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解缘》心碎折耳根

171、番外·一个人的“最强”

　　轰隆一声巨响。

　　被踹破的门碎裂一地，室外的自然光倾泻而入，如轻薄的瀑布般落在慢慢走进房间的五条悟身上。

　　那双鲜明的苍天之瞳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是一种冷到极点的色泽。

　　有人忍不住怀疑，毕竟这种时候，五条悟怎么还笑得出来？

　　白发dk游移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几乎让人怀疑是在被某种怪物注视着。

　　那种仿佛被看透的视线，无人不恐惧。

　　“——我说。你们这些老东西，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点到为止？”

　　本就安静至极的会谈室瞬间死寂。

　　“明明都警告过那么多次，还不知悔改？”

　　刚刚讨论过的对象立刻就这么出现在眼前，心情还很不美妙的样子……是听见他们的谈论了吗？

　　被一人包围的总监会成员们自然神色微妙，面面相觑。当即有人站起来:“五条悟，注意你的用词!”

　　“除了叛逃的特级诅咒师夏油杰，当地还检测到了伊与久佑的咒力残秽，以他们的关系而言，不排除伊与久佑有与诅咒师夏油杰勾结的可能性，按照这种设想，我们理应……”

　　他可是还什么都没说呢。

　　这群人都这么着急？

　　五条悟没有一点插科打诨的想法，何况这群人也没有那个价值，便淡淡道:“闭嘴。”

　　“你突然闯进来这件事我还没有算——咯、”

　　“都说了，闭嘴。你以为我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是在做什么？”

　　最响亮、最年迈的贪婪声音消失于他的手下，随后是窒息与痛苦带来的身体发抖。

　　翩飞的雪白纸页洒落一地，在阳光下亮得刺眼。尽是五条悟第一次如此竭尽全力地使用家主权利所找出来的东西。

　　那些抗拒身为御三家之一的幼稚想法，所作所为的天真，可他却又深陷其中，永远不可否认从中得到了好处，也不能逃避。

　　但这远远不够。

　　五条悟，五条，悟。

　　生命跳动的声响似乎也因害怕变得吵闹起来，变得……让五条悟想要帮——助这个人安静一点。

　　啊。真是吵闹啊。

　　“现在觉得害怕了么。明明带走佑时却那么嚣张，就连我也甘拜下风啊？”

　　他叹了口气，心情却格外平静，并不如最初时表现的那样愤怒。

　　或许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五条悟已经懒得费力气去做出什么表情了。

　　况且，这里也没有需要他花费心思摆弄神情的人。

　　“五条悟!”

　　愤怒掩盖不了恐惧，剩下的人只能怒目而视，低微的咒力与垃圾的术式使得没有人敢产生反抗的心思。

　　何况他们知晓这位年轻的五条家主的狂妄和自傲。

　　五条悟将他们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真奇怪……如此弱小的人是怎么坐上这些高位的？就像是羸弱的婴孩手上拿着可笑的权柄一般，强者没有掠夺这个玩具的想法，他们便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多厉害了。

　　可惜，保护远比破坏难。

　　乱七八糟的思绪飞速从五条悟的脑海里逃走，最终再次沉寂下来。

　　他们试图朝他发难却又根本说不出什么话。

　　而五条悟，他依旧能看出来所有人的恐惧。

　　毕竟他们都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敢直接来总监会的会议中心区——在这个不上不下的时候，各种意义上的不上不下，甚至直接对人出手了。

　　他们还在怀疑伊与久佑和夏油杰有勾结，正常人的话早该知道避嫌了。

　　只不过五条悟从来不是一般人。

　　“人都去哪了？!”

　　乍然的一声崩溃后，房间里又陷入不安的沉默之中。

　　五条悟索然无味地环顾四周，想:如果这里的人都不是咒术师，没准可能会因为太害怕而在世界上产生一个因畏惧五条悟的情绪而诞生的咒灵。

　　而这个荒诞无稽的笑话，如今也没人可以分享。

　　啧。

　　“还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也可能我最近对你们太温柔了，居然敢在那个时候找借口带走他。”五条悟兴味索然，嘴角缓慢下撇，那些人理所应当地更为恐惧。

　　当这个高大的少年面上没有丝毫笑意后，那双透彻的蓝色眼瞳更显得冰冷，犹如最尖锐的冰凌，刺穿了他们胸腔里所掩藏的所有秘密，将一切的污秽显露出来。

　　有人不自觉颤抖起来。

　　没有人去看那些落在地上、桌上的代表证据的东西。

　　“放心，各位。我可不会滥杀无辜。”

　　而被五条悟抓住脖子，举起来的老家伙居然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像是枯枝般干瘦的两条腿在空中一颤一颤的抖动。

　　真好笑啊。

　　……真恶心啊。

　　所以，五条悟由衷地又笑出来了。

　　仿佛很高兴，但他露出的笑容已然失去控制，脸部肌肉线条生硬夸张，扭曲到令人畏惧:“你们都知道他和杰关系好。难道我和他们关系就差了吗？比起怀疑佑，第一个怀疑我和诅咒师勾结不是更棒——更有趣吗!”

　　“那可是五条家主背叛咒术界嗳!”

　　安静至极的空气中都能听到这个倒霉蛋颈椎快要被碾碎的声音。

　　他笑嘻嘻地松了手，摔下去的烂橘子立刻瘫软在地上瑟瑟发抖，涕泗横流、畏畏缩缩的样子丑陋又恶心。

　　“终于安静下来了。”

　　五条悟嫌弃地退了几步，随手打了个响指，歪歪头道:“该醒了哦。”

　　过了几分钟，或许也没多久，终于有人如梦初醒般打破了这个安静的氛围。

　　“所以，果然……果然你也是想背叛咒术界——五条悟!”

　　五条悟直白地说:“你说的这个咒术界是指哪？毕竟，我可是一直看你们不爽的，没错吧？”

　　话音刚落，又有人开口道:“五条家主。伊与久佑在当日恶性事件发生后就已经失去神智，而后在诅咒师夏油杰家中发现并找回，否则他可能会继续跟随夏油杰去到其他城市。”

　　“他曾在城市里展开了领域，造成整个城市陷入静默状态，交通堵塞、电车停运、电力异常消失等情况，导致各个市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亡——”

　　五条悟看向正侃侃而谈的年轻的烂橘子，直接闪到他面前，似笑非笑:“静止的可不仅是人。你是把刚好不小心左脚绊右脚平地摔的伤害情况一起算进去了吗？”

　　畏惧、嫉妒、羡慕、愤怒……这张脸上可以看见多少的情绪呢？

　　而在他凑近之后，就剩下了纯然的恐惧。

　　“污蔑，可不是一种好行为啊？最好不要在我什么都知道的情况下胡编乱造哦，我很清楚。”

　　砰——

　　年轻一点的烂橘子很臭，还生了毛，所以需要砸开一点看一下里面有没有烂透。

　　一声惊恐的呜咽戛然而止。

　　砰砰砰——

　　啧，居然很红。

　　“哈哈哈，我觉得你应该明白。”

　　这里烂了，这里也烂了……好像都已经烂透了。既然已经无药可救，就应该全部清理干净才对。

　　忍受不了疼痛的烂橘子终于压抑地奏起一首令人不满意的难听曲子。

　　好想——直接捏烂这玩意儿。

　　无下限隔绝了黏腻怪异的手感，五条悟心中也随之生出几分好奇心。

　　“哈哈。”

　　五条悟又扬起了唇角，露出自然而然的笑容，倾听它们歇斯底里的尖叫声，纯蓝的眼中毫无波澜。

　　它们在叫喊：“五条悟!!!你疯了!!!”

　　就该当成可以一摔就碎的瓷瓶？

　　它们可完全不是相同的美丽，却是他可以轻松碾碎的嫌恶存在。

　　五条悟置若罔闻，面上则显出几分怅然若失的模样，他放开了手，不满意地瞧见桌上溢开的血色。手指上残留的血水也飞速滴落下去，只需弹了弹指尖，便很快恢复了干净的模样。

　　细若蚊呐的声音从砸穿的桌面上，血肉模糊的头颅处冒出来。颤颤巍巍的手大概因为痛苦到了极点，无法反抗，只能发抖。

　　但是不会死亡，因为活着才能更加绝望。

　　五条悟认真去听，发现他居然在诅咒自己。

　　“不错。不错，你可以再多说几句，我完全不介意——你们还对佑有什么想法吗？都可以尽管说出来，真以为他的术式是那么万能的存在啊。”

　　没有人敢阻挡他，那一点隐晦的想法也潜入水中，不再明目张胆的显露出来。

　　五条悟轻轻松松换了个人，提着他的衣领前往关押的地点。

　　走了没几步，另外一个女性咒术师接手了带路的事宜，最终还是到了关押伊与久佑的房间。

　　注意到五条悟明显好奇的注视，她只平淡笑了笑：“因为伊与久佑的术式比较奇特，现在状态也不正常，所以并没有被为难。”

　　“墙头草？”

　　“只是会审时度势罢了。”

　　五条悟停下脚步，与她一起面对满是咒符的暗沉木门，仿佛被污渍浸染的黄色粗糙纸页贴满门和门两侧的惨白墙壁。

　　“我就不进去了……对了。”咒术师樱色的眼瞳微微眯起，轻声细语地说：“他的生活习惯很糟糕，在这里待着的时候几乎没有进食。”

　　女咒术师转身走开，五条悟也伸手碰了碰门上的符咒。

　　他推开门，门后是一片黑暗。

　　六眼清楚地看见悬在房间中央的铁栅栏。

　　那并不是咒具，也没有谁的术式在此使用，只是普通的东西。

　　佑就蜷缩在那铁质的囚牢里，不安地抱着头，灰色的长发落了一床。他像是在睡觉，眉间却愁苦地皱起，显得委委屈屈的。

　　五条悟知道——是因为杰。

　　直到现在，对于当初发生的事情，他还有些难以置信。

　　仿佛在飘忽忽、没有实感的梦里，然而这确实是现实。

　　一个可怕又奇怪的荒诞现实，跟笑话没什么区别。

　　他慢慢蹲下去，终于松懈下来，靠着铁栏。

　　“为什么一个个都不告诉我呢？”

　　五条悟有些丧气，忍不住低着头嘀嘀咕咕：“都是笨蛋……那家伙是笨蛋，佑也是......”

　　“杰。意义这种东西……真讨厌。”

　　可是为什么，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再抬起头时，五条悟发现伊与久佑醒了过来，正怔怔地看着他，因为光线昏暗，目光焦点也不知道放哪。

　　“悟？”

　　“是我，”五条悟随手扳弯眼前的几根铁栏，将其扭曲成离谱的形状。他利索地钻了进去，“你怎么样了？”

　　甫一进去，伊与久佑就开始往他身上缠，双臂直接伸过去揽住五条悟的脖颈。

　　热情到了古怪的程度。

　　他没有抗拒，身体前倾任由伊与久佑迟缓动作。

　　察觉到伊与久佑轻微的颤抖，似乎很没有安全感的模样，五条悟很快就看见那双涣散的薄荷绿眼里落下泪水来。

　　居然哭了啊。

　　“抱、抱歉。我没能留下杰。”

　　“……说什么呢。连我都没办法留下他，何况是你。”五条悟想调笑几句，最终还是没办法让嘴角成功上扬，只能将伊与久佑的脑袋牢牢按在怀里，慢慢地拍他肩膀，哄小孩子般地说:“又不是你的错。”

　　这话说出来真怪啊，总感觉是在用杰的语气呢。

　　湿漉漉的泪水浸透五条悟肩颈处的衣领，他不得无声叹了口气。

　　伊与久佑没有动，他就也维持着这样蹲着的姿势抱住他。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出现了轻微的敲门声。

　　五条悟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捏住伊与久佑的脸颊将他的脸扳起来。

　　果然，伊与久佑又变回了之前无意识的状态，睁着的眼睛里明显也无理智的痕迹。他所摸到的脸上的温度也格外的低，凉凉的像是病了。

　　抱在怀里的模样简直像是某种昂贵又精致的人偶玩具。

　　门外的敲门声又小心翼翼的响了起来。

　　“我知道了。”

　　五条悟回答外面的人，也是用这样的话回答明显已经没办法处理好自己的伊与久佑。

　　他重新把脸颊仍旧湿润的少年搂进怀里，像是抱着一个能够给予孩童安慰的玩偶。

　　在玩偶被染上体温，变得重新温暖起来的同时，孩童的心便也能得到不少的安慰。

　　“快点清醒过来吧，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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