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解缘》心碎折耳根

132、番外·初次见面

　　家入硝子大概是唯一对新同学抱有期待的人。

　　因为身边只有两个性格恶劣的大烂人，而她又是夜蛾正道手下仅有的女学生，会反转术式的咒术师，简直算得上是buff叠满的稀有正常物种。

　　——虽然六眼和咒灵操术也蛮稀有的。

　　而不与这两个熊孩子狼狈为奸，同流合污之后，就算是不在意，经常一人行事的她偶尔也会觉得有些寂寞。

　　这倒是人之常情，不是多么可笑、不能说的事情。

　　不过，在高年级的庵歌姬与冥冥和她有些来往，交流后，压力倒是被缓解了不少。

　　家入硝子吸掉最后一口烟，下意识挨着桌面侧壁碰了碰烟头，烧尽的灰烬落在地板上。

　　她愣了一下，当做没看见，慢条斯理道：“夜蛾老师应该要来了，最多还有三分钟。希望你们可以在这三分钟内写完任务报告。”

　　家入硝子可不觉得这两个家伙会在任务现场完成报告，而任务完成后的这几天，五条悟和夏油杰明显都悠闲得很，甚至五条悟还有空偷偷折腾歌姬留置在那一年有余的校服。

　　她还记得看见那些熟悉的布料碎片散在半空中时，内心的错愕与茫然。

　　“嗯——报告？什么报告？”五条悟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在装傻，以至于话头瞬间就偏移到了夏油杰身上，“杰，这次报告你写了吧？”

　　他的疑问三连对上夏油杰迷惑迟疑的表情，显然结局是怎样，已经不言而喻。

　　夏油杰挑眉，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不是说好该你写了？”

　　五条悟恍然大悟，但完全没有后悔之心，只是击掌大笑说：“哇——我好像忘了啊。”

　　熄灭的烟头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进了垃圾桶，家入硝子才起身把窗户打开完，那点不大明显的烟味也随着冷风消失殆尽。

　　她没有一点同学爱地幸灾乐祸道：“还有一分钟，你们来不及了。”

　　五条悟立刻起身，表情从懒散变得严肃：“怎么办？要不然我们趁着他还没来就先跑吧，杰！否则等到——”

　　教室的门被拉开。

　　“等到什么？”

　　夜蛾正道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只是领着身后的人进了门，“悟，要不坐下，要不到后面去站着，你自己选一个？”

　　五条悟坐了回去，叽叽歪歪：“明明就差一点。”

　　“这是你们的新同学，伊与久佑，一级咒术师。”

　　但这位新同学并没有配合地站出来，只从高大的夜蛾正道身后露出一点点垂下来的灰色长发。

　　夏油杰有点好奇，但五条悟对新同学很不感冒，不是他自傲，像夏油杰这种与他合拍又厉害的人终究是少数。

　　他甚至没多看几眼，漫不经心地微微睁着透蓝的眼睛，一副随意至极的模样。

　　“居然和我们是一样的等级？虽然咒力很多的样子，但看起来很奇怪哦，老·师。”

　　嚣张无比地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五条悟又把腿翘上了桌子，咧着嘴笑得一副欠扁的模样。

　　夜蛾正道面无表情，抬手握拳重击讲台，将木质的讲台震得一抖。

　　他冷酷无情地威胁：“不需要的腿可以捐给别人。悟，如果你有这个想法，我现在就可以帮你锯掉它们。”

　　眼见夜蛾正道目露凶光，五条悟悻悻然收回了脚，转而支着凳子的一只脚晃悠了几下。

　　他完美掌握座椅的平衡，怡然自得。

　　单只凳子脚艰难地撑着凳子左摇右晃，就是没让五条悟摔下去。

　　夜蛾正道不想理他，把黏在自己身后的孩子拉出来。

　　“我再说一次，这个孩子就是你们的新同学，一级咒术师……怎么说呢，这孩子的心态有点问题。”

　　面容称得上如春花般幼美，暗青色的眼瞳纯澈无辜，而且身材也不如五条悟和夏油杰高大，完全就是一个漂亮的美少年。

　　家入硝子的眼睛好像被洗涤一番了，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他。

　　“和他们打个招呼吧，伊与久同学。”

　　伊与久佑的唇角自然上扬，神情仍有点小孩子的懵懂。

　　他顺从夜蛾正道的教导，开合的唇齿间露出被鎏金与墨黑交缠着的艳色舌头，显出一种奇特的妖异感。

　　“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请大家多多关照。”

　　夜蛾正道十分怀疑，然后确信了这孩子在车上的时候没有认真听他讲的话。

　　“......没让你立刻说这句话，前面那句呢，伊与久佑。”

　　“我说错了吗？抱歉。”

　　他点点头，从善如流道：“那两个兔崽子肯定不会认真地听你说自我介绍，说不定还想和你打架，说一些难听的话。到时候就直接用你的咒言把他们按死在地上，留一口气就行。”

　　哇。

　　家入硝子直呼猛人。

　　没想到夜蛾老师是这么说的？

　　她还以为会建议新同学适当性绕着五条悟走。

　　五条悟第一个不干了，怎么可能有人摁得住他？！

　　在夜蛾正道冰冷的目光下，一脚踹翻课桌，五条悟扬起下巴道：“好啊，那就来试试。让老子看看你多强？”

　　夜蛾正道觉得头开始痛了:“悟!”

　　他没想到伊与久佑那么乖巧听话，却一来就惹到了自家最麻烦的刺头学生，理由可能还是他教导的话！

　　这教了还不如不教！

　　“是他先挑衅的哦，别什么都怪在老子身上啊。”

　　夏油杰低声哼笑，眉眼间全是看戏的快乐，讥讽道:“新同学看来很不服你呢，五条君。”

　　五条悟当即宣言：“那就打到服气为止。”

　　伊与久佑只是看着五条悟不高兴地吵闹，直到他的视线放到自己身上，才又轻声说:“满足你的愿望。”

　　轻飘飘的声音并不嘲讽，却显出某种居高临下的轻蔑。

　　夜蛾正道眼皮子一跳，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五条悟飞速窜起来，伸手去抓伊与久佑。

　　“简直像是个过咒怨灵一样——”

　　身上全是来自他人的负面情绪，而且竟然将之作为本身的咒力源头，这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咒术师吧？

　　太奇怪了。

　　倒不如说伊与久佑本身实在是干净过头。

　　在六眼之中的样子已经独特到让他移不开目光了。

　　那些来源于别人的东西，在少年身上转换成一种颜色的咒力。

　　五条悟能辨析出每个人的咒力残秽，而新同学身上的咒力是独一份的色彩。

　　不仅很漂亮，也很......也很什么呢？

　　五条悟形容不出来这种感觉。

　　大概以后，就算这个矮子新同学混在无边的人海中，他也能一眼认出来，并找到新同学了吧。

　　五条悟轻而易举地抓住伊与久佑的领子，但漂亮的少年只是冷漠地仰头注视着他，青色的眼瞳不灵动也不活泼，若一潭深幽的水泊，看他不像是在看一个人，像在看草木花鸟，或是路边的一颗顽石。

　　这种目光使得骄傲的五条悟非常不爽。

　　“很糟糕嘛？”

　　就和六眼看见的一模一样，完全就是没有经过锻炼的，比普通人还弱的身体素质。

　　“不能打架的一级咒术师，也太烂了吧。”

　　但五条悟的挑衅对伊与久佑毫无作用。

　　他只是迷惑地盯着眼前白毛dk漂亮的蓝眼睛:“只是这样吗？你不出手吗？”

　　所谓的打到服气，就只是这样吗。

　　甚至拽伊与久佑的衣领都没有用多大的力气。

　　“哈？”

　　如果新同学的反应迅速，直接使用术式或者体术反击他，五条悟当然会毫不客气地上手教训他，让他知道不能口出狂言。

　　但走到面前都毫无作为的姿态太怪了。

　　这让五条悟怀疑伊与久佑是在碰瓷。

　　夜蛾正道还在一旁等着他们打架，期待五条悟的反应。

　　什么鬼。

　　像是在看戏一样啊，夜蛾。

　　他已经完全没那种想打架的火气了，也不知道该不该松开还抓住伊与久佑衣领的手。

　　“你可以无所畏惧地出手。”

　　但五条悟还是没出手。

　　他还有点觉得自己先出手就输了。

　　绚丽的黑与金花纹绽放在唇齿间的舌头上，伊与久佑心中波澜不兴。

　　夜蛾正道甚至往旁边走了几步，更近地看着他们。

　　夏油杰察觉到了异常，疑惑地看向一动不动的五条悟。

　　那是人类的声音吗？

　　仿佛有什么缭绕在他周围。

　　五条悟不能确定，他好像听见了奇异的喃语，又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六眼的观测也被扭曲，拉伸，幻化成奇异的花纹、漩涡。

　　与生俱来的能力在此刻又变得陌生起来，并且让五条悟有点心理性的不适。

　　浅淡的血腥味似乎在很近的地方溢出一点气味，又被轻微的水声掩盖过去，闻不到了，但他确实有嗅到一点点。

　　“悟，要不就放弃吧。”

　　夜蛾正道少见地说出了让五条悟绝对会生气的话，但五条悟没有反应。

　　家入硝子也发觉情况不对劲了。

　　“那家伙没事吧？怎么站着就不动。”

　　伊与久佑抓住五条悟的手腕，轻轻一拉，便甩开了他的手。

　　他毫不迟疑地远离五条悟，走到夜蛾老师身边继续站着。

　　“他没事哦，夜蛾老师。只是会有点晕。”

　　就像伊与久佑说的那样，五条悟喝醉了一般，歪歪扭扭但仍然坚持朝他走来，中途手上下意识想扶住讲台还差点没扶住。

　　“你——你是控制，”他还结巴了一下，听得家入硝子忍俊不禁，“我们组、组合中刚好还差这样的人！”

　　夜蛾正道并不知道五条悟私下里的所谓“最强”，所谓“组合”。

　　而看五条悟十分不爽的夏油杰，他并不想解释这些东西，便说：“老师。他昨晚游戏打多了，觉得队伍里面缺个控。”

　　“杰！你乱说什么！”

　　五条悟大怒，拍桌（空气）恨恨道：“奶妈呢！硝子快来给佑治疗！不能让控制受伤了！”

　　就这么一会，他居然就厚着脸皮开始喊人家名字了。

　　夜蛾正道听到这话，一顿，他低头看身边立着的伊与久佑。

　　伊与久佑也无辜地回视他。

　　家入硝子明白了什么，一边躲着五条悟瞎甩的手臂，一边靠近伊与久佑。

　　在她检查、治疗的空档，五条悟已经以一种诡异扭曲的方式回到课桌旁，正双目无神地嘿嘿嘿笑着。

　　笑得夏油杰头皮发麻。

　　“好有趣。连我都躲不过的控制，杰要试试吗？”

　　“不。我不会试。”

　　比起中术式，他更担心自己也会像五条悟这样发疯，然后被这个恶劣的家伙拍照到处宣传。

　　而且夏油杰又不是五条悟。

　　他对伊与久佑还挺有好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