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变成猫了！》折荆

8、玩偶之家（7）

　　第二轮的铭牌总体变少了，但是每种工作的变化都不一样。学生铭牌减少得最快，而有些场所，比如电影院、游乐场和电玩城的铭牌没有减少。

　　没有减少的都是娱乐场所，因此为求安全感，大家都对这些位置虎视眈眈。相反，迅速消失的学生铭牌让人不安，甚至有些人在抢到娱乐场所铭牌后将学生铭牌给扔掉了。

　　可是事情发展真的会如众人所预料这样吗？郁北有些怀疑。

　　晚上十点过后，郁北下班了。其余的工作人员都离开了，他负责关灯关门。一路关到一楼，郁北站在楼底抬头一望，却发现顶楼的灯是亮着的。

　　郁北：“……”

　　他的记忆不会出错，之前明明已经关上了。

　　看来，是某个人又来找他了。

　　李羡果然在顶楼。他站在阅览室的角落里，背靠着书架，视线落在窗外的夜色上。现在正是大多数人下班的时间点，从图书馆的顶楼往下望去，能一览城市中人的夜生活风貌。

　　不过显然如今这些人无法享受夜生活，工作结束后，他们都显得轻松不少，只有某些仍处于工作时间的人神情紧张而无奈。

　　李羡没有回头，但他已经听见了郁北的脚步声。

　　“你真的不愿意和我做朋友吗？”他轻轻叹了一声，“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你明明这么与众不同。”

　　郁北静静地看着他，“那你愿意告诉我关于你的一切吗？”

　　“为什么要知道那么多呢？朋友之间也需要神秘感的啊。”李羡有些不理解，“不过如果是你，我想我可以破一次例吧。只要你猜到最后的地点，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最后的地点……

　　“你已经看出来了吧，最后的变动要来临了。”李羡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是的，自郁北发现自己工作结束后没有恢复原身，就更加确定——第三次铭牌更换与前两次的肯定有很大区别。

　　既然李羡说的是最后的地点，那么……很有可能第三次轮换后，铭牌只剩下一种身份。

　　娱乐场所？只有这些地方的铭牌没有减少，是电玩城还是游乐场？

　　不会，结果不可能这么简单。这是李羡用来控制别人的一场游戏，他不会允许自己制定的规律被玩家利用，玩家无法控制游戏。

　　所以，答案一定是所有人意想不到的——

　　“是学校。”郁北沉声道。

　　学生铭牌其实数量最多，只不过因为减少速度太快而被人忽略了。第二次轮换中没有减少的娱乐场所，更像是李羡渴望的地方，但也只是虚幻，最后还是会消失。

　　不会消失的是他的学生身份。

　　李羡看上去很开心，“你果然很聪明，我就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

　　他兴高采烈地将郁北拉到窗边来，带着他去往窗外看，“你看，他们像不像被操控的提线木偶？其实真实世界也是如此，在家里、在学校、在社会上，我们都是没有自由的玩偶。”

　　城市中形形色色的人，他们的脸上仿佛都带着虚假的面具，僵硬地微笑着，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黑幽幽的夜空没有亮光，只有街道上昏暗的路灯将他们的脸庞照亮，无数的影子铺满地面，乍一眼看去，还真像是皮影戏里那些被手动操控的人偶。

　　突然，寂静的晚上被一声剧烈声响打破，路上行人都被吓得一抖。很快他们抬起头看见了夜空中的烟花。

　　五彩缤纷的烟花给漆黑的夜色涂上色彩，阴沉的气氛也因此添了一丝暖色调。

　　“好漂亮……”

　　“妈妈，是烟花诶。”

　　“耶耶！是烟花，真的好美！”

　　烟花驱散了众人心中的阴霾，有人忍不住对着天空大叫了一声，喊出了心里的不痛快。情绪是能够传染的，紧随他后面的人越来越多，烟花下的欢呼声连成一片。

　　李羡望着底下那群陷入激动的人，低低笑了一声。

　　“这就是玩偶的世界，虚无的狂欢。”

　　人群中的卫海似有所觉地抬头看向了图书馆，他能看到顶楼的灯光和两个依稀的人影，却看不清人的模样。

　　大人会在那里吗？

　　这场烟花和突然的狂欢给他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众人还沉浸在狂欢中，直到最后一簇烟花坠落，他们的热情也没有熄灭。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出一阵惊叫，突然有人冲了出来，周围的人纷纷退避。

　　那人浑身是火，痛苦地哭嚎着，“我的铭牌！谁拿了我的铭牌！”

　　随着这人的死亡，大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第三场轮换悄无声息地在深夜登场了。

　　拥挤的人潮瞬间变成了最适合抢夺的场所，混乱陡生，哭叫声不断，到处燃起的火光和惨叫仿佛成了烟花后的另一场“狂欢”。

　　在这场狂欢中，胜利者只有一种身份：学生。

　　……

　　深夜，学校。

　　303教室里坐满了人。郁北按了按眉心，他隐约记得李羡最后和他说要改变场地，然后……

　　等等，他是不是意识昏沉了一段时间？

　　郁北：“……”

　　都是因为这段时间李羡不断挑战七魄的忍耐度，他安抚压制七魄习惯了，一时间竟让李羡钻了空子。不过就算意识昏沉，既然七魄没有暴发，那看来李羡也没想伤害他。

　　郁北左右望了一眼，熟悉的教室里坐着一群看上去就不像学生的“学生”。郁北很快就找到了卫海和林姣姣，甚至还有一个熟人——当初半路找他们要钱的那个私家驱鬼师。

　　这家伙还可以啊，撑到第三轮了。

　　窗外一片漆黑，讲台上的老师却在讲课，目光空洞无神。郁北从抽屉里掏出课本，周围有不少人对他投来视线。

　　发生这种事后，消息就堵不住了，很多市民都知道了恶鬼的身份。此时正坐在李羡座位上的郁北就成了众人的关注中心，不过显然郁北不是高中生，不可能是李羡本人。

　　走神的“学生”接到了老师的点名，没能回答上老师提出的问题。

　　“这道题都不会，太令我失望了。”

　　老师如机械般冰冷的话音刚落，这个“学生”就如之前死去的那么多人一样，化为了烟土。

　　教室里鸦雀无声。

　　有人实在受不了，崩溃地逃出教室，老师没有阻止。但他们也在踏出教室的一刻死了。

　　“大家要好好学习，做懂事听话的乖孩子。”老师干巴巴道。

　　下课铃刚响，卫海正准备去找郁北，却见人径直走向了教室外，他急急忙忙跟上去。

　　“大人，您去哪儿啊？”

　　“找房间。”郁北简单道。

　　上课时他在李羡的课桌里找到了一把钥匙，肯定对应着一间房间。在图书馆时，李羡答应过他会将一切都告诉他，这把钥匙应该就是他的答案。

　　下课时间只有十分钟，郁北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最终只能在上课之前回去。他连续利用了好几次下课时间去试，在第四次终于找到了对应的房间。

　　这间房在体育馆旁边，像是器材室，很容易被人忽视。郁北打开门，看见房内景象后微微一顿，卫海从他身后好奇地探出头，然后被吓了一跳。

　　“这都是什么东西，这么多？！”

　　只见房间里四面都是货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姿态的人偶，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人偶恐惧的神情，看着就令人瘆得慌。

　　卫海咦了一声，视线落在其中一个人偶上，那张脸上没有其它人偶脸上普遍的恐惧。

　　“这不是……秋队长吗？”

　　他凑近去看，发现这个人偶确实和秋队长一模一样，只是缩小版而已。卫海四处一张望，突然意识到什么，顿时头皮发麻。

　　这些人偶都是那些死去的人，动作和表情都是他们临死前的模样。

　　“他们为什么都变成人偶了？”卫海喃喃自语。

　　——“因为他们不听话。”

　　回答卫海的是一个沙哑粗重的男音，听着还有点熟悉。

　　卫海转过头，只见器械室的门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正拖着一个大箱子往房间里送。

　　正是李父，然而他的表情却很呆滞，刚刚那句话甚至都不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他将箱子拖进房间后，又开始往货架上摆放新人偶。

　　卫海和郁北对视了一眼。

　　卫海一手摸上腰侧的短.枪，一边温声问道，“李叔，你在这里多久了？”

　　李父仿若未闻，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只知道摆放人偶。

　　卫海的第二句话还没问出来，器械室再次被人打开，这次是被踢开的，一群人聚在门口，为首的男子看清室内情况后，格外激动。

　　“我就知道他不对劲！正常人怎么可能坐在恶鬼的位置上？我们都遵守规矩，动都不敢动，就他一下课就没了踪影。你们看看，他就是凶手！”

　　“你们看那老头摆的人偶，就是刚才教室里死的那几个人！”

　　原来在郁北出门寻找房间时，就有人开始怀疑他了。

　　“真的……那些人偶都好恐怖啊，如果我们死了，也会被摆到这里吗？”

　　僵硬无神的人偶直勾勾地望着闯进来的人，一种从身后攀延而上的寒意让众人战栗不已。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联手把他干掉我们就能从这个鬼世界里出去了！”

　　他们一窝蜂冲进来，却没人能近郁北的身，而在这时，有人试图去触碰货架上的人偶。

　　郁北眉头一皱，“别碰那些人偶。”

　　为首的男子眼珠子一转，以为自己找到了对付郁北的办法，“哈，我知道了！这些人偶就是他的弱点，我们把人偶销毁掉！”

　　有人迟疑道，“销毁？可是这些人偶不是……或许回到现实世界里，他们还能活过来。”

　　如果现在把他们销毁，那会不会就真的死了？

　　“现在不销毁，死的就是我们了！蠢不蠢啊？”

　　迟疑不过片刻，死亡的恐惧能够壮人胆，尽管郁北阻止了，还是有人插缝扯掉了一个人偶。

　　“我抓到了！我抓到了！”

　　人偶从货架上掉落在地，那人兴奋地大喊着，却突然发现面前的队友并没有喜悦的神色，而是瞪大了眼睛，恐惧地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不是说好的要销毁人偶吗？为什么都这么害怕？

　　他疑惑地转过头，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眼瞳。只见刚刚还僵硬无神的人偶缓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身躯一点一点地变大，似乎因为变大的速度有点快，人偶的一只胳膊被胀开了。

　　于是他听见了人偶幽冷的声音响在耳畔，“胳膊没了，把你的胳膊给我吧……”

　　“啊啊啊啊啊！”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血腥味让人脸色煞白。然而这还不是结束，只见货架上的人偶全都产生了意识，纷纷往前翻滚掉落在地，然后和第一个人偶一样逐渐变大。

　　桀桀的诡异笑声充满了整间房间，甚至回荡在整座校园里。

　　“救命啊！快跑！”

　　众人慌乱逃蹿，跑得慢的人被人偶追上，就会面临一场血腥的屠杀。从体育馆到教学楼，大家像被饿狼追逐的绵羊，到处寻找安全的避难所。

　　咚，咚，咚。

　　是无数人偶踩踏地面的声音，躲起来的人屏住呼吸，恐惧中又有一丝希冀，渴望在这场人偶追逐中幸存下去。

　　恐怖的氛围里，郁北却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从进入学校开始，李羡就消失了。但是此时，郁北却重新感受到了他的气息，李羡像是在给他一种讯息。

　　他希望郁北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