了。

　　他不是这种把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挂在嘴边的人。

　　当然，恶作剧的时候除外，那时候顽劣的什么话都能说出口，又和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

　　五条悟才不在意谈论对象还在副驾驶位置上坐着，交错的一腿翘起，脚悬在空中一晃一晃的。他直截了当地说：“毕竟他们一直看不起咒术界，虽然我也觉得咒术界挺让人看不起的。佑，你怎么想？”

　　伊与久佑坐在车座中间，十指乖乖交错放在腹前，靠在车座上也靠得端端正正。但他面上却一副心不在焉的神色，微微垂下的双眼看起来有几分神思不属。

　　五条悟又喊了他几声，他才恍然回神，抬起头：“啊？什么？”

　　“你在想什么？不是要去八原找那个妖怪吗？”说到这里，五条悟突然意识到什么，压低声音:“话说，他们是除妖师家族唉，会不会杀掉你的朋友啊？”

　　副驾驶座上的人握紧了拳头——他们英明神武的的场家家主大人可不是如此随意的人！

　　“嗯......？”伊与久佑皱眉，又松了眉头，才对五条悟露出点笑容，声音迟缓地说：“不会的，他们打不赢系。”

　　话音刚落，副驾驶座上传来一阵压不下去的咳嗽声。

　　五条悟立刻接道：“说的也是。”

　　副驾驶座位上的人脸都快憋红了。

　　稳健的车辆行驶许久，终于带他们来到了的场家大宅门口。

　　的场家的房屋不在闹市里，也不在繁华都市中心，而是山野深林之中，大宅的墙壁屋檐上也生满了植物的墨绿痕迹，看起来有几分老旧。

　　完全没有迎接的人，甚至载着他们来的司机带着副座上的人一起走掉了，只留下句:请贵客沿着正路进主屋里去。

　　“他这是什么意思？”

　　夏油杰却没有回答五条悟，而是按住了伊与久佑的肩膀：“佑。你哪里不舒服吗？”

　　“有、有点晕？”

　　但这种感觉是不是晕，他也不清楚，出发之时还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到车上后开始有些注意力不集中。

　　到后来的现在，伊与久佑的意识更是恍惚了。灵魂仿佛欲要脱离沉重的躯壳飞走，又或是意识中断、醒来，等到他眼前的光景再回归的时候，看见的是五条悟的焦躁表情，与夏油杰阴郁的神态。

　　嗡嗡作响的耳边又恢复了清晰。

　　他摇摇头，又眨了眨眼睛。好似断线又重连上游戏的玩家还不在状态。

　　觉得自己似乎好了，伊与久佑往大宅门口走了几步。

　　夏油杰拽着他胳膊，像是在扶老人过街：“没事吗？”

　　“我不知道。”

　　五条悟皱眉：“看不出什么来，不会因为这是妖怪的领地吧？”

　　他决定现在开始，要在讨厌的地区里加一个熊本县。

　　——“五条家主。这里是八原与否，和伊与久君的不适没有一点关系。希望你们不要多想才好。”

　　站在主屋门口的人影默默举起茶杯，示意道：“欢饮各位的到来。我是的场家家主的场静司。”

　　“我还以为你要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夏油杰早就瞥见这人站在那，心情不爽，语气不免带了刺。

　　“呵呵，”的场静司也笑，温和到戴着微笑假面的模样居然和夏油杰此时的表情几分相似，只是他的右眼掩在黑发下，还用层层符咒遮住，唯余下赤色的左眼冰冷地审视着他们，“我只是在看你们要在门口待多久罢了。”

　　五条悟无暇顾及他们的冷言冷语，因为伊与久佑又像是不舒服了，木木的薄荷绿眼睛直直看向虚空，看就像是特意制作的人偶般漂亮却无神。

　　的场静司注意到他们的情况，上扬的过分标准的嘴角缓缓拉直，又说：“不舒服就先进来，也许是水土不服也不一定。”

　　等到的场静司泡完茶，伊与久佑才在茶几面前回了神。

　　他摸了摸头，下意识又摇晃了几下脑袋缓解眩晕的感觉。

　　四周安静无比，伊与久佑才发现是五条悟给自己做了个膝枕：“怎么了？”

　　五条悟担忧地看着他，手指贴到伊与久佑的脸上：“还不舒服吗。”

　　的场静司端着茶水瞧他们，眼神显得几分怪异，看着桌子对面已经开始上下其手地检查，还是碰了碰自己的右眼。取下符咒后，露出的却是一只眼角带着疤痕的赤红眼睛，眼珠瞳仁颤动着犹如一根细长的尖针。

　　“哼，就知道你们照顾不好佑。”

　　他淡漠的笑容收敛回去，变成了一个戏谑扭曲的大笑，“佑，快来喝东西。”

　　不等对面的三人做出反应，“的场静司”又露出十分嫌弃的表情，俨然自问自答的样子：“我想怎么做表情就怎么做，你管得着吗？表情管理？那是什么东西？不要多管闲事，除妖师。”

　　他说完，又催促伊与久佑去喝茶。

　　夏油杰没看出茶水有什么异样，想问些什么，却是系先开了口:“佑只是饿了，补充点营养就好。”

　　他是不会做对佑不利的事情，夏油杰清楚这点。但再多的解释就没有了。

　　“竖着的茶梗代表好运哦~”

　　那张属于的场静司的隽秀面容露出一个十分温柔的表情，眼中带着任何人都无法错认的宠溺，高兴时的笑容明显也变得自然又正常：“我希望佑天天都能有好运气。”

　　五条悟闻言，没再问什么，抓着伊与久佑按在桌边给他灌茶水。下意识挣扎的动作难免使得不少茶水从伊与久佑的嘴角溢出，又被夏油杰用纸巾擦拭掉。

　　嘴里的茶水十分苦涩，喝到后面才回甘。但其中似乎有种一点难以辨认的香味，涌入口腔中的水流里还掺杂着一丝冰凉的水汽。

　　伊与久佑迷迷糊糊地喝完半杯茶水，也辨认出来这种熟悉的口感是来源于什么。

　　见他眼睛里有了情感的色彩，似乎想说什么，系打断他的话，说：“再多喝一点，对你的身体很有好处的，佑。”

　　“上次吃的也是这个。”可伊与久佑偏开脸，问，“这是什么？”

　　“你尝出来了？不过，这样吃掉吸收的效率还是太低了。”系下意识站起身，伸手到一半时又盯住这只属于人类的手，目光显得有些嫌弃，“......人类的躯体，果然还是太不方便了。”

　　系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木匣，放在桌上打开后，居然是一块摊在枕巾上的雪白方正骨块。

　　他隔着枕巾稍稍一触骨块，骨头便碎成了一片晶莹剔透的小碎块，流动着星辰般的璀璨光辉。

　　饥饿感几乎是瞬间摧毁了伊与久佑的理智，他的瞳孔再度涣散开来，仿佛被杀死了一样。

　　“来，吃掉它。”

　　系邀请道。

　　伊与久佑当然做不出回应了。

　　系见状，对五条悟说：“或许，你可以帮忙。”

　　它、他！祂。

　　——来吃掉祂。吃掉我啊？

　　亲爱的佑。

　　冰冷的水汽、带着一股铁锈般的熟悉滋味，仿佛某种血肉的气味。咯咯作响的骨头碎裂在伊与久佑的唇齿间，顺着食道滑下去，让他心中感到某种饱腹般的快愉，又觉得有些抵抗。

　　这是什么？

　　如梦似幻一般，伊与久佑被迫张开了嘴。

　　五条悟沾染了粉尘的手指捏着白色碎骨压在他殷红的舌尖上，快乐到让人罪恶的味道促使伊与久佑下意识去舔舐、抚摸那些东西。

　　融化了的冰凉液体顺着舌头的轮廓深入。

　　可一旦吃到它，又好像有些难受了。

　　他无神的眼瞳似乎颤动了几瞬，但看过去时又没有恢复正常的模样。五条悟继续伸手动作，强硬地把剩下的东西一点点喂给他，看着他慢慢吞咽下去。

　　夏油杰皱眉注视着伊与久佑，却看见眼泪突然顺着他的脸颊落了下来。

　　系的声音仍然在催促他：“很好。再吃点。”

　　——乖孩子，再吃点。

　　伊与久佑握紧了手指，却刚好掐在夏油杰握紧他手指的手背上。眼泪顺着他垂下的头，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滴进炙热的手心里。

　　系一直没再说话。

　　从嘱咐五条悟来办这件事，到满意地看着五条悟做完所有的事情为止，他一直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