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Golden Key》向山

54、众相

　　最先听到动静醒来的是伊格纳兹，同样属于拉里小团体里的一位，早年也是暴躁易怒的类型。

　　不过自从成为这片区域最强的几人，他就有了新的爱好——食物与女人。

　　无论资源如何缺少的地上，供给王者的份额总是够的——这正是为王的理由。

　　现在正是他们辛劳过后享受成果的时间。

　　伊格纳兹扭动肥胖的身躯，在半路上遇到了宛如疯妇一般奔跑的利薇特，不高兴地撇撇嘴。

　　尽管他们是同伴，但也会有合不来的时候。何况利薇特是个宗教狂热者，宣誓将一切奉献给自己的信仰的女神，他们这些同伴兴许不如她的女神重要呢。

　　——至少伊格纳兹是这么想的，她这位同伴早晚会为女神发了疯。

　　伊格纳兹跑上去拦住她，“出什么事了？”

　　因为她距离更近，所以后醒来的她反而跑走了伊格纳兹前面。

　　“厄姆！是厄姆！一定是她做的！一定是她！”听到问题的女人表情扭曲地反复强调，半张脸都藏在卷曲蓬乱的头发后，身体大面积呈现被烈火烧伤的痕迹，“杀了她！马上杀了她！这是娜尔可的旨意，祂允许我了，杀死这个人！”

　　又是这样……伊格纳兹一点也不为她的答案意外，不论任何不好的事在抓到具体的人之前，她都会坚称是那位谁也没见过的“厄姆”做的，同时对那位不知道那里窜出来的一小撮信仰——黑影女神娜尔可，表示狂热崇敬，将一切归于祂。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联络上凯斯，看看他们有多少人，爆炸的范围有多广。”伊格纳兹显然不想和她多谈这位女神，因为最后总没好事。

　　然而利薇特却不肯放过他，认为不承诺杀死□□徒是对女神的亵渎和藐视，略显浑浊的眼睛像咬紧猎物的野兽般蓄势待发。

　　“杀死厄姆！这是女神的应允，你要保证杀死厄姆，她们会带来灾难，是最邪恶的魔鬼！”

　　“好好好。”伊格纳兹点头如捣蒜，懒得和同伴争辩根本没有厄姆这个人或者组织，直接奔向凯斯那边。反正利薇特肯定会先去大哥那边，因为“厄姆”在那边。

　　他对这位脑子不太好的同伴的行动顺序很是了解。

　　跟在他们之后被吵醒的是马库斯。

　　相比激动的核心成员和慌乱的扈从，他就显得悠闲极了，几乎是打了几个哈欠才慢悠悠踱步来到窗口，望向北面接连发生爆炸的地方，并由衷地抱怨为什么不能选在白天，或者更晚或更早的时候。

　　吵吵闹闹严重打扰了他睡觉。

　　马库斯会有这种想法不奇怪，毕竟不论是面对“团队”工作不积极的态度，还是论关系远近、获利多寡，他都是云霄那一批外围，而且还是外围中的外围。如果不是因为会念，奴隶、炮灰、清洁工之中肯定有他一个位置。

　　在这个不报团难以成活的地方，几乎所有人都有自己信任的小团体，马库斯也不例外。

　　他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就离开去找他的同伴们了，他们需要讨论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为自己争取到更好的东西，比如在关键时刻、不危害自身生命的情况下为其中一方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

　　…………

　　一片被轰成废墟的断壁残垣中，触目皆是焦黑的灰烬。

　　拉里捂着炸碎的右手勉强站立，不规则的截面淅淅沥沥往下滴血，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出一块完好的皮肤，所见之处皆是红黑相间的烂肉，其中一些部分因为溅上硫酸液，已经开始呈现溃烂的黄红脓液。

　　云霄身上好不到哪去，但因为对手是普通的强化系能力者，她所受的伤多半在骨在肉，外表没有那么骇人，只有颜色略显不自然的血迹从包裹严密的绷带、套裙中渗出，继而被黑色的外袍吸收。

　　“喂，我问你。”拉里哑着嗓子开口，“让你来管理这里你会怎么做？”

　　云霄皱着眉头反问：“你是想求饶吗？”

　　她知道拉里有用说话拖延时间的想法，大家都接近精疲力竭，能多一秒恢复时间缓冲都有好处。但云霄并不想失去状态更好这个优势。

　　对方的气和体力还能支撑多久是未知数，但她的作战方式主要依靠外物，用一次少一次。以目前的形势拼消耗对她没有好处。

　　“没用哦，你和你的同伴必须死，不要给我添麻烦，我不喜欢你们这一款。”

　　话音未落，云霄引燃一片火焰，自身仿佛幽影魔法师一般在火光中留下一片片难以捕捉的阴影，朵朵璀璨的硝色花朵追着她的脚步炸开，天空中连绵成片的赤红光点，仿佛降下一场流星。

　　说到底她不可能信任拉里和他的同伴。

　　作为她最重要的“长官”，他私下和老科勒他们聊起过这位老大，据老科勒那位三代流星街人、老牌本地人所说，这位长官是一位外来的逃犯，在外面犯下重罪逃亡到这里，几年后杀死了原来那位和其剩下的大半扈从，凭借自己招募了一批新的，老科勒就是在那时入的贼营，真正的元老级人物。

　　这样的人活着必然会再次纠结一帮人，为什么要为自己的统治找麻烦呢？他所能做出的贡献抵消得了这个麻烦吗？

　　死了好，死了最干净。

　　拉里再次冲破火墙的封锁，他将整只手掌不见的右手当做一个圆润的拳头，聚起大量的气融入拳中，贲起的肌肉瞬间锁住流失的血液。

　　云霄看得不住羡慕强化系对于身体的锻炼和掌控太过变态，换她绝对做不到控制肌肉锁血这种事。

　　拉里以断手挥拳，气势却不弱。云霄只能一面掏枪还击，一面左右逃窜，幸好这事她做起来无比熟练，没有一丝障碍和陌生。

　　子弹能造成的伤害微弱，只能延缓他的行进速度和进攻频率，让他疲于应付，却不能一击致命。

　　不过这样就足够了。她双手抓出两把弹丸向那具强壮的身影所处的地面砸去，几乎一次用光了剩余一半的量，身体如炮弹一般反方向激射而去。

　　特制的弹丸在地上轻轻滚了两圈。

　　利薇特赶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云霄被热浪掀飞出去，绚丽的“烟火”中一道熟悉的身影迅速被焰光吞没，凝聚气流缠绕保护的部位不知是因为体力耗尽还是疼痛难忍，挨个破开防御，直止那具焦黑的身影倒下。

　　云霄凝神望去，拉里竟然还没死，作为生命能量本质存在的气几不可见地覆盖在他身上，正在缓缓消散。

　　但她现在没空去补刀，来了个新的对手，看对方惊骇痛苦的样子就知道是敌非友。

　　“我说你们就死不完啊。”云霄靠在砸碎的墙壁凹陷中，并不认为对方会明智地接受她真诚的建议，“你也不打算听从我建议，高高兴兴去死，非要我送送是吧？”

　　利薇特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呆呆看了几秒，忽然甩头看向云霄，双目含泪，满眼血丝，凄厉亢奋的啸声响彻天际，“啊啊啊啊啊厄姆！我找到你了！！！”

　　云霄对此的回应只有一根竖起的中指。

　　她认识这个人，整个六区范围内甚至临近的街区都知道这女人的威名——剥皮魔。

　　据说正是为了找出这位名叫厄姆的女人。

　　厄姆出现时会在自己身上蒙上一层新皮伪装成陌生人，所以每一个她觉得不好的人，都有可能是因为在身上盖着一层皮肤，只有扒光了才能确认是不是厄姆。

　　据说因此死在她手上的人不下百位，而那个据说会伤害她的女人，至今为止还没有被找到。

　　“她就在你的体内，你为什么不把自己拆开看看呢？”云霄休息够了，撑着快要散架的身体站起来，尽量藏起自己的真实状态，“如果你早点这么做的话，兴许早就抓到她了。”

　　“想骗我？咯咯咯，你别想跑了！我要一点点剥下你的皮肤，看你怎么抵赖。”

　　女人烧伤痕迹密布的脸上笑泪半掺，身周磅礴的念压仿佛凝聚成近乎实质的黑色火焰，所过之处留下一道虚幻的火路。

　　云霄没有像对付拉里一样以躲避为主，握住反曲剑欺身迎上，连续刺出十余刀。

　　利薇特不像她一样精于逃跑，身上多了几个血窟窿，但云霄自身也被虚无的火灼伤。

　　二人僵持不下，直达马库斯带着他的同伴赶来。

　　他们显然注意到了这场规模不同寻常的战斗，以及僵持不下陷入激战的二人，以及那具以毅力支撑着自己不要晕过去的焦黑身躯。

　　出人意料地马库斯仅仅看了几秒缠斗的二人，似乎就下定了某种决心，慢慢走向不能动弹的拉里，从小腿外侧抽出绑在腿间的短匕，一刀刺向拉里胸口。

　　拉里登时发出一声微弱的哀叫，身体绷紧，怒目圆睁。

　　马库斯双手握住刀柄，咬紧牙关，抽出匕首又是一刀刺入。利薇特想来救援，被云霄趁机一刀刺中腰后。

　　马库斯又抽刀刺刀，一连刺了五六刀，拉里终于吐血咽气，他呼了口气，对争斗中的二人道：“我来帮你。”说完飞扑向利薇特，银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