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解缘》心碎折耳根

175、“孩子”富江

　　正如辅助监督所言，街角确实莫名其妙聚集了一群低级的咒灵。

　　大抵是来源于恐惧毛茸茸与对猫毛狗毛的过敏，一堆堆瘫在地上的诅咒看起来就像是打过补丁、被使用过很多次而没清理的脏毛毯。

　　伊与久佑驻足的那几秒，随口用咒言祓除了它们。

　　被消灭的咒灵化为飞灰消散而去。

　　他沿着资料的路线徘徊，清理了不少的诅咒，虽然级别不高，但量难免有些多。

　　怪不得这个委托会交给他。

　　只是路途越来越偏，零星几个的路人也渐渐消失。

　　最后，伊与久佑走到一个夹在两栋废弃大楼间的狭窄路口。

　　下午的阳光显得有几分落寞，也照不进楼间的通道里。

　　稳定间隔相同距离的抹布诅咒蔫巴巴地趴在略显粗糙的水泥地上，鼓动着密密麻麻的眼球转动，由伊与久佑脚下，一个一个的一直延伸到巷子深处。

　　伊与久佑停下脚步，觉得有些奇怪。

　　这看起来……像是在引诱他？

　　他没再往前，而是轻声开了帐。

　　【出来。】

　　躲藏于深处阴影里的人抵抗不了咒言的效果，或许又是根本不想反抗，几步踉跄出来，眯眼微笑着实打实地摔倒在他面前。

　　乌黑柔亮的黑长发垂落的弧度显得格外漂亮动人，姬发下那张柔媚到极致的面容也在伊与久佑眼前显露出来，眼角落了一颗血色的泪痣。

　　视线自然下落，看到再明显不过的喉结曲线时，伊与久佑才反应过来这个穿着一身黑色长裙的高挑女人并不是女性。

　　如果不是明显的男性特征，光看这张脸的话，他完全就是一个过分好看的女性，何况又穿着裙子。

　　伊与久佑感到迷惑，费解：“你在这里做什么？”

　　对方却答非所问，泪眼婆娑地摸着裙下那双裸露出来的小腿，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好痛啊。妈妈好狠心。”

　　伊与久佑也看过去，却只看到肌肉线条分明的腿部上几缕暧昧的红痕。

　　大概是刚刚摔在地上时刮蹭到的。

　　而且——感觉这个人不太聪明的样子。

　　毕竟谁会突然在陌生人面前哭着喊妈妈啊。

　　难道是被诅咒抓过来的？

　　伊与久佑观察四周的脏毛毯咒灵，根本得不出这个结论。

　　这种表现的话，会是普通人吗？

　　他想不明白，只好当做没听到这人的话，慢慢伸出手：“你先离开这里吧。”

　　虽然只是低级的诅咒，但普通人也不适合留在这。何况还会妨碍伊与久佑祓除这些东西。

　　黑裙的男人坐在地上，眼睛里还盈着亮晶晶的泪水，手指乖乖覆上伊与久佑的手心，嘴上却很是疑惑地问：“那妈妈呢？”

　　不等伊与久佑更疑惑地问所谓的妈妈是不是有什么事，紧紧攥住伊与久佑手的男人又开口了。

　　他的手指眷恋又小心地桎梧住伊与久佑伸出去试图拉起他的手，同时也说出了一句让伊与久佑反应不过来的话。

　　“你留在这里是想要做什么呢？妈妈。”

　　“......”

　　“......你是在喊我啊？”伊与久佑突然明白了。

　　他想收回手，却扯不回去，又解释道：“我不是你妈妈，也不是女孩子。”

　　“啊~听不懂。妈妈就是妈妈——为什么不承认呢？妈妈。”不露出可怜的哭泣表情时，男人的样貌便显得格外妖异，殷红的嘴唇翘起魔魅的愉悦弧度，浑身上下都充满令人目眩神迷的魅力。

　　就连伊与久佑，也觉得挪不开目光。

　　——是术式的效果。

　　那双眼尾上扬着，是显得尤为傲慢的高高在上，左眼下的泪痣更像是一颗血色的疤痕。

　　“好久不见，妈妈。我是富江啊。”

　　“......富江？”

　　伊与久佑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疑惑地看着这个明显面露期待之色的男人。

　　“——好吧。我这就走。”然而富江似乎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立刻松手站起身。

　　“停下来。”

　　富江没有继续强行反抗咒言，站着没有动作。

　　他笑道：“要杀掉我？妈妈？”

　　“别这样叫我......”伊与久佑忍不住皱眉，否认：“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那些诅咒——”

　　——和你有没有关系？

　　果然这样冷漠地要求他回答的神色，还是很可爱。

　　富江脸颊泛红，捂着脸，长而密的黑色眼睫颤颤，纯黑的眼珠边也泛出令人惊艳的漂亮水光。他羞怯地移开与伊与久佑长长对视的目光，完全不是在认真听的模样。

　　伊与久佑盯着他，居然有点走神。

　　毕竟以前也没见过这样奇怪的人。

　　他再次开口：“说话。富江。”

　　“哈......！”富江脸上的红晕漫延到脖颈上，但也不忘接上伊与久佑的话，非常轻易地交出了所有问题的回答：“是‘哥哥’做的哟。”

　　“——是他把咒灵放在这里的。而且，也是因为哥哥说妈妈在这里，所以我来了。”富江如此笃定，伊与久佑都有几分怀疑。

　　但记忆的点点滴滴里确实没有这个男人的身影。

　　不如说，那些断续的记忆称得上是毫无逻辑，很少有能承接上下的部分。哪怕少了什么，大概也很难发现吧。

　　只是伊与久佑无所谓罢了。

　　富江捧着脸，痴痴笑着说：“虽然早见富江不在这里，但是富江在这里——妈妈，富江真的好想你。”

　　他说完，又愉悦地问：“要感受一下富江的爱吗？”

　　富江纯黑的眼瞳像点着碎星的黑夜，是不同于艳丽外表的纯粹。此刻，那双眼里满含期待:“我知道的。要这样做，对吧？妈妈？摸摸、或者，碰碰我也好。”

　　正在伊与久佑无言，迟疑着真要伸出手去触碰富江的手指的时候，一只熟悉的手挡在了他面前。

　　“啊。悟。”

　　伊与久佑瞬间回神，心虚地低头，再抬头看他：“你怎么来了。”

　　五条悟刚来就面对一个似笑似哭的女装男人，终究是沉默了几秒，下意识扶了扶墨镜腿:“我不来还不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不是在做任务吗？”

　　“他，他是富江。”

　　五条悟还拿着一袋子章鱼小丸子，闻言愣了一下:“我没问他名字。”

　　“任务也和富江的哥哥有关。”

　　富江适时露出恬静的微笑，只是怎么看怎么古怪。

　　墨镜后的蓝瞳游移着打量这个男人，它的主人却突然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你在使用术式——喔，原来这是自己也控制不了的嘛。不会和这里的诅咒聚集情况有关吧？佑。”

　　富江的笑脸僵硬起来，他沮丧又委屈地说:“人家没有故意对妈妈用术式。”

　　伊与久佑也解释了一句：“和他哥哥有关。”

　　“谁说的？”五条悟问，“你不会是听这个人的了吧？而且......”

　　五条悟迟疑，但现场确实没有其他人。

　　所以这个称呼是对着谁的，可想而知。

　　“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为什么他叫你妈妈？我很确信，佑，你是男性。”他说着，狐疑地眯了眯眼睛。

　　总不能是奇怪的口癖？

　　雪色眼睫中透出一线明澈的冰蓝眼瞳，显出几分满足之意。五条悟贴到他耳边，声音也配合的压低起来，像是在说两人间的悄悄话，“六眼也看得出来，你的身体就是正常男性的身体，根本做不到这种事情啦。”

　　“……我不认识他。”

　　富江露出受伤的表情。

　　“听见了吗，所以你这家伙就是在单纯的碰瓷吧！”五条悟满意地伸出手指，做出「苍」的起手式，嘴角勾起顽劣的弧度：“那么现在，交代你的目的？”

　　这样说着，他却毫不犹豫直接发动了复数的「苍」。

　　原本趴伏在地上的毛毯诅咒们纷纷跳起拦在富江面前，它们张开满是尖牙的大嘴，无数个眼珠子疯狂转动，最后牢牢锁定住五条悟所在的位置。

　　五条悟嗤笑:“明明和那个放出诅咒的人是一伙的。”

　　被多个「苍」的吸引力撕碎的不仅仅是发出凄厉猫叫声的诅咒，还有富江本人。

　　就连墙面与水泥地也被扯出一个凹陷下去般的坑洞，远处的垃圾桶被波及，倒出一地模糊的东西。

　　仿佛装满水的气球破开，溅射一墙的血色被挡在无下限的保护之外。

　　五条悟低了低头，墨镜自然下滑，若有所思的目光便投在鲜艳的色彩其上。

　　“悟。”

　　五条悟左手仍然挡在伊与久佑面前，提着那袋章鱼小丸子。听到伊与久佑的声音，他拖长声音道：“被骗了，笨蛋。那不是本人，是类似分身的东西，而且还是诅咒师，杀掉了也无所谓哦。”

　　伊与久佑被解答了疑问只是点点头，他的注意力早就转移到另外一边去了，于是指了指墙边散落的垃圾，说：“垃圾桶里有奇怪的东西。”

　　五条悟看都没看那个方向：“不用去看了，等会再和你说。”

　　他转身，脸上带着自然而然的笑容：“我现在想和你说的是，这次的任务很奇怪。”

　　“啊？”

　　五条悟继续说：“但和‘窗’以及那些人没有关系。在刚刚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了，帐外面有人在窥视。”而在进入帐后，自然不能观测到外面的情况。

　　他的语气是自己没能察觉到的奇怪，思想还沉浸其中。

　　他在帐外看见了一个白色短发的高大男人。

　　尽管只是粗略一瞥，没看清楚长什么样，但五条悟总觉得那个背影有种微妙的熟悉感。而在此之上，那种产生的熟悉感又有种既视感。

　　他沉思，然后看见伊与久佑已经把远处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了。

　　五条悟瞬间反应过来：“喂——佑，别碰那个！”

　　少年垂着脸，怀抱着已经干瘪的扭曲尸体，指尖落在披在骨骸上的枯槁般的皮毛上。

　　他茫然地抬头:“悟。这是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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