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解缘》心碎折耳根

112、倒霉蛋

　　正午十二点，飞机落地。

　　北海道上个月有异常降雪的新闻，而如今眼下看去，冰雪显然早已消融得一干二净，即便如此，函馆市气温最高时也能比东京低上足足七八度。

　　天气晴朗，一碧如洗的苍穹上只见得到丝缕流云。

　　并不如看起来那般温暖，吹过的微风还是略冷的。

　　因为被辅助监督仁神范明提醒过，伊与久佑随便在校服外披了件不合身的羊毛呢外套大衣抵御寒风，而大衣的口袋一左一右，分别装着系和865。

　　他动手给夏油杰发了出任务的消息，紧接着屏幕上迅速弹出五六个其他人发来的表情包。

　　伊与久佑一看，发现全是五条悟的怒气冲冲猫猫头，紧接着还有语音消息。

　　他对此毫无防范，点开了语音。

　　“为什么先给杰发消息？!”

　　“这就算了，你甚至还没给我发？!”

　　找不对重点的小学鸡式酸言酸语让与伊与久佑并排而行的仁神范明露出难以言喻的奇妙表情，但他没有对此做出什么发言。

　　虽然对这位鼎鼎大名的五条悟早有耳闻，但果然……还是百闻不如一见，听起来倒是不像传闻中那么讨人厌。

　　真是个神奇的人物。

　　自动播放的语音很快播放到了最后一条，也是格外长的一条。

　　轻微的呢喃风声消失在建筑倒塌的轰隆巨响之中，随后，伊与久佑和仁神范明都听到了类似于□□撞击在墙壁或是水泥地上的声响，还有铁质物品与骨头崩碎的咯吱清脆音。

　　听起来，拿着手机的人好像正在搞破坏。

　　背景音里还有另外一个男性低沉的声音。

　　那是夏油杰的声音。

　　“这就生气了？别拿无辜的东西发泄情绪，照顾点普通人的心情吧，悟。夜蛾老师不是才说过吗？”

　　五条悟没有理他，低低地喘了口气，呼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的感觉让伊与久佑耳边有点痒。

　　他几乎是抵着手机收音器在说话，还恶狠狠地磨牙。

　　“佑，你给我等着。做完任务我就来收拾你。”

　　伊与久佑没被五条悟的恶声恶气吓到，甚至算得上不为所动，表情都没有变化。

　　他点开语音录制:“好好好，希望你能快点完成任务。”

　　说完，语音发出去了。

　　伊与久佑便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塞进兜里不管了。

　　仁神范明十分怀疑他们的关系真的如总监会的资料那般淡如水。

　　两人走到栽种着两列樱花树的街道上，伊与久佑的手还不住地摸袖口周围一圈柔软顺滑的舒服触感。

　　在五月来到函馆市，伊与久佑恰好能见到今年最后的樱花。

　　辅助监督的情绪在五条悟的语音之后骤然放松下来，不自觉思绪天马行空，在伊与久佑应了几声后，话题已经被喋喋不休的仁神范明扯到了天边。

　　或许他做的资料收集是旅行与美食攻略？

　　伊与久佑没有打断他的话，还对仁神范明提到的函馆朝市十分感兴趣。

　　他饶有兴趣地注视这个银灰色短发的年轻男人身边飘动的三条数值。

　　在伊与久佑的操作下，正面情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回到正常情况下的水平。

　　“函馆山是必不能错过的夜间景点。通过缆车可以到达山顶，欣赏整个港口的灯火风光。不过风景虽好，但去山顶一定得多备件外套，注意保暖……”

　　辅助监督的兴奋在伊与久佑的长时间沉默中渐渐褪去，他才回过神，表情有些异样:“抱歉。我好像过于激动了。”

　　“没事，我也对这里很好奇。”

　　伊与久佑无所谓他的平静或激动，只在意自己的术式尝试，现在看来，情绪变化对人的影响倒是很快。

　　他移开视线，看路旁树上略显稀疏的粉白花朵，随口一问:“你很熟悉函馆吗？”

　　此话一出，视野里便突然冒出两条蓝红的情绪值，堪堪戳到一旁的樱树上。

　　那正是伊与久佑动过手脚的正面、负面情绪——在飞机上时，因为觉得辅助监督负面情绪过高，他随意调整了一下，却不料现在好像出了篓子。

　　他对情绪的调控失败了？

　　伊与久佑疑惑地顺着情绪值看过去，目光回到其主人身上。

　　然而仁神范明已经整理好思绪，如潮水回落般快速收好了情绪。

　　还是情绪变化也会有延迟？

　　不过对于这位辅助监督，伊与久佑还是选择点到为止，不再去尝试术式中更多他所不知道效果的功能。

　　果然，他还是在智能一点的咒灵身上实验比较好，或者直接找到任务的诅咒师，使用术式得到反馈。

　　到时，也不需要他小心翼翼，直接粗暴地使用术式就能得到结果了。

　　思考了一会，伊与久佑便放开心中的思虑，转而思索在飞机上时仁神范明递过来的几张纸质文件。

　　“你是新来的辅助监督？”

　　年轻的辅助监督吓了一跳：“啊、啊？很明显吗？”

　　“因为看起来不像是被摧残过的样子。”而且业务也不熟练，虽然最开始能够装得很沉稳，但现在看起来完全就像是受惊的鹌鹑一样。

　　面容是还有些青涩的俊雅，与往昔见过的辅助监督们完全格格不入。只是……不知为何，伊与久佑总觉得他看起来似乎很好欺负，或许是因为气质？

　　仁神范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强行装出的稳重神情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干巴巴地说:“总之——总之，前辈!我会竭尽全力帮忙的!”

　　“不要叫我前辈，也不需要你帮忙。”

　　伊与久佑没有接受到他故作可怜兮兮的含义，对上辅助监督鎏金色的眼瞳也只是冷漠地伸出手。

　　“你只要做好本分工作就行了。”

　　仁神范明立刻将文件夹放到他手上，见伊与久佑只是翻阅里面乏善可陈的几张打印纸，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精神萎靡。

　　可惜，文书上的内容太少，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伊与久佑反复阅读手上的资料，也只知道了距离新雪谷站有一定距离的雪地中发生了和沙酱童谣后半段相似的意外事故。

　　就连诅咒师也只是随意提了一句，疑似涉及，根本就是把咒术师网站上的模板粗略写了一遍。

　　这还真是……就给了他一个纯粹的初试者啊。

　　伊与久佑心情有些复杂，但也不觉得这是麻烦事，只感到莫名其妙。

　　这还是他首次遇到不靠谱的辅助监督。

　　可伊与久佑现在处理任务也只能说是熟练不少，并不是能当人老师的那种程度。

　　“你了解新雪谷那边的情况吧？”

　　被灰发少年用笃定的眼神注视着，再加上知道对方是很厉害的咒术师，仁神范明大脑一片空白，嘴里下意识的话不自觉结巴了一下。

　　“那边的雪倒是很软，如、如果以后前辈想滑雪的话……倒是可以考虑再来，就算摔倒也不会很痛。”

　　他——他在说什么啊!

　　伊与久佑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说:“不是问你这个啊，你是导游专业生吗？”

　　“……不是。”

　　年轻人面颊胀红，欲言又止，明明是个大个子，却已经羞耻得快要钻地缩下去了。

　　“感觉你很了解这里？”

　　“只是在函馆住过一段时间......”

　　伊与久佑无意打探仁神范明的秘密，仿若不知他毫无技巧的掩饰。

　　他又说:“我想先去新雪谷车站周边的铁轨查探一下。不过，你应该清楚事故具体的位置？”

　　“这个……我知道。但新雪谷比起函馆这边，还要更冷一些。到时，前辈您大概不能这样胡乱着装了。”

　　伊与久佑点点头，他认为身上的这件大衣已经足够，虽然北海道这边温度稍低，但也低不到哪去。

　　仁神范明自知说服不了他，在坐上前往长万部车站的特急列车前，匆匆提着一个棕色纸质手提袋跑回来了。

　　伊与久佑看见里面是卷好的一条烟灰色围巾，忍不住皱了皱眉。

　　“就把它当做是初次见面的礼物吧……前辈。”

　　伊与久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抬头发现仁神范明还是一副不安的表情。

　　“算了，我会保护好你的。”

　　他接过手提袋，再看了一眼袋子里的东西。

　　仁神范明怔住。

　　男人金色的瞳仁骤然缩小，很快恢复如初，反而蓄积起大滴大滴的泪水，嘴巴也瘪起来，发出呜咽的声音。

　　伊与久佑还没上车就发现身后的人情况不对。

　　函馆车站的人并不多，但仁神范明以泪洗面的样子可谓是震住了乘坐列车的路人。

　　伊与久佑只好又把这个哭得一塌糊涂的家伙拉上车，让他快点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

　　仁神范明一边哭得凄凄惨惨，一边不忘含糊不清地道歉。

　　伊与久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男性，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特急列车开动了。

　　坐在他身边的仁神范明也哭完了。

　　他低落地说：“对不起，我立下了‘束缚’，所以什么都不能告诉你。”

　　伊与久佑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居民房，手指再次轻轻敲了敲玻璃，无名指上的戒指在车内光下折射出不明显的晶亮光辉。

　　“那你呢？你不像是懂这些东西的人。”

　　“我......我只是倒霉罢了。不、某方面来说，能遇到前辈您，已经算是运气很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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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存稿了兄弟们（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