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解缘》心碎折耳根

180、纠缠的人生

　　在旅馆几公里外的商业美食街解决晚饭问题后，五条悟、伊与久佑和夏油杰三人遇上了同样也是在逛街的家入硝子和冥冥。

　　风拂起少女们的裙角，带来一丝郁闷般的炎热。

　　夜色落下，街边的路灯亮起，与街区和城镇汇聚成一条明亮的长河。

　　他们和她们隔着稀疏的行人对视，余下一个灰色的脑袋埋着头看漂亮的苹果糖。

　　家入硝子本来已经忘了这三个人，逛得正是开心时候，看见他们悠闲散步的样子这才想起来——明明他们是邀请她们来玩，却把她和冥冥丢在旅馆里，忘得一干二净了。

　　冥冥注意到家入硝子神色不对，凑到她耳边，低声细语道:“想和他们一起逛街吗，硝子？”

　　家入硝子一个激灵，回神:“不了!你在说什么啊，冥冥!我才不想和小学鸡一起逛街，难道指望他们懂得女孩子的心思与兴趣？”

　　“唔。”冥冥回答，“这怎么可能，那可是五条和夏油。佑的话，就像是你说的那样，笨蛋也不可能会懂这些。”

　　她们当着dk们的讨论迅速来到了尾声。

　　五条悟显然毫不在意，看起来还对这个不礼貌的结论很是满意。他一手揽着专注转动手里小苹果糖的伊与久佑，一手抬起随意摆动手里花里胡哨的巧克力香蕉，敷衍地朝她们打了个招呼。

　　家入硝子看他这个拽得不行的大爷样，可是十分不爽，回应的话也是靠着咬牙切齿硬挤出来。

　　夏油杰正拿着一碗芒果刨冰，事不关己地站在伊与久佑身边，礼貌性朝她们点头：“晚上好。硝子，冥冥。”

　　伊与久佑仿佛短一截的神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停下了转动手里鲜红苹果糖观察的动作，抬起头来：“硝子和冥冥也出来吃饭吗？”

　　冥冥撩起一侧的鬓发，垂下的雪蓝色马尾也随之轻轻摇摆，才笑道：“没有哦，我只是和硝子出来放松一会。那家旅馆的晚餐还是很不错的。”

　　“这样啊，不错就好。”伊与久佑瞟到她脸边垂下的长发，下意识说：“冥冥，今天的发型很好看，把眼睛都露出来了。”

　　将面容挡掉些许的发型实际上是冥冥用来配合术式的选择，但偶尔放松的时候，换个清爽发型也是不错的尝试。

　　不过，这些话她倒是不会说出来罢了。

　　“唉。难道以前的我不好看吗？”

　　冥冥于是作出几分苦恼的表情，无视五条悟疑惑皱起的眉头，凑近过去，轻佻地用手指尖勾了勾灰发少年的下巴，“这样说，可是很伤人心的。”

　　“喂!冥冥，别动手动脚!”

　　“干嘛这么警惕？脸红了啊，真是可爱。”

　　五条悟瞪着她冷笑一声，举起手中的半个巧克力香蕉，犹如挥舞着什么危险的特级咒具一般:“你不觉得你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个女流氓吗？!”

　　夏油杰面上露出不赞同的神情，往前迈了一步，顺势挡住冥冥移过来的视线。

　　“也不是——冥冥，等等？”伊与久佑有些畏惧地往后缩脖子，躲避冥冥调皮地在空中舞动的手指，分明已经碰不到他了，整个人却还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幸好有五条悟的加持，不然伊与久佑怕是早已败下阵来。

　　而且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居然伸出手里那只缺了个口子的苹果糖想要和五条悟的半只巧克力香蕉一起抵抗前辈的热情态度：“只是、只是感觉冥冥两只眼睛都露出来的样子......的样子，更真实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夏油杰卡在喉咙里欲要与冥冥交流的话语自然没说出来，反而是有些疑惑地站在五条悟和伊与久佑身旁。

　　他看着仿佛交融为一体、张牙舞爪挥舞着食物的两个睿智dk，又看了看手里的芒果刨冰，却失去了上前为伊与久佑说话的心情。

　　……走过去的话，总感觉会更加丢脸吧。

　　幸好这段路的行人比较少。

　　伊与久佑当然不知道夏油杰的想法，畏畏缩缩地在越发不爽的五条悟下躲开了冥冥的放水袭击。

　　冥冥是这么恶趣味的人吗？

　　不知为何，怀疑人生的家入硝子总感觉冥冥玩得更开心了。

　　她也很少见到冥冥这么放松的时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完全就是欺负佑到上瘾了一样。

　　这是把她丢下了吗!

　　“冥冥!”

　　“哈哈，硝子想来一起？你看五条，”根本就是笑得张扬又戏谑，眼泪都快掉下来的模样，“——好好玩。”

　　五条悟不明所以，但十分不高兴。他舔掉嘴边解决巧克力香蕉残留下来的最后一点巧克力，才抬起手，隐约是将伊与久佑护在身后的姿势:“你在戏弄我吗？冥冥。”

　　那个手势——

　　五条这家伙不会想在这里做什么吧？

　　居然这么生气？但如果他真在这里用术式干了什么，夜蛾老师绝对会生气到爆炸的!

　　家入硝子又看了几眼，还没紧张就松了口气。

　　夏油杰也若无其事地站在他们面前，仿佛个看乐子的裁判，到这种时刻，还发出了不大明显的一声笑。

　　笑什么笑!

　　五条悟快维持不住这种冷酷的表情了!

　　伊与久佑知道他已经可以瞬发「苍」和「赫」，这个略显懒散的手势也只是表明不高兴的态度。

　　“没有。”冥冥当即举手投降，然后叉腰，雪蓝色的马尾随着动作一摇一摆，“只是觉得佑这幅样子很可怜可爱，你拦在我面前的样子也很有趣，五条。”

　　家入硝子顿时无言以对:“你是在火上浇油吧冥冥。”

　　五条悟实在是弄不明白她行为的原因，以往也并没有和冥冥有多少交涉，他瞥了几眼莫名小心翼翼到惹人怜爱的伊与久佑，又好像明白一点了。

　　但是这样做是不行的。

　　五条悟想，也这样直白地说了:“可佑完全不喜欢你啊，冥冥。你别来招惹他。”

　　“嗯？”

　　“他都不喜欢让你碰！”

　　冥冥摇了摇头，说：“男孩子的心思还是太粗糙了哦，五条。佑不是不喜欢让我碰，只是认为男女有别，如果是男性的话，根本不会在意。总感觉他被你们教得不太对劲了。”

　　家入硝子十分认同这一点。

　　就像是冥冥说的那样，伊与久佑不害怕她的靠近，可毕竟对方是女孩子。

　　眼见话题一转，夏油杰不得不也开口说道：“但这就和你没关系了，冥冥。”

　　“但真的可以吗？”笑意盈盈的雪蓝色长发少女，就连唇角的微笑弧度也是格外优雅迷人的，微微弯起的眼瞳中是格外透彻的色泽，“他不懂这些吧，你们有欺骗诱骗他吗？如果他以后明白了——”

　　“......”

　　夏油杰沉默了片刻，他难以否认这句话，下意识回头的视线与伊与久佑的目光对上，却见伊与久佑疑惑地问：“冥冥。他们骗得了我什么？”

　　“硝子和我说过一些。虽然不关我的事，但你知道，什么人才能接吻吗？”

　　家入硝子立刻被五条悟瞪了一眼。

　　“喜欢的人。”伊与久佑立刻回答。

　　冥冥只是笑：“什么是喜欢？”

　　“想要一直在一起——”

　　见她没说话，伊与久佑自然而然继续补充道：“想要更亲密一点，可总是觉得要矜持克制一点，不能太过了，但控制不住......”

　　听着他小声的话越说越多，越说越详细，家入硝子摸了摸听得发烫的耳根，不禁露出了费解的表情。

　　佑可不是那种会克制自己的人吧，倒不如说，这份情感的主人另有其人才对。

　　在五条悟稍显迷茫，又仿佛明白了的表情下，夏油杰站立的姿势越发僵硬起来：“......我们一定要在这里说这个吗？”

　　冥冥没理他，略显惊讶地对伊与久佑说：“你知道这些？”

　　伊与久佑摇了摇头：“我能感受得到这些情感。”

　　闻言，夏油杰不合时宜地挖了一勺芒果刨冰塞进嘴里。

　　他需要冷静冷静。

　　“但是都可以。”

　　余光处披着灰发的少年这样说，“我都可以。”

　　无论是那些自我遏制的嫉妒与隐约的偏执控制欲，又或是那份依赖和渴慕渴望的亲密，一切的情绪都在触碰之后完完全全地暴露出来，如情海般将他裹挟到其中。只可惜，无论如何竭尽全力，伊与久佑也难以让两人都能满意。

　　他想了想，又说：“悟和杰才不会骗我，冥冥，他们都是好孩子。”

　　冥冥不免失笑，觉得自己是小题大做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什么呀。我才不是说这个东西——”

　　“别欺负他，冥冥。”五条悟见状，夹着伊与久佑的脑袋后退几步，不高兴地瞪他：“把手收回去。”

　　被他防护性的保护姿态惹得恶劣兴致大发，而一旁吃刨冰下火的夏油杰明显表情也不对劲，让人仿佛闻到了醋味，冥冥不得不抬手掩饰唇边控制不住的弧度，若无其事地说：“抱歉啦~五条。”

　　果然，还是面对面观察一次的有趣程度更高。

　　真是一种让人觉得神奇的关系呢。

　　退回此次旅行伙伴的身边后，果不其然立刻收到了家入硝子怪异的目光，她从善如流露出温柔的笑意：“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呀？硝子。”

　　两人远离警惕心爆棚的男孩子们，悠悠然朝街边走去。

　　家入硝子说：“你逗他做什么。”

　　冥冥却回答：“硝子也很喜欢，对吧？”

　　家入硝子不由得微微挑眉：“哈？什......什么嘛。”

　　“那么可爱的孩子任由人去玩弄，即便是十分‘正常’的硝子，也会有那么点想法吧？所以我忍耐不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什么叫做玩弄！我才没有！”

　　只是偶尔、偶尔会有一点点出格的想法，但那才是人之常情吧！

　　家入硝子确信这一点。

　　“嗯，嗯，没有。”冥冥安抚她的情绪，语气温和：“但是佑很吸引人呢。那种好欺负的感觉，反应也很有趣，让人兴致很高。”

　　家入硝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热乎乎的：“我知道啦。”

　　两个女孩子闲聊着走开了，五条悟还站在原地横眉竖眼，生自己的气。

　　伊与久佑把红艳艳的苹果糖抵到他嘴边，于是五条悟就又高兴起来了，直接一口咬掉了整个苹果糖。他一边吃，一边还含糊不清地说：“我就知道佑喜欢我。所以我还要吃土豆奶油！”

　　“你还吃？”

　　“因为有些火大，冥冥那家伙，究竟把我们当做是什么人了......”五条悟愤恨不已，嘴里的碎糖块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夏油杰回答：“毒舌的薛定谔人渣吧。尤其是我们两个。看我做什么？这里面当然没有你啊，佑。”

　　伊与久佑便低下头去戳手里盒子的奶油土豆块，然后不感兴趣地塞回五条悟手里。

　　“哈？！还有硝子，居然敢背叛我们！”

　　“那不叫背叛，她也是为了佑好。”夏油杰这时候又发出了十分善解人意的温柔声音，还兜里摸出颗薄荷糖，放到伊与久佑手心里。

　　见伊与久佑乖乖含住薄荷色的糖果，夏油杰又说：“她担心你是玩心作祟。被你玩了再抛弃——”

　　后面的话却是没有说出口。

　　这种事情才不会发生。

　　只是夏油杰甚至都不想说出来。

　　五条悟也喃喃道：“佑又不是可以随便玩的......”

　　用牙齿摩擦口腔里硬糖的伊与久佑怔愣，后知后觉他们是在谈论自己，根据耳边还没消散的这句话来分析，所以悟和杰在谈论的是：“玩我？”

　　五条悟将火气全部发泄在奶油土豆块上：“谁敢玩你啊！”

　　伊与久佑虚心求教：“那，悟说的是？”

　　“说的是我们会在一起很久！”

　　“很久是多久？”

　　“啊？那必定是永远！”五条悟皱着眉头，土豆块将一边的脸颊顶得凸起，斩钉截铁又得意洋洋道：“虽然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你是不可能离开我、我们的吧。”

　　夏油杰感谢五条悟勉为其难地把他也加进去了。

　　五条悟信誓旦旦，就差举起手上的奶油土豆块一起发誓了：“我们的人生肯定会纠缠到最后！”

　　夏油杰想，为什么要用纠缠这个词啊？

　　可伊与久佑脸上已经显出几分笑意，语调明显是高兴了起来：“最后吗？悟。”

　　“那是当然——我才不会让佑跑掉。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做出了这种约定，你理所应当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眨了眨眼睛，那片永远静谧、落了翠叶映着蓝天的潭水仿佛终于泛起了波澜，依旧还是那个回答：“我可以。”

　　其实，就算是不可以也得必须可以。

　　五条悟从没想过有另外一个选择。

　　“然后直到——”

　　“直到我们的一切都结束？”

　　“噫，杰。你说话好不吉利！”

　　“......明明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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