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抑郁症之名》山下有水

5、第 5 章

　　王昱上楼，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将手伸进口袋摸出手机，在手机上按了几下才拿出钥匙打开房门。
　　家里的王以伟周和素早下班等着王昱回来了，回到家没看到儿子，正想出去找，没想到儿子回来了。
　　周和素没忍住脾气张口就开始斥责刚进家门的王昱“你去哪儿了？我告没告诉你不让你出去，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你这小孩怎么这么不听话？……再这么不听话，干脆去死好了。”
　　话越说越难听，电话那头的王钧柯听着王昱妈妈的话眉头深深的紧拧着。
　　刚刚王昱进门之前就是打了个电话给王钧柯，王钧柯接起没听到王昱的声音，不知道他怎么了就想再听会儿，可能之后会有王昱的声音。没想到只听到王昱妈妈叽叽喳喳骂人的声音，当下按了录音键，再继续放在耳朵边上听着，他听着周和素一直在说话而且话越说越难听，不用想自己的脸色估计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王钧柯往小区门口走的脚步早就停下来，转身往王昱的家楼下跑，他只觉得王昱现在可能需要自己，甚至连自己都可能已经不再需要了。
　　这么想着，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手机还是依旧贴着耳朵，听着王昱那边的动静，王昱妈妈说的差不多了才听到一个男声轻声安慰着王昱妈妈，他想那个应该是王昱的爸爸。
　　王钧柯心里暗骂（cao，这特么哪是王昱的爸爸还好，这根本就是纵容，坏人都让王昱妈妈当了，自己沉默不语就当自己是无辜的了？）
　　终于王钧柯跑到王昱家的楼下，王钧柯听到王昱说“我回房了。”然后‘砰’的关门声，紧接着还有一声细小的锁门的声音。
　　王钧柯叫着王昱的名字，他知道王昱可以听见。“王昱，王昱王昱，王昱，你说话啊，快点说话。”
　　“王钧柯，我知道让你听见不好，可是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是我现在真的熬不下去了，谢谢你这些天陪着我，听我说话，也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也是有人知道我的事情的，可是我真的不想再面对他们，他们限制我的自由，可以，限制我交友，也可以，但我已经被他们限制了6年，我觉得已经够了，所以王钧柯，再见。”
　　王昱说话的时候，气息越来越弱，王钧柯心知不妙。
　　‘嘟嘟嘟’
　　“王昱，王昱，该死，6楼。”王钧柯想等电梯，可刚刚他看到有人刚坐上去，索性6楼不高干脆直接跑上去。一点停顿都没有，到了6楼，两个门，不知道是哪个只能一个个敲门。
　　‘乓乓乓’
　　有人出来开门，王钧柯就迫不及待的问“是王昱家吗？”
　　“不是。”
　　“对不起打扰了。”
　　王钧柯关上门去了隔壁敲门‘乓乓乓’王以伟出来开门。
　　“你是哪位？”
　　“走开。”
　　一点没和王以伟客气，直接推倒王以伟，直接冲向那扇关着的门，开了几下没打开，直接一脚踢开了。
　　里面的人，手腕上划破了好几道，好像这样就能死的快一点。。
　　“王昱王昱王昱。”
　　几次呼叫未果，王钧柯狠狠瞪了王以伟一眼，捂住了手上的伤口，打了急救电话。顺手拍了几张照片和视频。
　　周和素回过神进房间看到王昱身边的血迹，惊叫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叫？是你把他害成这样的，明天我去法院上诉，你们等着法院的传票吧。”王钧柯被周和素叫的心烦，忍不住吼了她。
　　急救车很有效率，现在已经到楼下了，王钧柯听到声音就已经抱着王昱下楼了。
　　车上王昱被医生急救处理着，王钧柯的心里却像被千万根针同时扎着一般的疼着。
　　“（昱，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让你离开那个家。）”
　　很快王昱被送到医院，推进了抢救室输血输液，转身后他看见了随后赶来的王以伟和周和素。
　　王钧柯冷冷的看着他们，不论两人怎么哭天喊地，都没能见到王昱一眼。
　　王钧柯报了警，警察来了解了情况，带走了他们。
　　王钧柯从抢救室外面什么都看不到只能让自己冷静，随后拨通了自己爸爸的电话。
　　“喂，爸，我需要一位律师。”
　　王钧柯从来没这么跟他爸爸说过话，很冷，比以往都冷，但王恒感觉得出来这股冷意不是对他的。
　　“好，我给你电话，他是我诊所的律师，姓安。”
　　“谢谢爸。”
　　很快，王恒把号码给了王钧柯。王钧柯拨通电话，还是冷冷的对安律师说“安律师，帮我起草一份诉讼，我一会儿把情况发你。”
　　“好。”
　　“还有，给我爸妈做一份领养协议，我希望这个官司我一定要赢，并且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庭外和解。”
　　“好。”
　　“谢谢你，安律师，跟我爸妈说一声。”
　　“嗯。”
　　王钧柯把王昱的情况打成文字发给了安律师，另外附送一份录音，是今天王昱妈妈对王昱的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和最后跟自己告别的话，还有今天在房间里的照片，还让安律师去他爸的诊所拿了王昱的诊断报告。
　　安律师转头把事情告诉了王恒，毕竟王恒才是自己的老板“老板，刚才钧柯让我起诉他一个同学的父母，还有，让你们做好收养那个同学的准备。”
　　“我知道了，你办吧。”
　　“好。”
　　王恒惊讶的挂了电话，然后半开玩笑的跟身边的老婆说：“咱好像刚才得了个便宜儿子。”
　　王钧柯其实没说错，他爸除了总没空回家这一点，其他的都挺顺着他的。可能也是心里觉得亏欠这个儿子太多，所以一般王钧柯需要什么王恒都会满足。
　　“你就想好事吧，儿子从来没这么对一个人那么上心过，你也不想想因为什么？”
　　“······”
　　“…要是咱儿子是喜欢那个同学，你怎么想啊？”
　　“还能怎么想，其实，咱们都是新时代中年人了，思想也该放开一点，早就不该有封建的那套了。咱们欠了儿子这么多，有个人陪着他挺好的，只要他自己喜欢就好，再说，能被咱们儿子喜欢，人品一定很好，要是真的是个乖孩子，那还不是咱们赚了。”
　　“也是。”
　　王恒简清艺都觉得亏欠王钧柯太多了，就算简清艺不是心理学这个领域的人，也想都不想的撇下儿子陪着自己老公出国学习课程。
　　简清艺，王钧柯的妈妈，是逸家厨房的老板。

　　王昱已经从抢救室出来了，可还是没有醒，医生说王昱的求生意识很薄弱，希望他多跟王昱说说话，唤回王昱的求生意识。
　　医生走后，王钧柯一声一声的叫着王昱，跟他聊天说话。
　　“王昱，王昱，我是王钧柯，王昱，你不可以放弃的，我，我帮你离开他们好不好，我知道你不想看见他们，那我们就不见他们，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怎么样都随你，我们也可以哪儿都不去，我们就在家里玩游戏，好不好？”
　　王昱依旧一动不动，王钧柯也依旧说着自己的。
　　“王昱，你不可以死的，心理医生都说，让你贴着我的，你怎么可以不听医生的话呢？你起来贴着我啊，你怎么贴都可以，我都依着你，昱，你醒醒吧，醒一醒啊，王昱。”
　　王钧柯泣不成声，听到外面有动静，擦掉了眼泪去开门。
　　“小昱怎么样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王钧柯冷着脸，一点都不想跟这两人说话，但心里气愤，还是忍不住呛了一声。
　　“他是我儿子。”
　　“是吗？王昱跟你们从样貌到人品没有一样是像的，再说，是又怎样？我想很快就不是了。我已经给你的单位，王以伟的单位和你家里都寄了传票，你们没看到吗？”
　　“不管什么传票，我要见我儿子。”
　　‘哔哔哔哔哔哔’
　　“shit。你们赶紧滚。”
　　王钧柯轻声骂了一句之后就边跑向王昱的床边，一边让王以伟周和素离开。
　　“王昱，你不能死。你醒过来啊。”
　　医生来的很快，一来就拨开了王钧柯。
　　“你先站一边，我们给他抢救。”
　　“一定救活他。”
　　“我们尽力。”
　　王钧柯看着监测器上的数值变化，眼神一冷跟王昱说“王昱，我陪着你，我陪着你，我去让他们出去。你一定活过来，千万不能放弃。”
　　王钧柯向外面走去，“还不快滚，你们一定要害死他，等着我有一天捧着他的骨灰盒站在你们面前，你们才能停止对他的伤害吗？你们最近事儿已经那么多了，上法庭，估计会被单位解雇，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浪费时间，赶紧滚，不要让我再报一次警。”
　　王钧柯说完连眼神都不给两人就转身回了病房，好在王昱恢复了心跳。医生也觉得是个奇迹，对着王钧柯安抚的笑了笑，走了出去。王钧柯送他们出门，临走的时候要求医生一件事。
　　“医生，可以麻烦保安，以后那两个人来的时候通知我们一声吗，或者拦着他们。”
　　“可以。”
　　“谢谢。”王钧柯欠了欠身道谢。
　　王钧柯又坐回了凳子，这一次，他握住了王昱的手，想把自己的心情传递给王昱，他现在整只手都是冰冷的，但手心里却都是汗。
　　王昱好像真的感受到了王钧柯的不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回握了一下王钧柯，这个动作足够让王钧柯欣喜若狂，让王钧柯看到希望。之后王钧柯一声一声的叫着王昱的名字，直到嗓子嘶哑才肯停下来。
　　如王钧柯所讲，王以伟和周和素的单位都收到了法院的传票，这件事传遍了整个单位，两人也分别接到了上面下来的解雇合同，给的理由雷同：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好好对待的员工，本单位不敢收。
　　回到家两人也看到那份传票，痛不欲生。上面的上庭时间是下个月15号，也就是10月15号。
　　王钧柯的父母也接到了来自自己儿子的电话，让他们下个月15号必须出庭，并要求他们签署领养协议，王恒和简清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现在收到这样的要求并不觉得惊讶。
　　事情都交代差不多了，现在只希望王昱能醒过来。

　　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了，王昱没有转醒的迹象，除了那天回握了一下王钧柯的手之后就再没有别的动作。即使这样，王钧柯并没有放弃，每天下了课就会过来陪着王昱。
　　第二个星期，一如往常，王钧柯上完课先回家洗了澡换了衣服又去店里打包了一份粥，然后就来医院看王昱，走到病房门口发现里面有人，开门的手停住了。
　　“王昱，希望你早日康复。”无数声的祝你早日康复回响在这个病房，护士们听到了也走过来在心里默默说着，还有的护士偷偷抹了把眼泪。他们是稍微了解一些事情的人，心里更是对这个孩子充满怜惜。
　　王钧柯开门进去，里面的同学都转身看着他。
　　班长第一个说话“王钧柯，是谁？是谁把他弄成这样的？”
　　“……”
　　体委脾气急，看着王钧柯这样不言不语更急了“你说话呀。”
　　王钧柯看着班里的同学一个个急着想知道答案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开口告诉他们。
　　“谢谢各位同学来看他，下个月15号，如果有时间去人民法院当旁听，你们会知道的。”
　　“好，我们会去的。”
　　“谢谢。现在王昱需要休息，可以请各位同学离开吗？”
　　“好，我们不打扰王昱休息，我们走吧。”
　　“（既然他们已经知道这些了，就告诉他们吧，希望昱醒过来之后不要怪我。）”王钧柯走到王昱的床边。
　　“昱，我又来了，你是不是很烦我啊，但是没办法啊，我就是要来，我给你带了吃的，你要吃吗？起来吃点好不好？”唉～还是老样子，王钧柯心里感叹道。
　　王钧柯去了趟厕所，回来发现王昱的眼睛在动，急急的叫了几声“王昱，王昱王昱。”然后按了呼叫铃，医生快速赶过来，王钧柯抓着医生的白大褂激动的说“刚刚他的眼睛在动，他是不是要醒了？”
　　“我来看看。”
　　“好。”
　　王钧柯耐着性子等医生一番查看，终于医生转身对王钧柯说“终于要熬出头了，他这几天可能会醒，你…”
　　“我这几天请假，在这里陪着他，让他醒过来就可以看到我。”
　　“嗯，真是不容易啊。”
　　“谢谢医生。”医生拍了拍王钧柯的肩膀走了出去。
　　“王昱，你终于要醒了，真是谢天谢地。”王钧柯哭了，激动的，也是感恩的泪水。
　　果然第二天晚上，在王钧柯洗完水果之后，王昱的眼睛睁开了。王钧柯从洗手间出来看到王昱的眼睛睁着，手上的水果没拿住直接掉到地上。终于又是忍不住眼里的泪水，王钧柯又哭了。
　　“昱，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醒过来了呢。”
　　王昱还是呆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反应了快十分钟终于缓过来，转头看着王钧柯，“柯，我睡了多久？”
　　“你！！你叫我什么？”
　　“柯啊，你不是叫我昱的吗？”王昱笑着回答王钧柯。
　　“是，嘿嘿…你已经睡了1个多星期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终于又看到王昱的笑容了，王钧柯觉得很满足。
　　“还好，就是身上有点酸痛。”
　　“一会儿我给你捏捏，你饿吗？要吃东西吗？我去给你拿。要不我再去给你买点别的流食好了。”
　　“好，喝粥吧，我现在好像也只能吃流食。”
　　“好好，我先去叫医生。”王钧柯去分诊台叫了医生去病房，然后出门给王昱买别的吃的。
　　医生很快给王昱检查完，对王昱说“你可真是个幸运的人，刚刚那个小伙子从你进医院就是他来操持你的所有事，没有找别人过，他是你哥哥吗？”
　　“不是，是好朋友，但是他对我真的很好。”
　　王钧柯没一会儿也回到了病房，所有人看着他，连认识了一个多星期的医生也在这一刻用特别暧昧的眼神看着他，王钧柯并不在意，询问了医生王昱是否可以出院回家养着，医生说再观察观察，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两人也很高兴，王钧柯想起同学们都很着急王昱的身体，于是在班级群里说了王昱醒了，所有人都高兴了，都说要来看王昱。
　　“班里同学都说要来看你，可以让他们来吗？”
　　“嗯。”
　　王钧柯在群里回说王昱说可以，又是一阵欢呼。
　　第二天老师也感受到了他们急切的心情，给他们班的同学提前放学，所有人朝着一个方向去。医院离学校近，没多久都到了，一时间王昱的病房里都是人。
　　“王昱你可终于醒了，真不容易。”
　　“是啊，你可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不用再感觉到高冷这个词的意义了，结果，这几天王钧柯比你更冷。”
　　“王钧柯你这几天可不容易啊，辛苦不？”
　　“他怎么会辛苦呢？都自己乐意做的事。”
　　“就是就是。”
　　“行了啊你们，让你们来看王昱的，不是让你们来调侃我们俩的。”
　　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那都是有原因的，同学们不知道他们说开没，所以当着王昱的面都没说破。
　　“行行行，看王昱挺好的我们就不打扰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回家做作业去了。”
　　“就是，你俩就好了，什么作业都没有。”
　　“羡慕啊，羡慕你也门门考满分啊。”
　　“那我还是做作业去吧。”众人一哄而散，病房里又只剩两人了。